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厲天昊嗤笑。


    他一眼就看出了老福特的用心,無非是讓人懷疑陶顓就是隱形孕體。


    如果他不了解陶顓,也許還真的會懷疑一下,但陶顓是誰?


    他們家可謂是把陶顓從頭到腳都研究遍了,這人就是個體質很好的普通人,入伍時魂力值隻有三級,後來大概是他兒子不惜血本地用魂石喂他,讓他魂力值提高到了五級,但也就這樣了,魂器還隻有一個。


    而且陶顓身在苦力營中的資料,他手頭也有一份,說不定比他兒子的更詳細。


    他很清楚,那三個孩子都是一對姓房的夫婦所生,普洱和毛尖還是雙胞胎。


    厲天昊的表情突然凝固。


    雙胞胎?


    如果毛尖真是任乾坤的兒子,普洱和毛尖怎麽可能是雙胞胎?


    厲天昊飛快打開電子文檔尋找當年的陶顓報告,同時他腦中又閃過兒子那句像是報複的話,他兒子怎麽說來著?


    “任乾坤那個兒子,名叫毛尖,今年兩歲。”


    聽起來很普通的一句話,信息也和老福特給他的一樣,但他兒子為什麽要用那樣的腔調?


    陶顓的報告調出來了。厲天昊花了一點時間,全部閱讀完畢,當年他都沒怎麽仔細看。


    厲天昊讓自己冷靜,他拿過常用的筆記本打開,旋開鋼筆筆套,開始梳理思緒。


    他習慣用書寫的方式把自己的思路整理清楚,這麽做,還能讓他冷靜。


    首先,毛尖是任乾坤的兒子,這點已經肯定。


    其次,毛尖是否為超雄,這點需要打個問號,但能得到任乾坤承認,這孩子十有八九是超雄。


    以上消息,讓所有超雄勢力警惕,但被暴露出來後價值就不算特別大。


    現在最要考慮的是,毛尖是人工培育,還是人體自然孕育?


    如果是前者也就罷了,如果是後者,他的生母是誰?是否為隱形孕體?


    其實毛尖就算是隱形孕體生的,也沒什麽好奇怪。除了任家,第二代以後的每個超雄都是隱形孕體誕育,任家弄到一個隱形孕體也不算什麽稀奇事,頂多讓別人妒忌一下。


    現在讓厲天昊在意的是,這個隱形孕體會不會是陶顓?


    有時候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反而越有可能是真相。


    厲天昊起身倒了一杯冰水,特地讓冰水灌入喉嚨,來讓自己冷靜。


    他需要詳細分析。


    厲天昊坐下,繼續在紙上寫道:任家人無法讓普通人受孕,曆代家主夫人都是通過人工培育方法取出卵子和任家超雄結合。結論,能給任家人自然孕育孩子的隻有隱形孕體。


    厲天昊在最後一句話下麵重重劃了粗線。


    他又翻了一頁紙,寫下陶顓這兩個字。


    陶顓名字下,再寫上蒙頂、普洱、毛尖三個名字。


    蒙頂名字劃出一條斜線,填上房杜兩字。這個孩子基本可以肯定是房杜兩人的孩子,沒有任何爭議。


    普洱和毛尖的名字下也分別劃出一條斜線,厲天昊打了兩個問號。


    厲天昊又開始列到:三年前,杜芸在哪裏?陶顓在哪裏?


    “給我查!二十四小時內,我要知道杜芸和陶顓三年前的所有行蹤!情報部部長做不到就換人。”


    家主這個命令一下,厲家的情報係統立刻以最快速度運轉起來。


    這麽大的動靜,厲寒雪也察覺了。


    他聽說他父親在調查杜芸和陶顓三年前的行蹤,先是冷著一張臉,接著突然低低笑起來,笑著笑著就用單手遮住了眼睛。


    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陶顓所生,他也不知道。


    他目前調查到的消息也不多,隻知道當年房杜二人帶著一個嬰兒被關入苦力營。沒多久,陶顓也被關進來。


    嬰兒可以確定就是陶顓的大養子蒙頂。


    陶顓看房杜二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幫了他們幾次,房杜二人因為感激也很照顧陶顓。


    之後,大約一年左右,苦力營的人就聽說房杜二人有了一對雙胞胎。


    因為當年那場暴亂,苦力營中各種資料缺失,關於陶顓和房杜二人的消息被毀得最嚴重,幾乎都沒什麽記錄留下。而當年逃出或死亡的人很多,知道陶顓和房杜夫妻事情的人也不多了。


    就算這些人知道一些,也記得不是很清楚。比如那對雙胞胎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生。


    有人告訴厲寒雪,說對那對雙胞胎出生日子最清楚的人除了他們父母,還有一個人,就是一個叫做李老爺子的醫生。


    厲寒雪又調查這個李老爺子的資料,發現也很少。隻知道他似乎治死了人、得罪了某個權貴,才被關押到這個苦力營受罪。


    厲寒雪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再次把當年的報告調出來看。


    其中一份報告中有提到杜芸難產躺了半個月,而陶顓也在期間生病了幾天。因為陶顓難得生病,報告中才特意提了一下。


    杜芸難產,陶顓生病?


    再看那份報告的日期,厲寒雪腦中一暈。


    “房杜二人在進入苦力營之前,他們在哪裏,查!”厲寒雪還抱著一絲絲希望。此時,他寧可陶顓不是什麽狗屁的隱形孕體,否則他怕自己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而厲家情報部來苦力營查探的人發現他們少主也在這裏,立刻就把消息傳到了家主那邊。


    厲天昊見兒子也在查當年的事情,越發懷疑。


    他還找到被厲寒雪秘密關押的副官,要求提審他。但他派去的人都被阻攔,他兒子還放話說如果家主想審問他的副官,就親自來。


    “上將,少將說不管任何人都不能……”看守的人十分為難。


    厲天昊微抬手,“我不把人提出來,隻問他一些問題,保證不會要他的命。你們可以通知寒雪。”


    看守的人也不敢違抗,隻能通知厲寒雪。


    厲寒雪聽說他父親親自去審問副官,嘴角浮起古怪的笑,默認同意。


    看守的人這才敢放厲天昊提審副官。


    審問室。


    厲天昊見到了一身狼狽的副官。


    副官看到厲天昊,又驚又喜:“上將,救我!”


    厲天昊安撫了他兩句,聲色不動地問:“三年前,203年11月9日,那天你是怎麽計劃和安排的,詳細說說。”


    副官詫異,心想您還不清楚嗎?明明就是您下的暗示,又暗中給我安排了人手。但他根本不敢多問,隻能原原本本把那天他們的計劃和實際發展和盤托出。


    “我收到神秘消息(這個十成來源於您),說是陶顓出現在大學洲中心大學城,他打算應聘中心大學城的校警,等待結果期間入住了仙人掌旅館。我就追到了大學城確認,隨後接到一個神秘包裹,裏麵有一瓶藥劑,說是能確保魂力值等級在七級以下的人能不知不覺地昏迷兩個小時,而且藥劑為液體,顏色粉紅但無味,隻要加入飲料或食物中,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可以發作。因為發作慢,還不容易讓人懷疑。”


    副官知道家主討厭陶顓,但他不敢說後麵他的行事都是受到家主的暗示,而是說成自己的意思,說自己出於妒忌,才生出那樣的陰暗心思:“當晚我計算時間把少將引到大學城,在這之前,我偽裝客人,假裝不小心碰到給陶顓送餐的服務員,把藥液倒入他的茶飲料中。等確定陶顓差不多昏迷,我把一個吸毒並患了嚴重性病的男妓招到旅館,和他約定,隻要他假裝是陶顓的情人,並和陶顓發生關係,我就幫他治療,還會給他一大筆錢送他到其他地方生活。實際上,我打算在開門看到他的一瞬間,趁著少將暴怒之際就將他打死,讓他永遠沒有開口的機會。”


    “那男妓為了毒品和錢,什麽都願意幹。我給了他房卡,親眼目送他進了陶顓房間,因為少將也已經趕到大學城,我怕他懷疑,不敢再待在旅館,就去機場接他。但等我接到少將,再趕到仙人掌旅館,卻發現那男妓消失了,但陶顓身上確實有行房痕跡,少將為此勃然大怒,後來……”


    厲天昊對後麵發生的事情很清楚,自然不用副官多做描述,他問:“你說你親眼看到他進入陶顓的房間?”


    “是。我看到他進去後才走。”副官非常肯定地說。


    “那男妓呢?你說寒雪趕到後沒有看到人,那麽那個男妓你後來去找並處理掉了嗎?”厲天昊臉色變得嚴厲。


    副官冷汗流下:“當時情況很混亂,少將重傷,我要抓捕陶顓,還要保住少將,實在是難以分身,後來我去找過那個男妓,但沒找到,我以為他已經逃了,就……”


    “所以在那個男妓進入陶顓房間,到寒雪趕到打開房門這段時間,那個房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一點都不知道?”厲天昊像是在笑。


    副官卻抖成了糠篩。


    厲天昊又問:“你也沒去查陶顓是否被傳染性病?”


    “他當時已經被關到苦力營,我以為他在裏麵活不了多長時間,我……”副官想解釋。


    厲天昊抬起手,“除了這些,對於那晚,你還知道什麽?盡量說,你說的越多、越有用,也就越能挽救你自己。”


    副官拚命想,但他能說的都說了,實在是再也交代不出任何東西。


    厲天昊嘴唇動了下,副官呆滯。


    厲天昊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點。


    副官忽然流下眼淚。


    厲天昊走了,當晚,副官在牢房中撞牆而死。


    厲寒雪得到消息,眼中滿滿都是譏諷。這算什麽?開始殺人滅口,掃幹淨首尾?還是想為迎回陶顓做準備?


    表麵看起來,那晚的事,副官就是主謀,他死了,陶顓的仇怨似乎也就能散去大部分。


    厲天昊又讓人去調查任乾坤三年前11月9號那天在什麽地方,不過任家太子爺的行蹤不太好調查,他隻能讓人著重調查杜芸。


    厲家情報部辦事效率還不錯,兩天後就送來報告說杜芸和房好運在三年前的6月中旬就被關入了十七號苦力營。


    而從毛尖年齡倒推,他和普洱同期出現,而且毛尖看著就比普洱小一圈,據說是當哥哥的普洱把養分都吸收走了,毛尖的身體情況就比較糟糕。


    杜芸203年6月就被關入苦力營,根據報告來看,她生下雙胞胎的日期在204年7月15日到8月5日這段時間。


    如果毛尖是杜芸和任乾坤的孩子,那就表示毛尖在娘胎裏待了至少十三個月的時間。這不能說不可能,但可能性太小。


    可如果毛尖是陶顓和任乾坤的孩子,從日期上推算,毛尖的出生日期就正常了。


    普洱和毛尖的出生日期很可能隻相差半個多月,陶顓不想別人知道他懷孕生子,就把自己的孩子交給房杜二人,冒充是兩人的雙生子之一。房杜二人受過陶顓不少恩情,自然不可能不答應。


    如此一想,一切就都合理了。


    那麽那晚,任乾坤到底有沒有和陶顓發生關係?


    “查那個男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厲天昊又叫住下屬,“再查那晚仙人掌旅館附近是否出現異常事件,任何事。”


    同樣是兩天後,厲天昊收到了一份更詳盡的調查報告。


    他快速瀏覽報告內容,咋一看,這些消息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城市傳說。


    比如有人看到超人從天空飛過;有人看到大型異生物飛入一座大樓;有人看到警察在追捕犯人,犯人忽然拿出一支噴火槍;還有人在距離仙人掌旅館一條街的十字路口發現了一具無名屍體。


    類似的傳聞很多,三年前的事不少人都記不清楚了。


    厲家情報部門也是費了老大工夫,還核實了當時的報紙和網絡新聞等。


    最後厲家情報部門從這些或類似、或天馬行空的消息中總結出兩個重要信息。


    一個是203年11月9日晚,有多人目擊有人或異生物從天空飛過,落到仙人掌旅館附近。


    還有一個消息則成了當時網絡轟動一時的新聞,據說11月9日晚上,有不少人親眼目睹一個人從遠處飛來,摔在馬路上摔死,死的時候脖子已經斷了。而這個人摔死的地方就在仙人掌旅館的隔壁街道,而這個人身份不明,被警察帶走後,作為無名氏被收殮,屍體被捐獻給中心大學醫學係。


    厲天昊看完消息,腦中勾勒出一副景象:那晚,任乾坤不知為何出現在仙人掌旅館附近,他直接從陽台躍入陶顓房間。在任進入陶顓房間不久,男妓用房卡打開房門進來,男妓可能說了什麽話,或做了什麽事引起任乾坤惱怒。於是任乾坤毫不猶豫地捏斷男妓脖子,並隨手把人扔了出去。


    以超雄的臂力,想要把一個人扔過街道和一排房屋並不難。


    想通這點,厲天昊立刻吩咐情報部到中心大學醫學係詢問這具屍體的詳細情況。


    如今,在他的調查下,那晚發生的事情似乎已經逐漸清晰。


    如果任乾坤真的是那晚陶顓的第一個入幕之賓,那麽毛尖的生父人選已經躍然而出。


    厲天昊想笑,毛尖竟然不是任家人工培育,而是隱形孕體誕育,而這個隱形孕體竟然是陶顓!?


    這似乎也能解釋為什麽堂堂任家太子爺會那麽捧著陶顓,如果陶顓不是隱形孕體,如果陶顓沒有給任家生了一個超雄,就算他是魂力寶石鑒定師又怎樣,任家又何必把一個小小的陶顓當做合作夥伴對待?


    這是多麽可笑的事實?


    厲天昊不願相信,但他的所有分析都指向了他不願相信的真實!


    再想想兒子那古怪的報複一般的口吻,那小子是不是知道那晚第一個占有陶顓的人就是任乾坤?


    厲天昊為了確認這點,給他兒子打了一個電話。


    “你和陶顓那麽多年都沒能讓他給你生一個孩子,人家任乾坤隻不過上了陶顓一次,就讓他生了一個超雄。你說我該怎麽說你才好?”厲天昊的口吻充滿調侃。


    厲寒雪沉默了一會兒,發出了古怪低沉的笑聲:“我尊敬的父親、敬愛的家主,你查到了什麽?你又想從我這裏求證什麽?如果我說那晚的人是任乾坤,這還是任乾坤親口告訴我的,你的心情又會如何?”


    厲天昊沒想到他就這麽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爸,請你永遠不要忘記,是你和爺爺,是你和整個厲家,把我和陶顓拆散,是你親手把陶顓推到了任家的懷裏。那晚的事情可都是你安排的,如果你沒有想著找人坑害陶顓,那晚我和陶顓複合,說不定毛尖就是我的孩子,我們厲家就又有了一個自然超雄。可惜啊,爸,機關算盡的滋味如何?嗬嗬……哈哈哈!”厲寒雪瘋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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