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話讓會議室裏所有人都滿臉疑惑的看著他,包括林正初。


    林家在湘南是什麽樣的地位,不僅湘南那些人知道,吳廣峰他們自然也一清二楚,這也是他們與林家合作合作這麽多年的基礎,林家需要他們扶持,而他們需要林家幫忙處理湘南的事宜,


    這麽多年來,雙方一直合作愉快,是因為這樣的平衡從來沒有被打破過,若是林家成為湘南玄學界之首,不再需要他們的幫助,肯定也會與幹婆婆等人一樣,徹底脫離玄學協會。


    湘南的傳統便是如此。


    幹婆婆臉上流露出嘲諷的笑:“小子,你是不是被自己養的蠱反噬了,竟說出如此荒誕的話來,林正初,這就是你們林家培養出來的下一代接班人嗎?”


    林正初有些尷尬,若是說他們林家是湘南蠱師中最富有的,那絕對不會有人反駁,但說是蠱術最厲害的,卻是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話簡直有種自取其辱的羞恥感。


    他瞪了青年一眼,拉拉他的袖子:“林陶,別胡說!”


    林陶把林正初的手從自己手腕上扯下來,挑眉笑道:“叔叔,我是怎樣的人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我會空口無憑吹牛皮嗎?”


    林正初被他說愣了,林陶是他們這一輩裏最有出息的,也是他父親欽定的下一代繼承人,打小就被他父親帶在身邊培養,四五歲就出入深山裏開始培養自己的蠱蟲。


    老爺子為了他,甚至獨身進入深山裏去尋找珍貴的幼蟲讓他用,林陶自然也不負所望,自小便顯出卓絕的天賦。但可惜的是,他六歲上學,便開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學習上。不知為何,自此老爺子竟然也不再逼迫他學蠱,而是任他選了考學的道路。


    林陶是林家第一個大學生,還是一個名牌大學生,雖然沒有在蠱術一道上有所作為,但也給林家長了臉,性格更是沉穩有擔當,雖沒見過他如今蠱術如何,林正初也知道他是個穩當的人。


    所以聽到林陶說他們林家是湘南蠱術第一家,林正初尷尬之餘,更多的還是感歎小孩還是太年輕,就算是平日裏再沉穩,遇到事情還是容易衝動。


    然而聽這話的意思,他卻不像是氣頭上出來說大話?


    林陶看著幹婆婆,笑道:“我本科的是生物學,考研時選擇了與昆蟲相關的專業,在和導師學習的過程中,我發現,蠱也可以用更科學的方法來養呢,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啊,你們這些人閉門造車是不行的,還是要多出來看看,才能跟上時代的發展。”


    在場的幾人聽到這話均是愣了,怎麽蠱術還能扯到科學上去了?這小子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林陶從自己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子,打開瓶蓋,裏麵便爬出來一隻花花綠綠的小蟲。


    幹婆婆看到這隻蟲子,微眯著眼道:“絕命蠱?”


    “是啊,婆婆覺得這隻蠱養的怎麽樣?”林陶愛憐的撫摸著蟲子表麵的絨毛,嘴角帶著絲得意的笑。


    幹婆婆微眯著眼:“身負五色且顏色豔麗,很好。”


    絕命蠱也分等級,等級越高顏色越豔麗,蠱師花費的心血也就越多。最低等的絕命蠱並不能達到取人性命的效果,而二色三色的隻能殺人,隻有三色以上的絕命蠱,才能受蠱師控製,從而控製宿主。


    五色的絕命蠱,沒有六七年的時間,絕對養不出來。


    林陶將蠱蟲放出來,任它在自己手掌中咬出傷口吸血,輕聲笑道:“就算是幹婆婆您來養,想要養出五色絕命蠱,也需要至少三年時間吧?可是我手裏這隻隻用了一個月,便從一隻剛破繭的幼蟲長成現在這樣子了呢,您說,這湘南還有誰,能在這麽短時間內養得出哪怕是單色絕命蠱呢?怕是您老出手也不可能吧?”


    林正初在看到林陶手裏的蠱蟲爬出來時,便滿臉驚喜,這樣品相的絕命蠱,是他們林家人從來養不出來的,就算是老爺子,也從來沒嚐試過。林陶如今不過二十三四歲,就能養出這麽厲害的蠱蟲,難道真的是天憐他們林家,才讓這一代出了如此天才的人物?


    “林陶啊,你這、你這怎麽不早說啊!你爺爺知道了嗎?我們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傳回去,你爺爺知道了肯定要高興瘋了。”他激動的臉色漲紅,小心翼翼的捧著林陶的手,看著那隻小小的蟲子,眼睛裏閃著淚花。


    湘南那些人稱他們林家為玄學協會的走狗,說林家也隻會抱玄學協會的大腿,永遠都隻能養出三流的蠱師。如今林陶養出五色絕命蠱的消息傳回去,看還有誰敢在在他們林家人麵前說這種話!


    他們林家也是能出天才的!


    林陶看著林正初眼中的淚花,笑著安慰道:“爺爺一直都知道,我做實驗時都是他在幫我,沒有說出來是因為我想要養出更出色的蠱蟲,也隻有這樣,才能讓那些人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天才。”


    林正初激動到流淚,而幹婆婆卻麵色陰沉。


    林家人其實與他們陵水村還有些淵源,林正初的母親,也就是林老五的妻子,是他們陵水村的人。當初林老五費盡心思想在他們村裏拜師學藝,但是陵水村的規矩便是術不外傳,任他使盡手段也沒能留在陵水村。


    然而林老五卻不甘心,靠著自己那張還算白淨的麵皮,哄走了村長家的小姑娘。他大概是以為成了村長的女婿,便能順順利利學到蠱術,但沒想到村長看不上他的手段,直接連女兒一起攆了出去。


    後來,林老五是從他妻子那裏才學到了陵水村不外傳的蠱術,可惜他本人天賦實在有限,就算是有村長的女兒手把手教,也隻學了些皮毛。


    林老五並不是湘南本地人,又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才擠進湘南玄學界,所以十分排外的湘南人並沒有接納他。林家的處境還是林老五的兒子們長大後,接觸了玄學協會才有了些好轉。


    林老五雖然為人不行,但是他妻子好歹是陵水村出去的人,倒是將他們的兩個兒子養的很好,林正義和林正初也因著行事妥當,慢慢在湘南交了些朋友。


    若是林正義下一代仍然與他們一樣,過不了多少年,林家便可真正融入湘南。可惜林老五的妻子不長命,早早便離世,而他們的這個長孫從小被林老五帶在身邊教養,與他父親林正義不是一路人,倒是將林老五身上的那股子自卑自負學了個八成。


    當初村長還活著時,就說過林老五此人氣量小,將來若是有一天林家起來,肯定會報複陵水村,甚至是湘南所有的蠱師。本來眼看著林老五半截身子入土,林家仍然安安分分,甚至有慢慢與湘南本地蠱師和解的意向,便無人將這句話放在心上,沒想到,倒叫林老五在入土之前又養出了個林陶!


    林陶見幹婆婆一句話不說,臉色也變得十分不好看,又笑道:“幹婆婆,您這是什麽表情?我這也算是將蠱術推上一層樓,這不是好事嗎?哦,我明白了,您是擔心林家會對你們陵水村的地位產生威脅?那您大可放心,我祖母可是陵水村出來的人,我爺爺到現在都想讓她認祖歸宗呢,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


    林正初擦擦眼角的淚,笑道:“幹婆婆,我們林家能有今天,離不了我母親傳下來的蠱術,林陶這孩子心裏有分寸的。”


    幹婆婆冷笑,林正初不知道是高興昏了頭還是故意的,難道聽不出林陶話裏□□裸的嘲諷?


    林陶點頭附和林正初:“我們林家不會仗勢欺人,我們所求的也不過是湘南玄學界的穩定罷了。”


    說著看向吳廣峰:“吳會長,您放心,我們林家一定會慢慢整頓湘南玄學界,保證以後再不會發生持蠱傷人之事。”


    吳廣峰麵無表情,他們當初選中林家作為湘南的理事,一是與他人相比,林家更加迫切的想要搭上玄學協會,二就是林正義和林正初二人為人正直。


    但看這個林陶的樣子,林家是不能用了,不僅不能用,還要提防他們起別的心思。


    林正初高興的合不攏嘴,對吳廣峰道:“吳老,幹婆婆剛剛說,陵水村那隻罐子唯一的作用便是縮短育蠱時間,且不可能養出五色絕命蠱吧?而我們林陶自己就能養,還要她那個罐子幹什麽?這完全沒理由啊,所以我們還是別糾結此事,給那偷罐子的賊人再留時間害人了。”


    幹婆婆舉起手中的拐杖,橫在林正初身前:“罐子定是在你們手中,休想抵賴!我早在出事之出,就將事情報與林老五,怎麽不見你們上報給玄學協會?你們攔下這消息不是為奪罐子,又是所謂何事?”


    林陶搖搖頭,歎氣道:“我們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您大概是記錯了,年紀大了記憶就是容易出問題。而且您知道的,如今管事的是我父親,我爺爺幾乎不出門,您又是怎麽與他聯係上的呢?”


    “咱別爭了,等把人找出來,一問便知,還在這裏討論什麽啊。有我們林陶在,那幾個家夥肯定藏不住。”林正初拍了拍大腿道。


    吳廣峰起身,看著林陶,笑道:“既然林小友有如此本事,那麽,你多久能找到那幾個人?”


    林陶麵上帶著苦笑:“吳會長,不瞞您說,我最近就實驗出一隻蠱,可感應到方圓五十裏之內的蠱蟲氣息。在進入魝城市中心後,我便發現,這裏除了幹婆婆,並無其他蠱師的存在,想必那些人並不在魝城內,這樣一來範圍擴大到附近城鎮,我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這麽多地方。”


    吳廣峰靜靜的看著他,笑著點點頭:“是這樣嗎?那可能是我們想錯了。”


    “您放心,隻要他們還活著,便逃不掉的。”林陶麵色絲毫不變,十分認真道,“隻是到時候還需要諸位能夠協助我。”


    說完轉身看著幹婆婆,眼中帶著莫名的神色,輕聲道:“還望幹婆婆能拋卻對我的成見,不要總是對我抱著懷疑的態度。”


    而就在此時,會議門被推開,帶著墨鏡的年輕人走進來,大大咧咧道:“這屋子裏怎麽一股子臭味兒,你們還不開窗戶,真受的了啊!”


    吳廣峰看到他,眼中笑意真實了許多,趕緊迎上去道:“祁先生,你可算是來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湘南來的林正初和他侄子林陶,幹婆婆你見過我便不多說了。我們正討論該怎麽去找在魝城作亂的那夥人呢,祁先生可有什麽意見?”


    林陶眼神沉沉的看著祁禹秋,開口道:“祁先生?我們以前見過的,不知道您還記得我嗎?”


    祁禹秋揉揉鼻子,看了他一眼:“你誰啊,不認識,見過我的人多了去了,現在我微博還大幾百萬粉絲呢,我總不能一個個全記住吧?”


    林陶眼中閃過一絲怒氣,然後又平靜下來,看著祁禹秋時臉上便帶著些了然,還有一絲得色。


    湘南離魝城較遠,祁禹秋的事情林正初也隻是聽人說過幾句,知道他是個有點手段的年輕人。今天見著本來還想見識見識,但看他這副樣子,再對比一下自家謙遜有禮的大侄子,林正初對他的印象瞬間落到穀底。


    天才,他們家林陶也是天才,都是一樣的年齡,林陶便能守住本心,這小子實在是有些囂張了。


    他輕哼一聲道:“吳老,既然你要等的這位小友也到了,那我們便開始找人吧。既然林陶手上有可以發現那些人蹤跡的蠱,我們就從魝城找起,慢慢往外擴大範圍。”


    找人還是得靠他侄子,好叫這小子知道,他們家林陶也不是吃素的!


    吳廣峰科不相信林陶,他看向祁禹秋,想聽聽祁禹秋的意見。


    祁禹秋還未說話,林陶便盯著他的眼睛,嘴角扯出一絲笑意道:“祁先生,我覺得這件事還由我來主持比較好,我有尋蹤蠱,隻要他們在探查範圍內,我們便可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但若是太大張旗鼓,恐怕容易打草驚蛇,他們離開魝城去往別處,又是樁麻煩事兒。”


    祁禹秋看著他,嘖了一聲:“找人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來這裏沒別的事兒,就是想看看要對我家閔煜動手的,到底是長了幾個膽子,怎麽就敢這麽囂張呢?”


    林陶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了,翹起的嘴角不自然的下垂,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垂在腿側的手也慢慢握起了拳頭。


    吳廣峰心裏一突,上次敢對閔煜下手的三陽觀一死兩傷,這些天安靜的和鵪鶉一樣,這怎麽還有不長眼的敢對人家動手啊!


    不對,祁禹秋說的是來這裏找人,吳廣峰心裏一顫,看了看幹婆婆和林家的兩個人,除他們之外,這會議室裏可就沒人敢幹出這種事兒了。


    “祁先生……”吳廣峰叫了一聲。


    祁禹秋擺擺手,走到林陶麵前,輕輕笑了:“林陶是吧,你大概不了解我,我這人平時裏懶散的很,隻要不觸及底線,我向來都是懶得動手。閔煜對我來說,就是絕對不能碰的底線,你打他的主意,我是絕對不能饒過你。”


    林陶,對閔煜下手?


    這下子不光是吳廣峰愣了,連站在林陶身後的林正初也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不是驚訝,而是懷疑,懷疑祁禹秋在信口胡謅。


    林陶這孩子他了解,從小便和他大哥一樣,性子直的不行,不可能無緣無故對別人下手。若他是真的對那個什麽閔煜下了蠱,那肯定是此人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才施以懲戒。


    林陶隻覺得心髒砰砰直跳,身上的血似乎一瞬間都湧到了頭上,他輕輕呼氣,臉上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祁先生,你說什麽我沒聽懂,我不認識你說的閔煜,為什麽要對他下手?不是別人往我頭上潑髒水吧?”


    該死的陵向榮,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竟然讓祁禹秋逮到了!


    不行,必須要在他們被帶到玄學協會之前,讓這三人再也開不了口……


    不然他們林家還來不及站穩,就要成為玄學協會和湘南玄學界的眼中釘了!


    他悄悄抬起手,摸到了裝在褲兜裏的一個小瓶子。


    然而還沒等他徹底了結那三個人的性命,手腕卻被祁禹秋死死捏住,他疼的表情瞬間扭曲,甚至聽到了骨頭哢哢的響聲。


    “你、你放開我!”林陶咬牙切齒道。


    林正初也看不下去,上前要幫忙。


    祁禹秋反手用巧勁兒把人推開,另一隻手則從林陶的兜裏把小瓶子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想殺人滅口?”祁禹秋眨眨眼,“你不是說我是這魝城頂頂厲害的人物嗎,那是誰給你的勇氣,還敢當著我的麵兒搞這種小動作,是不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啊。”


    小瓶子打開,赫然是一隻藏在繭子裏的母蠱,由繭子的形狀和上麵的四色環可以看出,這還是一隻少見的四色絕命蠱母蠱。


    捏死了這隻母蠱,子蠱便會失去控製,在宿主體內發瘋,直到也隨母蠱而去。


    林正初看著林陶,有些難以置信,他竟然把絕命蠱這等惡毒的東西種到別人身上,剛剛還企圖把種蠱的人給殺了?


    這、這真是他幹出來的事兒?


    林陶穩了穩心神,輕哼道:“祁先生,你可別張口閉口就汙蔑我,這不過是我為了做實驗,種在實驗室小白鼠身上的四色母蠱罷了,你若不信,完全可以打電話給我的同學,問他們實驗室是否有這樣幾隻小白鼠。”


    祁禹秋擺擺手,笑道:“不要跟我解釋,沒用,我來是跟你算賬的,而不是要跟你掰扯到底有沒有證據的,我說是你那就是你,不服,你就憋著。”


    吳廣峰:……


    連幹婆婆滿是皺紋的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祁禹秋這話說的簡直就是在仗勢欺人。


    林正初卻是火上心頭,他算是聽明白了,姓祁的就是來找林陶茬的,他一把將侄子拉到身後,看著祁禹秋冷笑道:“我們林家雖不是什麽大家族,但也容不得外人無緣無故欺辱!祁先生,你厲害,你想對我侄子動手,那就先把我這個老頭子弄死再說!”


    “吳會長,你也聽到他的話了,無憑無據給我侄子戴了頂大帽子,你就看著這小子在玄學協會撒野嗎?”


    吳廣峰歎了口氣,看著祁禹秋無奈道:“祁先生,你就好好說話吧!”


    祁禹秋說出這種話,手裏肯定握著證據,剛剛那兩句話聽著是很厲害很有氣勢,但、但總歸有些不合適。


    吳廣峰的話音落下,林陶卻拉下林正初護著他的手臂,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揚聲道:“祁先生,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見麵就給我潑髒水了想弄死我了,是不是怕我發現你的異常,揭穿你不可告人的秘密?”


    “怪不得,我就說祁先生與上次見麵相比,怎麽變了這麽多,原來是這樣啊!”


    這打啞謎一樣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滿頭霧水,這樣是什麽樣?祁禹秋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林陶抓到了,今天這事兒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祁禹秋有些不耐煩,對吳廣峰道:“人在我家地下室關著,你讓人帶他去找剩下的兩個人,把他們帶過來。另外兩人身上還有種有絕命蠱,什麽都別問,等來了再說。”


    吳廣峰點頭,立即下令,吩咐人去祁禹秋家裏。


    幹婆婆拐杖狠狠敲在地上,沉聲道:“我也去,我要親手把那小子的腿打斷!”


    祁禹秋道:“別,您老就在這呆著吧,烏落那小子身上的蠱我已經取出來了。”


    幹婆婆冷哼一聲:“取出來幹什麽,就該讓他吃點苦頭,不長腦子的東西!”


    話雖如此,她臉上的神色卻鬆了許多。


    林陶見祁禹秋根本不理會他的話,表情有些猙獰,眉間也帶上了戾氣,這家夥難道就不怕自己的秘密被抖出來嗎?


    等交代完了祁禹秋才看向他:“證據馬上就到,那我們就直接來算賬吧,我想想啊,上次對閔煜動手的是三陽觀木先那個老東西,魂飛魄散了。你是玩蠱的,不如體驗一下萬蠱噬身是什麽感覺?”


    “你!”林陶咬牙,獰笑道:“祁禹秋,你一個奪人身體的孤魂野鬼,也敢這麽出風頭,是不是仗著自己那點本事,覺得沒人看的出來啊!”


    “什麽?”林正初本來被氣得頭發暈,聽到侄子的話驚訝的看向祁禹秋。


    此人是奪人身體的孤魂野鬼?


    祁禹秋饒有興致的看著林陶。


    林陶絲毫不懼,表情漸漸平靜下來,對吳廣峰道:“吳會長,想必您不會不知道,此人幾個月前還是個小明星,那時候我就認識他,祁禹秋分明就是個什麽都不會,一心想爬別人的床換取資源的草包,當時他找我,是為了用蠱假裝懷孕嫁給閔煜,怎麽可能突然之間就成了玄術大師呢?”


    “怕是哪個有點手段的,生前布置好一切,死了便上了祁禹秋的身!這樣的人,您能相信他說的話嗎?”


    奪舍,在玄學界裏是最讓人不齒的行為之一,但是奪舍這件事,卻極為不易。想找一具與自己命理相似的身體,根本是大海撈針,而且找到之後,還要生煉身體原本的生魂,直到生魂完全消散,才能徹底占據身體,頂替別人繼續活下去。


    遇到奪舍之人,無論是誰,向來是不會放過的。


    林陶說完之後,心髒激動的砰砰直跳,祁禹秋是奪舍的,如此惡毒的人,玄學協會肯定不會放過他,到時候定要將他打得魂飛魄散。


    等烏落那三個人來了,他就咬死事情不是自己幹的,祁禹秋如此惡毒,說不定是他幹的呢?


    至於絕命蠱,那是祁禹秋偷換了他的試驗品,是想栽贓陷害他!


    他甚至開始為祁禹秋感到可惜,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非要招惹他,如今落得這個地步,隻能說一句自作自受。今天祁禹秋不找過來,那他肯定不可能主動提起這件事,以後他們也許還能合作,一個是蠱術上的天才,一個是玄術大師,豈不是無敵了。


    可惜啊可惜,這一切都被祁禹秋的蠢給毀了,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


    然而林陶的話卻並未讓在場的人變了臉色,他們隻是靜靜的看著他,表情帶著嘲諷和不屑。


    祁禹秋歎了口氣:“你玩蠱就玩蠱,不要對自己不懂的領域指指點點好吧?這樣很容易成為笑話的。”


    幹婆婆笑出了聲,道:“如此蠢笨還自作聰明之人,著實少見。”


    “怎、怎麽回事?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嗎?一個賣身求榮的草包,怎麽可能一夜之間變成大師,怎麽可能!這麽明顯的疑點,你們就當不知道嗎?還是覺得他比我有價值,所以都替他隱瞞?”林陶握緊拳頭,情緒十分激動。


    吳廣峰搖搖頭,歎了口氣:“雖不想擺明麵上說,但祁先生的平生往事我們自然是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不用你再重複一遍。你可知道,奪舍不是說奪就奪,再適合的身體,也不可能完全與外來靈體完全貼合。”


    “且人死了便是死了,奪了別人的身體,照樣藏不住滿身的陰氣,所以自古奪舍之人都會隱姓埋名,躲在深山之中了卻餘生,怎麽可能膽子大到敢跑到玄學協會來。”


    “再者,進門的時候看到門上的匾額了嗎吧?那道匾額在,無論是什麽孤魂厲鬼都不可能踏入院子一步,更別說無法完全融合的奪舍之體了。”


    “這、這不可能,也許、也許是他很厲害,與身體完全融合了呢?”林陶試圖辯解。


    祁禹秋輕笑:“我都說了,不要對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妄加猜測,想要靈體與身體完全貼合,除非兩人是同樣的命理,可是同樣的命理,自然是同一時間死,都死了還奪什麽舍。”


    林陶搖頭,表情變得有些瘋狂:“不可能,不可能,我見你的時候,你分明什麽都不懂,這才幾個月,這說不通,你就是被奪舍的,他們都在袒護你!”


    “怎麽不可能,你不也是突然變得厲害起來了,幾個月前你不是還隻會養養假孕蠱這種小東西嗎?這才幾個月,就養出了絕命蠱,還能搞出什麽尋蹤蠱,怕是用了什麽邪術了吧?”祁禹秋看著他沉聲道。


    林陶僵了一下,在看到祁禹秋盯著自己是,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眼神閃躲。


    而這一切,都被在場的幾個老狐狸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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