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固偏頭輕笑一聲,阮北捅他一手肘,不滿道:“笑什麽,你不吃嗎?”


    有了空間儲存用具,囤點吃的喝的,再正常不過了。


    “吃。”秦固乖乖認錯。


    阮北小聲嘟囔:“我還特意囤了好多你愛吃的牛肉幹呢。”


    秦固忍俊不禁:“謝謝小北。”


    他們兩個一打岔,本來有些沉凝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了。


    “可不是嘛,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有吃的什麽都不怕。”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


    阮北後知後覺捂臉,倒也不必如此。


    因為摔下來沒人受傷,其他同伴也在逐漸找到,所有大家心態暫時還比較輕鬆。


    宣寧成沒有放鬆警惕,因為周圍環境太陰暗,叮囑大家互相結伴,不要單獨行走,然後一起去找剩下的人。


    掉下來之前,他們彼此間距離並不遠,就算是最後有跑開的,最後那短暫的時間也跑不了太遠。


    如果掉下來的時候是垂直下落,按理說他們落點也應該相距不遠,但實際上,找人花了他們一個多小時。


    這地方沒有陽光,也沒有植物,沒有鳥獸蟲魚,除了漫無邊際的淤泥,就隻有他們這些格格不入的外來者。


    幸好他們人多,彼此說著話,便不顯得那麽空寂可怕了。


    但他們走了一個多小時,沒有看見任何標誌性建築或者其他東西,隻有淤泥,到處都是泥,好像他們在一個巨大的泥潭裏頭。


    所有人都找回來了,除了他們這一邊的,羅自坤、鄒娜還有陸思白也找到了。


    最先找到的是陸思白,他被埋在淤泥裏一直沒醒過來的,神奇的是他竟然沒有被憋死。


    走在隊伍外側的某個天師往前走的時候,一腳踢到了他身上,大家就把他挖了出來。


    之後找到了鄒娜,她站在原地麵無表情,沒有去找出路,也沒有其他舉動,好像一切都無所謂了。


    最後找到的是羅自坤,他是聽到動靜之後,自己往他們這邊跑來的,他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待了一個小時,心裏多少有點兒害怕,這種極致的寂靜,對人的精神是一種折磨。


    雖然他這次回去大約討不了好了,但他知道,看在他父親的份上,師門會留他一條性命,總比一個人待在這裏好。


    所有人都找齊之後,宣寧成讓大家先停下,走了這麽久都沒有一點兒變化,說明方法錯了。


    他讓阮北拿了吃的喝的出來,大家都大戰了一場,又經曆了這種種,這會兒確實又餓又渴,先補充些能量,吃完了再想之後怎麽辦。


    阮北戒指裏其實沒放什麽正經食物,大都是零食飲料,好在還有麵包牛奶肉幹這類東西,勉強也能填飽肚子。


    還有幾個自熱小火鍋,他沒好意思往外拿,總感覺在這種地方涮火鍋,不夠尊重氛圍。


    吃得七七八八之後,宣寧成召集大家聚在一起,他一路走來,都在思索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有什麽出去的辦法,可一點兒思緒都沒有,這種地方他從沒來過,也沒聽說過。


    所以叫大家一起討論一下,看有沒有什麽思路或者想法。


    大多數人都搖頭說不清楚,這地方實在古怪,幾個陣法師手裏抓著一把淤泥來回查看,試圖找出能破陣的關鍵。


    少有的幾個說了一下自己的猜測,比如他們現在都在幻陣中,證據就是身上不沾塵,他們看見的一切都是假的。


    再比如他們被傳送到某個地底溶洞了——雖然傳送陣已經失傳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但他們都猜測最終都被陣法師否決,幾個陣法師指天發誓說這絕對不是幻陣,傳送陣也不太像。


    吵吵鬧鬧沒個結果,阮北大約是他們中間見識最少的,乖巧地保持沉默聽其他人討論。


    聽了一會兒,他拉了拉秦固衣袖,跟他耳語:“你看那個人,他是不是有話想說。”


    秦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個長相氣質都稍顯普通的中年天師,站在隊伍外側欲言又止。


    秦固記得他,雖然師兄帶來的這批人裏沒有廢物,但彼此水平也是有差別,這個人屬於道行相比而言較為一般的。


    “這位師兄,你有什麽思路嗎?”秦固見他嘴巴張張合合,替他急得慌,況且這種時候,有什麽線索都值得拿出來討論,即便說錯了,以師兄的為人,也不會責備他。


    大家都討論正好陷入困境,他一言將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到那個天師身上,那人一下子慌了。


    宣寧成安撫道:“興成,別著急,有什麽你盡管說。”


    隊伍是他帶出來的,隊員都是他挑選的,各自什麽情況他也比較清楚,興成是個內向不愛說話的。


    他旁邊跟他相熟的人也勸:“是啊老李,有什麽你就說,這有什麽好怕的,咱不正討論嘛,你這人就是平時太內向。”


    李興成舔了舔唇,眼神猶疑,在宣寧成鼓勵的視線中,終於開口,聲音很小,還微微發顫:“我、我……”


    他一把抓住旁邊的同伴,略有些激動道:“老海,你還記得吧,我跟你說過,我以前走魂,差點兒跟著亡魂一起走了。”


    “記得記得,你是跟我說過。”老海幫他證明,然後問:“所以呢?”


    李興成結結巴巴道:“我、我覺得,這裏、這裏有點兒像……”


    “像什麽你說啊,急死人了。”有性子急的人等不了了。


    “像黃泉路……”李興成聲音微不可聞,卻如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這不可能!”不是一個人這麽反駁。


    生人如何能入黃泉路,那是給死人走的路!


    李興成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安靜。”宣寧成叫停討論,走到李興成麵前,認真地問:“興成,你這麽想,有什麽依據嗎?”


    李興成說:“我當時走了魂,迷迷糊糊跟著一個剛死的鬼魂一起走了,他要走黃泉路入地府去投胎的,我跟著他一起上了黃泉路……”


    那會兒他年紀還很小,隻有十多歲,幸好家裏長輩發現得及時,找了人給他叫魂,他才剛剛踏上黃泉路,順著聲音掉頭回家了。


    但那段記憶實在太深刻了:“我記得,當時那個黃泉路,就是這樣的,到處灰蒙蒙的,沒有路,但我們要一直走下去,沒有聲音,什麽都沒有。”


    這回換其他人不吭聲了,李興成繼續道:“不過,我記得我走的黃泉路,沒這些泥,地下是空茫茫的,踩上去是實的,但又看不清是什麽。”


    “那應該不是吧。”有人懷著幾分期盼道。


    他們現在寧願毫無頭緒,也不想證實李興成說的是真的。


    黃泉路有去無回,如李興成那樣誤入的生魂,及時掉頭還有搶救的可能,那他們這些人,如果陷在黃泉路裏,真就隻剩下死路一條了。


    叫魂都沒用,叫魂得身體在外頭,哪有像他們這樣的,整個人都奔黃泉去了。


    有性格悲觀的當即就撐不住了,哭喪著臉說:“難怪陰冥鬼王臨死前要搞這一手,原來是想拖我們一起死。”


    阮北抿了抿唇,沒敢跟他說,你猜對了,他就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打算的。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李興成的話可能性很大,眾人議論紛紛,各自討論起來。


    阮北走到大師兄身邊,小聲問:“師兄,黃泉路為什麽會在筼簹山下呢?”


    宣寧成解釋道:“不是在筼簹山下,是在任何地方,這人世間任何一處,都能入黃泉,但它又隻是一條路,我這麽說你懂嗎?”


    阮北搖搖頭,又點點頭,懂了一點兒,但不是完全都懂。


    前麵是懂了,難怪鬼差離開的時候,原地就走了,反正在哪都能會去。


    宣寧成摸摸他頭發,皺眉跟幾個得力助手討論起來,阮北跑回去找秦固:“我有一個想法。”


    “什麽?”


    “之前鬼差大哥跟我提過一嘴,說黃泉路被堵住了……”


    兩人視線相對,秦固心領神會:“你是說?”


    阮北猛點頭:“你覺得會不會就是這些泥堵住了?”


    “有可能。”秦固提議:“試一試就知道了。”


    “怎麽試?”阮北問。


    “你不是有鬼差給的信紙嗎?給他們寄信,把這裏情況告訴他們,如果真有問題,他們不會不管,到時候順路送我們出去。”


    “就算不是黃泉路,也能跟他們打聽一下這是哪裏,或許他們會知道出路。”


    “你說得對。”阮北在自己戒指裏找到那一遝黃紙,寫之前,他跑去跟大師兄匯報了一下。


    “給鬼差寫信?”宣寧成懵了。


    “對啊。”阮北說:“之前那個鏈子,就是鬼差大哥給我的。”


    宣寧成哽了哽,問:“你怎麽認識鬼差的?”


    “就是中元節的時候,路上遇見的,請他們吃了點兒東西,把困困畫的陰氣符也給他們了,他們就給了我那個鏈子,還有這些紙,說有事讓我給他們燒過去。”


    其他人:“……”


    我好酸,我們都願意給鬼差上供!供品準備好了,鬼差哪領?


    宣寧成:“……那你寫吧。”


    “我沒有桌子。”阮北眨巴著眼睛說。


    立刻有人殷勤彎下腰:“來,我背寬,趴我背上寫。”


    阮北道了聲謝,趴在那人背上開始寫信,其他人都圍了過來,圍觀阮北給鬼差寫信,他寫一句內圈的人讀一句,讀給外頭的人聽。


    阮北求鬼辦事,當然得說點兒好聽話,被他們念得麵紅耳赤,臊了個大紅臉,艱難地把信寫完了。


    寫完之後,就原地燒了,青煙飄飄轉轉,沒有往上升,反而朝四麵八方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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