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樓內,沁涼晚風,繞過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旋轉,撩起楚影後曼婉旖旎的裙角。


    她舉眸,向高遠處的摩天輪相望,輪.盤靜止,如同早已死去的巨獸,即使有月光和星子的照射,雜植繁盛的坡角上,依舊晦暗不明,連同岑之豌熟悉的身段一起,難以分辨。


    但楚幼清知道,岑之豌就在那裏。可是,妹妹與司徒景然單獨攀談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一些。


    好討厭。


    不許和別的女人說話這麽久……


    棋盤內外,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氛更為緊張焦灼。


    不論是逃亡組,還是追緝組,困守在岑流量構建的對局之中,深知今夜必定死傷慘重。


    雖然隻是一場直播遊戲,真的作為一枚棋子,犧牲退賽,對個人今後的生活和事業,恐怕也不算能造成多大的損失,無非丟掉了在國民大火節目,出頭露臉的絕好機會。


    然而,不願離去的真正原因,恐怕還是舍不得離開這個節目本身。


    從岑流量不經意的小點子開始,眾人全力演出配合,節目組奮力保障後勤,加上全國觀眾無以倫比的熱情,《超腦》直播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已經極端接近真實,甚至是真實的一部分,令人想要永遠沉浸其中,明知是一個夢,也不想醒來。


    於是,鍾樓內,格外悲壯起來。


    今晚,不管你是逃亡者,還是追緝員,無論你是明星,或是素人,很多選手將會止步於此,永遠離開。


    人是感情動物,在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贏,一起輸,對戰雙方,團員間都產生出非常深厚的情誼。


    特別是追緝組,他們就一直輸,一直輸。都說,失敗能將一個團隊聯係得更緊密。


    所以,若問這麽多人,走上鍾樓,冒著整個建築物被預埋【炸.藥】坍塌的危險,隻是來營救一個人,值不值得?


    追緝組會說,值得一試。


    楊嘉寶站在“大主教”的位置上,單手居高,搖了搖【無線遙控裝置】,“追緝組的各位,你們早點把槍放下,走上棋盤,不要搞無謂的小動作,我前麵後麵,全都長著眼睛,誰敢亂動一下,一個按鈕下去,那就同歸於盡吧!”


    “我們這邊全是亡命之徒,但我們言而有信,贏了,你們把人質帶回去,你們當中活著的人,也可以活著回去。如果輸了……哈哈哈,我們會在電視上,對人質公開處刑,至於是剝皮,還是烤肉,全看我的心情!啊哈哈哈!”


    此時,《超腦》節目組的外景拍攝團隊,機組全部就位。


    光是靠選手自戴的微型攝像機,無法展示今晚宏大的天幕,光怪陸離的魔幻場麵。


    外景工作人員,抓緊時間,給每位選手,分發耳機,耳麥。


    因為岑之豌和司徒景然二人,已經達成開局協議,比賽進入倒計時,每一個棋子們,必須清晰明了地聽到每一步走棋指示。


    在準備活動的間隙,外景主持人上前串場,填補聲音空白,“楊嘉寶,我知道你們現在的心情,非常激動,我代表電視機前的各位觀眾,向你請教,剝皮是怎麽樣的呢?”


    楊嘉寶在鏡頭前擺出一個美美噠的造型,“裸.奔。”


    外景主持人表情誇張,“哇,哈哈哈,烤肉又是怎麽樣的呢?”


    楊嘉寶認真地說:“在太陽底下裸.奔。”


    “好變態呢。”外景主持人興奮地仰臉,望了一下高懸在十字木架上的小奶狗莊睿,他最後的這條褲衩也保不住了,大聲道,“不要擔心,會在關鍵部位給你打上馬賽克!畢竟我們十八歲以下的未成年觀眾很多,要考慮到他們的心情!”


    十八歲以下觀眾表示,我們沒有這種心情,可以投票請岑之豌小姐姐穿泳裝嗎?


    莊睿嘴裏塞著襪子,繼續嗚嗚出聲,裸.奔事小,但裸.奔,實際上代表的是剝皮烤肉,那他不就【死了】?


    【死了】還怎麽追岑之豌??


    莊睿急壞了。


    雖然那個死律師不是個好東西,專門奪走莊睿的風光,但這次,莊睿急需司徒的救援,司徒一定要贏。


    【各位選手,耳機試音,一,二,三,有故障的,請舉手。】


    【試音,試音。大家好,我是總導演,宣布一下,請白方所有“兵”棋,也就是白方八位扮演“士兵”的選手,請你們離開棋盤,場下觀戰。】


    鍾樓內一片嘩然。


    【大家安靜,安靜!我是總導演,節目組尊重兩邊隊長剛剛達成的協議。逃亡組持白,先行,但是棄子八枚。】


    【各位選手,祝你們好運!】


    追緝組首先驚了,先不管有的沒的,放聲歡呼。


    棄掉八個子,實在太多了。


    逃亡組直接炸鍋,慘叫連連。


    “我不信!妹妹你怎麽了?!你被下藥了?!”


    “我不下去!我今天就要死在這個舞台上!”


    被拖走。


    楚影後不動聲色,充滿冷感的美麗眸子,卻也幾不可察地向摩天輪下,岑之豌所處的方向,打量去一眼,柔長靚睫,迎向夜風輕顫。


    八枚棋子,實在是太多了。


    姐姐知道你厲害,哪兒哪兒都厲害,這盤要是輸掉,請自覺回家裸.奔。


    隻有楊嘉寶最為樂觀,冷靜說道:“嗎耶,岑豌豆你昏了,我看,不如現在啟動【炸.藥】按鈕,一起死了幹淨。”


    果然是變態人設,外景主持人挺身而出,“別!”


    “炮二平五。”


    岑之豌好聽的聲音,清糯甜巧,脫離出所有的噪音,所有的質疑,突然出現在揚聲器中,耳麥裏。


    楚幼清心弦,無端撥動了一下。


    【比賽正式開始!】


    節目組的畫外解說音,隨即加入,用以方便不熟悉國際象棋規則的觀眾朋友,理解局勢。


    “兵一進一。”


    司徒景然無聲一笑,語調悠長,勝券在握。


    岑之豌走“炮二平五”,就是象棋中所說的“當頭炮”。


    這種走棋方式,屬於主動進攻,意味著非常強勢的打法。


    有多強勢呢,一般下棋的時候,晚輩對長輩或者萍水相逢的老人,不應該采用“當頭炮”來行第一子,棋類文化中,這是大不敬的態度。


    棋迷論壇上,此時分析貼橫飛,回複樓不斷翻頁。


    “岑小姐缺八枚子的情況下,還敢打‘當頭炮’?!”


    “太著急了吧。”


    “司徒陰險,大概是看出來妹妹心火大,兵一進一,下狠手的招數。”


    “普通觀眾誤入棋類論壇,完全聽不懂,麻煩誰來科普一下?講簡單點,謝謝。”


    “就是說,司徒仗著手上兵多,一個一個往前推,纏死白方炮、馬、象什麽的,最後隻剩皇後這個光杆司令,估計這盤棋不超過半個小時,能吃到皇後。”


    “什麽半個小時,我問了一下原來俱樂部的人,說司徒景然是個下快棋的。”


    “是嗎,看來司徒這個人挺凶的啊,快棋手,最舍得自家棋子,我猜,司徒會出動所有的兵馬,掩護一個特殊子,然後在不經意的情況下,一招吃死皇後!”


    “最快速度,直搗黃龍!”


    “有點懂了,所以司徒一心要速戰速決,拿下楚影後,讓岑之豌在老婆麵前丟人現眼,是這個意思吧?”


    “對啊,棋如人生,棋品如人,下棋就是要打出氣勢!岑之豌棄子,當頭炮,都是心態的體現,司徒果然超討厭,你看妹妹平時脾氣這麽好,都忍受不了她!”


    “哈哈哈,妹妹什麽時候脾氣好了?”


    “岑之豌好脾氣……哈哈哈!你一點都不了解bv女團!”


    “後車平五。”


    “馬八退七。”


    “兵三進一。”


    “吃。”


    “象七進五。”


    “吃。”


    ……


    很快,連《超腦》的兩位解說都坐不住了,激烈辯論。


    【這盤棋一開場,氣勢洶洶。】


    【岑之豌目前為止,連吃對方三兵,好像沉迷其中,黑方暗中布局,幾個特殊子,相互形成犄角之勢。】


    【不知道白方是怎麽想的,我個人看法,如果岑之豌繼續在河邊吃子,不去顧及黑方的整體推進,皇後很快會陷入包圍。】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黑方棋子眾多,白方開局劣勢的情況下,必須首先進行一波屠殺,才能勢均力敵。】


    【岑之豌有點殺紅了眼的感覺。】


    【嗯,岑之豌目前仗著特殊子的優勢,吃掉了黑方第五個兵,但是司徒景然,明顯要走快速“將死”的路線,丟兵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司徒的馬和象,正在不斷挺進,迅速接近皇後。】


    楚影後麵無表情。


    作為“皇後”,本來棋路不多,按理來說,就是圍著“王”轉圈圈,但是自己家的小女王,不在身邊就算了,還搞來那多人,對楚幼清虎視眈眈,團團圍住。


    好生氣。


    “大主教”楊嘉寶,也就是“象”,象七退五,抬手推走棋格中的黑方士兵,煩躁道:“你死了,你死了!”


    士兵脫下寫有藝術體“兵”字的黑色無袖運動馬甲,舉起準備好的筆記本和彩色水筆,“寶寶,簽個名。”


    楊嘉寶開心,“好!”


    自此,黑方丟失了所有八枚士兵,白方僅僅失去一匹馬。


    但是,場中形式對於白方,急轉直下。


    楊嘉寶一個完全不懂棋的,隻是回身看了一眼“皇後”,居然已經看不到,四麵八方都是敵人,嚇道:“岑之豌!你老婆要給人吃了!”


    她說話,岑之豌是聽不見的,但仿佛有所感應,又或許是看到了楊嘉寶回頭的動作,岑之豌在耳麥中,平靜輕小地說道:“再堅持一下。”


    司徒景然嗤笑一聲,“我要贏了。”


    岑之豌水澤的嬌軟唇角,突然勾起一個放縱的弧度,幾乎壓不住眼中的笑意,“是嗎,那很好,恭喜你。車三平二。”


    白方的車,吃掉黑方的一匹馬。


    如同對等報仇。


    可這有什麽用呢,司徒景然的炮,最後一次前進,下一步,這門炮,會將死皇後,吃掉皇後!


    司徒景然不禁暢笑出聲,卻也有些不確定的,調侃試探道:“我真的懷疑,是不是你和《超腦》的合約到期了?你要退出節目?還想帶著楚幼清一起退出節目?你就這麽不想離婚?”


    網上吵成一團。


    “天啊,我瞎了!妹妹這個臭棋簍子!”


    “這還怎麽翻盤?!”


    “炮將死!皇後完了!”


    “淩亂,不知道怎麽說,岑之豌,你很過分。”


    “大意失荊州!就不該口出狂言,讓什麽子啊!”


    “為了解決掉黑方士兵,下了大力氣,左支右絀,戰力不濟。”


    “沒辦法,過河的卒子,隻能一直向前,所以卒子猛啊,勢如破竹,岑之豌自己沒有士兵,無法抵擋,隻能用時間來換,給了司徒很大優勢。”


    “我不信,這就沒了??”


    “岑之豌今天可能發燒,腦殼壞了。”


    “也許和楚幼清剛吵過架,真的,想不出別的事情,可以影響妹妹到這種程度。”


    她們不是剛吵過架,是剛上過床。


    【這……我也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作為解說,隻能說,岑之豌的白方,兵敗如山倒。】


    【黑方還有一步,比賽就會結束。白方皇後的位置,已經是死局。】


    楊嘉寶高舉手臂,不嫌丟人地問:“我是象,我可以這樣直著走過去嗎?我可以救皇後!”


    垂死掙紮。


    眾人一起唾罵,“你是象!你隻能斜著走!”


    楊嘉寶怔了怔,轉而大罵岑之豌,痛心疾首,“……想不到啊,想不到……岑之豌,你居然有今天!!”


    楚影後垂眸,一時千頭萬緒。


    妹妹為什麽要這樣。


    難道聽見了我和蓮方瑜總監的通話,知道我工作積壓的很多,想要我回去?


    傻瓜……


    時間停滯。


    司徒景然得到一個很好的鏡頭大特寫,鼻梁上的金邊眼鏡,也隨燈光照射,抹過一瞥勝利的流光。


    她很享受對手的挫敗,特別是對手近在眼前。


    司徒景然微微一笑,這次,隨意走了一個子,並沒有去動那門“炮”。


    逃亡組通過人質,奪走追緝組的尊嚴,司徒景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通過延長岑之豌失敗的時刻,來延長對方的無力和痛苦,放在火架上烤。


    “怎麽樣。”司徒景然挑釁地問了一聲。


    岑之豌望著鍾樓內的棋盤,並無回答。


    放棄抵抗。


    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


    唯獨楚影後。


    楚幼清冷美的眼眸,穿過重重夜色,凝在岑之豌的方向。


    仿佛隻有楚幼清,相信岑之豌有辦法,比任何人都堅定。


    楚幼清自動向前走了一步,不需要任何指示,作為“皇後”,吃掉了黑方的一個“騎士”。


    騎士趕緊向皇後行了一個宮廷禮,落荒而逃,死在了棋盤外麵。


    “哇……好感動。”


    “皇後就是皇後,永遠不會放棄‘王’的。”


    “嗚嗚嗚嗚,我特麽爆哭,岑之豌你這個沒用的小女王!!”


    “妹妹回家跪搓衣板。”


    “打死在榴蓮上。”


    “怎麽辦,如果妹妹退出,楚影後退出,這個節目我不看了……”


    “啊,突然感到無力,空虛,寂寞冷……”


    “不要啊……不想這麽結束……”


    “唉,她們各自都有通告,可能是檔期不夠了吧……強行結束……”


    “哭死……我還沒磕到她們花好月圓,白頭到老!”


    “太難受了……希望我《超腦》cp永遠繼續下去……”


    “歎氣,司徒景然要喊‘將軍’了,將死……”


    司徒景然表現得不要太明顯,深呼吸一口氣,雖然楚影後動了位置,但司徒還可以不用“炮”,而是用“馬”來殺。


    鐵蹄之下,寸草不生,她的布局滴水不漏,馬蹄也可以蹂.躪皇後。


    “馬八進九!將……”


    揚聲器傳出司徒景然興奮異常的聲音,宣告著皇後的【死亡】,楚影後即將退出節目,岑之豌慘痛的失利。


    楚幼清閉了閉眼睛。


    楊嘉寶捂住耳朵。


    “軍”字還沒出口,黑方的“馬”尚未邁出那一步。


    岑之豌終於等到這一刻,高舉起一隻白皙纖巧的手臂,扶住耳麥,嬌聲喊道:“——我認輸!我認輸了!司徒景然,這局你贏啦!比賽結束!比賽到此結束!”


    司徒景然錯愕地轉過臉,什麽,你認輸?比賽到此結束?


    岑之豌對司徒歡樂地笑了笑,開始營業,“和你下棋,我感到非常開心。就不握手了。你贏了,可以把人質帶走,司徒律師,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江湖再見!”


    岑流量一個活潑漂亮的抱拳,輕盈轉身,扔掉耳麥,怕被追蹤,用豹的速度和優美步伐,一溜煙衝下山坡,融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見。


    同樣的,鍾樓內部,楊嘉寶為首的逃亡組,舉起彩彈.槍,護住楚影後,步步撤離。


    “追緝組的各位,人質歸你們啦!開不開心!激不激動!”楊嘉寶留下歡笑,“不要來追我們哦!人質還在架子上!如果發現有人跟蹤,我會啟動【炸.藥】的!”


    注定是載入綜藝節目史冊的一晚。


    “發生了什麽……”


    “感到哪裏有些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啊啊啊啊啊!我們都被妹妹騙啦!”


    “各位,司徒景然今晚損失慘重啊。”


    “你們算一算,岑之豌隻失去了一匹馬,而司徒景然為了追殺皇後,一共損失了八個士兵,一匹馬,一個騎士。”


    “為了救一名人質,追緝組損失了十個人!!”


    “岑之豌雖然輸了棋局,卻贏了整個局麵!”


    “等追緝組回過神來,司徒絕對要丟掉隊長的位置!”


    “這個隊長太失敗了!根本不顧忌隊友的生命!”


    “這就是岑之豌厲害的地方!雖然是綜藝直播,但妹妹真的把一個選手都當作真正的隊友,隊友是不能隨便犧牲的!”


    “我回過味兒來啦,岑之豌應該是故意棄子開局,她不要八個士兵上場,是不想他們白白犧牲,因為卒子的位置,太危險了,反觀司徒戰隊,簡直是用前排士兵來送死!這樣的隊長,誰敢跟啊!”


    “一直感覺司徒是一個比較無情的人,眼裏隻有自己,隊友對她來說,就真的是棋子,所以她也陷入了岑之豌的布局之中。”


    “司徒是隻見棋局,岑之豌是關注著整個逃亡計劃!”


    “我的天啊,追緝組簡直被耍得夠夠的。剛才看微博,逃亡組唯一犧牲掉的那匹‘馬’,是因為工作通告的緣故,必須退出《超腦》,人家今天晚上要飛巴黎拍硬廣,不然天價違約金。已經自己發微博了,說感謝岑之豌,感謝逃亡組全員,非常遺憾不得不離開,期待下次合作。”


    “哼!所以妹妹她們組本來是全身而退,一個不缺呢!讓司徒占了一個子的便宜!我好氣!”


    “哈哈哈!不氣不氣!就是因為還丟了一個子,所以特別逼真!”


    “真能裝啊,誰再說妹妹臭棋簍子!我跟誰急!”


    “不得了!這個妹妹要上天!”


    ……


    【炸.藥】的遠程控製裝置,按照真實標準來設定,是有活動範圍的,出了這個範圍,離得太遠,已經無法啟動鍾樓內的【炸.藥】堆。


    楊嘉寶坐在麵包車內,開窗,一抬手,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將【遠程控製裝置】扔掉了。


    緊隨其後的逃亡組麵包車,車輪碾過,五毛錢【遠程控製裝置】,壓個粉碎。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們有沒有看見岑之豌喊,我輸了!——的時候,追緝組的表情?!”


    “全員石化!”


    “他們司徒隊長一定很憋屈吧!‘將軍’兩個字,到最後都沒喊完全,憋出內傷啊!”


    “贏的我好爽!”


    “太爽快了!”


    “主要吧,司徒被我們妹妹,耍得糊裏糊塗……”


    “是啊,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失去理智,非要贏,一會兒想讓楚幼清退出節目??當時站在棋盤上,我是直冒冷汗,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我看了一下彈幕回放,還是網友說的好。一開始,岑之豌裝成一個智障,讓司徒和她一起智障,然後岑之豌先跳出來了,留下司徒一個人智障。所以,還是那句老話,不要和笨蛋吵架,因為笨蛋會把你拖累到同一個程度,然後用經驗打敗你。”


    “哈哈哈哈!”


    “話說,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當然是繼續逃亡了!我們還沒被抓住!節目尚未結束!”


    被逃亡組遠遠拋去身後的鍾樓,內部一片狼藉,不是事物狼藉,而是人心,一片狼藉。


    人質莊睿被放了下來,披上一條毛毯,坐在十字木架底下,一言不敢發。


    為了救他,追緝組【死亡】十人,雖然說,司徒景然作為指揮,要附上很大責任,但莊睿細想,如果換做自己,難道就能識破岑之豌的詭計??


    他是不懂象棋,但岑之豌,也許會和他下跳棋,或者五子棋,飛行棋。


    岑之豌總是有辦法,而他們追緝組,又該怎麽辦呢。


    莊睿好怕,他想,他再也不敢當隊長了。


    司徒景然尚未從摩天輪那邊來到鍾樓,追緝組默不作聲,唉聲歎氣,一次一次的打擊,痛打落水狗,這邊明星、素人選手,全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誰受得了,長這麽大,鮮花掌聲,從沒如此失敗過。


    也有人在反省。


    “……我們怎麽老被牽著鼻子走。”


    “艸,真的,以為再有一步就贏了,結果,從一開始就輸了……”


    “司徒怎麽還不來!她要負最大責任!”


    “我承認,司徒一心想贏這盤棋局,沒有錯,錯就錯在,她根本不在乎隊友,用看似很酷的打法,犧牲這麽多人!如果保守一點,為每個人的生存機會多考慮一些,不至於搞成現在這樣。”


    “我看岑之豌也看出司徒的為人,故意坑她的!”


    正激動地各抒己見,司徒景然黑著一張清秀的臉,走了進來,頎長身形,在地上拖出長長的黑影。


    追緝組成員,對司徒,也不算怒目而視,但投去的目光,均是冷冷的,沒有感情。


    總導演走上前,鼓勵鼓勵追緝組,這個狀態不行,眼看著,就要分崩離析。


    司徒景然仰了仰下巴,開口,“導演,我希望以後,一個人單獨行動,不想受任何人的拖累。”


    總導演一怔,馬上回頭,對彈簧一樣跳起來的追緝組成員,大聲勸架道:“夠了!夠了!你們這個組怎麽回事!!工作人員,上來!攔住!”


    “司徒景然!你什麽意思?!”


    “我們拖累你?!”


    “今天誰給岑之豌捶得鼻青臉腫?!”


    “你一個晚上害死多少人!你自己說?!”


    “救人質有錯嗎?!你有沒有心?!”


    司徒景然輕哼一聲,“導演,你同不同意。”


    總導演真是服了這個冷血的女人,一邊張開雙臂,攔著不給打架,一邊脫口點頭道:“同意!同意!好,你自成一隊吧!行吧?!”


    司徒景然沉默片刻,轉身走出鍾樓,黑夜中,不知去向。


    總導演勉強追上幾步,“你……你記得直播!沒事開幾下攝像頭!”


    沒人回答。


    總導演垂頭喪氣,走回鍾樓內,司徒的出席,在這裏點了一把火,但火燃燒得很快,一下熄滅,究其原因,追緝組已經沒有信心和激情,再化為燃料。


    徹底被打敗了。


    總導演叉腰歎道,“節目還得辦下去啊。”


    隱隱約約,聽見一串高跟鞋的輕磕聲。


    午夜裏,如同鬼魅,似有似無。


    莊睿抬起臉,再次看見那個漂亮女人,左側眉梢上,缺失了小小的一塊。


    “穆教官。”總導演謙身,對這個女人非常恭敬,甚至有些畏懼,讓莊睿心中,更加七上八跳。


    “你們振作起來。”這個姓穆的女人,無視過總導演,隻對追緝組開口,聲音也是似有似無,仿佛整個人遊離於正常的社會關係,並不存在一般。


    “會有新的隊長帶領你們。”女人又道,言簡意賅,“岑之豌受過專業軍事訓練,你們的失敗,並不可恥,甚至是意料之中的。”


    啊……


    什麽玩意兒??


    妹妹大魔王?!


    “你們……你們是誰?……新的隊長……是什麽人?”莊睿不禁站起身,發問,問出追緝組所有人想問的事情,好奇心,實在是注入勇氣的良方。


    忽然想了起來,《超腦》節目,不是早就由公安部特約讚助了嗎?


    姓穆的女人向總導演點點頭,解開答案,也隻有很短的一句。


    “我們是特殊部隊。”


    一點火光,在莊睿眼中點亮,在追緝組全員眼中點亮。


    媽耶,我們有救了!


    有真警察來抓岑之豌了!


    不對,是特種部隊。


    等等,妹妹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太可怕了,這個節目水平太高,竟然要出動公安部來抓人啦!


    “你在幹嗎。”


    楊嘉寶開車。


    楚幼清坐在後座,望了望身邊的岑之豌,問道。


    岑流量扭個不停,左抓抓,右撓撓,輕聲道,有點煩躁,“剛才摩天輪底下,蚊子有點多,我好像被叮了,但是沒有包包……”


    楊嘉寶專心開夜車,假裝沒聽見。


    什麽包包,怎麽說話的,幼兒園語文十級,又想和楚影後撒嬌……


    楚幼清聞言,忽然伸出芊手,輕輕捉住岑之豌不安分的手指,拉到身前,冷柔的眸光,在岑之豌臉上停留片刻,很快移開,隻是將自己的手腕,貼在她的手腕上。


    岑之豌愣怔,心口收縮,仿佛能感受到手腕上,楚幼清的脈搏,一下一下,跳來她的血脈裏,融為一體,一個頻率。


    “我擦了些驅蚊水,分你一點。”楚幼清自然而然說道。


    車燈劃過她們的臉龐,岑之豌嬌羞了幾下,湊到楚幼清耳邊,悄然嗬道,送出嬌小溫熱的可愛輕風,“……楚幼清,那個摩天輪……是好的,不隻會發光,還能轉起來,我偷偷瞧過了……”


    “楚幼清……我帶你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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