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上午,因為零點之後跑出去吃夜宵慶祝導致睡晚起晚的阮北,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睡眼惺忪摸到響個不停的手機,連誰的電話都沒看,阮北嗓音裏盡是未清醒的睡意:“喂?”


    “狀元!你是高考狀元!阮北,你可太給老師爭氣了!”班主任粗豪地男音從手機裏噴薄而出,聲音震耳欲聾,阮北下意識把手機拿遠,還以為自己不小心開了擴音。


    “狀、狀元?”阮北愣了一下,那點兒睡意被這個關鍵詞嚇跑了,他看了看手機屏幕,確實是班主任的電話。


    “老師,您說什麽?”阮北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是這一屆高考狀元!”班主任實在太高興了,他這一屆還沒帶出來呢,班上先出了一個高考狀元,對於一個老師而言,這就是成績!


    “真的嗎?”阮北還是不敢相信,他的分確實高,出乎他預料的高,但是他記得,去年本省理科高考狀元,有七百二十多分,他才七百一出頭。


    “真真的,我一早接到學校教導處電話,校長親口說的。”


    阮北在自己胳膊上捏了一把,疼,不是做夢。


    “那、那高三有個跟我總分一樣的,您知道吧?”


    “當然知道,是你那個好朋友是吧,雙狀元,咱們省多少年沒見過了,真厲害。”


    班主任讚不絕口:“過幾天學校可能要開個會,請你們回學校講講,你們這兩個孩子,有什麽好的學習方法,可一定要給學弟學妹們傳授一番啊!”


    班主任在電話裏好一通誇,一直到掛了電話,阮北都還有些恍神。


    阮媽媽習慣了早起,聽見臥室裏沒說話聲了,才來敲門:“誰的電話,這麽早,要不起來吃了飯再睡?”


    阮北恍恍惚惚:“媽媽,我們班主任打電話,說我和困困是今年的高考狀元……”


    阮媽媽手上的水杯沒拿穩,直接砸地上,幸好裏麵的是溫水,沒燙著,杯子也是老瓷缸,多了個坑,但沒摔壞。


    “我給你爸爸打電話去!”


    “你都不懷疑一下嗎……”阮北話沒說完,媽媽已經跑出去了,連滾在地上的杯子都沒管。


    等阮北把杯子洗好地拖了,阮媽媽已經在電話裏跟兩個伯母商量他升學宴的事。


    因為電話裏不好溝通,大伯母二伯母還有他幹媽已經先後動身往阮家來了。


    阮北突然心慌,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確定早上班主任確實給他打電話了,才稍微放下心。


    洗漱完換了身衣服上樓,見到秦固,兩人異口同聲:“你也接到電話了。”


    阮北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癱:“我始終懷疑我在做夢,這個夢也太美了,昨天出成績我都沒敢往狀元上想,比去年的狀元少九分呢。”


    高考一分不知道隔了多少人,考出這麽好的成績他已經很滿足了,沒想到竟然是狀元。


    秦固坐他旁邊:“剛班主任跟我說,今年題偏難,所以整體分數比較低。”


    阮北語塞,突然想起當初考完,他和困困都說題目簡單,幸好他們隻是在家裏說說,讓同學聽見,特別像學霸裝逼。


    “我現在已經這麽厲害了嗎?”阮北一臉詫異,他本來成績其實不算差,能在省重點,英語拖後腿的情況下考班級前十,其他科目相當優秀了,隻不過身邊有更優秀的同學,阮北不會把自己往下比。


    “當然,最後一次模考,我年級第一,你跟我分數一樣,當然也是第一。”


    如果不算英語,他其他科總分一直都是第一,後來隨著英語成績追上去,名次越來越高。他不是像阮北英語一次飛升,隨著單詞量提高,英語成績緩慢提升,名字也追的比較慢,相對他而言。


    這次高考他沒有發揮失常,當初算分的時候他就知道小北這次肯定考得不壞。


    阮北幽幽看他:“我之前問你,你說你考年級前十。”


    高三天天考試,他不可能每天都問,那段時間都快學瘋魔了,也就沒有過多關注高三年級的排榜。


    “我之前是考前十。”秦固笑著轉移話題:“你知不知道,考了狀元,學校有獎金的。”


    “真的?”阮北驚喜交加:“有多少?”


    “我沒問,應該有個萬把塊吧。”錦城一中好歹是省重點,獎金不會給的扣扣索索,尤其是高考狀元這種門麵。


    “那也很不錯了!”阮北一點兒不嫌少,一萬塊很多了好吧,最起碼有借口,不要家裏的學費生活費了。


    他打算大學以後就自力更生,現在他十萬多存款,如果不亂花,大學四年都夠。


    當然,掙錢還是要掙錢的,聽說那個特事局也不是那麽好進,最起碼得出師之後,以後困困出任務他就打小工,他會學著畫符跑腿,蹭困困一點兒獎金,就夠他自己用了。


    一年後姐姐畢業開始參加工作,不用供著他和姐姐,他就有借口勸爸爸不要那麽辛苦了。


    就算舍不得關小吃店,隻開中午下午或者下午到晚上,減少營業時間,讓爸爸多歇歇總是好的。


    “我們兩個人!”阮北忽然想到一個關鍵點:“獎金是不是分給我們倆。”


    那就一個人五千了。


    “應該不至於。”秦固不在意道:“沒關係,我的獎金也給你。”


    阮北站起身,伸手拉他:“不,我不要,那是你自己掙的。走,出去吃早飯,我餓了。”


    早上他媽沒做早飯,在外麵買的包子和粥,而且因為他睡懶覺,沒有他的份。


    兩人去外麵小吃攤吃了頓早飯,給姐姐帶了點兒,回家一看,果然,已經被媽媽叫起來了,睡衣都沒換,母女倆坐在一起,一個接一個打電話。


    阮北聽見她媽問:“還有誰家沒打?”


    阮西想了想:“好像都打了,鄰居打電話不合適,得直接上門,要給老家打嗎?”


    老家是阮北舅舅家,阮媽媽不樂意,阮西抬眼看見阮北和秦固,頓時有了注意:“問問困困,他師傅師兄什麽的,咱們也得打電話通知一下,到時候辦升學宴,也得給困困那邊留位置。”


    沒錯,她們已經在安排升學宴宴客的事了,先打電話報喜,到時候請客就順理成章了。


    秦固立刻舉手:“我不用,我師傅他們離得遠,我打電話了萬一他老人家大老遠跑過來,多費功夫,等我和小北去玩,到時候說一聲就是。”


    阮媽媽遺憾放棄,問阮北要了所有任課老師的聯係方式,別人不說,老師肯定是要請的。


    阮北連忙把買的早餐放下,喊阮西來吃,拉著秦固就溜了。


    出了門,阮北跟秦固說:“其實,我覺得最應該請的,是學長。”


    可惜他來不了。


    秦固給他出主意:“你請他吃飯,不如多給他燒幾本書。”


    想想近幾次去看他,都是一副沉迷書海的模樣,阮北忍不住笑:“說的也是。”


    兩人上樓也不單是為了躲清淨,剛才阮北接班主任電話,他提了一嘴,問阮北誌願問題。


    一省高考狀元,top2肯定沒問題,但阮北鐵了心去錦城大學,錦城大學也很好,這個問題不大。


    可報考專業,阮北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他以前想過要學醫,現在完全沒這個想法了,他想學醫也不是因為自己喜歡,而是受父母觀念影響,醫生受人尊敬工資穩定,不管天賦高低,勤奮能補足一部分差距,他也有沒想做到行業頂尖的理想。


    但現在他見識到另一個瑰麗世界,滿心期待,醫學生繁忙的學習和工作要求,對他開展副業限製太大。


    再有,醫院這種地方,怎麽想見鬼的幾率都比別處大,萬一他以後給病人縫傷口的時候看見個醜鬼,手一抖那可太嚴重了。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高考情況,一心學習,更不會八字沒一撇就急著想專業問題。


    現在塵埃落定,這個分數,可以說什麽專業任選,但他反而沒頭緒了。


    “困困,你有喜歡的專業嗎?”他想參考一下小夥伴的意見。


    秦固攤手:“真沒有。”


    他從小所學所見讓他對普通的那些專業很難產生好奇,也就沒有想要深入學習的心態。


    “你數學理綜那麽好,沒想過朝那方麵發展嗎?”


    秦固撐著下巴,難得說了幾句正經話:“那些我確實有點兒天賦,如果我三餐不繼未來艱辛,我肯定會選擇我擅長的專業學習以便將來維持生計,但我不會缺錢,這些就不是我必選的。”


    他這話實際上是說給阮北聽,希望他能選擇自己喜歡的,而不是擅長的,阮北數學和理綜可也不差。


    “你是在勸我嗎?”阮北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學著他的樣子撐著下巴喃喃道:“對啊,這次我可以選擇我喜歡的專業,可我喜歡什麽呢……”


    他想了挺久,實在想不出來,秦固看不過眼:“手工?我覺得你手很巧。”


    從幼兒園學折紙起,阮北就是班裏手工最好的小朋友,小紅花拿了一大盒,哪怕是去鄉下老家摔泥巴,阮北摔的也比別的孩子圓。


    後來長大點兒玩模型積木,女孩子間興起編繩的時候幫阮西編手鏈,各種花式他學的快極了。


    阮北先是一喜,而後哭笑不得:“大學有教手工的專業嗎?”


    “有啊,挺多吧。”秦固說:“你要是覺得可以,咱們就朝這個方向找找。”


    阮北仔細琢磨了一會兒,他確實對手工挺有興趣的,幫媽媽織毛衣也覺得很有意思,說起來有點兒不太男子漢,但是喜歡啊……


    “那……那咱們看看?”


    “行,搜一下。”兩人一人報個手機,開始搜索相關專業。


    不搜不知道,一搜發現手工類專業還真不少,尤其是某些藝術大學的設計學院,很多專業都是需要大量手工學習製作。


    不過這些專業去專門的藝術院校比較合適,阮北不清楚錦城大學有沒有設這些專業,挑了幾個感興趣的,去錦城大學官網搜索。


    “看看這個。”秦固碰了他一下,把手機遞過去。


    阮北低頭一看:“文物鑒定與修複?”


    秦固點點手機屏幕:“這個有興趣嗎?能把你的長處完全發揮出來,修複方麵需要大量手工作業。”


    阮北有陰陽眼,一旦學會望氣,那看文物是一看一個準,開掛一般的存在。


    阮北仔細看了一會兒,越看越上心,越看越覺得這個專業太適合他了。


    本來文物類曆史類專業,一般都招文科生的,可這個不一樣,它招理科!對物化生要求還特別高!


    雖然已經想好,選自己喜歡的專業就好,但那麽高的成績,沒用上還是有點兒可惜,這下一點兒不可惜了。


    阮北前世學漢語言,對文化曆史類其實很有好感,再加上他以後學玄學,免不了與古籍道經打交道,怎麽想都覺得這個專業合適得很。


    “看上了?”一見他翹起嘴角,秦固便放心了:“學這個挺好,以後你想自己做法器,還能找個借口,仿古,仿器。”


    “就這個了。”阮北下定決心,就學這個了,至於剛才看見的畢業生發帖,不好就業之類的問題,阮北不太擔心。


    他以後可是兼職公務員,有份工資打底,心不慌。


    “你呢?”搞定了自己,阮北看向秦固。


    秦固挑眉一笑:“我?我當然跟你學一樣的。”


    阮北遲疑,秦固不滿道:“怎麽,不行嗎?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阮北瞪他:“我希望你首先選的是你喜歡的,不是為了陪著我。”


    秦固眼神落在阮北身上:“我選的就是我喜歡的。”


    那雙眼睛太深太沉,好像藏著萬千話語,阮北從耳根開始起燒,他倉皇跳起,扔下一句話就跑了:“我去看看姐姐吃飯沒。”


    大門關上,阮北噔噔噔下樓聲極快,秦固往後一仰,癱在沙發上,張開的右手捂住臉:“還是太小了……”


    還沒成年呢,連話都不敢說明顯了,生怕嚇到他,最近也不敢再同床。


    這邊阮北一口氣衝回家,關門聲把阮媽媽和阮西嚇了一跳,阮西往他背後看了一眼:“怎麽了?被鬼追了?困困呢?”


    比被鬼追還可怕!他現在都不怎麽怕鬼了。


    阮北現在聽不得困困名字,含糊著回了一句,一頭紮進自己臥室,撲倒在床上不動了。


    為什麽說喜歡的時候,要盯著他看啊!


    困困說的是專業吧,可是他怎麽覺得,他有點兒gaygay的……


    不對不對,他不能擅自揣度懷疑小夥伴性向,這不禮貌。


    心跳好快,這是什麽鬼毛病,不就是被自家小夥伴看了兩眼嘛。


    阮北按著胸口,一定是剛才下樓的時候跑快了,歇會兒就好。


    啊!好煩!


    阮北在床上來回打了幾個滾,也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麽,就是平靜不下來。


    一個人糾結了半天,中午媽媽讓他去樓上喊困困下來吃飯,他還有點兒別扭。


    等見著人,跟平時一般無二,好脾氣又可靠的竹馬重新出現,阮北那點糾結出現的莫名其妙,消失得也快。


    阮北重新揚起笑臉,一絲絲失落迅速從心底劃過,甚至沒引起主人的注意。


    隔天阮北和秦固受邀去學校,分別見了校長、學校領導層,還有各自的班主任和任課老師,各個都是歡喜模樣。


    也難怪了,錦城一中上一次出高考狀元,還是五年之前,老牌子的省重點,這些年被後起之秀們壓的喘不過氣,出不了狀元,影響的就是生源,優秀生源被搶走,影響的就是學校成績,惡性循環,除非能從教育方麵有所突破。


    校長還問了一下他們的誌願,所幸昨天已經想好了。


    阮北和秦固就直說了,對於他們報考的學校,學校沒什麽意見,錦城大學放哪兒都拿的出手,孩子不願離家,學校也沒法勸。


    但聽見他們選擇的專業,校長老師們都愣住了,麵麵相覷好一會兒,校長笑著問:“谘詢過家長的意見了嗎?”


    文物鑒定與修複,這個專業標準的冷門專業,這倆孩子還一起報。


    阮北點頭:“問過了,我爸媽說看我自己。”


    阮爸爸阮媽媽一向都很尊重他和姐姐的看法。


    秦固接上:“我家就剩我一個了,我自己做主就行。”


    校長和老師:“……”


    行吧,你們商量好了就行,反正他們也不敢有意見,前一個高考狀元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呢。


    告別老師,借口要在學校看看,沒讓他們送。


    阮北偷偷跟秦固說:“我想去看看學長。”


    秦固拉住他,阮北疑惑不解:“怎麽了?”以前困困從來不會阻止他跟王不凡接觸。


    “……馬上要到他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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