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後就是達官顯貴們期待的各類活動,今年京都的梅花開得極好,皇宮特意將舉辦活動的場所設在了梅園。


    每年的活動內容都不一樣,今年由於設在梅園,沒法圍獵,於是就將競技活動改成了擊鞠。


    擊鞠有一個別稱叫做馬球。


    顧名思義就是騎馬打球的一種活動,這項活動起源很早,不僅限於男子,在名門淑女中也十分流行,甚至在周邊小國也很流行,隻是形態各異,獎賞的彩頭也各不相同。


    冉清穀隨著王妃去賽場外觀看時,那邊已經比了好幾場。


    他對這些活動沒什麽興趣,就坐在場外,一口一口喝著宮裏的雪梨汁。


    王妃看他很喜歡的樣子說:“王府裏雪梨挺多的,你若喜歡,可差純兒去我那裏拿。”


    冉清穀回過神來,連忙道謝:“謝母親。”


    他其實並不愛喝這玩意兒,隻是他需要雪梨汁來潤嗓子。


    為了使得聲音像女孩子,他這些天控製聲音,提著嗓音用假聲說話。


    因而一句話說得長了,到了尾聲就沒氣了,總是提不上來,給人一種媚懶的感覺。


    所以他經常要喝點潤嗓子的東西。


    今天入宮說了很多話,這會兒嗓子已經冒煙了,有點啞啞的,沒想到皇宮還提供雪梨汁。


    這雪梨汁味道極好,有一股濃濃的清甜,裏麵還加了百合、野花蜜。


    他正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卻不想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飛鸞站在禦前,袖肘處戴著護腕,頭發高高束起,一襲女兒馬上紅妝,英姿颯爽,須眉不讓巾幗。


    她看向冉清穀的方向,眼露輕蔑,唇角勾起,挑釁說:“皇上,臣女想跟世子妃對打一場,聽說北方女子各個都是騎馬擊球的好手,臣女想一睹世子妃絕世風采。”


    按照規矩,競技的人是可以發起挑戰,而被挑戰者可不參與。


    如果被挑戰方接受挑戰,挑戰與被挑戰的雙方需要帶隊將對方擊敗。


    擊鞠形式多變,可一對一,也可多人對多人。


    場上的人都看出了端倪。


    李飛鸞是故意針對世子妃,想讓她出醜。


    這李相雖是文官,但對子女教導均以文武雙全著稱。


    李家的公子各個都是上陣殺敵的好手,而李飛鸞功夫更是讓威遠將軍甘拜下風。


    她放到明麵上挑釁,如果世子妃不應戰,就會淪為笑柄,如果應了,李飛鸞自有後手等著她,讓她在達官貴人麵前丟盡臉麵。


    更何況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兒,怎麽比得上從小習武的相府小姐。


    李飛鸞擺明了想讓世子妃下不來台。


    鹹元帝看向冉清穀,乍一看,他似乎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可他再次看去,才驚覺自己看花了眼。


    “世子妃呢?”鹹元帝笑著,“李家的女兒想同你擊一場。”


    冉清穀連忙走到禦前,跪下:“皇上,白毓不能應戰。”


    李飛鸞得意嗤笑:“你怕了?都說北方女子武藝高強,世子妃該不會連馬都不會騎吧?”


    冉清穀垂首:“皇上,臣婦自知在聖前說些鬼怪之言會有辱聖聽,故臣婦不敢說。”


    鹹元帝微微眯著眼,微笑:“世子妃但說無妨。”


    冉清穀意鏗情堅說:“白毓此前在北城遇到一方術士,他給白毓演算了命格,他說我今年命裏有吉,但命格太衝,容易衝撞人。一開始白毓也不相信,但不到一個月就承蒙聖上隆恩,賜婚給世子,白毓借此飛上枝頭,此乃大吉,故白毓不敢不信。所以……白毓怕命格太衝,傷害了李家小姐。”


    李飛鸞一陣嗤笑:“天子腳下怕什麽?你盡管來就是,出了事,自有我自己擔著。”


    不敢比卻找這種借口,真是小門小戶上不得台麵。


    皇上也是眼瞎,竟然將這種人賜婚給光風霽月的世子。


    賢妃微笑:“現有天子在此,世子妃怎可輕信了老道術士的話,隻管去比就是了。”


    冉清穀躊躇半晌應道:“是,白毓去換一身裝扮。”


    商容雀推了推一旁看好戲的商容與:“你真的讓弟妹去比?那相府小姐可是會武,這拈酸吃醋都是由你引起的。”


    商容與倚在椅靠上,修長食指敲著眼前茶幾:“必要時我會幫她,隻是,我現在有點看不透世子妃。”


    商容雀白了他一眼:“你們才相處幾天?了解一個人最少得半年起步。”


    商容與笑:“不是這種,她跟我見過的人都不大一樣。就好像看她有一種霧裏看花的感覺……”


    商容雀搖搖頭,笑:“那就認真多看幾眼,總有看明白的時候。”


    兄弟兩說話間,冉清穀已經出來了。


    他一襲白衣,頭發高束,縛袖將袖子在手肘處捆束好,俊美又不落塵俗。


    好似天上仙人涉水而來,眾人眼前隻餘下那抹白影。


    美若天仙的人很多,但能把白衣穿得這樣仙氣飄飄超脫凡俗的,人間不可尋。


    商容與一時看愣了。


    其實,卸掉脂粉珠釵,脫下華衣錦服,世子妃男兒裝比女兒裝好看太多了。


    場上兩馬角逐,馬蹄之間,鞠球滾動著,兩人你來我往,拿著杆子打向馬球……


    李飛鸞眼看著冉清穀將要進球,一腳踩在馬背上,拽著韁繩,在空中轉了個漂亮的彎,一杆子將球打進洞。


    場外響起了雷鳴般的喝彩聲。


    冉清穀不急不躁,繼續在場上馳騁,就好像他不是來比賽的,而是來踏青的。


    球落在他馬下,他拿著杆子正要打球時,李飛鸞卻一杆子打在球上,那笨拙的球狠狠撞擊了冉清穀馬的馬腿上。


    馬吃痛,急急仰天嘶鳴,冉清穀幾欲被摔下馬去。


    看來對方不光想讓他出醜,還想讓他滾落下馬,摔成重傷,亦或許被馬蹄踩成重傷。


    他連忙拉住韁繩,勾腰騎穩,在他勾腰馬蹄亂踏之際,故意將馬繩子調轉了方向,馬吃痛亂踏,後蹄彈在了李飛鸞的馬肚子上。


    那馬兒被踢得悶疼,前蹄跪地,李飛鸞沒反應過來,直接摔下馬去。


    在李飛鸞被摔下馬時,冉清穀所騎之馬的馬蹄子一腳踩在了她撐地的大拇指上。


    李飛鸞一聲痛哼,可等不到她反應過來,又一馬蹄子踩了下來。


    她顧不得疼痛,被迫左右閃躲,想要從馬蹄子底下掙脫出來。


    但那馬好像就圍著她亂踏,她每次都能避開要害,卻每次都被馬蹄子逼得在地上翻滾,狼狽至極……


    “李小姐,快讓開,我控製不住這馬。”


    冉清穀騎在馬上拽著韁繩,操縱著這失控的馬將李飛鸞逼得在地上翻滾。


    他早說過,興許會因為命格而衝撞了李飛鸞,是李飛鸞自己不聽,非要在場上下黑手。


    他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更沒有菩薩心腸,在入場之前,就算到了現在,因此胡謅出“命格”一言。


    李飛鸞精疲力竭,蓬頭垢麵,被馬蹄逼得狼狽不堪,身上到處都是血漬。


    饒是如此,她還要拖著疲倦疼痛的身體在地上翻滾躲著馬蹄子。


    冉清穀看著李飛鸞精疲力竭,再這樣下去會露餡。


    是時候摔上一摔了,否則不好向李相交差。


    隨著馬嘶鳴,他放開韁繩,佯裝被瘋馬摔向地麵……


    隻是他剛摔下馬,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


    商容與抱著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等兩人滾停下,商容與壓在冉清穀上麵,一隻手正好落在他的胸上!


    冉清穀臉色一白。


    冬季衣服厚,他沒有穿姨母為他做的厚墊子。


    該不會被發現了吧?


    商容與臉色淡然,但耳垂紅的滴血。


    雖然這人是他的世子妃,但這是他第一次碰他的世子妃……


    就、好像、似乎……


    有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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