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淩晨四點多鍾時,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突然之間原本皎潔的月亮一下子變成黑的了,頓時整個黃河灘也變得漆黑一片。


    “是天狗吃月亮!是天後吃月亮啊!”


    好幾個被雇來幹活的老頭驚呼了起來。


    在這工地上幹活的工人大都是附近三鄉五鎮的村民。


    生活在城市裏的你可能不了解我們農村人的生活節奏,農閑時節,但凡能出去打工的都不會閑在家裏,甚至連婦女們都出去找活幹。五十歲以上的老漢幹不了重活,又出不了遠門,大都到附近的工地上打個雜。


    這幾個喊話的老頭聽口音應該是附近的,“天狗吃月”就是我們這一帶婦孺皆知的傳說。


    關於“天狗吃月”的傳說我隻是零星地聽過一點,好像所有的老人都不願意提起這事,隻是在說別的事情時,無意中提起過,但也隻是隻言片語。


    好像黃河灘上每隔十幾年都會出現一次“天狗吃月”,而每次出現後,就會有一場無比浩大的災難,聽說六十年代那三年大旱前就出現過“天狗吃月”的天象,還有更早的時候黃河決堤那年……


    那幾個老頭抬頭看著黑月亮慢慢的跪了下去,好像是在祈禱,那樣子十分虔誠。


    當晚的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大概五六點時,整個工地現場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屍體連夜被運回了區裏。


    隻是這巨大的青銅像怎麽處理成了難題。


    天亮前,楊國山帶著兩個文化館的人趕了過來,看到這巨大青銅像,驚得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最近文化館我是頻頻出事,古董李、古教授和他倆學生,短短半個月時間,已經死了四個人。


    楊國山也是心力交瘁,他圍著青銅像轉了兩圈,判斷這青銅像是空心的,否則重量可達數噸,這艘船根本就載不動。


    “趁著人多,也有工具,大夥幫著吧這青銅像弄到河堤上去吧!天一亮我就上報,這東西應該極具考古價值……”


    楊國山對大家說。


    說是人多力量大,其實搬運這麽大東西,僅靠人的力量豈不是杯水車薪?


    幸虧現場的起重機還在,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那青銅像就被挪到了河堤下的一片空地上。


    一切鼓搗完成後,已經是八九點,熬了一夜後,所有人都累的腰酸背痛,正想開車回去,我就看到河堤對麵的村裏湧出來很多人。


    這些人頭上帶著白帽子,手裏各拿著一根柳棍。


    大早晨的,這是出喪?


    我們當地有人去世後,喪事要持續三天,第三天下午,孝子們披麻戴孝,手裏拿著哭喪棒(都是柳樹枝,寓意取諧音“留”)把死者的骨灰送到墓地,稱其為出喪。


    那幾年也有偷著不活化的,各級的“治喪委員會”都是睜一眼閉一隻眼,後來幾年才查的很嚴的。


    出喪的方式不同鄉鎮都有區別,可我從來沒聽說過有大早晨出喪的。


    停在黃河大堤的十幾輛車先後離開了,本來我們這輛車也發動了起來,看到這群人後,就讓司機先等等。


    當時和我們在一輛車上的除了我、張凱龍、陳老三,還有兩個美女法醫,這倆姐姐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個小時,早已身心俱疲,這會兒倆人互相靠著在車上睡了過去。


    隻見那群人緩緩地朝著黃河走了過來。


    我視力好,一直在觀察著,又看了一會兒覺得他們並不像是出喪的,出喪的話至少得有棺材吧!可是這些人帶著的卻是一個約兩米高的雕像。看著四個人抬著很輕鬆,這雕塑應該是木頭的,雕塑的下半身被黃布圍著,頭頂上又蓋著一塊褐色的方布,所以我也看不出這是哪路神像的尊像。


    這群裏一邊走,嘴裏還不知道在叨念著什麽。


    他們走到河堤前,突然就停住了,先是為首的一個老頭雙手合十舉過了頭頂,然後緩緩的跪了下來,之後其他人也學著他的樣子,雙手合十跪到了地上。


    他們這一跪,我大體數了一下,大約七八十個人,前麵的頭上戴著白帽的都是些年長者,後麵還跟著一些年輕人,大都拿著鐵鍁或者鐵鎬等,


    突然在人群最後麵我看到了兩個特殊的人,這一看我渾身立即起了雞皮疙瘩,竟然是之前見過三次的那個老頭和小孩,這也間接驗證了昨晚我在路旁看到的倆人就是他倆。


    這群人磕完頭,順著大堤的道口上了大堤。


    當為首的幾個站到大堤上時,一眼就看到了我們放到了大堤另一側的巨大青銅像,然後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當時銅像在我們兩者之間,雙方距離銅像大概都有一百米。


    這時候,我已經十分肯定這群人並不是出喪,而像是在舉行某種儀式。


    難道和昨晚的“天狗吃月“有關,我心裏想道。


    “小振,他們在朝著青銅像磕頭呢!看著好像……好像認識這……這女……河婆啊!”


    張凱龍本想說“認識女媧”,話剛出口就記起陳老三之前說的,這青銅像並不是女媧的,而是她的孿生姐妹河婆。


    我點點頭,指著人群中央的那尊石像小聲對張凱龍說:“看到那雕塑了麽?為啥抱著這麽嚴實呢!我覺得有蹊蹺啊!”


    張凱龍和陳老三仔細看,才看到那被黃布和褐色方布包著的木像。


    我之所以覺得這木像奇怪還有另一方麵的原因,那就是曾見過三次的神秘男孩,他的全身也同樣被包了起來,隱隱的,我總感覺這木像和男孩之間有什麽關係。


    我實在是憋不住了,就和張凱龍打了個招呼,說好像認識人群中的倆人,想過去看看。


    張凱龍一愣,幹脆地說道:“我們陪你一起過去吧!這麽多人屬於集體事件,我也不能袖手旁觀呢!”


    我們三個人慢慢的靠了過去,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差不多在人群最後麵的一老一少身上,那老頭也和其它人一樣很虔誠地跪到了地上,而小孩依舊是麵無表情地站著。


    我們走到距離人群不到二十幾米時,這群人依舊跪著不動,這時候我已經聽到了他們念經似的聲音,隻是語速很快,聽不清念得是什麽。


    對於我們幾個的到來,這群人竟然熟視無睹,甚至連頭部都不抬。


    我對他們這些行為也好奇,但是最好奇的還是人群後的一老一少!


    “你還認識我麽?”


    我從人群一旁走到那老頭身側,緩緩地說。


    老頭竟然十分淡定地抬起頭,用一種很奇怪的微笑表情對著我,緩緩道:“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後會有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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