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世爵精神恍惚地去了官署。


    官署內,莫說是他,其他人也壓根無心辦公。


    報坊新出的書,這些官吏們人手一本,趁早晨的功夫讀了個開頭,此時都心癢難耐,準備看張君寶要如何大殺四方。


    無奈吏部考勤嚴格,更有穆丞相、江禦史等人不時走動巡視,這些人不敢明目張膽地看書,隻能苦苦挨到用午飯的時間,把書抽出來,坐在案前,迫不及待如饑似渴地研讀。


    讀了小半個時辰,一郎中開口道:“金庸先生這次的筆法,倒有些不同流俗啊。”


    一主事看書極快,已經看完張君寶創立武當,看到張翠山出場一節,恍然道:“原來這書寫的不是張君寶,而是張翠山!哈哈,哈哈,的確不同流俗,不過這文筆還是一如既往地老練!”


    這些人雖然知道金庸先生與了趣的隔空罵戰,但他們並不知道了趣就是左尚書,討論起來也肆無忌憚。


    一人問:“你們說,這次究竟是金庸先生會勝出,還是了趣禪師更勝一籌?”


    “自然是金庸先生!”眾官員們毫不猶豫站隊。一人說:“了趣禪師的確才華橫溢,比之於我自然勝出百倍,可我覺得,他的格局是遠不如金庸先生的!”


    左世爵在走廊上聽見,險些嘔出一口血來。他下午告了假,挾著書回到左府,立刻把自己關入書房內,話本子也不寫了,把一本《倚天屠龍記》翻得嘩嘩作響,惡狠狠道:“我倒要看看,這破書格局在何處!”


    看到張三豐年邁,張翠山出場,左世爵嗤笑道:“張三豐著墨數萬字,卻又忽然換成張翠山,這般雲裏霧繞,實在不是甚高明寫法。”


    然而嘴上這般說,他還是忍不住繼續看下去,隻覺得越看越上頭,待看到張翠山與殷素素被金毛獅王追殺至島上,還生下一個孩兒,左世爵忍不住點評道:“進展這般迅速,倒要看看你後頭怎麽寫!”


    到了子時,終於看到“百歲壽宴摧肝腸”,張翠山與殷素素雙雙身死,左世爵瞳孔地震,怒道:“焉有這般寫法!著墨數十萬字,居然把角兒寫死了!太胡鬧!太荒唐!”


    左世爵放下書,心中安定,喃喃道:“看來這老金也是急了些,一個月裏寫出這般厚重的一本書,又有多少時間布局?他輸了。哈哈。”


    左世爵放下心來,倒頭就睡,然而他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詞叫:有才,任性!


    第二天到了官署,見著手底下人各個頂著個黑眼圈,顯然是熬夜點燈看書了。左世爵無所謂,反正待他的話本子寫好付梓,這些人就知道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然而,蹲守在報坊附近的家仆,給左世爵帶來了不利消息:那報坊整日都在刊印書冊,來買《倚天屠龍記》之人絡繹不絕,這幾天就沒消停過。


    “這幫人都是衝著金庸先生的名氣來的,待他們發現這書大失水準,定然就不會再上當了!”左世爵想了想,交代家仆:“你找些人去人多處引導一二。”


    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隻不過以前是吹捧自己,這一次,是為了抹黑對手。


    家仆領命而去。


    然而第二天,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來找左府的家仆了。


    這些人都是些老手,原本以為這次的任務也是信手拈來,哪知道還沒說兩句便犯了眾怒,被人趕出茶樓。他們換了好幾個地方,最後居然被人認出來多次抹黑倚天屠龍記,被憤怒的讀書人們打了一頓。


    左世爵都呆了。


    家仆哭喪著臉,說:“老爺,現在外頭都在說,一定是了趣禪師寫不出來,又見金先生寫的這般好,所以買通人手刻意抹黑呢!”


    左世爵沉默半晌,交代家仆:“取些錢給這些人治傷吧。”


    家仆離開,左世爵翻出那本被他拿去墊枕頭的《倚天屠龍記》,惡狠狠道:“我倒要看看,連翻換角兒,這金庸還要怎麽寫下去!”


    然而一看,就上頭了。


    左世爵熬夜看書,精神恍惚,到了官署,人還懵著。待散了衙,他連廚子新近研究出來的清炒土豆絲也不想吃,拿了個白饃,邊吃邊看。一連幾日都是如此,待左世爵看完整本書,不禁喃喃道:“這個金庸,究竟是誰?這世上當真有我不能超越之人嗎?”


    左世爵一世自負自戀,忽然遇到此等平生之勁敵,被打擊得這般慘烈,隻覺得心如死灰,了無生趣。


    左世爵有些什麽樣波瀾壯闊的心理活動,顧勵是不知道的,他正在為雨季的到來而發愁。


    今年雖不會有水患,但運河的大小河道也需要逡梳,他需得選派幾人去治水,以免過幾年起了水患再來臨時抱佛腳。


    往常治水,都是太監加朝廷官員共同治水,但是顧勵不想讓宮廷宦官過多地參與到朝政一事中。他問穆丞相,對治水一事,有沒有好的人選。


    穆丞相想了想,提議道:“陛下,有一個人,雖然年輕,但是於治水一事上頗有見地。”


    顧勵沉默半晌,忽然說:“穆丞相,您上次說這話,是舉薦傅少閣的時候。”


    穆丞相嗬嗬笑道:“陛下怎麽問,臣便怎麽說。陛下要治水能臣,臣便舉薦人才。”


    “這人是誰?”


    “此人是太仆寺寺丞,聶光裕。”


    顧勵:“……哦,又是太仆寺的寺丞啊。”


    穆丞相笑而不語。


    “這聶光裕於治水之事上有什麽過人之處?”


    “聶寺丞雖然年輕,但他祖父乃是治水名臣聶峰。他年幼時便跟著祖父,見多識廣。他入仕後,原先是在工部任主事,寫過幾篇治水的奏疏,老臣找來看過,以為此人深得他祖父的精髓,是個可造之材。”


    顧勵點頭,想了想,問道:“還有別的人選嗎?”


    “還有一人……”穆丞相沉吟,有些猶豫。


    顧勵笑道:“丞相為何猶豫不決?這人總不會是已經發配遼東的傅少閣吧。”


    穆丞相搖頭,說:“並不是傅郎中,隻不過此人與傅郎中一樣,曾經犯過錯,不知陛下可還願意起用他?”


    “這人是誰?”


    “前都察院左都禦史,夏星騁。”


    這名字仿佛已十分久遠,顧勵想了片刻,終於回憶起來。這位曾經是王正的黨羽,在朝中時與左世爵是死對頭,後來顧勵徹查王正案,把這人削職為民,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穆丞相為何舉薦他?”


    “夏禦史曾任工部侍郎,景順十年那次大洪水,就是夏禦史臨危受命,帶人前去黃河邊治水的。夏禦史……唉,夏禦史曾經也是個心懷理想,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啊,陛下提起治水,老臣自然便想起了他。”


    顧勵想了想,還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用夏星騁。他這才下台幾個月,若是又起複,朝臣們怎麽想,百姓們怎麽想?


    可是,教他意外的是,過了沒兩天,他居然收到了一封投書,乃是夏星騁請人帶進京城裏來的。


    夏星騁回了老家開封,近來到了六月,雨水便多起來,夏星騁擔心黃河支流要淹開封,特意投書請陛下派人治水,又在投書中寫了數條治水良方。


    這書信乃是他十多日前便寫下的,夏星騁還在信中說,無論陛下派誰來治水,他都願意協助此人,不求分文報酬。


    顧勵想了想,便下旨調派聶光裕並幾名工部主事前去開封治水,夏星騁全力協助治水一事。


    顧勵批了大筆的錢,此外還給了聶光裕一個錦囊妙計。這秘方他在焦烈威開拔時也曾給過,那就是水泥的製造方法。


    水泥其實挺簡單,隻需要石灰黏土磨粉混合,煆燒後再和鐵礦渣一同磨粉,加水攪拌便可使用。大楚和明朝一樣,在十七世紀出已經掌握了成熟的石灰燒製技術,要製作水泥還是挺容易的。


    雖然水泥易開裂,築城牆水壩還需得鋼筋,但用水泥填補水壩修補城牆還是沒問題的。


    他親自把聶光裕送到城外,盼著他們這一行人能把治水之事做好,不說解決百年後患,能維持黃河十年之穩,也是造福萬民的大功一件。


    聶光裕騎在馬上,帶人離開。


    妻子他已經托付給了姑姑照顧,也留下了足夠的錢財。雖然購買雄閹馬一事,計少卿也已經認罪,賴不到他頭上,有投名狀在手,他眼下是很安全的。可這京城中,還有左世爵那個老狐狸在,他沒有施展的餘地。


    出京治水,雖然凶險,但或許也是他的機緣。


    聶光裕回頭看了一眼。


    這京城,他遲早有回來的一天。


    左府。


    左世爵已經知道聶光裕出京治水的事情了。


    也知道陛下派了夏星騁全力協助治水一事,這幾天不少人來旁敲側擊,打探他的態度,看樣子是認定夏星騁起複在望。


    左世爵倒不在乎夏星騁會不會起複,他的黨羽都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別說閹黨,就連自己,也已經元氣大傷,現如今若說朝廷還有什麽黨派,那大概就是陛下黨吧。


    他煩惱的,是另一件事。


    眼看七月中旬就要到了,可他的話本子還是隻寫到一半,左世爵越是著急,便越是寫不出來,枯坐一天憋出幾頁紙,隔天再看又覺得自己所寫宛如狗屎,不名一文!


    這般折騰了幾日,左世爵便病倒了,躺在床上盯著蚊帳,默默想著金庸究竟是誰,為什麽世上有這等奇人?難道這就是老天降下來折磨他左世爵的?


    想他左世爵,年僅二十便高中狀元,此後在朝中不說仕途坦蕩,可四十歲上已做到了戶部尚書的位置,即便王正大權在握,自己一樣能團結黨徒,與之抗衡,這大楚十七朝國君,似他這般有能力的臣子,數不出一隻手來!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


    既生左,又為何要生金啊!


    左世爵休息幾日,又強撐著坐起來,讓家仆替他磨墨,奮筆疾書。他有預感,這部話本或許就是他的絕唱,他留在這人世間最後的聲響,務必要驚天動地!


    待到七月二十,稿子終於全部寫完。左世爵已沒有精力再修改,讓家仆把稿子交到報坊,便一病不起。這份稿子已經消耗了他全部的精氣神,他的健康狀況,已被創作摧殘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待書籍一付梓,左世爵便迫不及待地叫家仆們去報坊買書,就算知道,自己可能無法超過《倚天屠龍記》的銷量了,可他無論如何,不能輸得太慘淡!


    待到了七月三十日,報坊把兩本書的銷量貼在門口,一大清早家仆便去看了,來回稟左世爵後,他沉默良久,讓家仆扶著,進了宮去。


    報坊要交關市之稅,不可能在銷量上動手腳,他現在唯有一事不明,那就是——這位金庸先生,究竟是誰?!


    無論如何,左世爵要問個明白。


    顧勵本在宮裏跟崔釋商量推廣土豆種植的事,見左世爵來了,崔釋便先行退下。


    顧勵一見左世爵這模樣,便大吃一驚,七月初他還上過朝,七月中旬還曾去吏部走動過,不過短短十來日日沒見,怎麽左世爵就成了這般老態龍鍾的模樣了?


    他這是怎麽了?


    顧勵連忙著人與他看座,雖然討厭左世爵,可看他這般衰朽的模樣,顧勵也著實有些不落忍,問道:“左尚書,您這是怎麽了?”


    左世爵聽出陛下言辭中的關切之意,涕淚交流,說:“陛下,您可真是害苦了老臣啊。”


    顧勵愕然,難道是左世爵猜到是他頂著金庸先生的馬甲與他文鬥?


    左世爵擦了把眼淚,歎道:“陛下,若當初你未曾找過老臣寫《耿郎君赴京告禦狀》,或許老臣也不會與金庸先生生出比鬥之心。便不會為了寫一部話本子,把自己熬到這般燈枯油盡的地步。”


    顧勵歎了口氣,說:“左尚書啊,你便是這般不敢屈居人下的性子啊,就算朕不找你,你能忍得住技癢嗎?怕是也已經私底下寫幾個白話本子付梓刊刻,想要與金庸先生一較高下了。”


    不肯屈居穆丞相之下也好,不肯屈居金庸先生之下也好,左世爵便是這樣的人。雖然有能力,但這般爭強好勝,反而葬送了自己。


    左世爵聽罷,沉默良久,喟歎一聲,說:“陛下,老臣已到了這般田地,隻想問陛下一句,那金庸先生,究竟是誰?但求陛下給老臣一個明白。”


    顧勵見他這可憐的模樣,也不落忍,說:“金庸先生已經過世了,朕手中不過有幾部他的遺稿,他並非是此間人士。”


    左世爵怔了怔,問道:“那與我文鬥之人,又是誰呢?”


    顧勵不想說出謝蓮的名字,便搪塞道:“想來是有人冒充了他。”


    左世爵卻似想明白了,自言自語:“這麽說,金庸先生已經過世,這世間並沒有這個人,老夫仍是最厲害的……”


    他想通此節,鬆快了許多,人也看著有精神了一些。他向顧勵行了一禮,道謝道:“多謝陛下解了臣心頭之惑。”


    顧勵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左世爵想的居然還是這些事,他勸道:“左尚書,你又何必一定要與人爭個高下來?有些事情看開一些,反而能活的更加自在。”


    左世爵慘淡一笑,道:“老臣與人比了一輩子,爭頭名也爭了一輩子,又豈能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向顧勵告辭,離開文華殿。原本覺得精神頭好了些,可走到午門處時,聽見幾個侍衛談論:“金庸與了趣文鬥之事,你們可都知道結果了麽?”


    一侍衛道:“這結果早就蓋棺定論,必然是金庸先生勝出無疑!”


    “就憑了趣那三腳貓的功夫,再給他三十年的時間磨煉,也不配給金庸提鞋的!”


    “哈哈,你說話太也刻薄,這了趣寫的《瀚海伏妖記》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譬如說——用來做廁紙就甚好!”


    左世爵已聽不下去,嘔出一口血來,隻覺得頭暈目眩,跌跌撞撞出了宮,家仆在宮門口守著,見了他這模樣,登時嚇壞了,連忙扶著老爺上了轎,帶回家中,請郎中來醫治。


    然而郎中來後,卻到他這身子虧空甚巨,已是回天乏術,隻能開了幾服藥喝著,勉強吊著一口氣。


    這般斷斷續續脫了幾日,左世爵終於是不行了,臨走前還抓著夫人的手問:“老夫當真……連提鞋也不配嗎……”


    顧勵在宮裏聽說左世爵過世了,雖然不喜歡這老頭,可見了人離去,難免有些傷感,讓李棠代他去靈堂上吊唁了一番。


    那天左世爵離開時,他瞧著明明已經好了不少,怎地回家後突然不行了?顧勵琢磨著這事與謝蓮脫不了幹係,把人叫來問話,謝蓮卻推說不知。


    謝蓮出了幹清宮,幾個侍衛走上前來,與他說笑道:“天淨哥,你讓咱們辦的事,咱們辦得可還漂亮?”


    謝蓮拍了拍他們的肩:“走,請你們喝酒去。”


    喝了酒,謝蓮一個人回到住處,朝謝馳星的靈位拜了三拜,說:“爹,兒子給你報仇了。兒子知道,你眼下最掛念的,就是遼東,你放心,那地方有焦烈威坐鎮,就怕秋收過後,建虜要南下搶糧,真到了那時候,兒子便向陛下請兵……”


    他說著說著,想起謝馳星曾經的諄諄教導,想起父子倆曾經暢談過的理想與抱負,終於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父親已經去了,這抱負,便隻能由他來實現。


    耿崇明來到江蘇一帶,無論進什麽酒樓飯館,都能看見小二在熱情地向客觀兜售土豆菜品。見得多了,女兒蘭兒便拉著他的手,問:“爹,這土豆是什麽?”


    耿崇明有心想買個土豆雞蛋餅子給女兒嚐嚐,一看那價格,好好一條山西漢子,愣是被嚇得一身冷汗。


    他妻子阮娘也知道土豆太貴,不敢點,勸蘭兒道:“沒甚好吃的,今日咱們吃魚,好不好?”


    小二聽見這話,嗤笑道:“這位客官,這土豆可是京城裏傳來的禦用之物,金貴著呢!”


    “禦用?”蘭兒問道:“爹,您不是進宮裏跟皇帝陛下吃過飯嗎?那皇上有沒有請你吃過土豆?”


    耿崇明還沒說話,小二就嗤笑起來,高聲道:“是啊,陛下不僅請你爹用過禦膳,還請你爹喝過禦釀呢!”


    眾賓客登時哄堂大笑。


    蘭兒年紀雖小,卻也聽出他這話中的嘲諷之意,登時氣得眼淚汪汪的。


    耿崇明將她抱起來,小聲道:“蘭兒莫與這些人一般見識,你想吃什麽?爹買個土豆餅給你好不好?”


    耿崇明來到小二跟前,數出一百鈔,買了個土豆雞蛋餅,用油紙包著。那小二見他錢袋裏一疊厚厚的紙鈔,登時眼睛發直,熱絡道:“這位客官,我們店裏還有許多別的菜品,您不嚐嚐……”


    耿崇明不理會他,帶著妻女離開。


    一家人住進客棧內,正分食一個土豆雞蛋餅,耿崇明的妻子阮娘嚐了一口,說:“也沒什麽特別的麽?居然要一百鈔!”


    蘭兒抓著餅說:“蘭兒覺得好吃呢!爹!你說呢?”


    一家人正說著話,客棧大堂忽然傳來喧嘩之聲。


    那喧嘩聲中傳來一兩聲驚恐的尖叫,耿崇明連忙推開門,趕到大堂觀望,隻見人群四散奔逃,中間一人昏迷在地,不住抽搐,這人一頭栗色頭發,高鼻深目,乃是開海禁後到大楚來做生意的外國商人,旁邊還站著三個仆從,其中兩個是黃皮膚黑頭發的大楚人。


    這三人瑟縮著不敢動,任由主人昏倒在地,耿崇明上前查看,客棧的小兒驚叫道:“客官別去!那是痘瘡啊!”


    痘瘡,便是天花。


    稍後趕來的阮娘和蘭兒也驚呆了,阮娘叫道:“當家的!別碰他!”


    耿崇明已撥開昏迷之人的衣領,這到底之人渾身膿包,觸之體溫高熱,昏迷不醒,打著寒顫。


    的確有可能是天花。


    耿崇明交代妻女不要過來,把昏迷之人拖了起來,三名仆從想上前,卻又不敢,隻能站的老遠問:“你要對我們家主人做什麽?”


    “送他去醫藥局!”耿崇明對小二交代:“趕緊去告知官府,這三人也需得攔住,別讓他們到處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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