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寒沒能看到天空之神和大地之神的表情,但不難想象他們兩人驚恐的模樣。


    雖然太陽神與奧西裏斯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但眾神早已默認他是天空與大地的父親。


    而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相當於奧西裏斯的祖父。


    可現在,神拉提出的要求和預言,比兄妹相愛更加難以接受和容忍。


    楚子寒看不清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片段開始破碎淩亂。


    所有人的臉都變的模糊不清,像是蒙了一層霧氣。


    他們爭吵,彼此之間互相猜忌並打鬥中,欲將對方置於死地。


    很顯然,某個時期眾神全部陷入了一片混亂的毀滅時期。


    神格隕落的白光,好似一場漂亮的流星雨。


    楚子寒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隻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幾乎快要陷入沉睡。


    疼痛感越來越強烈,幾乎快把他的靈魂撕成兩半。


    拉神之貓惴惴不安的注視著男人逐漸蒼白的臉,懸在空中被白光包圍的楚子寒,渾身都被冷汗打濕,好似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


    他痛苦的神情令少女有些擔心,就在她想要上前查看的時候,突然一隻強勁有力的手狠狠的抓住了拉神之貓的脖子。


    少女錯愕的瞪大了豎立的瞳孔,本能的想要掙紮,目光卻在看清男人眼眸中的冷意時,瞬間震住了。


    那冰冷而淩厲的殺意,幾乎快要將她整個靈魂凍裂開來。


    而這其中又帶著她太過於熟悉的傲視和超然,這絕對不可能是楚子寒!


    她還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幾乎快要被折斷,窒息感湧了上來。


    “誰準你碰他的?”


    男人神色陰霾,眼裏閃著冷酷的光芒。


    少女的眼眸已經開始渙散,在求生的本能發揮作用下,她試圖抵抗男人的壓製。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那些看似凶猛炙熱的火焰,在碰到男人的刹那盡數被吞噬。


    拉神之貓抓住楚子寒的手臂,指尖泛著蒼白,吃力的從顫抖的唇裏擠出幾個字: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她知道拉神對奧西裏斯的器重,越超過自己的想象,也想過自己謀害他的後果。


    但她從未想到,男人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刻,會什麽都不問的直接對她動手,她甚至來不及解釋半句。


    主人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意識到這一點的少女,眼眸浮現了濃濃的絕望。


    當楚子寒放開她的時候,少女直接摔在了地上,神情狼狽不堪。


    “主人,我都是為了您啊!”拉神之貓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呐喊。


    她潛藏隱忍多年,有時候衰弱的連人形都無法維持,甚至靠吞噬人類補充能量,為的就是男人複蘇的那一天。


    然而誰能想到,會換來這般令人心寒的待遇。


    “您向來偏愛奧西裏斯,從前是,現在也是!”少女捂住自己的脖頸,語氣悲戚:


    “可偉大如您,應該也沒有想到新生的太陽同樣對他抱有私欲吧?”


    神情冷漠的男人有片刻的遲疑。


    “倘若奧西裏斯不死,我就會死。”拉神之貓站了起來,“您永遠都不知道他對奧西裏斯的癡狂。”


    “他甚至想要將奧西裏斯扶到與其並肩的位置!”


    不僅僅如此,新生的太陽神還將一切交於他打量,包括整個國度與王座。


    最明顯的變化莫過於古王朝時期,人類對奧西裏斯的信仰達到了頂峰。


    他們重視農業,更是視奧西裏斯為真正的萬能神,就連太陽神拉的光芒也被其掩蓋。


    第二代太陽神對奧西裏斯的愛意,已經無法用言語所表達。


    倘若他隻有一份榮耀地位,其他皆是貧瘠,那麽他依舊會全部贈與奧西裏斯,而不留分毫。


    在那種情況下,她還要小心翼翼躲開來自至高神的追捕。


    明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神明,卻活的如此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


    如果她不挑撥沙漠之神坑殺奧西裏斯,那麽下一個死的便是她。


    利用弟弟的嫉妒與妹妹的天真,奧西裏斯死後,第二代太陽神果然被拿捏住了軟肋。


    她這才從那人的手裏逃脫出來,並將唯一真神的一縷尚存的意誌帶了出來。


    男人聽著少女的解釋,眉眼裏皆是沒有感情的冷漠。


    楚子寒朝右邊望去,宋承他們應該已經回到了王神婆那裏。


    他該回去了,離開太久以免生疑。


    臨走之前,男人神語氣極淡的警告道:“凱特,沒有下次了。”


    拉神之貓當場僵在原地,低聲道:“是,主人。”


    ——


    宋承帶著自家那位趕回了王神婆的住處,他本以為楚子寒會在那裏等著,這樣三人可以直接打道返程。


    卻沒想到楚子寒並不在,隻有莫名衰老的王神婆,孤零零一人坐在了未點蠟燭的屋子裏。


    像一具不用呼吸的雕像,瀕臨死亡。


    宋承看著王神婆眼眶裏,那顏色極淡的黃金血,突然明白過來。


    他下意識的戳了戳身邊男人的腰,低聲問道:“蛙神受傷……它的血也會跟著衰弱?”


    鄭嚴序順勢握住了青年皙白圓潤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親。


    “對,寶寶真聰明。”


    宋承:“……”


    總感覺自家老公內裏換了一個人,怎麽辦。


    慘遭嫌棄的鄭某某被愛人輕輕掐了一下腰,不疼,但怪癢的。


    宋承詢問楚子寒的去向,而王神婆的聽覺已經變的十分遲緩。


    好半天才說出一個模糊不清的答案,楚子寒八成是出去尋他了。


    正當宋承想要和鄭嚴序再回去找人時,兩人麵前的王神婆突然發出一聲窒息的呐喊。


    蒼老的婦人瞬間跪倒在地,她的雙手護在脖子上,像個溺水的人想要拚命攝取氧氣。


    眼眶裏的黃金血無聲的裂開了數道細縫,緊接著王神婆就在他們的麵前瞬間泯滅成了煙灰。


    宋承甚至來不及反應,人已經沒了。


    “發生了什麽?”他愣愣的開口道。


    站在其身邊的鄭嚴序緊皺著眉,神情依舊冷靜:


    “蛙神死了。”


    王神婆作為他的附庸,自然也會跟著死亡。


    “什麽?”


    男人不是沒有殺掉蛙神麽?難道是……


    有人借著這個機會乘虛而入了。


    想到這宋承的臉色微微一變,“老鄭。”


    鄭嚴序抬頭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眉眼間盡是冷意。


    “我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


    男人說完便朝門口走去。


    “哎,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宋承連忙開口道。


    然而鄭嚴序還沒來得及推門,門便從外打開了。


    “楚哥?”


    當宋承看清來人時,楚子寒也有點意外的在打量著他們。


    “你們怎麽會……”


    男人微微挑起劍眉,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宋承身上穿的還是自家丈夫脫下來的貼身衣服,


    楚子寒眸色兀的暗了下去。


    宋承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但鄭嚴序卻將他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


    男人拉過青年的手,微涼的唇啄了啄愛人的臉頰。


    “你和楚子寒現在就返回n市,我去看過就來。”


    雖然鄭嚴序語氣溫柔,但並沒有給宋承拒絕的餘地。


    男人說完便拉開房門走了出去,下一秒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宋承望著鄭嚴序離開的方向,臉上還有未來得及收起來的失落和擔憂。


    他和男人這才碰麵多久啊。


    “原來鄭嚴序會來啊,你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在河邊找了很久都沒看到你,還以為……”


    楚子寒低聲擔憂的話,瞬間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抱歉楚哥,當時我也不確定老鄭會不會來。”宋承解釋道,“我登上船後,才和他碰了頭。”


    楚子寒點點頭,當時王神婆在,她又催的緊,兩人來不及溝通,宋承就被趕鴨子一樣趕上了花轎。


    “你沒事就好……他怎麽又出去了,發生了事?”


    聽到楚子寒的話,宋承若有所思的抬起了頭。


    “蛙神被人殺了,所以老鄭要過去看看。”


    宋承望著麵前神情無異的楚子寒,開口問道:“楚哥,你回來有沒有看到或者聽到什麽動靜?”


    楚子寒說自己去找他了,但宋承和鄭嚴序都沒有察覺到河邊有人來過的痕跡。


    而且他們前腳剛到沒多久,蛙神被人殺了之後,楚子寒後腳就回來了。


    還是麵不紅氣不喘的回來了,甚至連衣服上都沒有沾到樹林裏的毛絮絲毫。


    這不該是他出去尋人未果的正常表現。


    宋承覺得自己多疑敏感的像個尋找丈夫出軌的妻子,但楚子寒隻是個普通人,他應該不會和蛙神的死有關。


    “蛙神死了?”楚子寒麵露驚訝,“我去的時候河麵上什麽都沒有,船也消失了。”


    “河邊安靜的詭異,我什麽聲音動靜都沒聽到。”


    “怎麽,鄭嚴序沒有動手麽?我以為是他把你救回來的。”


    男人在河上設置了屏障,外麵是看不見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的。


    聽到楚子寒的回答,宋承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慮了。


    尤其是這幾天他和楚子寒同吃同住接觸親密,要是有什麽不對,早就發現了。


    宋承搖頭又點頭,“確實是他先找到我的,但他沒有殺蛙神。”


    楚子寒微微挑眉,“算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總感覺這地方不安全。”


    宋承猶豫了一下,低聲回道:“好。”


    他留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更會成為自家那位的軟肋。


    兩人收拾好東西上了車,又等了鄭嚴序一會,男人人遲遲不來看不到身影。


    他們隻好先走一步,連夜趕回了n市。


    等到了天景黎園已經是淩晨五點多了,交替開車的兩人互相疲憊的打了聲招呼,便各回了各家。


    打開家門,幾天沒人住過的房子顯得格外冷清。


    他走之前,茶上還放著半袋已經綿軟的薯片,是鄭嚴序喜歡的黃瓜味。


    宋承將那袋零食拿起看了看,黃瓜味還在,清涼還帶著點鹹。


    他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放鬆道:“難不成吃黃瓜補黃瓜?”


    這句沒經大腦就說出來的話剛一出,等他反應過來手猛的一抖。


    “靠。”


    宋承忍不住低聲罵道,自己肯定是太久沒休息好,才會說出來這樣的汙濁穢語。


    瘋了瘋了,他趕緊將手裏那包憋下去的薯片扔進垃圾桶。


    即使薯片扔掉了,宋承臉上的灼燒感還在。


    不僅是臉上,還有他被磨擦劇烈的大腿根處,也隱約的傳來脹痛感。


    宋承覺得心裏燒的慌,連忙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清醒清醒。


    他拿過浴巾去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等到出來穿衣服的時候,不知為何沒有換上新的睡衣,反而鬼使神差的將脫下的襯衫又重新穿了起來。


    宋承濕漉漉的頭發還沒吹,便忍不住拎起衣領弓起腰深深的一吸。


    那上麵沾染著男人身上淡淡的冷清氣息,莫名的令人心安。


    等到他意識到自己蠢蠢的行為後,無奈的拍了拍腦門。


    鄭嚴序那家夥最好第二天早上能準時回來,不然……


    不然他不介意給男人多戴幾頂顏色鮮豔的花帽子。


    宋承如是想,拽過毛巾隨便擦了擦頭,也沒有吹幹便犯困的爬上了床。


    以至於鄭嚴序回來的時候,家裏的小朋友已經睡著了,但他剛把人摟進懷裏,手一摸。


    濕濕的水跡劃在了手上,男人心裏微微一跳。


    這觸感像極了小家夥的眼淚,不過還好,這不是淚水。


    鄭嚴序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卻寵溺的笑,男人右手輕輕的撫摸過青年細軟的黑發,掌心亮起淡淡的白光,水汽順著細細白線一點點騰起。


    水汽散去,青年的頭發也幹了。


    男人輕輕的揉了揉,看著宋承乖巧安詳的睡臉,沒忍住湊上前去啄了啄他微涼的唇。


    宋承第二天中午是被餓醒的,夢裏的他正在和一個男人對飲。


    黃金酒杯裏盛滿晶瑩剔透的液體,入喉濃烈而香醇。


    宋承越喝越渴,饑餓感也越來越強。


    事情演變到最後,他直接丟掉小小的酒杯,抱起酒罐子猛灌,依舊感覺不滿足。


    這時對麵的男人笑著攔下了他略微粗魯的舉動,說道:


    殿下,夢裏的酒是喝不飽的。


    宋承整個人愣住了,瞬間醒了過來。


    隻有他一個人在床上蜷成一團,而被子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踢到了床下。


    他有點懵的抓抓頭發,這才看到自己的小枕頭旁還挨著一隻小兔子睡枕。


    那是男人的專屬睡枕,宋承母親節買給宋母的,買二送一親子活動,買兩隻大的送隻小的。


    小的那隻就是這個粉色小兔子。


    宋承不喜歡這麽幼稚的圖案,拿回來便轉手送給了男人。


    鄭嚴序倒是挺喜歡的,反正自家愛人送的,他都很喜歡。


    小兔子枕頭都拿上來了,這是……人回來了?


    這時,廚房飄來陣陣煎蛋培根的香氣,勾的宋承肚子咕咕的響。


    他連忙爬起來下了樓,高大英俊的男人果然穿著圍裙在那給他做早餐。


    鄭嚴序看見宋承下來了,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寶寶,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宋承走過去,男人順勢摟上他的腰。


    “今天早上。”


    早上?那他應該睡著了。


    “蛙神的事你有發現麽?”


    宋承接過男人盛好小煎餅的盤子,坐在了飯桌前。


    鄭嚴序將剩下的餐點一一端上來,一碟蛋炒飯,兩盤雞蛋培根三明治,外加兩杯純牛奶。


    早餐混著午餐一起,兩頓並一頓吃了。


    “先吃飯,後說事。”


    男人將蛋炒飯和一份三明治放在了宋承麵前,並順手遞過去勺子。


    宋承點點頭,正好他也餓了。


    鄭嚴序的廚藝一向不錯,盡管這頓飯男人沒怎麽大展身手,可他依舊吃的很愉快。


    但等他將蛋炒飯和三明治全吃完後,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他、沒、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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