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龍王對落雁鎮動手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和衛君瑤並沒有為此感到多大的意外,隻是落雁鎮的水怪或許會對我們這次重返人間多少造成點麻煩,但也隻是一點而已。


    當我和衛君瑤離開茶館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二人直接乘船趕往落雁鎮的方向,可人還沒到了地方,一座雄偉高大的城牆,赫然在夜幕中如同張開了巨口的猛獸,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我不知道鬼門龍王為了落雁鎮到底耗費了多少人力財力,離開這裏才短短數月的功夫,昔日簡易破爛的渡口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達數十丈,由一塊塊巨磚壘砌而成的戰爭堡壘,城垣上垛口,塔樓不計其數,密密麻麻全是剛剛升騰起的火把,並且城門洞開,載著大批巨木石磚的貨船進出往來,好不熱鬧。


    “鬼門龍王這是在提前給自己準備後路了。”


    站在船頭上,衛君瑤看著眼前的此情有些感歎道:“估計通過西南的戰事,他已經反應過來自己現如今處在一個什麽位置,不忍就此當做就全都額炮灰,才會大興修剪落雁鎮,好給自己提前留條退路。”


    “可就算是留退路,落雁鎮離著朔方城咫尺之遙,他能退到哪去?”我淡淡道。


    “可這就是鬼門龍王的高明之處了。”衛君瑤歎道:“古道十幾大渡口,他在這個時候不管在哪一座城池做動作,都會被九泉府認作是有不軌之心,隻有落雁鎮,就在朔方城的眼皮子底下,隻要是在九泉府的可控範圍之內,不管他幹什麽,都不會輕易出手阻撓,畢竟鬼門龍王算是他們在古道中唯一可以用得上的人,再說了,以後就算是逃,不管逃到哪,哪裏又會比人間更安全呢?”


    二人說話間,小船已經緩緩駛離了落雁鎮渡口,繼續往北走,雖然沿途有巡兵把守,但也都是形同虛設,似乎鬼門龍王也想借著旁人之手來幫他解決水中大患,二人幾乎是暢通無阻,就來到了水怪河域之內。


    來到這裏,河麵上以及兩岸四周,基本上已經看不見任何的燈火,河水漆黑如墨,今晚的夜空中也隻是倒掛著一彎殘月,迎麵吹過的河風中帶著淡淡的腥氣,吸進鼻子裏感覺有些微微不適應。


    “水裏的東西不少啊。”


    雖然人還站在船上,但是能感覺到一股股暗流在水中翻湧,我撐著船逆流而上,衛君瑤就站在我身後,目光淡淡地掃向平靜的水麵,幽幽說道:“你隻管劃船,有什麽東西,交給我就是了。”


    我剛一點頭,衛君瑤卻已經動了。


    一把撿起放置在船板上的青鋒影,身體飄飄然落在了水中,可是雙腳卻如履平地,快速地水麵上濺起一趟白色的水花,但隨之就見在她身後的水中,一道道龐大的陰影迅速跟進,可是衛君瑤卻置若罔聞般帶著它們快速消失在了視線當中,但片刻後,一聲洞徹雲霄的巨吼劃破夜空,緊接著便是鳳鳴長啼,火紅的光芒,緩緩撕裂了遠方的黑暗。


    雖然知道以她動用鳳血的力量,在這河中不會有什麽危險,但看著開始翻滾的河麵和不絕於耳的獸吼,還是忍不住加快了手中劃船的速度。


    可到了切近,就看見一頭似龍非龍,似牛非牛的龐大水獸,半個身子都露在了河麵上,前蹄上翻,腦袋高高翹起,而衛君瑤就如同一尊夜幕下的殺神,單手持劍立在它的頭頂,另一隻手緊緊攥著它彎曲衝天的犄角上,回頭衝我喊道:“你劃的太累啦,就讓它給咱們帶路吧。”


    衛君瑤說完翻身從水獸的腦袋上躍下,徑直跳到了船頭,隨後拍了拍手,就見那巨獸如同紅燈籠一般大小的眼睛竟然閃過一絲恐懼,隨後發出一聲低吼,轉身就將整個身體都鑽進了河底。


    見我麵露疑惑,衛君瑤笑道:“青牛吼,算是古道水中霸王的存在,有它給咱們帶路,就不怕那些其他的水鬼水怪了。”


    聲音未落,就感覺船底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撞了一下,緊接著就看見視線在水麵中逐漸升高,一道龐大的水下陰影瞬間將四周的河麵覆蓋,小船連帶著人微微抖動了幾下,然後就不受控製,開始逆流前行。


    看著兩岸景色在眼前快速閃過,我不禁嘖了嘖舌,可衛君瑤卻仿佛做了一件習以為常的事,一拂袖,便轉身鑽進了船篷裏。


    有了青牛吼的保駕護航,小船一路前行並未受到多少水鬼或者水怪的幹擾,隻是在兩界交界處的峽口幾近顛簸,等來在了三道灣,天空灰蒙蒙一片,也無法辨別出準確的時辰。


    排教眾人都已經追隨了季宗卜,三道灣和上次來一樣,寧靜異常,可就在我和衛君瑤登岸想要換竹筏繼續前行時,一聲淡淡的佛號,從林子裏傳了出來。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可是讓貧僧好等啊。”


    是那個和尚!


    聽見聲音我陡然一驚,同衛君瑤齊齊轉過頭,就見之前那個將我從君朔手中救下的年輕和尚手施佛禮,滿臉含笑地站在竹林入口處說道:“看來貧僧的道行還是不夠,少算了三天,就白白在這等了三天。”


    “你等我們做什麽?”


    看著和尚突然出現,我不禁有些警惕地問道。


    “施主找貧僧做什麽,那貧僧自然也是為什麽會在這裏等施主。”和尚笑道。


    “大師。”


    踟躕之際,衛君瑤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微微施禮說:“大師今日前來,是否是為了小乙?”


    “小乙?”和尚笑著搖了搖頭:“我是在等無心。”


    “我不叫無心!”


    饒是到了現在的境界,可不知為何,對於南溟和所有有關南溟的事物,我心裏還是有著一股莫名的抵觸。


    可和尚聞言卻絲毫不為之動怒,依舊臉上掛笑,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薄茶兩杯,二位施主還是坐下來說吧。”


    “以惡製惡,險途開路,女施主好手段。”


    坐在林中破敗的茶棚裏,和尚拎著茶壺給我和衛君瑤輕輕將麵前的茶碗滿上,同時臉上笑吟吟地說道。


    “大師不出三道灣,卻能洞察天下之事,這才是真正的聖人手段。”


    衛君瑤恭敬地雙手捧著茶杯,含笑回應。


    直到這時,我才真正有機會近距離觀察這個擁有著聖人手段和尚的真正麵容。


    年紀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和顏悅色,無論是在麵對君朔,還是和我們坐在一起飲茶,臉上至始至終都掛著淺淺的笑容,一雙明亮的眼睛裏飽含著與世無爭,心平氣和的神態,就仿佛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麽能讓他皺眉頭的煩心事一般,虛懷如穀,了卻紅塵。


    麵對衛君瑤的讚譽,和尚也隻是微微一笑,隨即輕聲道:“兩位施主不遠千裏,橫跨人古兩界,可否是為了南溟之事?”


    “正是。”衛君瑤輕歎一聲,緩緩說:“現如今南溟兩大勢力將古道作為博弈的戰場,以古道蒼生的滅亡作為棋子,攪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和小乙雖然有心搭救,卻無力回天。”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女施主是想說這些吧?”和尚含笑道。


    衛君瑤點點頭,同時將目光落在我身上,輕聲道:“大師可有良策?”


    和尚笑了,“你既然已知何解,又為什麽要問我呢?”


    可為衛君瑤卻搖搖頭:“恕小女子愚鈍,不明白大師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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