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色的疹子迅速爬上麵容姣好的女人的臉龐,空氣中飄來了顏料的味道,混合著玫瑰花的花香。


    聽著沈卯卯準確地叫出了女人的名字,和她背靠背的女新人不確定地說道:“你認識她?那能不能讓她別傷害咱們?”


    “我認識個屁!”沈卯卯腿軟,還很想罵娘,“我就是看了一眼她的畫,和一個女仆小姐姐聊了一下關於她的事,還被她本人聽見了……”


    女新人慌了:“你沒罵她吧?”


    沈卯卯一本正經地說道:“她那麽好看,我幹嘛要罵她?!”邊說還邊用眼睛瞄薇薇安。


    女人:“……”


    可惜薇薇安並沒有因為她的讚美而手下留情。在兩人說話的短短十幾秒裏,原本甜美可愛風格的她快速向恐怖電影女主角的方向過渡——她臉上的皮膚一塊塊脫落,露出皮下猩紅的血肉;她湖綠色的瞳仁消失,隻剩下帶著紅色血絲的眼白。


    薇薇安發出一聲尖嘯,瞬間閃現到沈卯卯麵前,充滿血腥氣息的臉龐和沈卯卯的臉隻有不足一指的距離。


    “嗷——!!!”沈卯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狗,從喉嚨裏擠出來一聲尖叫。


    恰好此時門口的顏料因為凝聚出了個大活人而出現了一個空缺,她撒腿就往那邊跑,邊跑邊喊道,“我就是個才來了兩天的仆人!放過我吧漂亮大姐姐!”


    女新人被她這一嗓子嚇得一哆嗦,怒吼了一句:“你特麽等等我!”然後跟她向同一個方向跑過去。


    薇薇安冷眼看著她們的動作,因為嘴唇脫落而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的森白牙齒上下張開,露出了一個像是冷笑的表情。


    沈卯卯拉住宴會廳大門的銅把手,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外拽。女新人跑到她身邊,跟著她一起用力。


    可惜這扇大門就像是被焊死在地上了,無論她們怎麽努力,都不能將其撼動分毫。


    冰冷的月光照射在翻滾的顏料上,薇薇安對著她們張開了右手。瞬間就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抓上了沈卯卯的肩膀,還有一雙掰著她緊握門把手的手指。


    “握草!”女新人也死死地扒著大門不鬆手,“什麽東西抓我?!我怎麽看不見?!”


    沈卯卯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那些透明的手捂住了她的嘴,讓她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舞會還未結束,不準離席!不準離席!”聲音和她昨天臨死前聽到的那些聲音一模一樣。


    那天晚上,這幫不知道是不是畫中人的東西就是這樣念叨著什麽餐桌禮儀,然後把她掐死在了餐廳門口……


    沈卯卯臉色煞白,對死亡的恐懼瞬間將她淹沒,讓她控製不住拚命掙紮了起來。


    但她越掙紮,那些手抓得也就越緊越用力。更多的手臂纏繞了上來,把她層層包圍,到了最後,那力度勒得她肉疼骨頭疼,甚至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如果這個時候她能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一下,就知道現在這種情況絕對不適合大吵大鬧,應該冷靜下來尋找生機,而不是像她這樣被人完全製住,最後連條腿都踢不起來了。


    可惜沒有人能若無其事地麵對一群剛幹掉自己沒多久的怪物,更何況她隻是一個還沒完全從象牙塔裏走出來的女大學生……


    旁邊的女新人發出了兩聲含糊的呻|吟。兩人被打橫高高舉起,薇薇安又一揮手,那些透明的手帶著她們前進,“bia”的一聲把她們兩個貼在沾滿顏料的牆壁上。


    那些顏料像是有生命,立刻伸出無數條觸須,將她們固定在牆上,然後“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一點一點地吞噬著她們。


    在這期間,那些失去了影子的人的已經身體全部化為灰燼,隻見灰燼在大廳中間形成了一個灰色的龍卷,而龍卷一尺以外的蠟燭燈芯卻沒有絲毫的搖晃。


    僵硬地跳著舞的人們自覺圍成一圈,手拉手繞著龍卷唱起了歌,邊轉身上的肉邊往地上掉,一點一點地變成一具具骷髏。


    “化灰了!化灰了!全都死翹翹!”


    它們借用男爵家的舞池跳起了一曲死亡之舞,像是末日前最後的狂歡。


    ……


    薇薇安看了她們一眼,像是肯定她們這兩隻小蟲子無法再翻出什麽大水花,然後風一般地離開了房間,不知道去了哪裏。


    顏料還在漫延,像是要將整個屋子填滿。


    沈卯卯無力地偏了偏腦袋,看向已經放棄掙紮的女新人,心中湧起一陣悲哀。


    難道今天她就要死在這個副本裏?她就這麽沒用,隻能靠婁京墨來救她?


    這樣的她……怎麽能走過其他副本?怎麽配和婁京墨成為朋友?


    她還不想死,她才剛二十一歲,她的人生才剛走過四分之一……


    她還要陪婁京墨走過接下來的世界,當她的存檔點呢……


    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占據了她的大腦,讓她開始感受自己現在的情況。


    目前她呈一個“十”字被固定在高高的牆上,腰部以下似乎已經完全被顏料所包裹,沒有一點知覺,但她的上半身隻是被粘在了牆上,顏料甚至沒有粘住她的頭發,現在她能做的事還有很多……


    她開始掙紮,繃緊下巴咬著牙將胳膊抬起來了幾厘米,手臂與牆壁之間像沾著煮熟的芝士,拉出幾條粘稠的絲。因為過於用力,她的整條手臂都在顫抖,肌肉酸痛不已,疼得她嘩啦啦地往下淌眼淚。


    這種罪不是白遭的:她的手一點一點脫離牆壁,到最後那些白絲變成細細的一條,然後“刺啦”一聲,女仆裝的袖子被撕裂,她的手臂也重獲自由……


    沈卯卯:“??”什麽鬼?居然隻粘住了衣服?


    是了……剛才她的手背就沒有被粘在牆上,這些顏料的黏性似乎隻針對衣物,並不會粘住人體組織……


    沈卯卯在心裏大罵了一句“有毒”。


    她嚐試著用手碰了一下顏料,果然沒有再被粘住,她可以很輕易地把手抬起來。


    這他媽什麽鬼的一線生機,是準備讓她們當眾裸.奔嗎?!!


    但能活著比什麽都強,裸.奔已經算不上是什麽大事了。


    沈卯卯對著身旁沒什麽動靜的女人吼道:“這個膠不會粘住皮膚!”


    女人愣了一下,開始想盡辦法脫衣服,場麵有些一言難盡。


    沈卯卯如法炮製,將另一隻手也從衣服中撕扯出來,然後就開始想辦法脫褲子……。


    多餘的顏料“咕嘰咕嘰”地掉落在地上,和地麵的顏料融合。宴會廳裏的顏料包裹住了灰燼,也包裹住了散落在地上的各種髒器。


    中間掙紮的過程沈卯卯不想多回憶,她隻慶幸為了照顧女性玩家,遊戲還給她們留了內衣內褲,而這兩件遮羞布也並沒有沾染上顏料……


    最後她從牆上掉下來,踩在已經積聚了一定深度的顏料上,卻沒有如她想象一般陷進去,反而平平穩穩地站在了上麵。


    顏料底部仍在晃動,上麵光滑得像是一個平麵,讓她想起了非牛頓液體。


    骨頭架子們已經轉不動了,隻露出半個腦袋在外麵,沈卯卯走過去幫女人脫衣服。


    就在兩人為衣服奮鬥的時候,那邊大門再一次被人從外麵拉開!沈卯卯以為是薇薇安回來了,立刻轉過身去做出一個防備的姿勢,下一秒婁京墨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婁姐!!”沈卯卯哭出了聲,甚至想要飛撲過去給她一個抱抱。


    顏料並沒有因為大門被打開就流淌出去,她立刻想起來了這玩意兒的厲害,連忙伸手阻止她道:“別進來!這東西粘衣服!”


    “怎麽了怎麽了小樓姐兔子姐?”金毛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沈卯卯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婁京墨扯住金毛的領子,一個用力把他丟到後麵去,抬手又把門給關上了。


    摔坐在地上的金毛:“??”


    ……


    又過了幾秒鍾,婁京墨再次打開大門,此時金毛已經跑到了離宴會廳大老遠的地方站著。她脫了鞋和襪子放在門口,小心翼翼地踩在顏料上,慢慢地走到沈卯卯麵前:“怎麽回事?”邊問順便幫沈卯卯一起解救被掛在牆上的女人。


    沈卯卯把剛才經曆的一切全說了,末了哭咧咧地問她:“怎麽辦啊?還有沒有衣服可以穿啊?”


    到底還是一個小女孩,肯定是接受不了這麽走出去見人的……


    婁京墨剛想脫掉外套給她披上,就又聽她說:“裸奔就算了……我感覺有點冷qaq,會不會凍感冒啊?”


    她又默默地放下了脫衣服的手。


    她忘了,沈卯卯這個臉皮不需要她憐惜。


    “我和金毛被一些東西纏上了,所以現在才趕過來。”她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經曆。


    有金毛這個移動道具機在,還能把她們困那麽久,外麵似乎也發什麽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呢。


    兩人合力把女人解救下來,女人因為死裏逃生而眼眶通紅,感激地對兩人說了聲謝謝。


    沈卯卯想起來了那個商舟,立刻說道:“婁姐!你認不認識那個商舟?他是不是推圖的那個?”


    婁京墨環視了一圈,顏料還在不斷滴落,她們腳下也越來越高,想必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被完全淹沒。


    於是她說道:“這裏不適合說話,先離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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