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夜晚太深,度潛還未發覺伊甸的眼中藏有別的情緒,畢竟那裏麵,他所看見了的,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度潛其實是有點竊喜的,自己就一個晚上沒有陪他,這小壞蛋居然發這麽大脾氣,說明自己還是有被在意的。


    哈森告訴他,東森林也沒有人出來過,也沒有人進去過。他們看的那片區域,就在枯樹林再外邊的一個地方,他們沒見著人,說明小壞蛋昨晚大概率沒有離開太遠。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像最初說的那樣,一旦不陪著他了,他就會去找別的男人。


    這樣想著,度潛的手抵在門板上,不讓伊甸將門關了,低聲道:“寶寶別生氣了好不好?昨天我有些事情要處理,沒趕得及回來,不是故意消失的。”


    魅紅的眸子在度潛的脖子上掃了一圈,那張昳麗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個冷笑,黑暗精靈“嗬”了聲,猛地將門板拉開。


    還在稍微用力抵著門板的度潛,因伊甸突然的動作踉蹌了一下,一腳踩進房間內,這一秒裏,他的表情還是帶了點懵的。


    而接下來的一整晚,更是讓他懵上加懵。


    黑暗精靈勾著唇,白皙修長的手指滑過他的下巴,向下輕撫,眸中流轉著濃稠的情意,叫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度潛跟隨著伊甸的動作,微微抬起下巴,為對方獻上脖頸。那隻手一直在他的頸間遊離,最後在某一處停留。


    微涼的手指摩挲著那一小片肌膚,帶來陣陣顫栗,度潛聽見黑暗精靈笑著道:“這是什麽?”


    “什麽?”已經暈頭轉向的度潛跟著說了一句,然後猛然意識到什麽,一手反射性捂住脖子,張嘴想要向伊甸解釋,卻直接被黑暗精靈拉入房間中。


    這一夜注定會過得非常漫長。


    次日,伊甸醒來。打開房門後就發現度潛正靠在門邊,看起來像是無力才會靠著。他的臉色差極了,眼底烏青一片,脖子上全是鮮紅的痕跡。


    不,不止脖子上。耳朵,被衣服遮擋住的胸膛,還有裸露在外的手臂,全是這種紅色痕跡,有的還有些發青。不難想象,他可能全身都是,伊甸懷疑他昨晚被什麽小動物或者蟲子咬了。這森林裏的大部分動植物可都是有毒的。


    “你還好嗎?”伊甸問著,但帶著疑惑。他想著他樹上明明有驅蟲藥粉,為什麽度潛還會被蟲子咬?他都沒事。


    “……”被他的寶貝這樣看著,度潛隻覺得有苦難言。他難道要說這就是你昨晚咬的嗎?


    回憶起昨晚的一幕幕,度潛覺得隻有水深火熱這四個字能夠形容。


    那小壞蛋認定他昨夜是去與別人廝混,在他身上好一通亂咬,全身上下就沒剩下一塊好肉。就連,就連他的那物件都被咬上了兩口,他到現在還疼著呢。所以他才靠在伊甸的門口。


    看他一副不想說的樣子,伊甸也沒有繼續追問,說自己那有還有藥,如果他需要的話,他可以便宜賣給他。


    度潛點點頭,緩了一會兒跟著伊甸下樹,踩到地上時都感覺到自己腿都在發虛。他有點慶幸,慶幸金萬元昨晚又派人過來了。不然要是沒有那一頓補他,恐怕現在連人形都成不了。


    伊甸看著他的模樣搖了搖頭。昨天這人還說是來給他當打手的,今天要是真有人過來的話,他怕是也做不了什麽吧。算了算了。就當他真的是看臉好了。即便這樣,他也沒有起直接趕走這人的心思。


    早餐伊甸采了地裏的一些蔬菜,因為知道度潛不是人類,所以他也沒有特意的炒給他吃。


    度潛自然也是不在意的,就是吃飯的時候彎下腰坐下來時姿勢有一點點別扭。


    兩人剛吃著,枯樹林就又來了人。是妮娜他們。


    妮娜看見伊甸身邊又多出一個男人,還未靠近就已經在皺眉了。妮娜沒有看清這個男人的正臉,但遠看著輪廓身材還是不錯的。


    這個男人身上沒有人氣,顯然不是玩家。伊甸長得這麽好看,在這種鬼地方性向早已經不是什麽限製了,男的女的都一樣,隻要好看,就有市場。


    妮娜沒有說話,先走近一些,她帶來了一個女鬼,也是她給伊甸拉開的客人。


    妮娜沒有小玉那麽愛吃,而且今天早上伊甸準備的是蔬菜,她不愛吃菜隻愛吃肉和甜食,也就沒有向伊甸要早飯。


    還未完工的紡織機還擺在樹下,很顯眼,妮娜一眼就看見了。她這才有一點發自內心的高興,然後向伊甸介紹身邊的鬼友。


    這鬼友也是個女生,她的氣質比起妮娜尚欣更加的陰沉,而且也是個自閉的模樣。被妮娜介紹著,也沒有朝伊甸看上一眼,一直埋著頭,幾乎要埋到腰部了。


    “多惠說她想補她的娃娃。”妮娜向伊甸說道。


    聽見妮娜的話,那隻女鬼才有了反應,她將懷裏的洋娃娃拿出來朝著伊甸的方向遞了一下。


    伊甸接過,洋娃娃的衣服已經破損了,而且也很髒,帶著許多的血汙。洋娃娃的頭發很順,看的出來它的主人每天都有精心為它修養。娃娃的身體也很光滑,完好無損,仿佛新的一樣,伊甸觸碰到它上麵的皮膚,心裏驚了一下,這不像是塑料,但像什麽伊甸沒有更深地想下去。


    洋娃娃身上的布料不多,昨天采下的蛛絲完全是夠用的。伊甸讓她們等一下,妮娜說也不急,先讓他把飯早餐吃完,順便撇了一眼桌上另外一個男人。


    度潛根本沒有理他們,他的腦子基本還是麻的。他在想,他明明和一個人戀愛,為什麽會生出自己腳踏兩隻船的錯覺呢?


    他抬首看了一下正在小口小口吃著蔬菜的伊甸,對麵的人對他的情況似乎真的一無所覺。


    度潛突然起了一個念頭,伊甸是不是故意的?假裝自己什麽都不記得,在黑暗精靈與光明精靈之間交替,至於為什麽這麽做,應該是在懲罰他當時的不告而別?


    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度潛並不認為伊甸會拿這種事情和他開玩笑。


    待伊甸吃過早飯之後,翻看了一下那個洋娃娃,對妮娜道:“大概半個小時。”


    妮娜看向鬼友,然後對伊甸道:“沒問題,我們等。”


    度潛非常自覺的把碗筷收拾好,到了小廚房洗碗。


    妮娜瞅了眼他的背影,眼神鄙夷。這個男人眼底烏黑,身上露出來的部分全是印子,尤其脖子上那一圈最為顯眼,顯然昨晚是和別人幹那檔子事,而且另一個似乎還火熱的不行,說不定都不止一個人呢。雖然長得還行,看起來也不弱,但是卻虛成這樣,嘖嘖嘖……


    度潛的敏銳度不低,妮娜看他的眼神,他當然知道,他辯解不出來什麽,也就無法反駁,隻能頂著這樣的視線洗他的碗。


    伊甸沒有關注度潛這邊,他先用清潔術洗幹淨的娃娃身上的衣服,再熟練的穿起針線,開始縫娃娃的裙子。那個叫多惠的女鬼在伊甸要拿起她的娃娃才有將頭抬起來,但她的視線一直鎖定在洋娃娃的身上,


    並沒有往伊甸的臉上看。


    不多時娃娃的洋裙縫好了,伊甸將它交還給它的主人,多惠給了錢,看了看妮娜,見她沒有要一起走的意思,就先離開了。


    客人一走,伊甸開始做接著做沒有完成的紡織機,度潛則被安排去幹地裏的活。度潛沒有二話,拿上伊甸之前做的農具就去了。


    妮娜見那男人聽話,又有段距離,便湊到了伊甸的跟前同伊甸小聲說話:“伊甸啊,你要小心點那個男人啊。”


    這話昨天蔣麗麗也說過一遍,覺得稍微有一點好笑。當然這不是笑話的意思,而是覺得這些姐姐們仿佛當他是小孩一樣,隻要見著個陌生的人,就會叮囑他要小心。


    伊甸並不討厭這種感覺,以前在森林裏的時候,長輩們也總愛說這句話“伊甸啊,你出門一定要小心陌生人。”


    伊甸眨了眨眼,思緒回到現實,又聽妮娜道:“你看那男人渾身上下都是那種印子,他昨晚肯定和別人做那檔事,衝著你來,肯定是和雲懷那個狗男人一樣,覬覦你的美貌。”


    “啊?”伊甸愣了一下,回想早上看見那男人的痕跡,這才覺過味兒來。他就說呢,他的樹上他都沒有被蟲咬,為什麽度潛身上全是紅點子,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妮娜還在繼續,“特別是脖子上,看那人咬得多凶呀,跟他一起那什麽的肯定不是善茬,但那人卻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在你身邊工作,那心得是多大?所以啊,這男人肯定是瞞著那麵偷偷跑到你這裏來的。”


    脖子?伊甸想到自己昨天在度潛脖子上嗑了一下,臉有些熱。他想著,該不會度潛昨天出去遇到他的戀人,然後被他的戀人發現他的脖子上有一個痕跡,於是誤會了度潛,然後兩人昨晚發生了些不愉快。嗯……好像也不一定是不愉快。


    伊甸有一點信了,還是讓這個男人走吧,反正他這裏也沒有什麽特別著急的活,他一個人也行。


    度潛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上了,還在兢兢業業種著他的地,心裏想著應該叫哈森再給他送一些蔬菜種子來。


    多惠已經走了,妮娜就一個人也不好脫下衣服讓伊甸幫她洗洗縫縫,和伊甸聊完這些就離開了。


    女鬼姐姐們都走了,伊甸想了想,還是現在就讓這個男人離開吧。正要和他說,伊甸的手機的提示卻響了。


    [副本孤兒學院有玩家召喚您前往交易,是否同意?]


    伊甸首先想到的就是樂杉樂童兩兄弟,但如果讓他去副本交易的話,應該會是玩家吧?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這個森林,伊甸猶豫了片刻後選擇了同意。


    另一邊,孤兒學院。


    蔣川握著那個從小鬼身上得到的手環在原地等,不見人來,正要離開,走廊盡頭突然出現個人影。


    來人的長相不得不說是蔣川看過的最為無可挑剔的,如果是這一張臉犯罪的話,迷惑性一定非常強,是以,蔣川已經提前備好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伊甸看見走廊那頭有個男人,那應該就是這次交易的那位玩家。伊甸又向身後看了一眼,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跟他來了。


    伊甸要去哪兒,度潛當然要跟著。他對伊甸的疑惑視而不見,隻盡心盡責地當他的打手——盡管他在伊甸的眼裏,已經和打手這個詞劃上了不等號。


    這條走廊就是普通教學樓的走廊,牆上的漆已經脫落摟大半,護欄上還有不少的缺口,看得出來十分老舊了。也許是外麵是陰天的原因或者是別的,這條走廊上的溫度很低格外陰冷。


    “你就是中立商人?”蔣川捏著手裏用藤蔓編出來的手環,直視伊甸。


    走近了,伊甸的目光才放在對麵這個男人的身上,他看著,從這男人的五官上看出一絲熟悉,“我是。但冒昧的問一下你是不是還有個妹妹?”


    蔣川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不管是不是什麽npc,直接上手攥起伊甸的領子,逼問道:“你們把她也抓來了是不是?你們想對她做什麽?”


    “不是,你誤會了……”伊甸欲要解釋,但蔣川似乎並不信任,他也並不想聽。


    度潛沉著臉,上前一把擒住蔣川的手腕,蔣川本要躲,但這人出手太快,力氣也極大,他躲不開。


    度潛拉過伊甸的手臂,輕輕一扯直接讓伊甸跌進他的懷裏。他捏著蔣川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能看見蔣川手臂和額頭暴起的青筋,顯然,他在反抗,可完全反抗不了。


    度潛警告性地看著蔣川:“聽不懂?說了不是。”


    “好了,鬆開吧。”伊甸從度潛的懷裏退出來,眉緊皺著。


    度潛以為他是因為不滿這個玩家對他的舉動。


    伊甸對看似冷靜卻雙眼赤紅的蔣川道:“不是我抓來你妹妹,我隻是遇見過她。她叫蔣麗麗是嗎?她告訴我她有個哥哥在副本裏。她現在去了城裏,如果你順利通關副本的話,應該能見到她。”


    蔣川沒說話,喘著粗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伊甸,似乎在辨別這話的真偽。但這話無論是真是假,都讓他有些難以承受。他離開前已經說過了,為什麽她不聽話?為什麽她也會到這個地方來?如果他不在她身邊,她一個學生,在這樣的地方怎麽能活得下去?


    蔣川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度潛卻不想看他在這兒浪費他們的時間,不太耐煩道:“你到底想要買什麽東西?”


    聽見度潛的聲音,蔣川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個能安撫亡靈的東西。”


    “安撫亡靈?”伊甸不知道那堆道具裏有沒有,得一個個查看,這時度潛靠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打開app,app裏‘我的商店’裏,能看見所有道具的屬性。”


    刻意壓低的聲音又種沙啞的磁性,會令人耳朵酥麻。但伊甸眉卻皺得更狠了,往一旁退了半步,然後拿出手機照著他說的點開app。


    伊甸這一步並未掩飾,度潛也就看得格外真切。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上掛滿了問號,為什麽?伊甸是在討厭他嗎?這退半步的動作宛如一道雷劈到了度潛身上,讓他整個人都僵了。


    伊甸最後沒有找到安撫性的道具,裏麵倒是有一支錄音筆,但那錄音筆的功能是屬於詛咒性的,他不太喜歡。度潛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靠近他了,但這次沒有離得太近,他手指指著伊甸手機上顯示的那支錄音筆,道:“低級商品,您可以選擇重置屬性。”


    伊甸點頭表示知道了,將這支錄音筆拿了出來,他不會用,而度潛不知是早就知道還是看出來了,向他伸了手。伊甸猶豫片刻,將東西遞了出去,度潛刪除後,指著筆的一個鍵對伊甸道:“按下這個,您就可以開始錄別的內容。”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伊甸將東西接回來,按下鍵後,哼唱了一段安撫亡靈的曲子。


    悠然寧靜的曲調回蕩在陰冷的走廊裏,蔣川聽著,心裏的焦急竟神奇地平緩了下來。當他重新看向伊甸時,對方已經將錄音筆交給他了:“兩百金幣,或十點積分。”


    蔣川這才是第一個副本,初始金幣隻有一百,他用的是積分支付,積分是得到副本線索後給的,他有30點。


    交易成功,伊甸對蔣川笑道:“祝你好運,也希望你盡快與你的妹妹相聚。”


    蔣川抿著唇,曬得有些黝黑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他對npc持有懷疑態度,他也並不會以一個人的外表,去判斷他的品性。他既期望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又不希望他說的是真的。但無論如何,眼前的關,他必要通過。


    度潛跟著伊甸離開副本,表情就開始跨了。一定是妮娜那個女人和伊甸說了什麽!伊甸才會這麽介意和他有身體接觸。


    他錯了,他昨天就不該突發奇想,逗了伊甸,也就不會遭到小壞蛋的瘋狂報複,更不會被那多事的女鬼發現端倪,也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避他如蛇蠍的情況。


    又要自閉了。他怎麽就這麽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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