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家裏不知糾纏了多久,又一次直到深夜才睡去。


    林沫睡前唯一的念頭就是:明天一定要把這女人趕走!


    結果第二天,她還是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一看鬧鍾都過去兩小時,而薛露鶴就躺在自己身邊,帶著笑意看著自己,身上臉上都清爽的很,沒有了昨夜的痕跡。


    林沫快要氣死了,抓住薛露鶴肩膀想要狂搖,可惜手臂實在沒力氣,像貓抓一樣軟綿綿的搭在人家肩膀上。


    薛露鶴眼眸又變深了一些,林沫見勢不妙趕緊放手,氣呼呼的鼓起嘴巴下床:


    “你這人怎麽這樣……”


    她忽然發現這句話自己已經說了好多遍了,這幾天仿佛除了這話,就沒別的話可以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全部都是怪薛露鶴!這家夥跟發了情似的,不停的要,搞的林沫滿腦子隻想睡覺,還耽誤了正經上班。


    薛露鶴嘴角勾起,笑得燦爛又明亮:


    “你別擔心,我已經幫你請過假了,今天你又有一天空閑時間。”


    林沫現在聽到空閑時間四個字就頭大,迅速跑出房間,丟下一句:


    “我不管!我現在就去上班!”


    不能再在這房間裏待下去了,空氣裏都彌漫著兩個人折騰出來的曖昧氣息,仿佛比其他地方的空氣更加粘稠。


    隻要在這房間裏,林沫就感覺自己呼吸不太順暢,現在急需出門呼吸新鮮空氣!


    她快速的洗漱好,從浴室出來就看見薛露鶴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看著她。


    林沫鼓起勇氣,擺出嚴肅的麵孔:


    “我跟你說啊!不能這樣啊!我們都是有工作的人,再說就算不工作也要好好休息,要節製!節製懂嗎!你要是再亂來,我就……我就去離婚!”


    她原本想很有氣勢的說出這些話,可是在氣場之王薛露鶴的盯視下,她氣焰越來越小,勇氣越來越少,說到最後就像蚊子哼哼一樣,“離婚”兩個字弱弱的含在嗓子眼裏。


    然而這話還是刺激到了薛露鶴,那兩個字就像某種咒語,瞬間激發了薛露鶴心裏強烈的恐慌,並反彈成為偏執與瘋狂。


    薛露鶴一把緊緊摟住林沫,又是劈頭蓋臉一頓狂吻,吻到兩人氣喘籲籲、林沫站都站不穩之後,她貼近林沫的額頭,低聲說:


    “不要拿那個詞語威脅我……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林沫身子軟的像麵條,腦子裏都沒有什麽想法,卻還是被這句話嚇得打了個冷戰,恍惚中感覺自己回到了剛穿越那會兒。


    麵對的是剛開始的那個惡魔薛露鶴,而不是自己選定的溫柔體貼的愛人!


    她猛的清醒過來,往旁邊退去,卻忽然看見了薛露鶴的眼神。


    那雙平素明亮的黑眼睛裏,此時蒙著一層霧氣,充滿了憂傷、恐懼和慌亂。


    和她話裏透出來的威脅意味完全不同,薛露鶴的眼神表情和肢體語言,全都在表達一個意思:求你不要離開我。


    其實,隻是個可憐的缺愛的人,在用語言虛張聲勢啊。


    就像是小貓咪遇見危險會炸毛一樣,薛露鶴遇到自己害怕的事情,就會說出不理智的話。


    而如果自己不能好好的接下這份情緒,薛露鶴的行為或許真的會出現問題。


    於是林沫舔了舔嘴唇,不太熟練的走過去,摸著薛露鶴的後頸,像安撫小雪一樣,用手指柔軟的在上麵撫摸著。


    薛露鶴忍不住眯起眼睛,又用手去抱林沫。


    林沫任由她把自己抱在懷中,斟酌了一下開口說:


    “我不是要離婚的意思……也不是在威脅你,我剛剛就是,感覺有點太累了,想讓你不要再這麽……就是,能不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


    林沫頭一次覺得自己舌頭不夠用,現在恨不得長出三張嘴來解釋,說了半天卻也說不到重點。


    “嗯,我明白了。我的小寶貝精力不夠用了,對嗎?”


    薛露鶴認真的低著頭,黑曜石般的眼專注看著林沫的眼睛,伸出手指輕輕拂開林沫頭頂的碎發。


    動作溫柔如春風。


    林沫心裏一蕩,忍不住又把頭往人懷裏埋去:


    “對,我不是說要跟你分手,我……很喜歡你……”


    她說著,腦袋低得更深,恨不得直接在牆上挖個洞,把自己整個人埋進去。


    實在是太羞恥了,這種話怎麽說得出口呢,好羞恥啊……會不會讓她嘲笑我啊……她會不會因此輕視我?


    林沫心裏不斷懊惱的碎碎念,腦海裏閃過千百種奇奇怪怪的念頭,其實都沒有什麽邏輯,但卻忍不住就要去想。


    仿佛戀愛這件事激發了她腦海的無窮潛力,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能在腦海裏演變成驚濤駭浪,隻是看對方一眼,就能腦補出老了以後坐在搖椅上看夕陽的樣子。


    所以有人說,戀愛是一種超能力,倒也很有道理。


    “我愛你,寶貝,你是我唯一的光。謝謝你喜歡我……”


    薛露鶴雙手輕輕摟上林沫的背部,兩人安靜的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靜靜享受著這心靈相通的時刻。


    “我現在感覺自己好幸福……”


    薛露鶴忽然長歎一聲,說出這麽一句話,語調飄渺如在夢中。


    “我也是……”


    林沫也忍不住回了句,鼻尖縈繞著屬於愛人的清香,身體和愛人緊緊相貼,親密無間,這就是靈魂與靈魂之間的共鳴嗎?


    “喵嗚……”


    不知何時跑到兩人腳底下的小雪,也發出這麽一聲叫,逗得兩個人都微微一笑。


    *


    林沫的兩天假期結束後,回到公司裏,又工作了一天就是雙休日了。


    就在這周末,薛露鶴找人來幫忙把林沫的東西,都搬到樓下她買的大房子裏去,退掉林沫租住的房子,兩人正式開始同居生活。


    林沫眼看一箱一箱的東西被搬走,還有點惆悵,她手裏提著貓籠,和薛露鶴一起坐電梯下去時,忍不住說:


    “我們現在就開始同居,會不會有點太快了?”


    薛露鶴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盈盈的:


    “一點都不快,我們結婚一年半了才終於開始同居,這能叫快嗎?”


    林沫:……


    總感覺哪裏不對,但好像又沒法反駁,還挺有道理的亞子。


    回到薛露鶴的大房子裏,搬家工人們已經將東西收拾齊整,又有保潔阿姨上場,把各樣東西搬出來放入該放的地方。


    衣服放進衣櫃,化妝品放進大大的梳妝台,書和小紀念品之類都放在書房裏。


    薛露鶴左右環顧一圈,不甚滿意的皺起眉頭:


    “這房子也太小了。”


    林沫表示無語,120平的3室2廳,對普通妻妻來說真的很夠了,兩個人加一個寵物,能用多少空間?


    可是對於薛露鶴來說那確實很不夠。


    “以後我們換大房子,我來買!”


    林沫拍拍胸脯,朝著薛露鶴保證到。


    “沒必要,你的錢都留著當零花,我們的房子我來買。你喜歡帶院子的獨棟別墅,還是城市最高的大平層?”


    薛露鶴嗓音沉沉的像最好聽的樂器,每次她用這種嗓音,描述未來的場景時,都仿佛有生動的畫卷,在林沫眼前徐徐展開。


    “隻要能和你一起,怎麽樣都行。”


    林沫抬起臉龐,笑得很可愛。


    薛露鶴又捏了捏林沫的可愛鼻尖,這是她最近愛上的動作,她特別喜歡看林沫皺鼻子的樣子。


    房子收拾好以後,林沫看著幹淨整潔的地麵,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小雪在書房裏關了一陣,開始喵喵叫起來,想要主人陪它。


    林沫就進了書房,伸手去摸小雪的背,又把小雪抱在懷裏,感覺到它的小身體瑟瑟發抖,心疼的說:


    “小雪好像很害怕。哎那是什麽?”


    她抬頭就看見了,在書櫃最顯眼的位置擺放著一個紅色絲絨盒子,樣子就像鑽戒盒子,但看大小,比鑽戒盒子要大兩倍,擺在那裏很難不引人注意。


    薛露鶴伸出修長的手臂拉開書櫃門,非常珍重的從裏麵拿出那個盒子,放在桌子上,低聲招呼林沫:


    “過來看。”


    林沫抱著小雪好奇的走過去。


    薛露鶴輕輕打開盒子的金色鎖扣,林沫心裏暗暗感歎,當這盒子造價估計就很貴,畢竟這金子看著就很真實。


    她都不用懷疑這是鍍金的,畢竟薛露鶴這樣有錢的人,不可能讓家裏存在鍍金的東西,何況是這樣珍重放著的盒子。


    “裏麵裝了什麽啊?不會是你的什麽珠寶吧?那能給我看嗎?”


    林沫覺得會不會有點不太方便,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好像衝著人家的錢來的,感覺怪怪的。


    薛露鶴卻已經把盒子打開了,帶著笑意說:


    “都是我的珍寶。”


    看清盒子裏的內容後,林沫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隻見那盒子裏,裝的居然是小孩子手寫的紙、一個破損的洋娃娃,還有好幾個彩紙包著的糖果。


    就隻有這些,樣式老舊,模樣廉價,卻用最高級的絲絨襯著,放在如此珍貴的盒子裏。


    林沫腦海裏閃電般回想起了,當初薛露鶴告訴自己的事情。


    小時候,原主林沫是薛露鶴珍惜的玩伴,還給薛露鶴留下了“長大要娶你”的承諾書!


    所以這就是小時候的那些東西!


    林沫驚訝之餘,忍不住皺起眉頭。


    薛露鶴轉臉看她,發現她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開心,反而有些焦慮的樣子,就問:


    “你怎麽了?”


    林沫笑得有點僵硬:


    “沒……沒什麽,這都是小時候我送給你的東西嗎?”


    薛露鶴緩慢點了點頭,黑色眸子認真看著林沫,有些懊惱的問:


    “你不開心?是被嚇到了,還是覺得不舒服?”


    林沫猶豫再猶豫,斟酌再斟酌,想到人家說情侶之間有什麽話一定要及時溝通,於是還是慢慢的說:


    “我就是覺得……小時候的我,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你是因為小時候的我,才喜歡上現在的我嗎?”


    這話問出口,她的心也懸掛到了嗓子眼。畢竟小時候的那個是原主,不是自己啊!說到底,自己不過是一個偷取了別人身份的小偷罷了,可她不能連人家過去的經曆都偷過來啊。


    要是薛露鶴真正愛的是那個小時候的原主,那麽……林沫覺得自己還是盡早退出吧。


    她心裏萬分忐忑,表現在外貌上,就是一張臉變得慘白,唇瓣輕微抖動,看著有些可憐,仿佛在等待宣判的被告人。


    薛露鶴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隨即,她卻微微一笑:


    “你在說什麽傻話?小時候的我跟你,都不懂什麽是愛,我們是純粹的好朋友。我一直感謝那時候的你,讓我知道什麽是友誼的滋味。”


    林沫手指捏緊了衣角,邊聽邊緊張的舔嘴唇。


    她也聽不出來薛露鶴到底是什麽意思,隻知道小時候那個原主對她很重要,那這豈不就是說……如今自己隻是鳩占鵲巢?


    一想到這個可能,林沫身子都微微顫抖了兩下,感覺自己要站不穩了。


    原來自己果然……隻是偷來的人生嗎?偷來的……愛嗎?


    林沫感覺有點眩暈,不知該看哪裏時,又聽見薛露鶴好聽的聲音:


    “但是……讓我知道什麽是愛情的,是現在的你啊。”


    林沫手指緊緊捏住桌角,被木頭硌的有點疼,她像是溺水的人忽然看見了一根繩子,趕緊撲上去抓住:


    “你說是……什麽時候的我?”


    薛露鶴做出回憶的表情,唇角帶著無奈又溫柔的笑意:


    “確切的說,是你失憶之後,完全變了一個人,這樣的你反而吸引了我,漸漸讓我愛上了你。”


    林沫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像終於讓腦袋透出了水麵,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剛剛還有些軟的身體很快站穩了。


    “那你……對小時候的事情是什麽想法?”


    “我保留這些小時候的東西,隻是因為,在我黑暗的日子裏是它們陪我度過的,我想找到小時候的玩伴,那是我黑暗時間裏唯一的信念。後來我遇到你,這些東西有段時間都差點被我遺忘,因為你成了我新的信念。直到最後,我叫人去徹查了你的成長經曆,意外發現你就是那個mo……所以我確信,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安排。”


    薛露鶴一邊說,一邊又把林沫摟在懷裏,非常珍惜的輕輕撫摸林沫的頭發,又去親她耳朵、臉頰。


    “竟然是這樣……”


    林沫非常不可思議,這就是緣分嗎?


    小時候的那個原主,給薛露鶴送去了友誼的溫暖,讓她靠這些支撐著渡過黑暗的日子,才能遇見並愛上現在的林沫。


    林沫忍不住抬起手,也摟住了薛露鶴的背,最後長歎一聲:


    “真好。”


    真好,一切都在剛剛好的時候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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