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燕霖的眼睛,陸羽舟忽然有種逃不出燕霖手掌心的感覺。


    他反駁不了燕霖的話,在燕霖逼視下鬼使神差的乖乖點頭,看見燕霖滿意的笑起來,他的心裏是不可抑製的高興。


    他其實,還是很喜歡親近燕霖的。


    燕霖摸/摸陸羽舟的頭發:“乖,去練舞吧。”


    燕霖還有事要出去一趟,陸羽舟走後,他深深看了旁邊的祁揚宇一眼,這才走了。


    祁揚宇其實也被燕霖問的有點懵。


    坦白說,陸羽舟被燕霖咄咄逼問的時候,他在旁邊都下意識的想認錯了。燕霖雖然隻比他大一歲,但那氣場全開的架勢一下子就把他給震懾住了。


    祁揚宇沒想到燕霖在教陸羽舟跳舞的事情上這麽霸道,聽剛才燕霖的意思,似乎是不許陸羽舟找別人,隻準陸羽舟找他,也隻準他來教陸羽舟跳舞,這件事別人都不許插手。


    燕霖最後臨走前看他那深深的一眼好像就是這個意思,那眼神裏有逼視有壓迫,更有一些些的警告。


    就好像陸羽舟是燕霖的所有物,燕霖警告他不許碰似的。


    這不對,這完全不對,祁揚宇想。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燕霖在陸羽舟的事情上越來越霸道,他把陸羽舟護得密不透風的同時,也霸道的不許人靠近他,之前還好,這一次尤甚。


    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燕霖為什麽就這麽在意呢?他也不是一定要教陸羽舟跳舞,但燕霖對這件事的反應,真的有點過激了。


    若說因為之前陸羽舟遇到的那些事情讓燕霖提高了警惕心,這也不對,畢竟祁揚宇又不是壞人,他們是隊友,他又不會害陸羽舟。


    燕霖何至於此呢?


    祁揚宇覺得這其中有點問題,燕霖的這種反應好像不足以用他們是隊友來解釋,但他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了,祁揚宇想不通這一點,可他又找不到人問,跟誰說都不合適,隻好把這些疑問埋在心裏,絕口不提了。


    h市這邊這幾天也是降溫,天天下雨。


    陸羽舟怕路上堵車五點多就出發了,他出發的時候外頭還在下雨,等他六點半鍾到了墓園的時候,正好雨就停了。


    墓園離市區有一點遠,今天正好是工作日,非年非節,墓園裏並沒有什麽人。


    這座墓園的環境很好,修建在一座小山上,路言就葬在山頂的位置。車子可以開到半山腰,然後到山頂的一段路因為有墓地的規劃,所以需要來祭奠的人自己走上去。


    雖然沒什麽人,熊新還是要求陸羽舟把口罩帽子戴起來,畢竟他們出來的時候有私生的車跟著他們,小吳車技好會開,半路上把人給甩掉了。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陸羽舟還是不能隨意拋頭露麵在外頭被人認出來的。他現在的熱度還是蠻高的,在墓園裏也不能掉以輕心,要是被人認出來拍照傳出去,不但對他自己不太好,對路言這邊的影響也是不大好的。


    陸羽舟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到了路言的清靜,又把那些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局麵弄得再度喧囂起來。


    他乖乖戴上帽子和口罩,拿了一把雨傘就開門下車了。


    陸羽舟看見熊新和小吳也跟著下了車,他就愣了一下,不是說好了他自己一個人過去的麽?


    熊新和小吳各自都拿了一把傘,眼見著天色慢慢黑下來,兩個人手裏都各自拿了手電筒,就怕等下天黑了看不清路,熊新看見了陸羽舟眼裏的疑惑。


    他說:“我跟小吳不陪著你上去。我們在底下等你。不過,我們不能離你太遠,我們得待在看得見你的地方,所以,我們還得往前走一走,得找個不顯眼但能看你的地方。”


    熊新說著,也遞給了陸羽舟一個手電,陸羽舟沒接,在墓地離打手電太顯眼了,他手上還拿著要送給路言的小花籃,他沒地方拿手電,幹脆給熊新示意了一下,用手機也是可以照明的。


    熊新和小吳都是第一次來這個墓地不知道,其實這墓地入夜後沿途會有小路燈亮起,不至於黑到看不見路。隻不過剛下過雨,山路石階雖然很平整,但剛下過了雨,地上有點濕/滑,走路還是需要很注意的。


    陸羽舟揣著雨傘抱著小花籃沿著山階往上麵走,熊新和小吳在中途供認休憩的石凳那裏停下來,目送他慢慢往葬著路言墓碑走過去。


    陸羽舟走得比較慢,到了路言的墓碑前正好是七點鍾。


    小路燈早就亮起來了,陸羽舟把事先準備好的濕紙巾拿出來,仔仔細細的清理路言的墓碑。


    紙巾上並沒有什麽灰塵,陸羽舟把用過的紙巾收好,才把小花籃放下來,和路言墓碑前的幾大束鮮花放在一起。


    今天是路言的忌日,看這墓碑這麽幹淨,還有這些花兒,肯定是白天的時候有人來看過路言了。


    真好,陸羽舟想。還有人記得路言,惦記著路言,還跑過來看他,並沒有忘記他,這樣真的挺好的。


    陸羽舟不能確定,看著十分幹淨的墓碑,他想,也許路言的父母白天已經來看過路言了。


    h市這邊不允許再在祭念故去親朋的時候焚燒冥幣了,為了保護環境減少汙染,提倡文明祭念,基本上都是送花來表達在世人們的哀思。


    陸羽舟摸了摸墓碑前栽著的那棵明顯長大了些的小樹,語氣輕柔:“言言,我來看你啦。”


    這裏沒有別人,他聲音不大,這樣跟路言說話也不會有旁人聽見。


    靜謐的夜中,陸羽舟輕聲絮絮叨叨的同他的好朋友談起他這一年多的生活,就仿佛路言還在世那樣。但是,再也沒有人能夠語氣輕快的回應他了。


    “言言,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有喜歡的人了。”


    陸羽舟笑得有點靦腆,“你以前說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特別好,心裏會甜甜的。我那時候不明白。不過,我現在好像有點懂了。就,有時候確實挺甜的。”


    陸羽舟也沒有說太多,他隻是想跟路言分享一下他的心情。關於這份單戀的心思他還沒有想過要告訴燕霖,也不知道會有什麽結果,就隻是想告訴路言他對一個人動心了這件事。


    陸羽舟又對路言說了幾句話,然後就不再開口了。


    從休學到現在,甚至算上出事以前的那一段日子,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幾乎很少有安安靜靜的時候。


    這種安靜指的不僅僅是外在的環境,還有他心靈上的平靜。他一直都在調整自己,從心靈到身體,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也就是到了現在,他才感覺到自己已經慢慢的恢複到原本該有的平靜了。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陸羽舟安安靜靜的站在路言的墓碑前,和墓碑相對而立,偶爾看看天,看看小路燈,看看這滿園的寂靜,他能看見熊新和小吳所在的地方,倒並不是那麽的害怕。


    他想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他可以多陪陪路言。


    哪怕沒有什麽話要說了,他也想多陪陪他,就像從前他們在學校時那樣,兩個人坐在一起,即使什麽話都不說,心裏也覺得高興滿足。


    他摁亮手機屏幕看了看時間,七點半了。


    程梓還沒有來。


    陸羽舟抿著唇想,也許程梓已經來過了。也許程梓根本就不想見他。畢竟自從上次那條消息之後,程梓再也沒有聯絡過他,他怕打擾程梓,也沒有再給程梓發過任何消息了。


    祭念故人,就很容易想起過去的往事。就在陸羽舟忍不住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時,他忽然聽到了背後有腳步聲響起。


    他回身去看,路燈昏黃的燈色中,墓園由下而上的山階上,緩緩走過來兩個人,打頭的第一個,就是一年多不曾見麵的程梓。


    陸羽舟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去迎他:“你來了。”


    看見舊友出現,陸羽舟還是挺高興的。程梓比一年多前出事的時候看起來狀態好多了,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從前陽光大男孩的模樣,但已經比他退學的時候那頹廢的樣子好了很多了。


    程梓沒說話,目光落在陸羽舟的身上,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與陸羽舟擦肩而過,去路言的墓碑前了。


    等程梓走過去,陸羽舟這才把注意力放在程梓後麵的那個人身上,一看清那人的樣貌,他自己都驚訝了一下。


    “高齊?”


    在n大的時候,路言跟程梓談戀愛,陸羽舟也因此認識了程梓的好朋友高齊。


    程梓是籃球社社長,也是校籃球隊隊長,高齊是籃球隊中鋒。他們兩個是高中同學,然後一起考到了n大數學係,四個人常常一塊兒玩,關係是真的很好。


    路言出事後,程梓退學,不久後陸羽舟辦了休學,唯有高齊一人留在了n大繼續他的學業。


    陸羽舟在路言的啟發下開了竅,意識到自己喜歡男人,也於此,發現了高齊對他的心思。在出事之前,路言也曾經跟陸羽舟說過,說高齊肯定是喜歡他的,不過當時陸羽舟並沒有說什麽。


    四個人一起玩的時候,也沒有因為這個產生過什麽隔閡。


    高齊這個人也不是莽撞的性格,哪怕其餘三個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照舊還是對陸羽舟好,跟大家一起玩,也沒有表白過。


    路言說,高齊肯定是要選個適當的時機表白的。


    隻不過這話後不久,路言就出事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陸羽舟慫到休學,想要去外麵的世界追尋夢想順便透透氣,他離開的時候跟程梓一樣。程梓悄沒聲息的退學,他是悄沒聲息的休學。


    高齊有在微信上問過他,他沒回。


    那個時候的陸羽舟忙著在b市找工作站穩腳跟養活自己,他又下意識的想躲著高齊,就沒有同他聯絡。


    後來他手機沒了微信忘了,換了新手機新微信,就隻加回了程梓,而選擇性遺忘了高齊這個人。


    他是想著,既然沒可能的事情,就不要給人家希望了。他也不願意再把高齊牽扯進來,路言和程梓經曆的事情,他是真的不希望高齊再去經曆一次。


    程梓成績那麽好的學生,結果鬧得退學了,高齊成績也很好,陸羽舟是真的不希望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到高齊的前途。


    不聯係是最好的選擇。就算兩年後他再回到學校去,時間這麽久了高齊肯定也都把一切放下了,這樣也是挺好的結局。


    陸羽舟是萬萬沒有想到,程梓不但自己來了,還把高齊給帶來了。


    比一年多前明顯成熟了許多的高齊對著陸羽舟微笑:“小陸,好久不見了。”


    陸羽舟回頭看看靜靜坐在路言墓碑前的程梓,他忽然意識到,程梓之前給他發的那條消息本意並不是要見他。程梓是代替高齊問的,他當時不知道,還傻乎乎的回了話。


    現在想想,程梓既然問到了時間地點,他無所謂見不見得到陸羽舟,自然不會再回複了。


    想見他陸羽舟的人不是程梓,是高齊。


    這人都來了,也見了麵,陸羽舟也不能掉頭就跑,隻好大大方方的對著高齊笑笑:“是啊,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也會過來。”


    高齊微笑著凝視陸羽舟的眼睛:“這一兩年阿梓過來看路言,都是我陪他過來的。”


    高齊說,“我沒有你的新微信,我請他幫我問你要不要來。怕你知道是我問的不來,所以就沒讓他提起我。小陸,關於這個我很抱歉。我想見見你,隻能用這種方式了。”


    高齊說話的時候一直定定望著陸羽舟,陸羽舟莫名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些許情深意重的意味,他輕輕抿了抿唇,強壓住心裏想轉頭就跑的念頭,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望著高齊有點尷尬的笑笑。


    他有點怕高齊會問他為什麽不加他的微信,為什麽不跟他聯係,為什麽不告而別。


    可是這些高齊都沒有問,高齊甚至都沒有提,高齊也似乎並不介意他隻是笑不回應他的話。


    高齊的目光很溫柔:“小陸,我看過你的表演了,真的很好。我想來見你,就是想當麵告訴你,你現在真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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