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露鶴這話說的曖昧,旁邊那麽多人圍著,她視線卻獨獨專注在林沫臉上。


    她的神情依然像以前一樣不可一世,似乎完全篤定,林沫一定會答應自己。


    然而,她眼底深處,卻有著一絲隱藏的忐忑不安,像望著糖果罐子的小孩。


    林沫當然非常好奇,但她總覺得,薛露鶴嘴裏出來的不可能是真話,於是扁了扁嘴故意做出嫌棄的表情:


    “我們認識多少年,跟我要回家拿東西,有關係嗎?”


    薛露鶴表情凝固了半晌,剛剛還勝券在握,現在被懟得,神情一瞬間顯得有點呆。


    旁邊的服務生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都怕薛露鶴生氣,本來在偷偷議論的,也都閉嘴了。


    整個咖啡店謎之安靜,隻有窗外車水馬龍的聲音,遠遠傳進來。


    林沫十分勇敢的和薛露鶴對視著,心裏有點打鼓,她也知道自己從今天早上到現在,一直都對薛露鶴態度很不好,這會不會又激發了這位大變態的獸性?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林沫腦子裏天人交戰,一會兒覺得薛露鶴可能會氣到爆炸,把自己綁走,一會兒又覺得薛露鶴會不會就地大哭,指責自己拔指無情呢?


    雖然時間很短,可是氣氛比較凝重,聽到薛露鶴在開口的時候,大家都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確實沒關係,但……我希望你能一起吃飯,你考慮一下?”


    薛露鶴語氣安定,並沒有任何戾氣,神色更是溫柔如水,眼睛帶笑,嘴唇彎成一個標準的弧度。


    然而,非常了解她脾氣的林沫往下一望,就看見她緊握成拳的手,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不過在這麽多人麵前,看薛露鶴又是吃鱉,又是憋著不敢發作,真的還很有意思呢!


    林沫微微挑眉,笑得肆意又挑釁:


    “那我要是,就是不想考慮呢?”


    薛露鶴眼睛一眯,感覺下一秒就要爆發了,太陽穴突突跳動,真想把這牙尖嘴利的小家夥抓過來,就地辦了!


    然而,小家夥還是太過脆弱,她不能那樣,會把人嚇跑的。


    這次再跑,說不定就跑去國外了,薛露鶴可不想費那麽大勁去重新找回來。


    薛露鶴用強大的演技,控製住了自己快要爆青筋的臉,非常用力的擠出一個,警告意味濃厚的微笑:


    “你確定嗎?”


    林沫一點不在乎,頭發一甩,轉身就要走。


    薛露鶴這下徹底忍不住了,脾氣上來,她推開麵前的人,三兩步衝過去,一把撈起林沫的胳膊,狠狠把人按在了懷裏!


    “啊啊啊啊!你幹什麽!”


    林沫又驚又嚇,使勁兒掙紮,可惜她的力氣一如既往的小,薛露鶴隻用兩隻胳膊,就能把她全身都按住,任憑她如何掙紮都沒用。


    薛露鶴把人按在懷裏,心裏那些壓抑已久的狂野欲望,突然就都釋放了出來。


    林沫一邊掙紮一邊小聲喊著:


    “你快放開我,這裏這麽多人,還有好多都是你的粉絲,你都不怕他們看見了脫粉嗎?你不怕被他們拍視頻發到網上嗎!你真的是瘋了,趕緊放手!”


    薛露鶴從背後緊緊擁抱著林沫的腰,覺得懷裏溫熱柔軟,舒服極了。


    她咧嘴一笑,很惡毒的湊到林沫耳朵邊上,衝著她耳朵輕輕吹了一口氣,看著懷中人耳朵瞬間變紅,身體微微顫抖,饒有興味地繼續開口說話:


    “你怎麽忘了,我一直都是……瘋子,惡毒,偏執,變態,嚇人。所以你不要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乖一點,我還能對你好一點。”


    林沫:


    “……我操。”


    她真的是憋不住要冒粗口!昨天晚上你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她雖然喝醉了但還記得,昨晚薛露鶴照顧自己照顧的那麽溫柔,還說了些什麽對不起啊謝謝你之類婆婆媽媽的話!


    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都是林沫喝醉了,自己給自己造出的幻覺?


    林沫簡直要崩潰了,明天早上也還好,一直到剛才,薛露鶴都表現的好像悔過自新了,完全變成一個舔狗加忠犬。


    結果現在,怎麽回事啊!她又變回了那頭吃人的狼!


    真不愧是陰晴不定的世界反派,說話做事一天一個風格,成語字典上的“喜怒無常”這個詞條,就應該標注一句:參考薛露鶴的日常!


    林沫能聽見身後的同事們,隨著她倆的動作,一直在壓抑的驚呼,還有人尖叫著拿手機拍照。


    “怎麽這麽霸道啊啊啊,我少女心爆炸了,林沫也太幸福了吧!”


    “誰不想被薛露鶴這樣緊緊摟在懷裏,對著耳朵說話呢,別說吃飯了,吃我吃我!”


    “嗚嗚嗚我感覺這倆是真的,絕美愛情我磕到了!”


    林沫在心裏瘋狂罵娘,神特喵的絕美愛情,這麽絕美給你你要不要!絕美個屁啊!


    薛露鶴繼續在林沫紅透了的耳朵邊,輕緩的吐氣,幽幽的冷香隨著她的話音,像風又像雲,緩緩包裹住了林沫身周的所有空隙。


    這熟悉的味道,雖然好聞,卻讓林沫窒息。


    薛露鶴話音輕柔,一隻手仿佛很珍惜的拂過林沫耳邊的碎發,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不和諧:


    “今天這頓飯,你必須去吃,我要對你的同事們宣示主權。”


    林沫張嘴就要罵,嘴巴卻被眼疾手快的擋住了。


    薛露鶴用自己的手捂在林沫雙唇上,能感受到對方柔軟又微濕的嘴唇,在她手掌心裏不連貫的摩擦著,仿佛在不出聲的罵人。


    真是太可愛了,真想永遠這樣捂著她……薛露鶴心裏忍不住冒出這樣的感慨。


    “唔唔唔!”


    林沫說不出話,卻依然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抗疫,她一抬腳,狠狠踩在了薛露鶴的皮鞋上!


    然而她穿的是柔軟好走路的平底鞋,並不能給做工精致的意大利皮鞋造成任何傷害,薛露鶴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她冷笑一聲:


    “用點力啊,鐵臂阿童木。”


    鐵臂阿童木……林沫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幅畫麵,是自己一揮手臂,猛的一拳砸在薛露鶴鼻子上,把人給砸的往後仰、鼻尖緩緩流血。


    嗯……原來自己昨晚喝醉了,還做過這樣的事啊……


    林沫忽然覺得自己理不直氣不壯了,現在自己跟薛露鶴,也算是平等的打了回去吧!


    昨天晚上自己還疑似睡了人家……這個怎麽樣都算是,從生理層麵上扯平了?


    既然如此,今天這頓飯,林沫確實應該去,一飯泯恩仇嘛。


    林沫用手去掰薛露鶴的手,薛露鶴反問她:


    “有話要說?”


    林沫點頭點頭。


    “是我愛聽的,還是我不愛聽的?”


    林沫繼續點頭。


    薛露鶴放開手,依然緊緊摟著她肩膀:


    “說吧。”


    林沫深呼吸,大喘氣,之後鄭重其事的回過頭,盯著薛露鶴說:


    “行,這頓飯我去吃,吃完之後,咱倆就算是扯平了,以後我不記恨你,你別糾纏我,行不行?”


    薛露鶴看著林沫的眼睛,緩緩笑了一下,有所保留的點點頭。


    林沫又不能真逼著人寫下保證書,見她答應了,自己也就沒話說了,於是示意對方放開自己。


    薛露鶴卻隻挪開了一條手臂,另一條手臂牢牢的圈住林沫肩膀。


    林沫抬手去推,不動,轉頭怒瞪薛露鶴,眼裏仿佛要冒火。


    薛露鶴聳聳肩,神色很隨意:


    “我怕我一鬆手你就跑了,畢竟你屬泥鰍的,跑路最在行。”


    “誰屬泥鰍了!我是屬兔的!”


    “兔子也很會跑路,沒差。”


    “……這怎麽就沒差的了……”


    林沫和薛露鶴走在前麵,坐進薛露鶴的車裏,其他人整整打了四輛出租車,才全都坐下。


    最後由薛露鶴的豪車在前麵領頭,後麵追著四輛出租車,一路招搖過市,惹得不少路人側目。


    車子停在五星級酒店大門口,有門童上來幫忙開門,林沫先出來,薛露鶴在裏麵偽裝好了,帽子墨鏡口罩的,和服務生們一起出來。


    門童們訓練有素,一看就知道這是大人物,趕緊帶人去包廂,身後一串又好奇又端著的年輕服務生們,不停東張西望,你笑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


    後來大家找了一個兩個大桌的包廂,李可欣和小圓一左一右,把兩位主角夾在中間的主位上。


    大家又熱熱鬧鬧地招呼點菜,很有煙火氣的感覺。


    薛露鶴看著這個場麵,定定的出神。


    林沫以為薛露鶴不喜歡這樣人多的地方,畢竟當初在別墅裏,她連用人都給趕到隔壁去了,可見她有多討厭見人。


    於是林沫自以為很貼心的問:


    “你……我們要不要換個包廂,安靜一點?”


    薛露鶴露出有些恍惚的表情,仿佛剛剛從長夢中醒來,語氣都輕了不少:


    “你是想跟我獨處嗎?那我當然……”


    林沫堅決的抬手,做出一個打叉的手勢,打斷她:


    “誰要跟你獨處,我是給自己找氣受嗎!我是怕你嫌這裏人多!”


    薛露鶴微笑了:


    “不會,大家都是你的同事,我喜歡人多。”


    林沫覺得自己有很多問號。


    世界上可能有許多人都喜歡人多的地方,但這些人裏,絕不會包括薛露鶴!


    不過最近薛露鶴做出的出乎意料的事實在太多,林沫已經麻木了,問都不想問,隻是呆滯的轉過臉去。


    小圓坐在旁邊,聽見了剛才兩人的對話,此時輕輕捅了捅林沫的腰,小小聲的湊過去說話:


    “她會不會是因為你,在忍啊?你們兩個也太甜了吧,她真的好寵你哦!我簡直又酸又甜,狗糧拌檸檬啊!”


    狗糧拌檸檬?這味道想想就很惡心啊!林沫覺得自己對這頓飯愈發的沒胃口了,敷衍的笑了笑:


    “嗬嗬。”


    飯菜一道道的上來,各種各樣的精美中餐,每一道菜端上來都香氣撲鼻,惹得大家食指大動。


    林沫看見有一道叉燒肉,很疑惑,轉頭去問小圓:


    “怎麽點了這個啊?”


    小圓笑嘻嘻的:


    “是我跟薛總說的,今天中午劉大廚打算給你做叉燒肉的。話說你也運氣太好了,老板娘也寵你,薛總也寵你,以後發達了不要忘記姐妹我啊!”


    林沫有種翻白眼的衝動,又覺得不是很合適,繼續敷衍的笑:


    “好,發達了不會忘記你的,放心好了。”


    小圓嘿嘿的笑。


    李可欣這時忽然端著酒杯站起身來,笑容滿麵的說起了祝酒詞:


    “感謝薛總今天帶大家體驗這麽高端的酒店,平常這麽好吃的飯菜,也感謝林沫,希望你早日和薛總修成正果!來,大家碰一杯,祝全世界最美最帥的薛總,早日抱得美人歸!”


    李可欣說完話,衝著林沫擠擠眼睛。


    這是什麽尷尬行為現場?明明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小夥子,為什麽非要這麽油膩啊!


    林沫恨不得藏到桌子底下去,她勉強笑了笑,如坐針氈。


    其他人也都麵露尷尬,這個李可欣,平日裏就經常做出讓大家很無語的事情,今天這種場合,她果然要好好的出一次風頭。


    不過年輕人嘛,沒有人喜歡這種酒桌文化,但也不願意顯得不合群,有幾個人就端起酒杯,跟著站了起來。


    李可欣熱情洋溢的對著其他人喊:


    “快點快點,都站起來呀,杯子裏酒倒滿!一定要給薛總麵子,一杯喝光才算厲害,大家快著點啊,一會下午還要上班呢!”


    林沫看到有好幾個人都麵露為難,自己卻也不好說什麽,這畢竟是人家薛露鶴的場子,人家不說,自己沒什麽資格說。


    薛露鶴忽然出聲,語氣清淡卻冷漠,聽得所有人心裏咯噔一聲,湧現出恐懼。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們敬酒,大家吃得開心,隨意一點就行。”


    李可欣被這麽直接的拒絕,臉上訕訕的。


    其他人見狀迅速坐下,能免掉這尷尬最好,但李可欣卻還不願意放下酒杯。


    她左右看看,忽然笑著衝林沫說:


    “沫沫,要不我給你敬杯酒吧,畢竟沒有你就沒有今天這頓飯啊!”


    林沫連連擺手:


    “我不能喝酒!”


    李可欣瞪圓了眼睛:


    “啊?可是昨天我看見,卿姐給你包裏放了一瓶酒,我問她這是幹嘛,她說你喜歡,就給你送來的,我還以為你是酒場老手呢!”


    林沫其實隱約猜到了,那瓶酒大概就是卿荊送的,因為其他同事也不像能送這麽細膩禮物的人。


    不過今天還沒見到卿荊,她還沒來得及去求證,沒想到在飯桌上被李可欣給戳破了。


    這下子,好幾個同事發出了羨慕的聲音:


    “哎呀,沫沫好厲害啊,卿姐這麽器重她,還單獨送員工福利呢!”


    “哇,那瓶酒我也看見了,好像很值錢的……”


    “卿姐人真好啊……林沫也真是天之驕子,人見人愛呢!”


    林沫聽著這些話,自己倒沒什麽感覺,就是有點擔心旁邊的薛露鶴,聽到這種話,會不會吃醋吃到當場爆炸?


    不過,能用卿荊讓薛露鶴死心,那也挺好的。林沫就很綠茶的說:


    “哎呀哪有啊,我就隻是跟卿姐關係好而已,不是員工福利,應該是她單獨送我的禮物吧!雖然我不能喝酒,但那可是店長姐姐送的禮物,我超喜歡的~”


    說完這段話,林沫自己都一陣反胃,覺得自己身上充滿了綠茶的清香。


    但是沒辦法,要把身邊這頭狼趕走,就得多用點手段。


    林沫轉頭去看薛露鶴的表情。


    果然,薛露鶴眼睛快眯成一條線,手在桌子底下握緊,太陽穴上青筋暴突,牙冠咬的緊緊的。


    林沫生怕對方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幹脆繼續來了一句猛料:


    “卿姐本來昨晚要陪我一起上樓呢,我害羞,就拒絕了……”


    這話說出來,林沫忽然感覺到哪裏不對。


    昨天卿荊為什麽提出要去自己家?她接送自己好幾次了,以前也從來沒提過啊?


    偷偷送酒給自己,又想上樓,難道……


    林沫還沒想的很清楚,就聽見薛露鶴冷冰冰的聲音:


    “你這個傻子,她想趁你喝醉,占你便宜,你都看不出來,還害羞……傻瓜啊!”


    全場嘩然,滿座皆驚。


    李可欣本來一直端著酒杯在看戲,聽到這話,嚇得杯子都掉了,“哐啷啷”落在桌麵上,她都沒敢去拿。


    李可欣這人也就是小市民了一點,有時候會顯得過於老成,但人不壞,就算注意到了卿荊給林沫送酒,也沒往占便宜這方麵想過。


    但薛露鶴把這件事一下子點透了,所有人全都感覺,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


    隻不過沒想到,跟大家朝夕相處的溫柔大姐姐卿荊,竟然也會有這麽重的心機!


    最為震驚的還是林沫。


    她眼睛圓溜溜的瞪大,嘴巴也張得很大,眉毛都快挑到發際線了,滿臉都寫著難以置信。


    她還真的從未往這方麵想過!這種事如果說是薛露鶴,那她自然相信對方幹得出來,但要說是卿荊!打死她也不相信啊!


    林沫第一反應就是否認:


    “怎麽可能呢,卿姐她就是……她應該……”


    然而話到嘴邊,林沫卻什麽理由也找不出來了。


    卿荊隻是隨便送的酒嗎?


    結合她最近幾天接送自己,昨晚要求一起去樓上坐坐這些舉動,林沫沒法相信她就是隨便送的。


    巧合也沒有這樣巧合的。


    那卿荊知不知道自己酒量很差?


    也是知道的,店裏一直是劉大廚做飯,卿荊偶爾下廚幫忙,而卿荊特意了解過林沫的口味,每次做菜都盡量往林沫喜歡的風味去調整。


    林沫還依然清楚的記得,之前某一天,她跟卿荊有過一次對話,就是關於喝酒問題的。


    “我每次喝酒隻要半杯就醉了,為什麽啊姐?我是不是太弱了呀!”


    “沒關係的,這是基因問題,也許你的基因就是對酒比較敏感,以後少喝就是了啦。”


    “姐你真好~真會安慰人,反正我也不太喜歡酒,少喝就是了。”


    過去的場景曆曆在目,林沫抱住腦袋,心裏有點亂,實在不知該說什麽。


    偏偏此刻,戳穿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在她旁邊冷笑:


    “那女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你這小傻瓜,太容易輕信別人,當初席深那件事,還不能讓你長點記性嗎?你這麽蠢,要沒我照看著,以後可怎麽辦?”


    林沫聽著這話,突然就逆反了,轉頭就是一頓嘴炮攻擊:


    “她送我酒怎麽了,就算別有用心那又怎麽了,說的好像你沒有給我酒喝一樣,以前那個什麽沫的雞尾酒不就是你調的嗎!說到底,你不過跟她一樣!沒一個是真心對我好,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我就那麽好玩嗎?你們都想拿我當玩具嗎?”


    林沫說著說著,突然覺得委屈。


    她包也沒拿,直接站起來,跑出了包廂。


    迎著門童驚愕的眼神,林沫邊跑出酒店大門,邊放開自己的情緒,眼淚鹹鹹澀澀的迎著風流出來。


    她什麽也沒幹,為什麽就要被這些事纏上?大家就不能放她獨自美麗嗎?談什麽戀愛,玩什麽手段啊!


    林沫知道自己很傻,還特別容易輕信別人,可她天性如此啊!


    哪怕童年經曆過那麽多事,她依然是這樣的性格,那是因為如果不夠樂天派,那麽在疾病、家暴、家庭破碎等等陰影中,林沫的精神早就崩潰了!樂天對她來說是一種自我保護!


    如今,她生活的環境比之前好了太多,這更讓她感覺沒必要去苛求自己,先把心理創傷養好比別的都強。


    結果就在這時,出了這樣的事。


    一直以來自己當做姐姐、甚至當做半個母親的溫柔陽光老板娘,居然會做這樣的事!


    林沫剛猜到卿荊對自己有想法時,也覺得有點不可接受,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關係,雖然很難理解為什麽人家會看上自己,可這也是人家的權利。


    她打算找個時間,和卿荊開誠布公的談一次,把這份關係早日掰回正軌,大家發乎情止乎禮,誰也不必失去什麽。


    可是,卿荊做出這種,蓄意占便宜的事,實在是讓林沫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


    這樣完全是卿荊自己,親手毀掉了她在林沫心中,溫柔關懷、善良貼心的好姐姐形象!


    林沫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邊走,眼淚很快就幹了,她沿著街道緩緩往前走,快要入冬的冷風吹的她裹緊衣領,越走越難受。


    路邊有一個孤零零的小亭子,似乎是放宣傳畫用的,林沫走過去,站在亭子下麵,呆呆的發愣。


    卿荊做的這件事並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相反的,有些人可能還挺喜歡的,畢竟這證明卿荊對自己非常用心,願意花心思去製造機會。


    可是對於林沫來說,這種心機讓她非常害怕。


    她會忍不住去想,卿荊平時說的話做的事,是不是背後都別有深意?她表現出來的溫柔和體帖,是發自內心的善良,還是別有用心?


    林沫覺得完了,自己以後都難以正常麵對卿荊了,估計是一看到對方就想落荒而逃吧……


    那以後怎麽辦呢?辭職嗎?


    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林沫真的很舍不得,這份工作內容她非常喜歡,同事和環境也都堪稱完美。


    最主要的是,林沫對卿荊,早就有一種超越了普通朋友的依戀感。


    不是那種對愛人的感覺,而是對一直在前領路的姐姐,那種崇拜、信賴的感覺。


    她還是舍不得卿荊啊。


    卻又真的無法在戳破這層真相後,和卿荊像以前那樣相處了。


    林沫越想越覺得這就是個死胡同,腦子又想的越來越亂,寒風一吹,她整個人都縮成了一隻小蝦米,思維能力更是凍住了。


    “林沫!”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林沫抬頭看,是小圓。


    小圓坐在出租車副駕駛裏,看見林沫這樣子,很擔心的打開車門,迅速跑了下來,伸手過去:


    “來來來,我送你回去,別在這裏站著!”


    林沫不知為什麽,忽然問了一句:


    “薛露鶴呢?”


    小圓迅速回答:


    “她開著車去另一個方向找你了,這邊岔路太多,我們分了好幾批人,每條路都找。你連手機都沒拿,剛跑出去,薛露鶴就跟瘋了一樣的,立馬跳起來就追出去了,不過可能取車耽誤了些時間,她還是沒追到你。那你現在是回店裏還是回你家?”


    林沫有些恍惚,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鑽進出租車後座,給司機報了自己家地址。


    一路上,小圓偷偷覷著她的神色,見她臉上有難過、有麻木,不過看上去挺平靜的,猜測應該是還可以。


    小圓就試探性的問:


    “你沒什麽事吧?剛才突然跑出去是因為卿姐嗎,還是跟薛總吵架?”


    林沫恍然,像從夢中驚醒,思考了一下:


    “大概都有吧……”


    小圓左思右想,不知道該先給誰說好話,一個是老板娘,一個是自己偶像,林沫現在這個情況,好像自己怎麽勸都不合適,於是閉嘴了。


    出租車平穩的停在小區裏,林沫被小圓搭把手扶下了車,一路攙扶著進了電梯。


    林沫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又不是突然變成老年人了,幹嘛要扶我!”


    小圓鄭重其事道:


    “你可是我們薛總的寶貝珠子,我可不敢讓你磕了碰了的,薛總肯定會把我拆了。”


    林沫慘淡的笑了一下。


    她以前老想著當別人手心裏的寶,現在她居然想著,還是自己奮鬥的好,誰也別想把自己攥在手心。


    畢竟被掌控、被心機算計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來到房間門口,林沫眼簾中,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高挑,曲線優美,穿一身休閑裝,依舊掩蓋不住逼人的氣場,隻是隨意靠在樓梯間處,就顯得那樣好看,比雜誌硬照還要好看。


    小圓見此情景立刻腳底抹油:


    “那我先走了你趕緊回家吧明天再見!”


    小圓一走,空曠的樓道裏,氣氛忽然焦灼起來。


    林沫站在原地沒動,反倒是薛露鶴,朝她走過來。


    薛露鶴這時候看起來,神情之間有些難過,也有些隱藏的情感。


    “對不起。”


    林沫沒想到,薛露鶴開口就是道歉,這反倒讓她不知該怎麽接話了。


    “你為什麽要道歉?”


    林沫盡量和顏悅色的問。


    “因為跟我吵架,你才生氣的跑了。給,這是你手機和包。”


    薛露鶴把手上提的袋子遞過來。


    林沫接過,檢查了一下,從包裏掏出房門鑰匙,打開屋門。


    然後她走進屋內,鑰匙放在鞋櫃上,就那樣敞開著屋門,等著薛露鶴進來,


    有那麽一個瞬間,她心裏有著強烈的反抗,但理智上卻又明白,是自己想太多了。


    昨晚自己已經醉成那樣,薛露鶴也沒做過分的事,反倒可能是自己做了不太好的事……既然如此,今天她也沒必要再忌諱什麽了。


    薛露鶴果然跟著林沫進屋,輕輕的關上門。


    林沫指了指沙發:


    “你坐吧,我去弄點水喝。”


    去角落裏的飲水機接了溫水,林沫自己先對著杯子喝了一大杯,她剛剛哭了一點,身體失去了很多水分,又被寒風吹著,連情緒都變得低落又平穩。


    喝完溫水,她感覺自己慢慢活過來了,這才有拿一次性紙杯,給薛露鶴調了一杯溫水放過去。


    “你還好嗎?”


    薛露鶴一手端著紙杯卻沒喝,隻專注的看著林沫,觀察她的狀態。


    “我沒事。倒是你們,那頓飯肯定沒吃成吧……不好意思。”


    林沫臉色落寞,沉著聲音道歉。


    薛露鶴微笑著:


    “你別擔心,隻有幾個人出來找你,剩下的我讓他們好好吃飯,賬已經結過了。”


    林沫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


    薛露鶴觀察著她的表情,忽然站起身來,走近了些,坐在林沫身邊。


    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住了林沫放在腿上的手背。


    “沒關係的,我知道你難以置信,但是這就是真實的生活。不過有我在,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經曆這種崩潰的。”


    林沫的手猛地一彈,迅速的從薛露鶴手底下抽出來,然後她自己坐遠了一點。


    薛露鶴沒有阻止,沒有強行去做什麽,隻是輕聲說:


    “我也有過,被自己當做兄長的人算計。”


    林沫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轉頭看過去。


    薛露鶴神色平和的慢慢回憶著:


    “以前我家長還在,我剛進娛樂圈,遇到一位學長,對我非常好,噓寒問暖,紳士又體貼。直到後來我們一起拍戲,某天晚上,他借著對戲的名義到我房間裏來,帶了杯加了料的飲料,還偷偷把電閘拉了,想在黑暗裏對我做點什麽。”


    林沫聽得挑起眉頭,她知道娛樂圈比較亂,但薛露鶴從不提起,她以為對方沒經曆過這些破事。


    “那你喝飲料了嗎?”


    林沫忍不住問。


    “喝了。他很有計劃,從好久之前就開始給我帶飲料,我拒絕了好多次,隻有那天沒拒絕。”


    薛露鶴說這些話時,挺平淡的,眼神空空的看向遠處,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林沫看著她,忽然意識到,再如何霸道酷炫、冷酷變態,薛露鶴始終也隻是個……普通人罷了。


    “那後來呢?”


    林沫心髒逐漸提起來,被這故事吊起了胃口,她當然相信薛露鶴不會真被糟蹋了,卻也還是非常擔心。


    “雖然我昏睡了,但我的身體非常抗拒男人,他一碰我,我就醒來了。剛好他拉了電閘,智能門鎖都沒了電,我就把他按在房間裏,狠狠揍了一頓。”


    薛露鶴說到最後,嘴角翹起。


    林沫呼出一口大氣,拍了拍胸口,感覺心髒掉回原位,故事獲得了圓滿的結局。


    她比對了一下自己,忍不住就說:


    “如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把人按住打,我隻會哭著跑。我這樣,是不是很弱?”


    薛露鶴非常認真的盯著林沫的眼睛,說的特別真誠:


    “你不弱。世界上本來就該有多種多樣的人,有我這樣的大惡人,有你這樣的大善人。中午,我說的話你不要在意,我說你傻、容易輕信別人,這不是真的。”


    林沫耳邊回蕩著這些話,眼睛又看著薛露鶴那張美麗而真誠的臉,漸漸呼吸急促。


    她甚至都沒發現,薛露鶴逐漸靠近過來。


    “我想說的其實是……你很純真,很寶貴。而我,想守護你這份純真……”


    薛露鶴的臉越靠越近,慢慢放大。


    林沫呼吸都屏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身體僵直。


    同時心裏又是一陣奇妙的暖流。


    她說,想保護我的純真……


    恰好這時,頭頂的電燈“啪嗒”一聲響,突然停電了!


    林沫嚇得輕輕開口,“啊”了一聲。


    黑暗中,她隻能看見薛露鶴如星空般閃爍的眼睛。


    耳邊傳來沉穩堅定的聲音:


    “別怕,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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