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上的玻璃門在發震,震的簾子都跟著顫抖。


    何燦燦抓著宋承的手臂止不住的用力,也是恐慌了極致,宋承疼的倒抽了一口氣。


    “燦燦你打電話給楚子寒,我過去看看。”宋承盡量冷靜的說道。


    何燦燦手機都拿不穩,翻電話錄也是翻了好半天,“別別,宋承你別過去啊,鬼、鬼在外麵!”


    宋承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在何燦燦止不住的叫喊下走到了陽台門前。


    她還尚未做好心理準備碎花簾子便猛的被人一掀,露出了外麵那東西醜陋的麵孔。


    何燦燦倒退好幾步:“靠靠靠!”


    宋承就算再有心理準備還是下意識的向後拉開了距離,那是一個被泡的浮腫可怖的身體,黑漆漆的貼在了玻璃門上。


    慘白的臉盡數被掩蓋在了無窮無盡的毛發裏,十二道困陰符緊緊的粘在其上,幽幽的冒著黃光一點點勒緊。


    它撕不下來疼的在嘶吼,可盯著宋承的眼神卻格外的炙熱,以至於開始迫不及待的劇烈撞擊著玻璃門窗。


    貼在陽台邊框上的紙符快要承受不了這濃重的煞氣,在右上角的那一枚最先燃盡,落在地上成了白灰。


    何燦燦上前拉著宋承就想跑,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她趕緊接通,那端傳來了楚子寒低沉的聲音。


    “小宋那東西不見了,你們——”


    “它在我們這!在、在陽台!它要進來了它在撞門嗚!”何燦燦聲音帶著哭腔,立即打斷了楚子寒的問話。


    楚子寒一震,沉聲道:“不要亂跑保持聯係,我們馬上到!”


    他話音剛落,陽台邊框上的紙符又燃盡了三四張,掉在了地上。


    何燦燦再次發出驚恐的尖叫:“不行不行,要撐不住了!”


    宋承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胡容他們恐怕要來不及了。


    “燦燦你過來。”宋承鬆開快要抓不住的小貓咪衝何燦燦喊道。


    何燦燦一聽趕緊走了過來,雙腿都在打顫。


    宋承將其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兩人背靠房門。


    倘若那東西真的進來他隻能盡力將何燦燦推出門外保她一命,而他因為特殊的體質隻要掏不到心髒一時半會死不了。


    宋承屏住呼吸心裏倒不是很緊張害怕,唯一擔心的就是符籙一旦破開一個缺口,就會招來其他別的東西,那到時候他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


    隨著陽台框上最後一枚紙符的燃盡,兩人麵色皆一震。


    陽台門緩緩的被一股力量推開向兩邊滑去。


    那漆黑的一團已經不能站立,被困陰符束縛的弓著身子趴在地上匍匐爬行,它好似一條沒有骨頭的蛇,水跡蜿蜒扭曲的染開一道明顯的印子。


    “宋、宋承快走啊!你在幹什——”何燦燦人已經站在了門外慌張的去拉青年,可青年下一秒卻直接將房門“砰”的一聲關了起來。


    他不能出去。


    盡管屋子裏的符籙破了一個口子,但剩餘的還能替他掩蓋掉一些氣息。


    倘若他跟著何燦燦直接出去,用不了幾分鍾整棟樓就會成為鬼怪的聚集地,堪比地獄。


    眼見著那東西就要爬到他的腳下,宋承忍著惡心剛要躲開,誰知那東西突然抬起了頭,透過淩亂肮髒的毛發他看見了一張慘白浮腫的臉。


    宋承當即僵在了原地,那是一張女人的臉龐陌生又熟悉。


    是她,真的是她。


    女人在他的腳邊掙紮著嘶吼著竭盡全力的靠近,她說不出來話,但通紅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宋承如蛇蠍一般。


    他突然一下子明白,女人到底在說什麽。


    她在說為什麽不救救她,救救她的女兒,無聲的撕心裂肺的哭喊,正如那日她奔到宋承樓下跪倒在地無望的求助。


    冰冷陰寒的手牢牢的抓住了宋承的腳踝,疼痛瞬間喚回青年失去的理智。


    他還沒來得及掙脫,那東西突然鬆開了手,好似被火焰灼燒了一般表情痛苦扭曲。


    “我、我是想救你的,但是我救不了!”


    宋承拉開了距離無措的開口道,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巨大的內疚中。


    他的話音剛落,那東西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它身上開始往外嘩嘩的冒著黑氣,髒水湧出的瞬間衝掉了它身上的困陰符。


    有種感覺叫在劫難逃。


    女人撲來的刹那,宋承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襲,反倒是耳邊響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宋承錯愕的睜開了眼睛,眼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隻體格龐大威武的野獸,正張著血盆巨口“哢嚓”一聲將那東西咬成了兩半。


    隨著那酷似獅子的野獸鋒利的牙齒上下咀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響聲。


    不過是幾秒鍾那東西便被吞咽了下去,長滿倒刺豔紅的舌頭饜足的舔了舔嘴巴,無聲的衝著宋承咧開了。


    宋承整個人僵在了原地,眼眸與那黑色獅子金黃色的獸瞳相對,一瞬間寒毛倒立。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他聽到了胡容和楚子寒的聲音。


    “宋承!宋承你在裏麵麽?把門打開!”


    “我來我來,我會開鎖。”


    胡容的話音剛落,下一刻啪嗒一聲房門從外打開了,楚子寒幾人的身影呈現在了他麵前。


    宋承提起的心還未放心,連忙喊道:“先別進來,有獅子——”


    他再轉過頭去看的時候整個人懵了,哪還有什麽龐然大物,隻有一隻體格中等黑漆漆的貓咪坐在那裏乖巧的歪著頭。


    臥槽?宋承滿腦子問號。


    那黑貓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不露痕跡的捂著嘴偷笑,隨後屁顛屁顛的跑到了楚子寒的腳下,開始親昵的蹭著男人的腿。


    胡容也是震驚住了,指著那隻貓咪話都說不通順了:


    “不、不是,這這笑臉貓?小貓咪?楚、楚哥買回來的那隻?”


    何燦燦躲在他後麵好半天才敢朝裏麵探頭,見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神情才放鬆下來。


    “不是吧,好像不是同一隻。”


    楚子寒買回來的那隻是純黑色的,而這一隻是烏雲踏雪的白手套。


    宋承麵色複雜的盯著那隻衝著男人賣乖卻被輕輕踢開的笑臉貓看,一言難盡,禍害中的禍害。


    “不對,現在關鍵的問題不是那東西嗎?女鬼呢?”胡容後知後覺發現了關鍵。


    宋承指了指那隻厚臉皮又貼上去的黑貓,臉上寫著“你問它”三個大字。


    胡容有點摸不著腦袋,反而是楚子寒皺著眉說了一句:“它變大了一點。”


    他這才反應過來,“臥槽,黑吃黑啊。”


    “真的假的,你說這隻小貓咪吃了那什麽鬼?”


    何燦燦不信滿臉質疑,“你到底行不行啊,說好了很牛逼的天師,一定能捉住鬼我才把房子借給你們的,你別到時候把鬼留在我家裏,讓我去睡大街啊。”


    胡容被這小姑娘直接的話激的滿臉通紅,兩人眼見著就要擼起袖子來一場battle,宋承在旁邊聽著忍不住笑了,一股困意湧上心頭。


    他低頭一看手表,已經快要一點了……一點?!


    宋承猛的反應過來,陽台門大敞著不說,房門也是一直開著的。


    可是周圍安靜的絲毫沒有動靜,好似自己這塊唐僧肉終於被鬼怪厭棄了一樣,沒有半點吸引力。


    宋承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頭緒,便和楚子寒幾人打了聲招呼就趕緊回去了。


    -


    兩天過後,楚子寒帶來了宋承想要的資料,關於曾經住在他樓下後來被黑貓害死女兒的女人的。


    女人的名字叫方晴,幹淨美好的和她的外表一樣清純無害。


    誰也沒想到就是這樣年紀尚小每次說話都柔聲細語的女人,也曾做過一件令人震驚且難以啟齒的事情。


    她暗戀自己的表哥多年,並趁著表哥回老家探親一次醉酒的晚上和其發生了關係。


    懷上的那個孩子就是敏雯,才三歲多一點的小女孩便早早夭折了。


    宋承看了一眼資料心裏也早有預料,果然方晴的死和這件亂倫的事脫不了幹係。


    方晴的表哥長相出眾,屬於那種笑起來很溫柔的男人。


    他雖出身農村但學習很好,上了名牌大學不說,更是在大學期間交了一個富二代女友。


    兩人恩恩愛愛走過三年,畢業之後就直接領了證。


    雖然沒有舉辦婚禮但親朋好友都知道他們是夫妻,可是一直呆在鄉下的方晴不知道。


    她癡迷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


    所以她敢蔑視倫理常規和自己的表哥發生了關係,並在得知自己懷孕後陣陣狂喜。


    肚子大了以後,方晴在老家受到無窮無盡的白眼,父母的擔憂和打罵沒有讓她生出絲毫的退意。


    一直等到孩子七八個月不能打掉的時候,方晴才撥通了表哥的電話。


    她在電話裏威脅著男人,如果不和原配離婚,她就把他們之間亂倫的事告訴全村子裏的人。


    甚至還要捅到原配父母那裏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喪心病狂睡了自己的表妹。


    男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晴天霹靂,他是個懦弱但善良的人,在迫不得已做出選擇前,他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妻子。


    他是真的愛自己的妻子,甚至都做好了離婚身敗名裂的準備,可是他妻子憤怒傷心的同時,更加清楚的意識到這個男人對她的重要性。


    婚最後沒離成,妻子幫他作出了選擇,他們隻能暫時屈服於方晴不怕死的威脅之下。


    男人怕方晴在老家亂說便把人接到了n市,為了安撫她,還給她在寸土寸金的天景黎園買了房子。


    方晴也十分自得的享受著男人的照顧,她也知道什麽叫來日方長,不能把人逼急了,到時候撕破臉她又有什麽好處。


    隻要她用心去感化,表哥會知道她的好的。


    可這一感化就是三年,敏雯都快要三歲了男人依舊對她很冷淡,抗拒她的接觸甚至很少接她的話。


    方晴這三年裏崩潰了很多次,她每一次都拿兩人亂倫的事當威脅雙方較著勁,男人看她的目光是絲毫不掩飾的恨。


    一個再懦弱的男人都受不了一個隨時會點燃的炸彈日日夜夜放在身邊,尤其是他的妻子已經懷孕了,需要他的照顧和疼愛。


    再一次爭吵甚至是打罵中,兩人徹底撕破了臉。


    男人不怕了,他讓方晴隨便說反正他已經有能力護住自己的妻兒,這種窩心的日子他過夠了。


    方晴這才徹頭徹尾的醒悟,她至始至終都是那人碗裏的一隻蒼蠅,惡心人還不自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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