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林鵬來的挺快,沒讓阮北兩人等太久。


    他是市局刑警大隊的隊長,跟各個分局也都有相熟的人,打聽個搶劫傷人的案子,沒什麽難度。


    阮北自個兒身世不好跟他講,秦固言辭間就含糊了一下,引導著申林鵬往邪修報複上想,順便將剛才在警局外頭遇見隻鬼的事也告訴他了。


    申林鵬跟他們兩個一起,沒少開眼界,聞言不敢輕乎,找分局的同事拿了搶劫案的筆錄來看。


    本來阮北就是受害者家屬,了解一下情況也是應該的。


    從警方的卷宗筆錄上來看,這就是個普通的搶劫案,還沒成功,反讓受害人一打二將他們暴揍了一頓。


    這兩個搶劫犯,一個叫陳寶根,一個叫宋波,都是有案底在身的混子,掃黃打非掃黑除惡抓賭的時候,沒少抓他們進來,跟警察都混的臉熟了。


    他們每次犯的不是什麽大案,關不了多久就放了,進警察局跟進自個兒家一樣熟悉。


    給申林鵬拿卷宗過來的警察在一邊給他介紹:“這兩人裏打頭拿主意的是這個宋波,他老子就是個老混子,當年嚴打的時候正撞上了,給槍斃了,宋波他媽跑了,他沒人管,打小就在街麵上混。”


    “這個陳寶根膽子比較小,小嘍囉一個,之前他們一夥人偷人家車裏的汽油,就留他望風。”


    申林鵬很快翻完卷宗,順手遞給秦固,阮北湊過去跟他一起看。


    筆錄記載的很清楚,警察也問了他們為什麽一大早會跑到老街那邊,為什麽會想著搶劫阮立誠。


    宋波的筆錄裏說,他手裏頭沒錢了,正好聽人說這家店老板外出旅遊去了,就想把門撬開,看看裏麵有什麽可以拿出去賣的東西沒有,結果倒黴正好撞見老板回來。


    雖然殷卓和阮立誠也是兩個人,但是他們兩個一個年紀大了,一個小年輕,而宋波自認街頭混出來的,打架鬥狠沒慫過,正好先搶了這兩個人再讓他們把店門打開看有沒有什麽能拿走賣的。


    誰能想到一腳踢鐵板上了,不,殷卓就是個合金鋼板,直接把這倆腳給踢折了。


    陳寶根的筆錄跟他差不多,就是他的每句答話前頭都加了一句“宋哥說”,顯得特別沒有主見。


    阮北不是做這一行的,單看筆錄,實在看不出什麽,感覺就跟那個警察介紹的一樣,就是個普通的搶劫案。


    秦固把卷宗還回去,問申林鵬:“您怎麽看?”


    申林鵬敲了敲桌子,對那個警察說:“能把他們兩個之前涉案的卷宗拿來給我看看嗎?”


    那個警察愣了一下,問:“有什麽問題嗎?”


    申林鵬笑了笑:“雖然沒看出來什麽線索,但我感覺……”


    他點了點陳寶根的名字:“這個人有點兒奇怪。”


    “怎麽說?”秦固也來了興致,重新又翻看了一遍他的筆錄,沒看出問題。


    申林鵬解釋道:“他要真的膽子那麽小,那麽沒主見,敢一次次參與這些違法活動?咱們這地方,是膽子小的人能進來一次又一次的?”


    他要是被脅迫的那另講,可他的筆錄雖然句句不離宋波,但確實是他自己自願跟宋波一起活動的。


    年輕警察一聽,恍然大悟,立刻跑去調卷宗了。


    等他把幾本陳寶根相關的卷宗拿過來,也跟著一起翻看,果然發現了一些問題。


    比如所有團夥作案,陳寶根一般都是刑罰最輕,起初年輕警察以為是因為他膽子小參與的不深,可次次都如此,就很值得懷疑了。


    而且就他這種遇事不積極的,錢卻沒少分,沒被團夥踢出去,也夠難得了。


    “我去叫人再審一遍他們兩個?”年輕警察翻完卷宗,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申林鵬有心幫阮北和秦固,於是主動道:“行,我來審,行嗎?”


    “行,怎麽不行,求之不得,大家都想跟申隊好好學學呢。”年輕警察笑道。


    申林鵬笑到一半,發現阮北皺著眉頭目光停在一頁紙上不動,好奇問:“看到什麽了?”


    阮北把手上的卷宗放下來,指給他們看:“陳寶根是不是還有個爹?”


    那頁上記錄陳寶根的背景資料,父親姓名後接了個括號(繼父),看他顯露出的背景沒什麽問題,那他生父呢?


    “我打聽一下。”年輕警察打了個電話,很快得到回複。


    他掛了電話,跟阮北的等人解釋:“陳寶根確實還有個生父,他生父姓馬,叫馬春生……”


    阮北和秦固對視一眼,齊齊想到一個鬼:“馬春花!”


    “馬春花是誰?”年輕警察好奇問:“聽著像馬春生的親戚。”


    “我們認識的一個人,應該沒什麽關係。”秦固隨口敷衍了一句,申林鵬目光閃了閃,猜測他說的馬春花應該是隻鬼。


    “小林,你先去幫我安排一下,把宋波和陳寶根帶去審訊室,我馬上就來。”


    “好的。”


    申林鵬支使走了小林警察,等辦公室裏隻剩他們三個,才開口問:“那個馬春花是不是……那什麽?”


    阮北點了點頭,小聲抱怨:“是個性格不太好的女生。”


    秦固冷笑一聲:“還女生,幾十年的老鬼了,就別給她留麵兒了。”


    可是馬春花看著就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當初阮北就是被她的臉煞到,多看了一眼,才有了後麵那些交集。


    不過這些話可不敢跟困困說,不然自家醋壇子要翻了。


    阮北想了想,問:“那你之前在警察局外麵感覺到的,是不是她?”


    秦固仔細回想片刻:“有點兒像,應該是,再見一次就能確定。”


    “十有八九就是她了。”阮北蹙眉道:“你覺得,這事有沒有可能是馬春花主導的,她想報複我。”


    因為他找困困告狀,困困收拾她了,她就想報複他,傷害他爸爸讓他難過。


    秦固忍俊不禁道:“不是我小瞧她,就她那道行,幾十年了還那麽弱,你看看東郊那幾個,哪個不比她有出息,當初我剛找上門,她直接就嚇崩了。就這膽量,她敢報複?”


    “再說,就算借她幾個膽,她想搞事,咱們暑假不在家那會兒多好的機會,她何必等到現在。”


    阮北一想,還真是。


    而且他回顧兩人短暫的交集,馬春花討厭是討厭,但感覺不像特別壞特別沒底線的那種鬼。


    “光想沒用,要不咱們找馬春花問問?”阮北提議道。


    秦固摸了摸鼻梁,一臉尷尬:“我現在找不到她。”


    當初能找到馬春花,是從阮北手臂上抽出了馬春花拍進去的一縷陰氣,時間過去這麽久,那縷氣早就散了,馬春花誠心躲著他們,他到哪兒找?


    “這樣啊……”阮北稍稍失落了一瞬,又振作起來:“沒關係,我找其他鬼問,馬春花躲著我們,不一定會躲其他鬼。”


    “可以試試。”秦固讚同他的想法。


    申林鵬聽他們兩個討論完,才開口道:“先問陳寶根不就得了。”


    找鬼他幫不上忙,但審人他特別在行。


    說幹就幹,申林鵬去提審,阮北和秦固到底是外人,不能參與,頂多隻能在外頭跟著看看。


    申林鵬專業能力是真的強,本來都被定性為普通搶劫案的案件,愣是被他問出點兒新東西來。


    出乎意料,他先審的是宋波,他一個勁兒問,到底是在哪聽說,那家店店主出去旅遊了,一開始是誰在他麵前提起這家店的。


    他不問還好,一問宋波也懵了。


    對啊,他聽誰說的?他平時活動範圍也不在這塊兒,怎麽就突然想偷這家店了?


    他仔細回憶了好一會兒,才猶豫道:“是陳寶根吧?對,是他!”


    宋波說:“他說要請我吃飯,說這家店那個什麽鹵牛肉做的一絕,老子餓著肚子樂顛顛跟他過來,沒開門!”


    當時他還發了好大火,陳寶根跟他賠笑道歉,說換個地方請他。


    走的時候還非要問旁邊的店主,那家店怎麽關門了,老板什麽時候回來,他想過來吃飯。


    然後旁邊的店老板就說,這家店老板出去旅遊了。


    “後來我不是手頭緊嘛,就想著弄點兒錢花花。”宋波大喇喇道:“我就找了陳寶根,問他要不要一起幹,陳寶根說他膽子小,咱們弄個安全點兒的,最好不跟人撞上。”


    他們兩個湊一塊商量了大半天,最後想出這家店,還過來踩了個點兒。


    申林鵬問:“定在今天早上行動,是你們誰提議的?”


    宋波這回答的很快:“是陳寶根,這麽冷的天兒,老子都不想起來。他說早上人少,咱們偷了東西就溜,我想著到時候我一個人不好搬東西,就答應他了。”


    別說申林鵬了,連阮北都能聽出來,這一切都是陳寶根主導的。


    阮北愛笑的眼睛凝上一層寒霜,這個陳寶根,就是衝他爸爸來的。


    旁邊伸過來一隻手,包住他攥得緊緊的拳頭,輕輕晃了晃。


    阮北側目,秦固無聲道:“我在。”


    申林鵬讓人帶走了宋波,又把陳寶根帶來。


    他深諳審訊要素,陳寶根剛剛坐穩,申林鵬出其不意道:“宋波已經招了,這次搶劫行動是你策劃的,說吧,你有什麽目的?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


    陳寶根駭了一跳,目光閃爍,嘴唇囁嚅著就想反駁。


    申林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機關槍一樣將宋波招供的話有選擇的倒了出來,字字句句都在證明陳寶根才是主使。


    陳寶根被逼問的再不敢狡辯,低下頭不吭聲了。


    阮北在審訊室外,悄聲問秦固:“能看出來有沒有問題嗎?”


    秦固搖了搖頭:“沒有痕跡。”


    現在隻能看申林鵬的了,希望他能撬開陳寶根的嘴。


    陳寶根不肯開口,申林鵬也沒表現得很急躁,他的視線從陳寶根泛黃的指間掃過,慢悠悠踱出去,要了根煙咬著,悠閑地吐著煙圈。


    陳寶根咽了口吐沫,忍了忍,最終沒忍住:“能給我也來根嗎?”


    申林鵬冷笑:“都要蹲大牢了,還想著抽煙,別想了,早點戒了,這回你得蹲個十年八年的,不戒也得戒。”


    陳寶根倏地瞪大眼睛:“你、你別想嚇我,我又、又不是沒坐過牢,偷點兒東西,我還沒偷著,不、不至於……”


    “偷東西?”申林鵬隨手掐了煙頭,坐回椅子上:“你自己說說,你們都打算明搶了,還叫偷東西?你們這叫搶劫!”


    “知不知道搶劫怎麽判的?三年起步,入戶搶劫的屬於加重情節,十年往上,你們是不是在人家店裏搶的?這就是入戶,判你個十年八年,不虧。”


    陳寶根懵了:“不、不是,沒入戶,門口……”


    “那門口不是人家店麵範圍?”當然算不上,可申林鵬一本正經的樣子,很能唬人。


    “沒搶著,還被揍了。”陳寶根很著急,舉著被拷起來的胳膊給他看:“我胳膊差點兒給我擰折了,也沒搶到錢。”


    申林鵬懶洋洋道:“搶劫未遂也是搶劫嘛,人家那叫正當防衛。”


    陳寶根:“……”


    他整個人都呆了。


    申林鵬歎氣道:“你不想說就算了,不就是十年八年嘛,你現在多大?三十幾了?沒事,出來也才四五十。對了,你有老婆孩子沒有?有的話趕緊離了,別耽誤你老婆嫁人,孩子有個搶劫犯爹也不好聽。


    沒有的話正好,要是那指使你的人給的錢夠多,到時候你還能娶個媳婦,就是不知道那把年紀,還能不能有自己的娃了,不行你就去抱一個,孩子嘛,養著養著就親了。


    不過你得考慮一下通貨膨脹,你看現在這物價漲的,十年前跟現在能比嗎?再過個十年,不知道你那點兒錢還夠不夠你娶媳婦養孩子。”


    陳寶根:“……我、我……”


    怎麽能抱養呢?不能抱養,他得有自己的娃!


    “警、警官,我說了,能減刑不?”陳寶根想,有那麽多錢有啥用,要是他真在監獄裏關個十年八年,出來都四五十了,還怎麽生自己的孩子?


    “這個得看你交代的情況。”申林鵬越是這麽說,陳寶根越是不敢多隱瞞了。


    他竹筒倒粽子般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全倒了出來:“是有個人,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想法子……”


    “想法子幹嘛?”


    “想法子弄死那個開店的老板……”


    申林鵬陡然坐直了,而審訊室外圍觀的警察也一片嘩然,沒想到一個搶劫案,竟然牽扯出一樁謀殺。


    阮北臉上像淬了一層冰,眼神冷硬,透著一股子難見的狠勁兒,蓄勢待發,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秦固握著他的手,不言不語,一起陪他聽裏麵陳寶根的陳述。


    “我不敢啊,真的,警官你信我,我就是小偷小摸,我哪敢殺人。”陳寶根縮著脖子一臉害怕的樣子,倒不像說假話。


    “可那個人說,不用我自己動手,她說讓我動動腦子,早晚的多去蹲蹲,帶上兄弟,到時候找個機會捅他一刀,這天氣他躺那兒,沒人救自己就不行了。”


    陳寶根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申林鵬的臉色:“真的,我說的都是真話,我連刀都沒帶。”


    “可你讓宋波帶了。”申林鵬冷漠道。


    “不是,我沒讓,他自己帶的……”陳寶根聲音越來越小。


    “你知道宋波有隨身帶刀的習慣,所以你找了他,慫恿他去偷阮家店的東西,然後恰好撞上了阮老板,那要是你們沒遇見他呢?”


    陳寶根沉默了一會兒,在申林鵬的逼視下,小聲道:“那就晚上再去,我還有其他兄弟……”


    申林鵬冷笑:“當你兄弟可真不容易。”


    陳寶根沒敢說話,申林鵬問:“那個給你打電話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陳寶根回憶片刻,說:“聽不出男女,他應該用那個什麽變聲音的玩意兒了,說話聲音聽著奇奇怪怪的。”


    “你們怎麽聯絡?那人給了你多少錢?怎麽給的?”


    “他給我打電話,我打他的打不通,他也不讓我聯係他,我手機裏的通話記錄他都讓我刪了,但是我記得他號碼。”


    陳寶根報了個電話,申林鵬記了下來,陳寶根繼續道:“他給了我十萬,說事成之後再給我十萬,那十萬塊錢他放在一個垃圾桶裏,打電話讓我去拿的。”


    阮北恨得渾身發抖,二十萬,他爸爸的命,就隻值二十萬。


    秦固拉著他將他半抱在懷裏,輕聲安撫道:“沒事了,小北沒事了,爸爸好好的,咱們會把那個幕後黑手找出來。”


    裏麵陳寶根又補充了一些關於買凶人的信息,但都不是什麽關鍵信息,沒什麽用。


    申林鵬全都記了下來,出來後警察們立刻行動起來,這已經不是一起普通搶劫案了。


    作為受害人家屬,阮北順便做了個筆錄,主要是問他,他爸爸有沒有什麽仇人之類的。


    阮北想,他爸哪有什麽仇人,他爸這輩子老好人一個,如果真有人恨他恨到要他的命,十有八九是衝自己來的,是他牽連了他爸。


    做完筆錄,三人出了警察局,申林鵬看阮北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不好多問,最後隻能說:“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


    “今天真的謝謝您了,申警官。”阮北朝申林鵬鞠了個躬,今天他真的幫大忙了,如果光靠他自己,真不一定能發現陳寶根的蹊蹺,並且撬開他的嘴。


    “害,說什麽客套話,你們也沒少幫我。”申林鵬不在意地擺擺手。


    秦固攬著阮北,替他說:“以後您有什麽需要的地方,也不用跟我們客氣。”


    這回是真欠下申林鵬人情了。


    申林鵬樂了:“那我可不虧。”


    阮北勉強笑了笑,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送走申林鵬。


    等他離開,阮北立刻收了笑容,神色倉惶:“困困,你說,到底是誰這麽想讓我爸去死呢?”


    說完,不等秦固回答,他繼續自言自語道:“算上前後兩世,跟我最不對盤的隻有他,陸思白……”


    “可是我想不明白。”阮北無助地捂住臉:“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爸爸出事跟他有關,因為我沒辦法想象,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他被抱錯了,他為什麽能狠下心做這種事,那是他的親生父親啊!”


    陸思白可以不認阮爸爸阮媽媽,他可以在阮媽媽住院的時候一眼都不去看她,阮北可以安慰自己,因為他從小被抱錯,跟爸媽沒有感情。


    可是有哪個孩子,能狠心到直接殺了父母?


    如果是王不凡那樣的爸媽就算了,他們本來就不配為人父母。


    可他爸媽明明是那麽好的人,好到就算他們知道孩子抱錯了,如果陸思白堅持不願意回來,他們也不會怨他,反而會自己愧疚,沒能給孩子更好的生活。


    秦固將阮北拉進自己懷裏,輕輕拍哄著:“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爸爸媽媽的錯,我們不應該因為壞人想做壞事,先檢討自己。”


    他頓了頓,繼續道:“小北,你看,你重生後,所有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改變,爸爸媽媽都還好好的,我們也知道了有人想害他們,接下來隻要把幕後黑手抓出來就好了。”


    阮北抹了把臉,用力點頭:“你說得對,已經在變好了,這次我會保護好爸媽,絕對不會再讓他們出事了。”


    “還有我。”秦固故意逗他:“我也喊爸媽了,不能排擠我。”


    阮北破涕為笑,拉著他的手晃了晃:“對,我們一起。”


    說開後,阮北心裏的枷鎖好像鬆開了一大半,他已經不是前世一無所知又無能為力的阮北了,不管是什麽妖魔鬼怪想傷害他的家人,他都敢拔劍斬了。


    因為突然搶劫變謀殺,警察估計要去醫院重新找阮爸爸做筆錄,阮北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大致說了下情況。


    阮媽媽嚇了一跳,在阮北再三保證已經沒事了,她才稍稍安下心。


    阮北晚上還要去醫院陪床,他爸住院的醫院離學校比較遠,離他家倒還算近,他打算先回家,正好給他爸收拾些住院要用的東西。


    今天下午隻有一節毛概大課,幹脆就翹了。


    他給柏苗苗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答到,順便說了一下姐姐的事。


    柏苗苗果然義憤填膺,在電話裏都能聽出他拍胸脯的聲音:“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敢欺負咱姐,這種蛀蟲看我怎麽收拾她!”


    掛了電話,阮北和秦固就先回家了。


    時間往前推幾個小時,離開學校的陸思遠,直接開車回到自己家。


    他進門後,看見陸思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捧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麽。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陸思遠恍惚了一瞬,突然出聲:“你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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