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因為過於震驚,眼睛一直是瞪圓的。


    她視線裏,滿滿都是薛露鶴。


    半閉著的、魅惑又璀璨的雙眼,纖長彎曲的睫毛,微微顫動的極薄眼皮,眉心處有點紅暈。


    眼尾下方,一顆煙雲般的小痣,隨著呼吸節奏輕輕抖動,泄露了主人的緊張。


    其實不過刹那之間,林沫就非常用力的推開了薛露鶴。


    兩人唇瓣隻是輕微的碰觸,不深入,很簡潔,是蜻蜓點水,是蝴蝶飛起,蝶翼相互碰觸。


    快的甚至,雙方都沒來得及有任何感覺,這親密接觸就迅速結束了。


    薛露鶴往後退去,眼神裏是濃濃的失落,神色甚至顯得有點委屈。


    林沫先是一陣迷茫,隨後就是憤怒,突然席卷了全身、沒來由的巨大憤怒。


    她從今天早上開始,碰到的事情就莫名其妙,沐霏搞些亂七八糟的也就算了,現在薛露鶴又是怎麽回事?


    拿著兩張照片就自作主張,把林沫當成她對象,跑過來強吻?


    就因為長得好看,天之驕子,世界寵兒,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嗎?


    林沫忽然覺得心涼。


    被薛露鶴這樣魅惑著,被動承受了這個吻,她心裏並沒有什麽小鹿亂撞、春心萌動的感覺,反而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本來這段時間,薛露鶴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麵,一會兒熱情似火,一會兒又柔情似水,道歉張口就來,體貼照顧也很在行……


    林沫是真心以為,現在的薛露鶴,跟以前別墅裏那個變態狂完全不一樣了,她已經成了一個有禮貌、懂尊重的好人。


    然而今天這件事……再一次打破了她這段時間的認知,或者說,再一次鞏固了她,對薛露鶴的認知。


    薛露鶴,永永遠遠都是那個學不會尊重人、隻會從自己角度出發,胡亂強迫、橫衝直撞,用美色權力壓迫別人的大變態!


    薛露鶴委委屈屈的,小聲問:


    “你不遵守承諾了嗎?”


    林沫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此刻她瘦小的身軀裏,正有一股龐大的能量在凝聚。


    她發現自己不害怕薛露鶴了,因為她已經明白,薛露鶴這個人本質上,不過就是個漂亮的垃圾。


    她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冷笑,語氣極度冰冷,如宇宙中的絕對零度一般,毫無感情:


    “我從沒對你承諾過任何事,我早告訴你,我失憶了,是你不相信。”


    薛露鶴臉色很快變的蒼白,身體往後退,沒頭緊緊皺著,難以置信的問:


    “你真的……這麽絕情?我知道你隻是假裝失憶,我已經不在意你欺騙我了,可你為什麽……還要這樣說?”


    林沫此時心裏充滿了悲傷,她覺得自己在薛露鶴麵前,大概從來就隻是一個工具吧。


    作為工具的自己,當然應該任意被親,應該為對方的寬容感激涕零,應該馬上遵守童年的什麽狗屁約定。


    可是林沫真不覺得自己是工具。


    她捫心自問,她從來沒愛過薛露鶴,真的從來沒有。


    偶爾會動心,經常會做夢,也許有一點好感,可是,這都不是喜歡。


    本來或許還有那麽點可能,但現在,沒可能了。


    林沫眯著眼睛,含著悲涼,語氣飄忽卻決絕:


    “你根本就不明白,不是我絕情。我對你根本沒有感情,不可能因為你喜歡我,我就必須喜歡你,這世界不是這樣運轉的。我以為你改變了,但我剛剛才發現,你那霸道又自大的樣子,一點都沒變,甚至比以前更討人厭。”


    緩慢又堅定的說完這段話,林沫站起身來,腳步有些虛浮,朝包廂門外走去。


    她一眼都沒有回頭看,完全不想看。


    自己還真是……挺慘的,表麵看來被很多人喜歡追求,實際上,那些人愛的大概都隻是他們自己吧。


    世界之大,林沫卻覺得有些呼吸困難,直到推開包廂門,快步走進陽光裏,她才舒了一口氣。


    身後傳來快速奔跑的腳步聲,林沫不用回頭看都知道是誰,她直接閃身走進櫃台裏麵,把櫃台的小矮門關住。


    這個時候,她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薛露鶴大步而來,像魔鬼,臉色青白,怒發衝冠,嘴唇蒼白沒有血色,一雙眼像燃燒著烈火,要把林沫徹底吞噬。


    隔著一道隻到人胸口的矮門,薛露鶴用那雙烈火般的眼死死盯著林沫,張口說話時,聲音都像帶了火,沙啞灼燙:


    “你……對我有感情,剛才那麽說,隻是為了氣我,對嗎?”


    林沫站在門後,沒去管身邊同事們驚恐的眼神,抬高下巴,說的非常堅定:


    “你錯了,我對你,從來就沒有感情。”


    話音剛落,薛露鶴渾身一抖,突然瘋了一樣開始踹門!


    “砰!”


    “砰砰!”


    這個門隻是裝飾用的狹窄門板,根本禁不住薛露鶴這樣大力的踹,很快插銷就碎了,門扇被打開。


    薛露鶴攜著冷風和怒火,衝進吧台,雙手一起用力,把林沫狠狠按倒在了吧台上!


    “啊!幹嘛呢,太嚇人了!”


    “臥槽臥槽臥槽,我要錄視頻!”


    “薛露鶴這是吃興奮劑了嗎……”


    “人設崩塌現場啊!”


    周圍服務生同事,還有一些認出人來的顧客,都戰戰兢兢的圍攏過來,有人拿手機開始錄像。


    林沫被死死按在吧台上,腦袋緊貼著硬木櫃麵,耳朵都壓疼了。


    她能感覺到薛露鶴在控製力道,但人盛怒之時總會有判斷失誤,薛露鶴控製的並不怎麽樣。


    情況危急,薛露鶴轉身怒斥周圍所有人:


    “都給我滾!”


    她順手抄起桌上的一個咖啡杯,衝著地麵狠狠砸去!


    “嘩啦啦——”


    碎裂聲中,好幾個顧客都被嚇到,轉身就跑了,都沒付錢,幾個服務生又跑去追。


    但還有一些不怕死的,隻是站遠了點,拿著手機繞過門柱偷拍。


    薛露鶴沒再管那些人,低下頭去,死死盯著林沫,雙眼裏冒著烈火,而烈火背後,卻藏著深深的恐懼。


    她一隻手掐住了林沫的脖子,另一手卻非常小心的,護著林沫的腰,阻隔在林沫和堅硬的櫃台之間。


    這動作非常矛盾,正像她的眼睛,一邊是憤怒,一邊卻又是軟弱和恐懼。


    林沫意識有點模糊了,什麽都看不見,隻知道薛露鶴湊在自己耳邊,一遍遍的問:


    “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哪怕是一天呢,你說話啊!”


    “一個小時呢?我們喝酒的那一次,你喜歡我的對吧?”


    “你說啊……你什麽都忘了嗎,我不許你忘……”


    說到最後,薛露鶴已經帶了一點哭腔,手上的力道也漸漸放鬆。


    薛露鶴終於說不下去,把頭埋在林沫胸前,呼吸灼熱,身體有些顫抖。


    林沫終於得以喘息,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仰頭望著天花板,感受著體內的冰冷和抗拒。


    她本來是個愛好和平的人,神經又大條,許多事情也察覺不到不對,看見美的事物就會由衷的欣賞。


    她從不會對人說重話。


    除了現在。


    林沫緩過氣來,伸出軟弱無力的手,去推身上的人。


    她低聲說:


    “我說過了,我從沒喜歡過你。我是有心動過,但那不是喜歡。”


    薛露鶴猛的抬頭,眼眶紅腫,像一雙桃子。


    她死死盯著林沫的嘴,充滿希冀,啞聲問著:


    “你說你有心動?有心動,那就是喜歡!”


    林沫簡直無語了,她當然分得清什麽是心動,什麽是喜歡啊。


    這個薛露鶴這時候大概神誌不清了,專門找罪受。


    林沫冷靜的說:


    “那隻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我不喜歡你,以前從沒喜歡過,以後也不會。”


    周圍的喧囂聲仿佛都漸漸遠去,樹影婆娑之間,有鳥雀驚飛而起,一片陰雲遮住了陽光。


    空氣靜謐,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而那暴風雨,就在薛露鶴的雙眼之中緩緩凝聚。


    林沫感覺到薛露鶴力道鬆了,立刻像泥鰍一樣矮身鑽出去,逃進了小辦公室。


    把門關緊,反鎖,林沫靠在門板上,心髒劇烈跳動,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而門板之外,傳來了砸門聲,力道卻一下比一下遲疑、弱小,漸漸就沒有了聲音。


    林沫在這邊,透過門縫,隱約的聽見一聲嗚咽,很快消失,她有點懷疑是自己的幻覺。


    小圓驚訝的指著林沫胸口的衣服:


    “呀,你這裏怎麽濕了?潑上東西了嗎?”


    林沫低頭看去,胸前果然有一片水漬。


    薛露鶴趴在自己胸口時,哭了嗎?


    也是,她抬頭時眼睛都腫了。


    林沫覺得有點難過,但又絲毫不後悔,她必須幹脆利落的拒絕薛露鶴,才是對她、也對自己負責任。


    這次可能狠一點,但效果絕對立竿見影,相信薛露鶴應該會心灰意冷,不再糾纏自己,這對雙方都是好事。


    林沫這樣安撫著自己,伸手摸了摸心髒,想讓它不要這麽激烈的跳動,卻沒什麽效果。


    手指間不小心碰到了那一片水漬,林沫心頭一陣晃蕩,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門外,整個咖啡店的人都在竊竊私語之中,親眼目睹了薛露鶴失魂落魄走出店門的樣子。


    大家唏噓感歎,有人找服務生們討論,腦補劇情,也有人不怕死的把視頻傳到了網上。


    視頻毫無懸念的迅速爆火,#薛露鶴打人#上了熱搜第一。


    “媽耶,天後私底下就是這樣的嗎?我真是手裏的瓜都掉了!”


    “我不相信鶴鶴子是這樣的人,這肯定是合成的,現在那種ps換臉不是很高級嗎,有人黑她!這套路我見多了!”


    “誰說這是換臉了,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無知,不懂電腦?粉絲別洗,你家鶴鶴子就是在打人,沒什麽好洗的知道嗎!”


    “薛露鶴之前不是一直營銷的高冷女神人設嗎,現在怎麽這樣?人設崩塌的太徹底了吧?”


    “光天化日之下咖啡店打成這樣,沒人報警嗎?看來大家的法製意識有待提高!”


    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薛露鶴的經紀人緊急給她打電話,卻根本聯係不上。


    經紀人急得又給徐璐打電話,可就連這個貼身助理徐璐,也打不通薛露鶴的電話。


    好在,薛露鶴在西城住的酒店,是徐璐幫忙訂的。徐璐連夜坐飛機去了酒店,查了前台沒有退房,趕到門口時,卻怎麽也敲不開門,不知道薛露鶴在不在裏麵。


    徐璐一邊緊張的給薛露鶴繼續打電話,一邊找酒店用萬能鑰匙開門。


    門一打開,徐璐立刻撲進去。


    她心裏早就預設好了無數種恐怖的可能,什麽浴室自殺、臥室上吊、喝安眠藥……但好在,這些預設都沒有發生。


    薛露鶴隻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一直盯著手機在看。


    她美豔的麵容此時蒼白如紙,失去了生氣,也仿佛沒了靈魂,衣服和發型一樣淩亂。


    真的就像一尊充滿藝術感的雕塑。


    徐璐小心翼翼的靠近,更加小心的叫出:


    “薛總?您還好嗎?”


    薛露鶴對徐璐的問話毫無反應,連眼珠都不轉,依然盯著手機。


    徐璐大著膽子探頭看了一眼,發現手機上,是一張林沫的照片。


    那大概是偷拍的,林沫站在人群裏,正回過頭燦爛的笑著,和旁邊的一個女生說話。


    林沫外表不是特別抓眼的類型,可這張照片就完全拍出了她令人親近的美,足可見拍攝的人對她的喜愛和熟悉程度。


    薛露鶴就這樣一直盯著看,眼神空洞,毫無情緒波動,那樣子卻讓徐璐心生難過。


    她低聲說:


    “薛總,您打人的事情,上了熱搜第一,經紀人想問您,這件事是怎麽發生的,您是不是被人陷害?”


    徐璐當然知道是怎麽發生的,薛露鶴脾氣就是那樣,爆發起來根本不顧時間場合,隻是這兩年沒爆發過而已。


    可薛露鶴經紀人不可能那麽寫,那等於自毀前程了,所以問這個問題也是想知道薛露鶴的看法,兩邊聯合起來攻關。


    薛露鶴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徐璐又問了一遍,歎了口氣:


    “如果您不澄清的話……可能也會連累到林沫。您的粉絲會去攻擊她。”


    這話終於讓薛露鶴動了一下。


    她抬起眼睛,望了過來,眼珠像無機質的冰冷玻璃,語氣更像毫無感情的ai。


    “就說一切是誤會。我不許任何人傷害林沫,不管輿論如何,保護好她。”


    徐璐點點頭,剛準備領命而去,薛露鶴卻叫住了她。


    “你覺得,林沫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徐璐麵上謙恭拘謹的低下頭,內心卻是一聲歎息。


    說實話,林沫被薛露鶴那樣對待過,正常人怎麽可能再喜歡上薛露鶴?


    但徐璐隻是一個小員工,並不是可以給薛露鶴介意的朋友。


    薛露鶴一直沒有朋友,她似乎也並不需要,可這種答案隻能從真誠的朋友那裏聽到。


    徐璐恭敬的開口,圓滑的拍了個馬屁:


    “您和她的事,我不太了解,但我認為,她應該會喜歡您,因為您很優秀。”


    薛露鶴忽然嗤笑一聲,明顯不信:


    “優秀?她說,我比以前更討人厭……她還邀我怎麽改?”


    徐璐緘默不言。


    薛露鶴也沉默了,眼睛又放回手機頁麵上,看著林沫那張燦爛的笑臉。


    她從沒這樣對自己笑過。


    可她對任何其他人都笑得很開心。


    她果然討厭我。


    她……沒有說謊,沒有違心,也沒有留戀。


    “你真的……很絕情啊。”


    薛露鶴對著手機,喃喃低語了一句。


    然後,大滴大滴的眼淚,毫無征兆的,從薛露鶴眼睛裏掉下來。


    一團一團透明的水漬,在地毯上暈開,像綺麗而頹靡的花朵。


    徐璐心裏一驚,跟了薛露鶴這幾年,她從沒見老板這樣哭過,震撼力極大。


    她想去送一張紙巾,卻見薛露鶴疲憊的揮了揮手。


    “那您……注意身體。”


    徐璐說完,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關上門。


    她在門外暗暗搖頭,低聲評價了一句:


    “人啊……再厲害也都會為情所困啊……”


    *


    林沫的生活恢複了平靜,連續一周,她都沒再見到薛露鶴出現了。


    不光薛露鶴,沐霏也再沒出現過。


    林沫都有點恍惚了,偶爾會想那天是不是幻覺,真的有沐霏和薛露鶴這兩個人來找自己嗎?


    薛露鶴真的給自己看過什麽,莫名其妙的洋娃娃和保書嗎?


    但刨去這些,林沫覺得平靜的生活真好,每天隻需要按時打卡上班,工作,吃飯,工作,下班,吃飯,回家,幾點一線的平靜,很適合人修養身心。


    卿荊那天剛好出去采購了,錯過了整件事情,回來才從服務生那裏得知,林沫被薛露鶴按在吧台上了。


    她特別焦急,拿了跌打損傷藥跑去找林沫,語重心長的叮囑:


    “那天我就看著她神情不對勁,看著非常得意的樣子……我當時想把你攔住的,可是你非要跟著進去,我真是,唉!跟你說了,不要和薛露鶴那種人扯上關係,記住了嗎?”


    林沫覺得有點尷尬,卿荊這樣的人也真是神奇,那天跟薛露鶴吵架,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她當時那樣是經受了極大的打擊。


    但這才一天過去,卿荊又恢複了以前那種溫柔體貼、有點婆媽的樣子,對林沫也是一如既往的好,仿佛那天的崩潰根本不存在。


    林沫還挺佩服她的,主動解釋道:


    “其實那天你問我要不要跟她走,你可能理解錯了,我當時隻是想去聽聽薛露鶴說的秘密,並不是要跟著薛露鶴走,我能走哪兒去呢?要走肯定會先給你辭職的,所以你放心好了。”


    卿荊一邊把跌打損傷藥噴在手心化開,一邊輕輕按上林沫留了一點淤青的後頸。


    “沒事的,我當時有點失態,後來就想明白了,沒關係的。忍著點啊!”


    林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後脖子有青黑,隻感覺到卿荊畫著圈給自己抹涼涼的東西,動作非常溫柔。


    她記憶裏突然閃回了一點畫麵,是薛露鶴拿著同樣的藥,給自己噴腳踝。


    薛露鶴是直接噴的,噴完有沒有揉,林沫已經忘記了,就記得那個藥又清涼又刺激。


    可現在卿荊先噴到自己手心揉開,又用溫熱的掌心在自己脖頸上轉圈塗抹,不管怎麽比,卿荊都是完美勝過了薛露鶴的手法。


    卿荊本來就是那種很會照顧人的類型……


    林沫忽然很想知道卿荊以前的感情史,好奇問著:


    “卿姐,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卿荊動作一頓。


    林沫趕忙補充:


    “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說了,我就是隨便問問。”


    卿荊繼續緩緩的給林沫揉脖子,聲音柔軟:


    “有什麽不方便的,我以前……結過一次婚。”


    林沫“啊”了一聲,回頭去看卿荊,又把脖子給扭痛了,嗷嗷的叫著轉了回去。


    “別亂動,上藥呢,想聽故事也不是這一會兒,我隨時都可以講。”


    可惜上完藥,卿荊又被別人叫出去了,林沫心裏抓心撓肝的等著人回來,好繼續聽八卦,這一等卻等了一整天。


    最近幾天卿荊也沒再接送林沫上下班了,畢竟薛露鶴好像不見了,她失去了借口,林沫又不想欠人情,就拒絕了她接送,每天自己搭公交。


    公交車上,好幾個大學生湊在一塊嘰嘰喳喳的討論娛樂新聞:


    “看吧,我就說這次事件對她影響很大,又有一個代言丟了!”


    “人家可是薛大影後,丟一兩個代言算什麽,給我看看……我的天,這可是時尚界頂級奢侈品的終身代言啊!這也能說解約就解約嗎?”


    “不知道這一下,薛露鶴會損失多少錢哦……不過有誰知道被薛露鶴打的那個女生是誰呀?”


    “有媒體扒出來,說就是一個咖啡店員工,不是咱們西城的,是外來人口。”


    “可憐嘍,這個打工的妹子,估計要被薛露鶴的死忠粉罵死了。”


    林沫偷聽到了這些大學生的談話,也知道他們是在說薛露鶴那個視頻,更知道自己就是視頻中的女主角之一。


    視頻上熱搜以後,她也翻了翻評論,發現薛露鶴這次可能真要栽了。


    人設反差太大了,錘又這麽實,根本沒得洗。


    林沫還挺唏噓的,薛露鶴真是一手好牌生生給打爛了,怎麽是這麽個爛脾氣呢,這樣的人在娛樂圈早晚都會人設崩塌的,再有天賦也沒用。


    一旦被觀眾和粉絲打上人品不行的標簽,薛露鶴以後的路或許根本沒法走了。


    林沫很快下了公交車,隨意走著,現在天黑的很早,這會兒已經點起路燈了。


    她住的小區綠化非常好,樹木蔥蘢,但現在已經快入冬了,這些闊葉樹全都落完葉子了,光禿禿的枝椏朝著天,沒什麽好看的。


    路邊的灌木倒還是綠的很濃厚,大片大片的,在路燈下黑黢黢的,有點怕人。


    林沫加快了腳步,不知為何心裏有點發毛,裹緊大衣走在路燈明亮的地方,隻想趕快回去。


    灌木叢裏忽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林沫覺得大概是流浪貓,沒有理會,繼續走著。


    突然間,一道人影猛地從灌木叢裏竄出,飛跑到林沫身前,一把拽住林沫的胳膊!


    一股大力,迅速把林沫往灌木叢內拽去!


    同時那人還不忘把林沫嘴巴捂住,林沫奮力掙紮尖叫,聲音卻根本傳不出去!


    林沫急得眼淚都下來了,在心裏呼喊著:


    這不是剛才那些人說的瘋狂粉絲嗎……誰來救我……薛露鶴,薛露鶴你人呢,這都是你惹出來的人,快來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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