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題她會做!


    《鵝媽媽童謠》的大名如雷貫耳,對喜歡靈異、恐怖和推理地這類文學作品的沈卯卯來說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從《是誰殺死了知更鳥》到《十個印第安小男孩》,再到《倫敦大橋垮下來》,無數大神從中獲得靈感,寫出令人拍案叫絕的作品。


    不過裏麵收錄的黑暗童謠很多,沈卯卯聽過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這群影子唱的她就完全沒聽過。


    婁京墨解釋道:“這首歌說的是17世紀的倫敦大瘟疫——淋巴腺鼠疫,也是黑死病的一種。淋巴腺鼠疫的典型症狀就是麵部會呈現出玫瑰紅,身上會散發出一股腐爛的味道,生病的人通常會選擇用花香來掩蓋。所以這首童謠還有一個翻譯——花圈繞著紅臉,一袋除臭的香花,化灰啦,化灰啦,我們都得死翹翹。”


    “我去?!”沈卯卯幾乎立刻就想到了男爵的麵具,“婁姐你說,那個男爵……”


    她無需多說,婁京墨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時間慢慢流逝,萬物的影子越來越長。


    沈卯卯差不多休息夠了,就從地上爬起來活動身體。


    婁京墨也跟著站起來,目光投向隻剩一個腦袋尖兒在天際的太陽,不緊不慢地說到:“太陽落山後可能會出現怪事,那會兒我們必須跑,道具用早了。”


    是的,道具並沒有發揮作用,還讓沈卯卯獲得了“無力”的debuff,她有點擔心自己一會兒還能不能跑得動。


    馬金毛似乎也感受到了氛圍的不對,他叼著馬車的韁繩跑回來,用腦袋拱了拱沈卯卯,示意她幫自己把車鬥套上。


    沈卯卯邊把繩子掛在原來的位置,順便打了個死結,吐槽他道:“大哥都什麽時候了,您還惦記著任務呢?”


    馬金毛揚了揚蹄子。


    沈卯卯沒懂:“啥意思?”


    婁京墨在一旁涼涼地補刀:“估計是在說,他帶著馬車都比你跑得快吧?”


    沈卯卯:“……”要不要這麽真實?


    兩人合力把金毛的身體抬到了車鬥裏,沈卯卯厚著臉皮問金毛:“金哥,我能不能也坐你的順風車?”


    金毛霸氣地一揮蹄子,示意婁京墨和她都坐上車鬥。


    沈卯卯也不客氣,三下五除二地爬上去,站在上麵對婁京墨伸出右手。


    婁京墨的眸中有一絲笑意快速閃過,然後將手遞了上去。


    車鬥裏還有金毛上午采摘的牧草,經過一下午的暴曬後,牧草上的露水被蒸發得一幹二淨,沈卯卯把金毛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然後一屁股坐在牧草上,還給婁京墨騰出了個地方:“婁姐,過來坐。”


    婁京墨也不客氣,緊挨著她坐下。


    沈卯卯問道:“我們要衝回城堡嗎?”


    婁京墨點頭:“希望可以順利。”


    太陽終於不舍地鑽進了地平線,農場外的家家戶戶卻並沒有點燃蠟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空氣中多了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像是一條漚爛了許多條死魚的水溝——這讓沈卯卯想起了她們早上來時路過的那座大橋,水溝上被人鋪上了一層鮮花,腐爛混淆著花香,令人忍不住作嘔。


    月亮高高掛上枝頭,將從太陽那裏偷來的光灑向人間,天地之間的影子並沒有消失。


    那五條影子的歌聲越來越小,最後已經轉變為了如同蚊子叫的低語。


    他們鬆開了彼此的手,並排站好,從腳開始具象化,五個灰色的腳尖衝著他們的方向,一副隨時準備衝上來的樣子。


    “就是現在!”婁京墨大吼一聲,“跑!”


    馬金毛抬腿就跑,四個蹄子倒騰得飛快,向著大門的方向快速移動,帶起一片塵土。


    五條黑影一點一點變成人類,不,已經不能確定他們還算不算人類了: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們腐爛了的五官顯得格外瘮人。最小的那個影子臉還沒有腐爛,隻是微微泛著玫紅,但他的脖子上卻有一道巨大的傷口,傷口處還在向外冒著鮮血。


    腐爛的味道更加濃鬱,甚至已經蓋過了花香。


    當最後的頭頂骨凝聚成型後,黑影們如同利劍一樣躥了出去,朝馬車離去的方向追趕,並與之快速拉近距離……


    ……


    馬金毛一個急轉彎,馬車傾斜了八十多度,他的身體差點飛了出去,還是婁京墨和沈卯卯一人抓了他的一隻手,才避免了他作死自己的下場。


    農場的大門近在眼前,但眼看後麵的五個人影也就要追上她們。借著月光,沈卯卯看清了它們的臉,差點被嚇尿。


    她捂著鼻子,悶聲悶氣地催促金毛:“快跑!追上來了!”


    金毛全力奔跑,連回吼一聲都做不到,不過想把她扔下來讓她自己跑的心是真的。


    農場的大門大敞四開著,鬼怪們似乎絲毫不擔心他們會衝出去。


    或者——外麵的世界反而更危險。


    追趕在最前麵的小孩腳下一個用力,直接向馬車彈射過來,目標直直地對準婁京墨。他紅色的小臉在沈卯卯的眼中越來越近,脖子上的鮮血在空中噴濺出一個圓潤的弧度。


    婁京墨兩手夾住車裏的鐮刀刃,像是打棒球一樣將刀柄揮出去。


    一擊正中,小孩被打飛出去,落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沈卯卯:“……”靠,還能這麽玩?


    婁京墨提醒道:“別和他們有肢體接觸,他們碰過的東西最好也別要了。”


    話雖然這麽說,但她並沒有把鐮刀扔掉,因為現在的條件有限,還有另一把鋤頭是她留給沈卯卯的。


    沈卯卯端起鋤頭,嚐試著揮了揮,卻沒能揮動。


    小孩子的身手似乎比大人敏捷不少,在兩人說話期間,又一個滿臉腐爛了的小孩試圖把自己投進馬車,婁京墨照抽不誤,它被一棍子擊飛出去,半天才落地。


    沈卯卯舉起大拇指:“婁姐,上大學的時候是棒球社的吧?這技術,妥妥的。”


    婁京墨皺眉:“別說這麽多沒用的,把那個鋤頭拆下來,隻拿棍子,盡量也不要讓他們的血滴在車上,有瘟疫,能傳染的。”


    沈卯卯不敢再浪費婁京墨爭取來的時間,立刻低頭研究起了這個鋤頭。


    現在的技術水平還沒有那麽發達,這個鋤頭上沒有釘子,存粹靠楔子固定。她坐在車鬥裏,雙手握著鋤頭柄,雙腳踩在鋤頭的兩邊,玩命往下踹。


    “幫當”一聲,鋤頭和楔子一起脫落,馬車劇烈搖晃,她不敢像小樓一樣站起來,怕被摔下去,隻能蹲在車鬥邊迎敵。


    馬車駛出大敞四開的大門,就像是衝過了終點線,又像是衝破了一條肉眼無法見到的束縛。


    後麵的五個影子飛撲上來,又被兩人一一擊退,車軲轆踏過一片又一片夾雜著碎骨頭的灰燼,塵土飛揚。


    離開農場後道路變得更加寬闊,馬車稍微平穩了一些,速度也提升了一檔。


    農場和那五道影子離他們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婁京墨重新坐下,卻並沒有因此而鬆了一口氣。


    “現在別丟武器,一會兒可能還有大場麵呢。”她提醒道。


    沈卯卯蹲在一旁,握緊手中的木棍,緊張兮兮地點了點頭。


    馬車摸黑駛入主路,沒撞上什麽障礙物全屏馬金毛眼神好。道路兩旁有很多兩層小樓,卻沒有一絲光亮,它們在黑暗中模糊成一片黑色的影子,讓人不由地感到了一陣濃厚的不安。


    一個拐彎後,眼前豁然開朗。她們來時路過的大橋豁然出現,橋的對麵是衝天的火光,馬金毛猛地刹住了車。


    “他們在做什麽?”沈卯卯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隻見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聚集了一堆看不清臉的人。這些人圍著一個巨大的火堆,火焰吞噬木頭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肆意跳動的火苗後,十幾個人影若隱若現,幾聲微弱的呼救聲順著風傳進了沈卯卯和婁京墨的耳朵。


    “在燒死染上瘟疫的人。”婁京墨低聲說道。


    此時的人們還並不知道什麽是瘟疫,他們會把臉上出現紅疹、身上散發出腐爛味道的人當作惡魔。對付惡魔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在十字架上執行火刑。


    火光將周圍照亮,也讓他們發現了沈卯卯兩人。一個穿著紅色長袍、胸口帶著一隻銀色十字架的人走到人群的最前麵,細致地觀察了一下兩人的臉龐,說道:“光明神在上,你們身上並沒有出現惡魔的印記。”


    說著就要側身放行她們。


    “等一下主教大人!”他身旁的一個穿著普通衣服的平民男人說道,“惡魔是習慣於隱匿的生物,她們必須證明自己沒有被惡魔附身,否則我們不能放她們過去!”


    一呼百應,其他人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將尖銳的那邊對準了馬金毛。


    沈卯卯怒道:“既然你這麽說,那你們是不是也要證明一下自己的身份?沒準惡魔就隱藏在你們之中,讓你們自相殘殺呢!”


    這話一出,眾人左顧右盼,卻並沒有像沈卯卯想的那樣產生內訌。


    最先說話的那個男人又說:“大家看她!神情閃爍,言辭閃躲,肯定是心裏有鬼!應該當即將她們處死,不能讓他們通過,危害到我們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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