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四個多小時山路到了一個村子落腳,我們和劉國安分別。到底是一個村子出來的,分別前劉國安千叮萬囑要我們好好照看阿秋。


    我們在那不知名的村子民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坐上公交車回到定河鎮。


    定河鎮在這段黃河沿岸是比較大的城市了,阿秋第一次來這裏,一路上興奮地東張西望。李有忠就擔任起向導,跟在她旁邊進行各種各樣的介紹。


    我讓李有忠帶著阿秋到處轉轉,我自己先去老街找到老袁。老袁那古董店還是一樣的冷清,看店的還是那戴眼鏡的年輕人,也沒個做買賣的樣子。


    這種店其實麵上擺的東西都不是什麽真家夥,也就是做個樣子給人看。真的好東西都是藏在後邊的,隻有遇上真買主才會拿出來。


    這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見是我來了,那年輕人把老袁叫了出來。老袁滿臉堆笑,先給我上了杯上好的龍井茶,然後坐下說那黑漆描金的黑管還未出手,讓我別急。


    我這趟來倒也不是為了這件事,客套了幾句後言歸正傳,說:“袁老板,古董的事交給你,我放心。我現在有件事想辦,您在這兒熟人多、路子廣,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老袁的眼睛裏精光一閃,臉上還是笑眯眯地說:“瞧你說的,你有什麽難處不妨說說,能不能幫上忙不好說,我一定給你想想轍。”


    我笑著說:“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最近想在這兒開家店麵。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幫我盤家下來?”


    老袁一聽,倒是有點意外問:“小兄弟是想涉足古董這行當?”


    我搖頭說:“不是,這行靠眼力。想插手這行,得從小鍛煉,我沒那能耐。我是想開家陰事鋪子,幹些替人驅邪消災、看墳定穴的事。”


    我這話說的輕巧,但是老袁是個老謀深算的人,整個人就是個老滑頭,眼睛一轉,就聽明白我為什麽想在這兒弄這麽家店。


    會來這兒逛的都是對那行子事兒半信半疑的,手上拿著古董要是走了黴運,也少不得多想。我在這兒開那種鋪子,生意好不好不說,但絕對有利可圖。


    老袁在這條老街混了半輩子,那人多精啊?但他也有顧慮,壓低聲音問:“小兄弟,這口子開了可有著堂口,寧欺皇帝莫欺鬼神,你可想好?”


    我喝了口茶,鎮定地說:“那是自然,沒想好也不會來這兒耽擱您的時間。小子不才倒也有些山人相助,敢開這堂口自然有些手段。”


    “哈哈,那是我多問了,行,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老袁沒再多問,笑嗬嗬地把事應了下來。有些問題點到為止,話說到了就行。


    我和他又說了些我對門麵、房子的要求,從到時的上午十點,聊到了中午一點左右才起身。


    老袁想留我吃頓午飯,我笑著婉拒,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讓他有消息了打電話給我。


    我和李有忠約了在鎮子裏的中心廣場噴水池碰頭,沒想到我到的時候那臭小子還沒到。我又等了十分鍾左右,李有忠和阿秋這才出現。


    不過原本穿著土氣的阿秋已經大變樣,穿上了一套很幹練幹淨的新衣服。一看就是李有忠帶她逛超市時候買的,我看著一樂,這小子也挺舍得給女人花錢的。


    “你小子上哪兒逛去了?”我起身迎上去。


    李有忠撓撓頭說:“也沒去哪,嘿嘿,就給阿秋妹子買了套衣服。你看看,讚不讚?”


    李有忠一臉獻寶似的表情,阿秋從沒穿過這樣的衣服,就算是這個性格爽直的山裏姑娘此時也有些麵紅耳赤,不好意思地偷瞄我,像是怕我笑話似的。


    我看了看李有忠空空的手,翻了個白眼說:“你小子光顧著給阿秋買衣服了,是不是都忘了自個兒爹媽了?臭小子,晚上咱就渡河回長河村,你就不買點東西回去?”


    “喲!親娘嘞,我咋忘了這茬!這趟出來那麽久,我爹非敲我不可,我得趕緊去給我媽買對鐲子。”李有忠一拍腦門,像是想起了大壯叔的慈父大棒,趕緊轉身往回跑。


    “咱倆在羊蠍子等你,動作快點,慢了可吃光了!”我衝他背影大叫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放緩語氣對阿秋說,“阿秋,你第一次來這兒。想吃什麽盡管說,不用客氣。”


    阿秋有些緊張,說:“老板,你們吃啥俺就吃啥。”


    我笑了笑,跟她並排走著,不想讓她感覺到壓力,也想讓她可以放鬆些:“到外邊了就別叫我老板,聽著挺奇怪的。多少我比你大幾歲,你願意就學著有忠叫我聲哥,另外啊,這城裏不是大山,這普通話得學學。”


    阿秋乖巧地點了點頭,可又撅眉說:“可俺這口音說慣了,怕是很難改哦。”


    “那不怕,我和有忠都會教你……哦,不對,有忠下個月就回去上大學了。到時候就我跟你,我會慢慢教你普通話,別急。”我想起李有忠下個月就該回去上學了,屆時那塊東西的化驗也該有結果了。


    “大學啊……”阿秋發出一聲輕輕的喟歎,我看了她一眼,那眼睛裏滿是羨慕和向往。


    當天晚上,我們渡河回了長河村。李有忠在村口跟我們告別就趕緊回家報平安去了,我也回了爺爺的老家,走進空空的老屋,十幾日沒回來,倒是有些落灰了。


    “阿秋,走上樓梯左手邊是客房。你收拾一下,把咱新買的被褥鋪上,今晚先睡那吧。”我說著給遺照上了香,點了燭,看著遺照心中的愧疚之情翻湧而出。


    孫子不孝,把您交代的烏鐵印丟了。但您放心,孫子一定會想方設法,把鐵印收回來!


    我在心中對相框中老人的黑白遺照默默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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