“我還沒死,肯定要換衣裳的。你再敢走近一步,就挖了你的眼睛。”元莞故作凶狠,快速將衣裳脫下,換好中衣,外衫上的襟口處多一扣,她不知如何去弄,急得手心生汗。


    周暨幹等片刻,見她遲遲不肯出來,就忍不住笑話她:“你會穿衣裳嗎?要不要我幫你。”


    “不、不需要你幫。”元莞不耐煩,自己又將外衫脫下,索性不穿,隻一身中衣躺回榻上,拿毯子裹著,喚著周暨過來。


    周暨轉過屏風,就見到地上淩亂的痕跡,俯身將衣裳撿起來,置於一旁。榻上的人麵色蒼白,襯得那雙眸子湛藍,裹著被子盯著她,她跟著鬆了口氣,擔憂道:“陛下午膳可吃了?”


    “午膳?我還是昨晚吃的,你來做甚?”元莞將自己裹得很緊,麵對周暨也無甚好心情。


    相反周暨見她笑得很開心,脫靴上榻,與她擠在一起,“早知道我給你帶些點心來就好了,你餓不餓?”


    元莞嗤笑,學著她方才的語氣開口:“你還有心思用午膳?”


    周暨聞言臉就紅了,氣道:“你還有心思打趣我,來時我見殿外都換人了,似是侍衛司的人,大長公主要做什麽?好端端為何說你不是先帝骨血,她要廢你?”


    “嗯。”元莞沉悶地應了一聲,掩不住的憔悴,向一側挪了挪,道:“她大概會是新帝。”


    周暨止不住的驚訝,想起大長公主的為人,覺得難以置信,嘀咕道:“她是故意的?”


    人在權勢中沉迷久了,就會變得貪婪。周暨明白這個道理,然放在元喬身上,又覺得不適合,她不好多問,眸色擔憂,盯著元莞蒼白的麵色:“那你如何自處?”


    “不知,隨她去了。”元莞坦然,她確實不知,心驚膽戰的日子過了這麽多年,心中情緒複雜,待卸下來,又覺得一陣暢快,擺在麵前的無非兩條路,生與死罷了。


    她裹著毯子,露出白瓷般的麵孔,引得周暨心顫,害怕道:“大長公主大概會護著你的。”


    “護著我?周暨,我打得你半死,再喚太醫救你,你覺得這樣是護著嗎?”元莞連笑都不想笑,多是淡漠,她看著周暨茫然,不想再令她擔憂,便道:“你的親事如何了?”


    “父親未再提。”周暨沉悶道,想起一事,眉眼一展,同元莞商議道:“你不做皇帝,我便帶你出宮,我們出臨安城如何?”


    “我乃是廢帝,做了七年皇帝,就算不死,也出不得臨安城,困於一方天地罷了。”元莞打斷周暨的想法,哪裏有那種好事。


    周暨就困惑了,悄悄地拽了拽她身上的毯子,忐忑道:“你也要嫁人的,不如嫁我,我去求大長公主。”


    元莞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你腦子裏裝的是花露嗎?元喬不會同意,就算她同意,周大人會肯嗎?如今他避嫌還來不及,會讓你上趕著同我這個罪人有關係?”


    這個周暨,想得太簡單了。


    廢帝不過一杯酒罷了,她讀史,也曾知曉曆來對廢帝的處置,最好的就是囚禁終生。不過她這般模樣,去哪裏都是一樣的,不如在宮內待著,免得出去禍害旁人。


    周暨吃癟,惦記著元莞,又不知該如何幫她,思忖間外間傳來腳步聲,嚇得她忙下榻,元莞笑話她:“瞧你嚇的,趕緊出宮去,免得膽子越嚇越小。”


    “你怎地一點都不害怕?”周暨奇怪,按理被人拉下皇位,不是哭天搶地,就是憤恨大罵,再或是黯然神傷,可元莞倒好,平靜如常,瞧不出一絲悲傷,就連怨恨也沒有。


    “害怕也無用。”元莞疲憊一笑,笑生兩靨,瞅著周暨驚恐之色,道:“不知怎地,我也不怕。”擔憂很多年,就連做夢都夢到自己被拉下皇位,可真正麵對,又感到痛快。


    元莞平靜如水,尤其那雙眸子染著秋水,叫周暨看得一陣想哭,“我以前道大長公主對陛下真心,如今一看,她隻對自己真心,旁人都是虛情假意。”


    元莞不介意她罵人,橫躺下來,覺得身上一陣發軟,大概風寒未愈,她擺手示意周暨快走:“你再不走,被元喬發現了,連帶你父親都會遭殃。”


    周暨本就害怕,被她這麽一說,怕得更加厲害,抬腳想走,又不放心元莞,便道:“我明日再來,你想吃什麽?”


    她對點心尤為拿手,元莞仔細一想,口中苦澀,回道:“甜的就成,越甜越好。”


    “成,我明日還來。”周暨決然道,說了‘狠話’後,心中稍作安慰,這才離開。


    外間是落霞,她捧著粥食而來,見到永安侯倉惶離開的背影後,心中梗得厲害,此時也就永安侯傻氣地闖進宮來,就連蘇相等人都不過問陛下安危。


    元莞躺在榻上,昏昏欲睡,聽著腳步聲走近後,緊張地坐起來,見是落霞,複又躺下去,無力道:“你無事就去歇著,跟著我無用。”


    “奴也無事,陛、您餓了嗎?”落霞嘴笨,及時改口,還是看到元莞的眼睫顫了顫,她將白粥放在小幾上,半蹲下來,低聲道:“方才大長公主說福寧殿照舊,您大可安心。”


    “嗯。”元莞側躺著身子,聞到白粥的清香味後,也沒有胃口,翻過身子,背對著落霞:“你下去休息,我還想睡會兒,晚膳你再喚我。”


    落霞為難:“這就是晚膳,您不吃嗎?”


    “那、那就亥時再叫我。”


    聲音低了不少,落霞不好違逆她的意思,隻得將粥原封不動地捧了出去。


    福寧殿安靜,早早地就熄了燈火,而垂拱殿內燈火通明,蘇聞等人依舊還在,太後早就離去,元喬坐在一側,平靜如水,蘇聞與魏律在一整日的驚恐中早就安定下來。


    他二人坐於殿內,汗流浹背,本以為皇帝會爭執一番,至少會仗著殿前司而反抗,不想她簡單放棄,不知與大長公主說了什麽,就回福寧殿而去,整日不出,就連殿前司也很安靜。


    眼下的局勢很明朗,要麽在宗室中擇立新君,要麽就是擁大長公主登位。宗室子弟良莠不齊,一時難以抉擇,倒不如殿內端坐的元喬來得合適。


    再者元喬一番籌謀,也未必沒有登位問鼎的心思,他二人跟隨元喬多年,知她秉性與心計,唯有她來問鼎,於大宋而言,才是最好的抉擇。


    隻是話如何出口,卻是難事,眼下以皇帝染恙為由唬住天下人,可終究是要擇立新君的。


    元喬自從福寧殿回來一言不發,蘇魏二人待她恭謹更勝往昔,她明其心,而不願承其意,時間在指尖流逝,她不得不道:“實不相瞞,孤確有新帝人選,可人失蹤了。”


    蘇聞起身揖禮:“不知殿下擇的是何人?”


    “庶人元淮,按理他是先帝侄子,血脈也算親近。”元喬道。


    當年先帝廢黜兄弟爵位,並非隱秘之事,蘇魏二人記憶猶新,唏噓不語。


    幾近亥時,宮門已關,元喬命人去收拾宮殿讓兩位宰執歇息,自己趁著無事踱步去了福寧殿。


    遠遠看去,燈火早就熄了,往日熱鬧的宮殿,今夜添了幾分蕭條冷清,讓人不由想到冷宮,元喬自己提著燈走近,落霞盡職地守在廊下。


    她見到元喬,如舊日般揖禮,恭敬道:“她歇下了。”


    就連落霞都不知該怎麽稱呼元莞,她伺候元莞十多年,對元莞的性子也知曉些許,今日之事發生得突然,雖說不怨大長公主,可往日裏信任有加的人,陡然心生背叛,是人都會覺得難以承受。


    元喬將燈火遞給落霞,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才問:“永安侯今日過來,可曾說了什麽?”


    “奴在熬粥,回來時永安侯恰好離開,並未聽到二人說什麽。”落霞回道。


    元喬知趣,不問了。今日之事,元莞想必早就察覺,卻坦然麵對,對她說,不想同她爭罷了。


    不想同她爭……元喬心口堵著厲害,深深呼吸才覺得好受,她望著緊閉的殿門,腳步黏在地下,竟邁不動分毫。


    落霞不知何故,見大長公主站立良久,不走也不進,她不敢多言,跟著站立。


    站立許久之後,她腿腳發麻,卻見元喬的背影中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哀傷。


    雨夜冷風,吹得人遍體生寒,元喬好久未曾有過這般迷茫、惶恐又不知所措的情緒,看著那道殿門,她恍惚不知自己在做什麽。


    今日元莞道她之所求,不過是大宋基業,自己無愧於心。


    其餘的什麽都沒有了。想來可笑,這麽多年來,她將先帝的話當作聖言,輔佐元莞,也無旁的心思,如今又親手拉下她。


    籌謀之際,她猶在想,將事情辦得妥帖,元莞雖做不成皇帝,可什麽都不會缺,十七歲的少女恣意,也是一樁好事。


    她在公主府裏留了庭院,異想天開指望元菀會隨她出宮。


    然今日她才明白忽略一點,元莞氣的大概是她與太後聯盟,同時體會背叛與反悔的滋味。


    她無愧於大宋、萬民,這才是最諷刺的。


    元莞知曉她的籌謀,若是爭一爭,或許廢帝之事也不會來得這麽快。


    半日裏,元莞的聰明讓她不知所措,殿前司按兵不動,讓她的計策成了笑話,不動一兵一刃的廢帝,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難怪朝臣看著她的眼神愈發恭謹。


    在他們眼中,她就是杜撰身世將侄女拉下皇位的人,一旦自立,那些罵聲就會撲麵而來。


    元莞給了她最大的困擾。


    大長公主不走,落霞也不陪著她站了,打了哈欠後提醒道:“殿下,時辰不早,您該回去,夜間風大。”


    元喬不語,她就長歎一口氣,靠著壁柱閉眼睡會兒。


    驚心動魄的一日,總是令人難眠,唯獨元莞一日睡得深沉,兩府宰執府上徹夜燈火,都在商議新帝人選。宮內禁軍守在原地,風平浪靜,就連皇城司都按兵不動。


    蘇聞出宮回府,府上就聚集不少臣僚,個個為自己前程而擔憂,跟隨皇帝的人亦在恐懼,新帝繼位必然會換一波朝臣,他們的處境堪憂,


    就連作為帝師的蘇聞亦是如此,大長公主提及的元淮,他曾有耳聞,卻不識此人,品性如何是不知曉的,他良久一歎:“新帝擇的好,便是大宋福祉。”


    不好,便是大宋的災難。臣僚如何不明,一人提議道:“禁軍都不曾動,是否都在大長公主的掌控中?”


    蘇聞否道:“並非如此。”


    那人又道:“若陛下有兵力,今日為何束手就擒?哪怕拚一拚,也是有機會的。”


    “正是,臣下覺得大長公主似有問鼎之心,如今也無人比她合適,她乃是文宗幺女,先帝庶女。自小養在德惠太後膝下,見解與謀略,我等都已領教過,何不順水推舟?”


    蘇聞犯難了,他與元喬有些不和,眼下擁護她登位,也不知是好是壞。


    不僅蘇聞犯難,魏律同樣如此,麵對臣僚的提醒,他亦有感覺,宮內三司不動,顯然是大大長公主籌謀已久之兆。


    兩府不寧,至天明時才散。元喬於殿外枯站一夜,落霞不耐,跟著她站了一夜,累得雙腿酸疼,她在天明之際,就像事外人一般徐徐離去。


    回到垂拱殿,兩府中人早就等候在殿外,她略有些意外,也沒有露出異樣的情緒,抬腳入殿。


    福寧殿內的元莞睡到午時才醒,腦袋沉重,鼻尖呼吸難受,風寒又重了些,殿內照舊空無一人。


    翻過身子,又繼續躺下,迷迷糊糊間見到太醫來診脈,她不耐,欲抽回手,落霞急急地拉著她的手,問太醫:“太醫,如何,可要緊?”


    “風寒入體,不好好保養,喝再多的藥都是無用。”


    太醫口吻不好,態度也是漫不經心,時移世易,落霞最懂人心,也不好多話,讓人去跟著取藥。


    一番不敬的話讓元莞徹底醒了過來,揉了揉腦袋,嘴裏苦澀,想起周暨今日要來,偷偷問落霞:“永安侯來了嗎?”


    “還未曾來。”落霞不知兩人的約定,服侍她穿好外衫,不放心道:“您今日莫要出去走動了,外間風停了,可還是沒有殿內暖和,等病好了再走動也不遲。”


    元莞不甚在意,猜想周暨不會來了,喝過藥,吃了碗粥,就要出去。落霞拉著不讓,一張臉上全是哀求,“您消停些,永安侯來了,會入殿的。”


    “聽你的。”元莞拗不過她,隻得在殿內坐著,又覺得無趣,令人取了書來看。


    落霞拿了她常看,是從公主府帶回來的遊記,之前愛不釋手,就給取了來。元莞隨手一翻,覺得眼睛疼,讓落霞取了火盆來。


    “您冷嗎?”落霞擔憂地碰了碰她的手,並不冷,這才放心去取。


    待火盆取來後,就見元莞將那些書都丟進火盆裏,她急道:“您怎地都燒了。”


    “不喜歡就丟,這是你告訴我的。”元莞一口氣都丟了幹淨,看向龍床,想起暗格裏的傀儡娃娃,又起身爬上去,連帶著木盒都丟進火裏。


    火光愈發大,燒得落霞連連後退,她捂著鼻子,嗆得喉嚨疼,回身去打開窗戶,再去開殿門。


    殿門開啟之際,又見大長公主站在門口,目光遙遙地落在殿內的火盆上,她心裏咯噔一下,陛下燒的都是大長公主所贈之物。


    她下意識挪動腳步,擋住元喬的視線,故作一問:“殿下可要進去?”


    殿內的元莞臉色依舊不大好,被火光映得臉色紅撲撲的,元喬看了一眼,就道:“開窗透氣,莫要告訴她我來過。”


    說完便走了,落霞不大明白,大長公主來與不來,陛下好像不曾在意的。


    元莞燒過之後,就感覺遍身乏力,咳嗽兩聲後,被落霞壓著在榻上躺著。


    她病得昏沉,接連幾日都昏睡著,醒來之際就見元喬在榻前站著,似做夢一般,她翻過身子,也不顧是夢還是醒著,不去理會元喬。


    大概隻有她病著的時候,元喬才會過來,以前覺得喜歡,現在卻厭惡,心思轉換後,她繼續躺著。


    元喬不知她醒了,見她將自己縮在被子裏,伸手就將被子往下掖了掖,吩咐落霞去取些熱水。


    元莞無法裝了,翻身看著她,“大長公主找到元淮了?”


    “沒有。”元喬被她凶狠的眼神看得心口發怵,也不好繼續再待著,站起身來,吩咐宮人好生照顧元莞。


    元莞冷哼一聲,扶著榻沿就坐起來,目光一陣迷離,元喬回身望著她呆滯的樣子,唇角不覺彎了彎,先行離開福寧殿。


    她一走,周暨就像一陣風樣溜了進來,手中提著食盒,元莞眼前一亮:“你如何進來的?”


    “我拿著你的令牌就進來了。”周暨走過去,聞到一陣藥味,雙眉一蹙:“你喝了多少藥,早知我給你帶些熏香過來,去去藥味。


    ”


    “你連熏香都會?”元莞詫異,周暨真是穿著男兒裝的女子,竟什麽都會。


    周暨將帶來的櫻花糕、梅花餅,還有玫瑰花露等甜點都取了出來,擺在元莞麵前,元莞眨了眨眼,伸手去拿櫻花糕,落霞按住她的手:“不能吃。”


    元莞悻悻地收回手,看見她手裏黑乎乎的湯藥,抱著被子就往榻裏躲:“醒來不該用膳嗎?”


    難得有孩子氣的一麵,落霞不理會,將藥往她麵前一推:“殿下說了,醒來就得喝藥。”


    “殿下、殿下……”元莞嘀咕兩遍,接過藥喝了,皺得眉眼都擰在一起,伸手去抓櫻花糕吃。


    周暨眯眯眼睛,坐在踏板上望著她:“元莞,我去向陛下求娶你,好不好?”


    “呆子說傻話,容易被人打。”元莞諷一句,想起元喬故作姿態的模樣,不屑一顧道:“待新帝登基,我大概就要搬出去,你莫要再來了。”


    新帝?周暨一怔,張口要說話,落霞踢了她一腳,她就不說了,改口說其他的事:“你的病什麽時候好,我們出宮去玩,聽說此時狩獵會很有趣。”


    “不去。”元莞不為所動,吃了兩塊甜點後,就覺得有些反胃,見周暨巴巴地盯著她望,拍了她腦袋:“莫要盯著我,你會很危險的。”


    “元莞,你為何輸得那麽快?”周暨不解,外間都道大長公主蒙蔽元莞,才會令她輸得這麽徹底,她就好奇是怎麽蒙蔽的。


    元莞不大想提這些,拍拍手道:“知道得太多,容易被滅口。”


    周暨顯然不怕她了,爬起來坐在榻上,低聲道:“他們都說是、是陛、是大長公主蒙蔽你,如何蒙蔽?”


    “蒙蔽?”元莞重複道,周暨狠狠點頭,她起了玩心,湊到周暨麵前:“她以色蒙蔽我。”


    “以色蒙蔽?”周暨驚得睜大眼睛,想到元喬的為人,搖首不信:“我不信。”


    元莞嗤笑:“你為何覺得不信,她不美嗎?”


    “美。”周暨誠懇點頭。


    元莞又道:“既然美,為何不會以色蒙蔽?”


    周暨疑惑道:“你曾經說她不懂情.事,如何以色蒙蔽?”


    “她……”元莞遲鈍,不知該如何解釋,想起元喬的所為沒來由一陣厭煩,同周暨說話也沒有分寸,道:“不懂情.事的人以□□惑旁人,更令人癡迷,不然我如何會輸。”


    周暨想想也是,之前元莞曾說她有喜歡的人,莫不就是元喬?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元喬是元莞的姑母,怎地就以色蒙蔽她?


    她驚道:“大長公主是你嫡親姑母,怎地就、就以色……”後麵的話難以啟齒了,內心氣恨,難怪廢她皇夫之位,又不讓她見陛下,原來是居心不良。


    周暨心思都擺在麵上,樂得元莞去掐她臉蛋,周暨喜歡被她碰,也不拒絕,反睜大眼睛,等元莞收回手後,才問道:“那你現在醒悟了嗎?”


    “醒悟什麽?”元莞不解。


    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讓周暨著急:“你還喜歡她嗎?”


    元莞笑不出來了,正襟危坐,並無太多複雜的情緒,平靜道:“你覺得呢?”


    周暨激動道:“色字害人,早些醒悟為好。”


    “那你怎地不醒悟?”元莞笑話她,周暨的心思太明顯,但她二人是不可能的,寧願冷宮裏過一生,也不會同周暨糾纏不清,周暨良善,不知朝堂險惡,光是廢帝二字,就讓人聞之變色。


    周暨說不出來話了,她不肯放手,也是因為元莞尷尬的身份,人人避之不及,她不嫌棄,隻是父母處不會同意,她試探道:“不若我去陛下處試探一二?”


    “陛下處?”元莞敏銳,她看向落霞:“我睡了幾日?”


    落霞道:“三四日。”


    元莞明白過來,新帝已然擇立,她急問周暨:“新帝是誰?”


    周暨抿了抿唇,方才落霞就不讓她說,想必是陛下交代的,她為難道:“新帝就是新帝,我們怎能隨意說起名諱。”


    “元喬嗎?”元莞猜測道,想起方才周暨所說的蒙蔽一事,約莫是元喬自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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