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所在的村子名叫陵水村,位於湘南邊界的一處深山裏,村子通往外界的路極為崎嶇,平日裏幾乎處於與外界完全隔離的狀態。


    但是即便如此,陵水村在湘南玄學界中卻是鼎鼎有名,因為他們整個村子的人都會養蠱,湘南幾乎大半蠱師都和這個村子有關,包括與玄學協會聯係密切的林家。


    陵水村出了許多很有天賦的蠱師,外界都傳聞這與他們村子裏的祠堂中一件古物有關。而老太太作為如今祠堂的看守者,卻從來都知道,祠堂裏的那件古董陶罐,隻是一個普通的陶罐,並無任何異常之處。


    盡管與外人解釋多次,每年還是有不少人試圖偷闖進祠堂裏偷那隻罐子,對於這樣的人,老太太向來不會手下留情,絕對會讓他們再也不敢對祠堂裏的東西起心思。


    然而,就在大概六七個月前,湘南下了一場大雨,電閃雷鳴中,祠堂被雷劈中,房頂塌了一塊,而塌下來的房頂正好砸在了擺放著陶罐的供桌上。


    讓村裏人震驚的是,陶罐被砸中,竟然一點事兒都沒有,而且當村民合力修補好祠堂房頂,將它重新擺放在新供桌上後,沒幾天裏麵便開始往外爬出各種蠱蟲。


    起先老太太以為是村裏的那幾個小孩又在搞鬼,還把人招來嗬斥了一番,然而幾人均對此事毫不知情,後來她才明白過來,罐子八成因為被雷劈中,真的成一件聖器了!


    她試著將自己養出來的幼蠱放進去,本應互相廝殺的蟲子在罐子裏卻相安無事,且幾天後所有的蟲子便都直接長成了成蟲,凶性絲毫不比相互吞噬後存活下來的蠱蟲弱。


    養蠱養蠱,養的便是蠱吞噬同類後留下的凶性,這瓶子裏竟然能直接省了這一步,簡直不可思議!


    一般來說,就算是最簡單的蠱,也要花上一段時間精心挑選幼蠱,然後培育、馴養,所以養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作用越大的蠱蟲所花費的心血就越多,對蠱師來說也就越珍貴。對他們來說,若不是真的有仇或者是有不可抗拒的利益驅使,是輕易不會給別人下蠱的。


    然而隻要手裏有這個罐子,就算是在養蠱一道上毫無天分的人,也能在靠著它成為蠱師,且省卻了養蠱要花費的心思和時間,能真正做到“批量生產”,對別人下手自然也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老太太生怕這件事傳出去後,會引來更多的人爭搶陶罐,到時候甚至會有外麵的人參與進來,他們村子根本沒有能力對抗那麽多人。如果陶罐落入別有用心的人手裏,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她能想象得到,於是便將罐子偷偷埋在了祠堂的後院,然後用一隻普通的罐子代替它擺在供桌上。


    然而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她沒想到,如今時代在發展,村子裏的人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能安安分分守著村子度過一生。村子裏年輕人的心,早就飛到了外麵的花花世界,隻是苦於沒本事,走不出去,才一直不甘不願的守著村子。


    陶罐的異常,讓那些年輕人心思活泛起來。


    此次從陵水村跑出來的三個人,其中一個便是老太太的侄子烏落,老老太太埋罐子的時候被他看了個正著,沒兩天他便夥同另外兩人偷挖走了罐子,連夜離開了陵水村。


    烏落自小跟著老太太長大,雖然沒學得她幾分本事,卻對她在祠堂裏麵布置的那些小陷阱一清二楚,才能輕易就拿走了罐子,而沒有驚動村子裏的人。


    烏落離開後,老太太便立刻發現罐子也沒有了,直接一路追到了魝城。然而烏落腦子雖然不太好使,跟著他一起出來的卻有個十分精明的小孩,來了魝城之後他們便隱藏蹤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老人第一次來魝城,在這大城市裏人生地不熟,如果不是出來的時候帶上了徒弟,怕是連住處都找不到。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做出這些事情,但是陶罐我是一定要拿回去的。”提到自己的侄子,老太太臉上閃過一絲戾氣。


    祁禹秋看著站在她身後的女人,搖搖頭笑道:“老人家,你們來了怕是有一兩個月了吧,這麽久都沒找到,你怎麽能能保證把人交給你,你就一定能抓到他們?”


    老太太沉默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記者,輕哼一聲:“這次抓不到,還有下次,總之,不能讓林家的人插手,不然他們一定會將罐子據為己有,想來這魝城肯定已經有他們的人在找烏落那幾個小子了。”


    烏落是他們陵水村的人,就算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那也應該由他們村子裏的人來動手懲治,就算是死了也要埋在他們陵水村的墓地裏。而林家那些人如果找到烏落,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得到他手裏的罐子,絕對會讓他們死的悄無聲息,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可是,林家不是湘南最大的蠱師世家嗎,在玄學界也是數得上號的家大業大,難道就為了你們手裏的那個罐子,便做出這種事情嗎?”


    蕭未兆有些奇怪,湘南在玄學界叫得出名字的也就一個林家,這些年林家為玄學協會在當地處理了不少事,又用拿到的獎金白手起家,如今林老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企業家了,且看他們的意思,似乎是想慢慢退出玄學界,到了如此地步還會計較一個罐子?


    老太太冷笑一聲道:“林家那個老頭子在湘南也不過是個三流蠱師,在同行之間從來都是抬不起頭的存在。在外麵再有錢有勢又能怎麽樣,不過是仗著玄學協會給的便利狐假虎威罷了,見了脾氣不好的蠱師,照樣要矮下身子叫一聲前輩,他試圖翻身已經很久了,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可能錯過。”


    蕭未兆沒想到湘南竟然是這樣的情況,林家一向都表現出一副湘南玄學界老大哥的樣子,還真是……


    “這件事你們還是與玄學協會好好商量一下,若是真如你所說,吳老自然會按照規定來處處理。”祁禹秋對老太太道,“林家如今已經快到魝城玄學協會,兩方合作,想要找人會簡單很多,而你們隻有兩個人,怎麽可能比得過他們。”


    無論林家到底是不是為了得到那個罐子,既然他們已經對玄學協會有所隱瞞,那這件事便不能將所有的注都壓在他們身上。


    站在老太太身後的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祁禹秋一眼,隨即移開視線,往前走了幾步,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老太太便對蕭未兆點點頭:“我與你們合作,但是找到人之後,必須由我處置,罐子也要交由我帶走。”


    蕭未兆想了一下,道:“這些事情我做不了主,還是您親自和吳老商量吧,我們先回去,想必現在林家那些人已經在路上了。”


    老太太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提議。


    蕭未兆四人便抬起記者,領著老太太回了玄學協會。


    臨走時蕭未兆問祁禹秋是不是要一起去看看,祁禹秋擺手拒絕了,有老太太和林家的人在,再加上玄學協會和青邙山,抓幾個小夥子還能有什麽問題。


    那三個人再有心眼,沒了能控蠱隱藏蹤跡的優勢,能逃得過玄學協會裏那群與各方勢力糾纏的老狐狸的手掌心?


    等人離開後,祁禹秋撲到閔煜的背上,親親他的側臉,帶著些歉意道:“耽誤了這麽長時間,電影怕是看不成了,咱直接回家!下次等你有時間了,隨時可以出去哦。”


    閔煜手托著他的腿,故意皺著眉頭道:“親一下就完啦?”


    “那、再親一下?”祁禹秋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笑嘻嘻的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樣行啦,走走走,回家讓阿姨給我們煮火鍋,我好餓啊!”


    閔煜輕笑了一聲:“今天不吃火鍋了,過幾天再吃。”


    “為什麽,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祁禹秋下巴靠在他肩上,微微歪著頭看著他。


    閔煜笑得意味深長:“我怕你肚子不舒服。”


    “那不會,我身體好著呢。”祁禹秋笑了。


    閔煜唔了一聲:“今天算了,晚上吃火鍋不太好,明天吧,如果你還想吃,我知道一家老字號火鍋店,老板是渝川人,十幾年前便遷至魝城開了這家火鍋店,味道很不錯。”


    不知社會險惡的祁禹秋立刻點頭,渝川人啊,那一定很正宗!


    回家之後,吃過飯二人像往常一樣在書房呆了一會兒,十點左右祁禹秋有些撐不住,要回臥室休息。


    閔煜不動聲色的關上電腦:“正好,我工作處理完了。”


    然後,在路過祁禹秋臥室時,他抱臂靠在了牆上,看著祁禹秋打開臥室門。


    “你又站這裏幹嘛,不去睡覺啊?”祁禹秋扭頭看著他,有些疑惑道。


    閔煜歎了口氣:“今晚說好的陪我看電影,你卻一直和在和別人說話。”


    祁禹秋撓撓頭:“哎,那不是趕巧了嗎,那你說怎麽辦?”


    人是他約過去的,到了後卻把人家晾一邊兒,光顧著處理那個記者的事兒了,他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閔煜走過去,伸手把門關上,將人環在懷裏,低聲笑道:“浪費的時間,自然是要補回來了。”


    “現、現在?”祁禹秋眼神遊移的看了一眼閔煜臥室門的方向,忽然有些小興奮。


    “現在,今晚。”


    閔煜沙啞的聲音像隻羽毛撓在祁禹秋的心頭,讓他心癢難耐。


    他微微仰著頭,大手一揮:“走走走,不就是陪你睡覺嗎,這麽大人了,真是……”


    前天閔煜陪他睡了一晚,今天就當還回去唄,他祁禹秋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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