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未來幾天的噩夢內容已經預定了。


    剩下的那半張臉她非常熟悉,正是安靜的摸樣。


    安靜怎麽回事?她臉上的皮膚呢?是被鬼扒掉了嗎?她要不要進去幫幫忙?她有能力自保嗎?


    無數問題在沈卯卯腦海裏快速飄過,她已不再是曾經那個隻會往前衝的愣頭青,而且此時她的背後也沒有了那個一直為她遮風擋雨的人……


    沈卯卯握緊了匕首,就像是握住了婁京墨的手。


    這個時候她應該怎麽辦?


    婁姐……如果你在的話……會怎麽做呢?


    一門之隔,門裏又傳來一陣異響,還有一陣陣沉重的喘息,混雜著分不出來是誰的尖叫,門外的沈卯卯用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堅定地把手放在了門上。


    她有這個能力的。


    就算幫不了忙,她也是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


    她一把推開了門,剛準備往裏進,就有一灘鮮紅色的液體從她雙腳的縫隙間躥了出來。


    下一秒,隻剩半張臉皮的安靜一把推開她,手裏拿著一張符籙緊追不舍。


    沈卯卯的肩膀撞在了門板上,發出一聲悶響,她看著一人一鬼遠去的身影,心想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太天真了,看這妹子的凶殘程度,好像根本就不用她幫忙。


    但出都出來了,她順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想看看這兩個人到底去了哪邊,誰知道剛跑到樓梯口,就看到了樓梯下的兩雙紅眼睛。


    她的腳步頓住了。


    那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突然有一道閃電劃破了天際,電光將房子裏的情況照得一覽無遺。她看清了下麵得的兩個人,是肩膀挨著肩膀的兩姐妹。


    閃電後麵緊接著雷聲,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同時張嘴,露出相同的尖銳牙齒,發出刺耳尖銳的笑聲。


    “嘻嘻~”


    “嘻嘻~”


    連笑起來的音調都是一樣的。


    這合體形態的姐妹倆似乎比單獨形態的要危險得多,沈卯卯直覺不妙,立刻轉頭往回走。


    剛轉過頭,就又來了一道閃電,她清晰地看到了從樓梯下閃現到她房門口的兩人。


    來者不善。


    她幹脆不跑了,抱著雙臂與它們隔空對視,等這波雷聲停下以後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兩個小女孩笑起來:“你猜猜~我們兩個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左右聲道,完美結合,魔音貫耳。


    沈卯卯皺著眉,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回答道:“蠢死了的是妹妹,聰明的是姐姐!”


    左麵的小女孩氣得大叫:“你才蠢!”


    姐姐:“……”


    沈卯卯:“我沒說錯吧?”


    妹妹:“……我……”


    沈卯卯覺得如果自己是她姐姐的話,肯定一腳把她從樓上踢下去。


    她看著兩姐妹,問道:“問題回答完了,我可以回房間睡覺了嗎?你們鬼也不能隨便殺人的吧?”


    妹妹急道:“不……不行!你不是答應我們要幫我們實現心願嗎?”


    沈卯卯攤了攤手:“我隻是說可以聽聽你們都有什麽願望,可沒說要幫你們實現哦,我自己的願望都沒實現呢,哪來的那麽大本事?”


    姐姐用那雙紅彤彤的眼睛看著她,說道:“隻要你殺了那個男人,我們就不再來找你……”


    沈卯卯掏掏耳朵:“那個男人是哪個男人?這裏還有三個男人,誰知道你說的到底是哪個啊?”


    姐姐勾起嘴角,露出嘴唇下會發光的紅色尖牙:“既然分不清,那就都殺了就行。”


    沈卯卯無語道:“你當我切大白菜?殺個人那麽容易?”


    妹妹尖叫:“你那麽可怕!一定可以的!”


    相比於姐姐,沈卯卯完全不怕這個妹妹,聞言她眯了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左邊的小女孩,麵無表情地從喉嚨裏擠出來了個“嗯?”字。


    妹妹縮了縮脖子,緩緩低下了腦袋。


    沈卯卯拿出來了匕首,握著手柄不緊不慢地轉著刀:“你們想殺的是不是康元淮?或者他應該姓胡?叫胡元淮?”


    姐姐道:“是胡清淮。”


    沈卯卯垂下眼皮,低頭看向地板,不讓它們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們的猜測是正確的,康元淮就是二十三年前胡家送出國的那個孩子。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他回來,或許就是為了向姐姐複仇。


    但以胡招娣小朋友的智商來看……她總覺得事情還有蹊蹺。


    姐妹倆等了半天,始終不見她的回應,不免也著急了起來:“用得著想這麽半天嗎?!殺個人而已啊!”


    沈卯卯認真道:“這不是殺不殺人的問題,這是我的靈魂是否還純潔的問題,除非你能向我證明康……胡清淮不是好人,否則我就不能殺他。”


    姐妹倆對視一眼,姐姐說道:“我們沒辦法證明,但我們會變成如今的這個模樣,絕對和他脫不了幹係。”


    沈卯卯心頭一跳:“你妹妹死的時候胡清淮還沒出生吧?他是怎麽害得你?而且你不是被你妹妹弄死的嗎?”


    姐姐不屑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是從哪打聽來的消息,但是你怎麽能確保你的消息是正確的?”


    “你又怎麽能確保你自己的話都是真的?”沈卯卯反問道。


    空氣沉寂了許久,很顯然,姐妹倆無法保證。


    兩人對視一眼,又集體瞪了她一下,然後化成一團紅藍相間的液體,順著地板縫隙溜走了。


    沈卯卯在原地站了兩秒,在確定兩個小朋友的確走了以後立刻開動,噌噌噌地從樓梯上跑了下去。


    對於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來說,這條樓梯並沒有多麽難走,更別說時不時還有閃電為她照明。雨聲和風正透過敞開了的門吹進來,她憑借著瞬時印象一路衝到正門口,雨水瞬間淋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她放眼望去,看到了門外花圃裏那個握著一把刀跪坐在地上,不停地重複著劈砍動作的女人。


    沈卯卯心髒怦怦亂跳,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她是不是該跑了?


    “轟隆——”


    閃電下她看清了那人血肉模糊的臉——贏了的是安靜。


    但這並沒有令她放鬆下來,因為安靜現在的狀態似乎有一點不對勁。


    月色中,安靜直挺挺地直起了腰,一半臉上血肉模糊,另一半上也全是血漬,正被雨水洗涮,比鬼怪更像鬼怪。她的手在腿下掏了什麽東西,然後緩緩抬起,手心向上,露出了一顆正在跳動著的心髒……


    沈卯卯後退了一步。


    然而安靜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把那顆心髒遞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


    鮮血幾乎是滋出來的,沈卯卯一陣反胃,剛想躲開,卻發現血液並沒有噴射出多遠,而是像打在了一層透明的屏障上,在空氣中緩緩下滑,又被雨珠暈開。


    安靜雙手捧著鬼怪的心髒,把臉埋進了手心,三下五除二地把它吃了下去,繼而她站起來,手裏突然多了一張發光的長方形卡片。


    沈卯卯睜大了眼睛,這回也顧不上害怕,連忙加快腳步往前走,最後停在血跡屏障後,近距離觀察她的動作。


    卡片光芒大漲,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她微微偏頭避其鋒芒,等光芒稍微暗了一點以後才把腦袋再次轉回來。


    轉回來之後,她麵前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安靜身旁新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她穿著一條碎花睡裙,長長的黑發飄在腦後,渾身上下不沾半點血汙,和狼狽不堪滿身是血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卯卯有種預感——這個女人,恐怕就是沒有捏臉的明月本人。


    她猜的沒錯,安靜用的是一張卡牌!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雲勝進苦苦尋求的多馬!


    安靜幾乎是喜極而泣,她抹了抹臉上的血,像是怕嚇到剛剛被複活的明月,背過身用手胡亂地在臉上抹著。


    沈卯卯聯想起她的傷口,再看看她粗|暴的動作,不由地也跟著臉疼了起來。


    明月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見到了正前方的沈卯卯:“你……?”


    她斜後方的安靜幽幽轉頭,冷冷地看著她。


    沈卯卯連忙擺手:“別別別別看我,你看你身後!我就是來幫忙的,但是感覺好像用不上我了……”


    明月一轉身,就看到了不敢正麵對她的安靜。


    聰慧如她,幾乎一瞬間就想明白了所有:“你用那個了?!”


    “我……我沒辦法……”安靜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沒辦法救你……”


    “你轉過來……”


    “我怕嚇到你。”


    “轉過來!”明月厲聲道。


    安靜如同一隻年久失修的機器人,緩慢而又僵硬地轉過了身體,露出了那張稱得上是可怖的臉龐。


    她低著頭,害怕從對麵的人臉上看到恐懼的表情。


    下一秒,她被人猛地抱進了懷裏。


    她手足無措,雙手高高舉起,像是怕手上的血汙會弄髒那人的衣服。這個懷抱太溫暖了,讓她不停叫囂著破壞與毀滅的心髒安分下來,最後緩緩用胳膊環住緊緊抱著她的人。


    冰涼的雨水無情地拍打在每個人身上,落在她肩膀上的那一片卻帶著一絲灼人的溫度。


    也是雨水吧?


    可是為什麽雨水會有溫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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