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的那些夢是帶著指引與暗示的,它或許是從前又可能是未來。


    羅芊的亦然。


    隻不過前者保持著沉默,而後者卻為了一個夢徹底發了瘋。


    楚子寒將胸腔裏的濁氣呼出,“夢都是假的,你怎麽突然這樣問?”


    男人隻能避而不談,他總不能說自己無緣無故會夢到青年吧。


    這麽尷尬又羞恥的事情,怎麽能說得出口。


    盡管是青年的幼年時期,白白嫩嫩很小的一隻,但是楚子寒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就是宋承。


    他從未去求證過,更不敢問宋承要幼年時的照片。


    楚子寒隻能將其拋之腦後,堅守著最後一份冷靜。


    “因為我也做過這樣的夢,所以想問問你是不是和我一樣。”


    宋承說著說著打了一個哈欠,困的眼淚水泛了出來。


    然而事實很明顯的是,楚子寒也做過類似的夢,隻是出於某種原因,不肯說而已。


    兩人又聊了幾句,算是給這個話題做了個結尾。


    宋承畢業聚會的事還沒說完,聲音便越來越小,已經到了犯困的邊緣,可楚子寒卻聽的很認真。


    那天要不是他發小的班級也在同一個飯店並及時的發現了他,還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更加瘋狂的事。


    陶然男友那天帶去的不僅僅是那一小瓶黃金血,還有十厘米長的銀釘,足足有十幾根。


    圍觀的人群裏也有人很快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將陳宗義喊了過來,這才避免危險的事情發生。


    陳宗義將宋承護住後,一通電話打到了自家舅舅的手機上,當即飯店外麵停下了三四輛警車。


    一整個屋子裏的學生毫無意外的全部被抓了進去,陳宗義的舅舅拍了拍自己外甥的肩膀,淡淡的問道:“都成年了吧?”


    陳宗義了然,“對。”


    都是成年人了,是時候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買單了。


    宋承立馬被送去了醫院,除了體溫偏低心髒跳動劇烈之外,沒有其他異常。


    甚至胃裏也沒有發現符合描述的奇怪液體。


    而暈厥則是因為受到強烈刺激所導致的,過一會就會自動轉醒了。


    宋承醒來後才知道陶然男友入獄的事,在人民警察的拷問下,他不得不將所有的事實說了出來,如果他還想好好做個人。


    雖然他已然有了羅芊瘋魔的樣子,但並沒有傻到為了替女友報仇,而把自己後半生前途都搭進去的道理。


    由於宋承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在曹文家人的賠償和積極配合下,他隻被拘留了半個月。


    誰知道放出來沒幾天,突然傳來曹文在家心髒猝死的消息。


    宋承知道的時候自己也很意外,原本他還想等人出來,帶著兩位發小去暴揍一頓,出出惡氣。


    誰敢想,人直接沒了,死因還透著濃濃的古怪。


    “以前不知道有鬼,現在知道了再想想,曹文很有可能是被鬼嚇死的。”宋承又打了一個哈欠,“哥,咱們睡覺吧,好困。”


    聽故事聽的津津有味的某人,有點意猶未盡。


    “那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問完就睡。”


    宋承“哎呦”一聲,抱著頭滾到了另一側。


    他也是,好端端的說起這些事幹嘛,套也沒套出來啥,還把人家胃口勾上來了。


    青年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有氣無力道:“說。”


    楚子寒忍不住笑了,問了一個牛馬互不相及的問題。


    “你的這些事……鄭嚴序都知道麽?”


    男人人那麽神秘又相處時間不多,應該都不知道的吧?


    楚子寒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想,那股帶著欣喜雀躍的心情更是怪異。


    “知道啊。”宋承點點頭。


    一瞬間,楚子寒的期望撲了一個空,眸色驟暗。


    宋承卻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他說道:“老鄭知道我的全部,我在他的麵前就像個沒穿衣服的孩子,赤裸的很。”


    “好了好了,都快五點了,我真的要睡了。”


    宋承困的都快睜不開眼,獨自滾到一邊蒙上被子便進入了夢鄉。


    而楚子寒卻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未動,好半天才收回盯著青年背部的目光。


    “……全部。”男人麵色複雜,喃喃的開口。


    他朝窗外開始泛白的天空望去,晦澀尚未明朗的夜與晝交錯,照應著他那漸漸湮沒的情緒。


    兩人一覺睡到了大中午,宋承定的鬧鍾響了一個寂寞,卻還在鍥而不舍的做著無用功。


    直到其中一人不耐煩的爬起來按掉,楚子寒剛躺回去便聽到青年微微迷糊的聲音。


    “幾點了?”


    男人又坐起,摸來手機一看。


    “……操,睡過了。”上麵顯示著十二點四十二分。


    兩人瞬間清醒了不少,趕緊起床收拾了一番,匆匆下樓吃了一個早飯,便直接出門了。


    外麵無端漫起了不小的霧,白蒙蒙一片,人隻要隔個三四米就看不大清了。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睡到了中午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睡過的原因,外麵沒有陽光,甚至帶著一絲古怪的冷氣。


    這種情況兩人也不好開車,整個鎮子上都看不見幾輛行駛的車子。


    他們索性步行去沈康順的家,反正離酒店隻有十分鍾不到的路程。


    誰知道兩人到了地方,才知道撲了一個空。


    沈康順的鄰居告訴他們,沈康順一大早就被醫院的電話叫走了,好像是沈煙出了什麽事。


    楚子寒一聽心瞬間沉了下去,連忙詢問醫院的地址和沈康順離去的時間。


    原來沈康順早上八點多就離開了,那時候天還沒開始下霧,坐的出租車去的。


    鄰居好心的告訴他們,沈煙的聘禮是昨天三更半夜送到他們家門口的。


    足足十二個鐵皮禮箱,帶著濃濃河水的腥味,高高的堆在了那裏,上麵還掛著賴子河裏的水草,一看就是撈上來沒多久的。


    沈康順嚇的半死,但打開那些笨重的箱子後,瞬間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裏麵全是成堆的金銀珠寶,價值不菲的古玩玉盤,甚至是名貴的絲綢羅緞。


    有幾處不小心在打開箱子的時候沾上了水漬,沈康順心疼的要死,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鈔票,是往後幸福的日子,碰壞一點都舍不得。


    隻是打開了兩箱就有這麽多的寶貝,而剩下的還有足足十箱,沈康順高興的快要瘋了。


    這是祖墳上冒青煙,才能碰上的好事啊,兩箱子的東西足夠他們花好幾輩子的了。


    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打開第三個箱子後,剩下的箱子全部都是空的。


    好似這些箱子,並不是第一次送出去一樣。


    而第三個箱子裏卻放了兩套雍容華貴的婚嫁服,全是用金絲線縫製,漂亮的不像話。


    兩套婚服一模一樣,風格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複古而端莊。


    沈康順不知道為什麽送來了兩套,包括頭飾和明珠鳳冠皆是兩套,配對好的放在了一旁。


    他隻當是河神心細準備了兩套,以備不慎之需,如果保護的好,說不定他還可以賣掉一套,必然價值連城。


    “老沈就是在整理婚服的時候被叫走的,恐怕是新娘子出了什麽事。”


    沈康順的鄰居是個矮個子的老太太,說話慢吞吞的,但好歹吐字清晰,不然楚子寒和宋承要被急死。


    得到了這些信息,沈煙所在的醫院又是在鎮子的另一頭,光開車就要半個小時,兩人不敢耽擱趕緊返回酒店開車趕去。


    誰知道回去的路上,霧越來越濃,可見度再次降低到了一個新的值。


    三米開外,人站在那裏已然隻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更別說高一點的建築物了,完全像是隱匿了一般。


    “這麽重的霧,車子恐怕開不了。”宋承擔憂道。


    楚子寒皺眉思索了一下,“應該沒事,霧大沒什麽人敢上路,到時候我開著遠光燈速度放慢,跟著導航走就行。”


    男人腳步走的很快,宋承要全力以赴才能跟上。


    他知道楚子寒擔心自己表妹的安全,等會開車上路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煎熬。


    短短的一段距離,因為霧大的原因兩人足足走了十幾分鍾,一不小心就會錯過路口,極力辨認才能看到那些門店的牌子。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車子,導航卻遲遲連不上。


    楚子寒的臉越發的陰沉,兩人的手機輪番嚐試,十分鍾後車廂內終於響起了導航的電子聲。


    “前方三百米右轉,駛入平口路。”


    車子艱難的破開白霧,緩緩的朝著目的地進發,兩人皆是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周圍,隻要一個不小心就會和別的物體相碰。


    一公裏的路程,他們足足用了十五六分鍾才走完,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趕到醫院恐怕要下午二點多了。


    這期間,楚子寒打給沈康順的三四個電話,全部都無人接通。


    這樣的情況,無疑是加重了兩人緊張的情緒。


    宋承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周圍和後視鏡,就在他剛要轉頭去看導航的時候,突然後視鏡內閃過一道奇怪的影子。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導航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信號已中斷,請重新連接規劃路線。”


    “什麽情況?”楚子寒不得不再次降低了速度,“小宋,你幫我看看。”


    宋承卻轉過頭看向窗外,好半天才聲音艱難道:


    “楚哥,外麵有東西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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