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鬼告訴阮北,陸思白收到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消息,讓他去筼簹山。


    這個地名一報出來,簡直是在往秦固神經上戳,他咬牙強忍怒氣,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目前已知條件,羅自坤可能在筼簹山設陷阱,鄒娜覬覦小北的眼睛,且試圖給阮北和陸思白換命。


    現在召喚陸思白去筼簹山,遠在鬼王林的鄒娜也疑似收到信號,他們想做什麽,簡直昭然若揭。


    “你不能去。”秦固立刻道。


    現在危險的已經不是他了,他又沒有陰陽眼給他們挖,前世他沒死,這一世局麵大好,鄒娜殺不了他,師叔不會真讓他去死,可小北就沒那麽好的待遇了。


    “我要去。”阮北按住秦固的手,急道:“你聽我說,你看,師叔剛知道我要跟著,陸思白和鄒娜就收到消息了,如果陸思白會去筼簹山,那鄒娜也應該會去,她要我的眼睛,師叔知道怎麽動手嗎?”


    “不行——”


    “行!”阮北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鄒娜躲在鬼王林,我們誰都拿她沒有辦法,可是去了筼簹山,咱們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


    “這太危險了。”知道自己可能涉險的時候,秦固未曾猶豫,可換成小北,他膽子突然就小了。


    “是危險,可是如果鄒娜一天不落網,我們就一天不得安寧,我要時時防備著她在暗地裏搞事,做什麽都不能安心。”


    “困困,我不想過那樣提心吊膽的生活。”


    秦固猶豫了一下,說:“鄒娜和陸思白已經收到信號了,等他們出來就行了。”


    “你知道不行的。”阮北冷靜道:“如果鄒娜和陸思白剛露麵就被抓,師叔肯定會察覺到問題,那就換成他潛伏下來了。”


    秦固沉默不語,師叔如果有問題又不被揭露,危害會被鄒娜還大,因為整個玄清觀都不會對他設防。


    如果師門的長輩因此出了什麽問題,秦固不會原諒自己。


    “就這樣吧,我跟你一起,我保證,我絕對不離開你身邊,不亂跑不離開你的視線,你說什麽我聽什麽,有危險第一時間保護好自己,可以嗎?”


    秦固沉吟良久,終於艱難地點了點頭。


    說定之後,就等著出發了,阮北提前收拾好東西,所有法器都帶上了,隅安傘上的符陣秦固才給他描過一遍,戰力滿滿。


    符籙也一人揣了一大包,各種類型用途的都有,以防萬一。


    那個羅盤本來沒打算帶,在帝京的時候拿去給大師兄看過,他說沒問題,就是正常的羅盤。


    想來也是,羅自坤不會在這種容易暴露的地方做手腳。


    他們這邊準備的好好的,陸思白那頭反而出了點兒狀況。


    他或許以為消息是鄒娜給他發的,又在公寓裏發了回瘋,大笑著砸了手機,念叨著說讓你拋棄我,讓你不管我,這次我不會再聽你的……


    看樣子是因為之前向他媽求助沒有成功而懷恨在心。


    阮北也沒辦法,他又不能去勸陸思白趕緊跟他媽匯合,隻能讓東郊鬼繼續幫他盯著。


    另一頭特事局的人很快查到指使小孩子放煙花的人,那是附近村莊的一個小混混,他說有天收到個短信,那人給他打錢,說以後有需要請他幫忙放個煙花,會再給他錢。


    小混混白拿錢,覺得是個好事,就一口答應了,然後這天突然又收到那人短信,讓他去放煙花。


    小混混一看地點,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他雖然混不吝,但作為本地人,從小聽老人講那邊的山不能去,平時還能看見穿製服的人守著。


    小混混頂多幹點兒偷雞摸狗的事,大壞事是萬萬不敢插手的,可他又收了人家的錢,就忽悠了村裏幾個小孩,去幫他放煙花。


    他想著萬一小孩被發現了,人家也不會抓小孩子。


    結果是沒抓小孩子,這不是順藤摸瓜,摸到他頭上了嘛,不但手機裏的消息被翻了個底朝天,還被監視了。


    製服們也不抓他,就盯著他,讓他再有那人消息,要先上報。


    小混混哪經過這陣仗,他偷雞被扭送派出所的時候都沒見到過這麽多製服,現在就隻敢戰戰兢兢聽話。


    不過後來小混混就像被用完的工具人,再沒收到過來自給他發錢的人的消息。


    但是鄒娜卻很快出現在了鬼王林外,她出林的方向,跟阮北他們當初進入的地方隔了老遠,不在同一個方位,那邊的林子更靠近陰冥鬼王的地盤。


    鄒娜出來後,守在外頭的人沒有輕舉妄動,隻是嚴密監視著她。


    鄒娜出來後,在附近的小縣城找地方住了一晚,吃飯,睡覺,第二天就朝著筼簹山的方向去了。


    得到消息的宣寧成,在自己辦公室靜坐了半個小時,然後將此行跟去筼簹山的隊伍規模擴大了一倍。


    陸思白最後是被鄒娜搞定的,東郊鬼說,陸思白收到消息,讓他去筼簹山。


    陸思白說不去,那人就說,你不去,就留在錦城等死,等你的軀體,像腐屍一樣爛掉。


    上回的消息肯定不是鄒娜發的,因為那會兒她還在鬼王林,但這次消息卻是她發的,她清楚陸思白所有弱點。


    陸思白身上的瘡已經生得很嚴重了,一些捂得太嚴實的地方開始流膿潰爛,離腐爛也不遠了。


    他的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因為生瘡,變得紫紅腫脹,整個頭都大了一圈。


    臨走前,很久沒出門的陸思白照了一回鏡子,然後崩潰得砸爛了屋裏所有的鏡子。


    他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什麽行李都沒帶,隻帶了身份證和錢,買了車票。


    鄒娜和陸思白前後離開往筼簹山方向去後,羅自坤也給秦固發消息,喊他們出發。


    秦固麵無表情,語氣歡欣地答應了,掛掉電話就冷下臉。


    他和阮北拎著行李跟羅自坤集合,三人一起去筼簹山,後麵宣寧成立刻帶了大隊人馬跟上。


    修行者耳聰目明,他們不能跟的太緊,會被羅自坤發現。


    好在有秦固和阮北這兩個臥底,他們在身上帶了定位,宣寧成的隊伍裏有人盯著他們的移動位置和方向,時刻注意保持著最合理的距離。


    當然,早在秦固請求宣寧成幫忙的時候,他就派了特事局的人來過筼簹山。


    不過那會兒為了防止羅自坤有別的準備,他的人沒敢深入,隻大致探查了一下情況,確認沒有其他陷阱,也沒有埋伏。


    所以大約問題就集中在那個天然大陣上了,一路上阮北盡力發揮演技,表現出一個單純活潑,對陣法極為好奇地萌新,時不時提一些簡單的問題。


    羅自坤就像一個真正的慈祥長輩,盡心盡力教導他,他見識廣博,說話也風趣,如果沒有這一遭事,阮北真挺喜歡他的性格。


    筼簹山雖然沒有鬼王林山脈大,但也是座大山,那天然大陣又在深山之中,光進山之後的路,就走了有兩天。


    而此時鄒娜和陸思白,早已經在筼簹山內部碰麵。


    進山後的第三天上午,阮北三人終於到達目的地,他知道,陸思白和鄒娜也在這裏,現在不知道躲哪去了。


    羅自坤笑眯眯地帶他們去看那個大陣,從外表看,真的什麽都看不出來,就是普通的樹、石頭,頂多樹大一些,長的形狀更奇怪一些。


    “小北,來。”羅自坤笑著衝阮北招手,秦固身形一僵,下意識想拉住阮北。


    阮北搶在他前麵伸手牽過他,倒像是兩人刻意牽了下手,笑得眉眼彎彎:“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秦固也盡量讓自己笑起來,羅自坤笑吟吟看著他們:“兩個孩子感情真好。”


    他也沒說不讓秦固看,甚至等兩人走近了,還主動跟秦固說:“看出什麽了嗎?”


    秦固四下轉悠了一圈,在一棵不粗不怪,長的平平無奇的樹前停下,側頭看向羅自坤:“這裏?”


    羅自坤讚歎地點頭:“你輔修符術,陣法倒也沒落下。”


    秦固陣法天賦隻算一般,不過因為符籙裏麵有符陣的存在,順帶著學了一些,不算精深,但也夠用。


    “這裏怎麽了?”阮北好奇問。


    秦固拉起他的手,放在樹幹一側,掌心下是樹皮凹凸不平的觸感。


    摸到一個樹結的時候,秦固用了下力,阮北感覺那凸起的樹結好像被摁下去了一點。


    但是仔細看,還是那樣,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阮北疑惑抬頭,秦固牽著他,往旁邊走去,地下室虯結的樹根樹藤,非常不好走,尤其是有一塊兒中間還堆了亂石。


    阮北低頭看路,小心翼翼,秦固卻大步直接往亂石堆裏走。


    “等等,欸——?”阮北一腳踏進亂石堆,詫異扭頭,再扭回來,眼睛瞪圓:“這、這是怎麽回事?”亂石堆不見了,剛才那棵樹也不見了。


    羅自坤也跟了進來,解釋道:“最外層是個簡單的幻陣。”


    阮北懵裏懵懂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個可太神奇了,他倒是見過一些陣法,不過大都是小型的,困陣或者殺陣。


    “然後呢?”阮北說:“不是說疊陣嗎?下一個在哪兒?”


    羅自坤笑著對秦固說:“再試試?”


    秦固點點頭,這次花了挺久時間,最後皺眉道:“還是個幻陣,找到一個陣眼,但是又不太像……”


    羅自坤說:“不是一個,是兩個幻陣,必須同時解開,這就是我叫你來的目的。”


    他帶著秦固和阮北去看了他找到的兩個陣眼,一個是秦固自己找到的,另一個更隱蔽難找,是羅自坤之前就發現的。


    他讓秦固選一個,秦固選了他自己找到的那個。


    羅自坤就選了剩下一個,他看向阮北:“小北,你跟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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