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癱在床上,馬上就要沉沉墜入夢鄉時,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問的問題還沒得到解答。


    “你個大賴皮,還沒告訴我呢,怎麽收拾的何天睿?”他撐住眼皮,在九淵光裸的手臂上貓似的撓了兩下。九淵失笑,沒想到他還有力氣想這些,捉住他作亂的手親了親,把他攬進懷裏小聲咬耳朵。


    唐久聽完忍不住笑出來:“你太壞了。”


    聽起來隻是做了個噩夢,可精神上的折磨比身體上的更難捱,因為你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


    九淵:“我收到消息,他們近日啟程去三元城了。”


    “嗯?去那做什麽?”


    九淵一哂:“魔族在三元城聚集,估計是聽說我回來了,想像十年前一樣再來個‘爭霸之戰’,結果動靜太大,引起了人族的警惕。仙盟命令所有修真門派集結,準備和魔族開戰。”


    “睡吧,明天我們也去。”九淵給唐久掖好被子,“去看熱鬧。”


    ——


    如九淵所料,魔君們聚集在一起,正是聽說魔尊九淵回來了,一回來就宰了蒼北魔君東方佟,似乎要為十年前的事報仇。他們怕下一個輪到自己,連忙緊急集合,準備聯手對付那條上古魔蛇。


    誰知沒等來九淵,倒是先等來浩浩蕩蕩的人修大軍,魔君們十臉懵逼,不耐煩的對人修喊話,我們搞內部鬥爭,關你們這些渺小的人族螻蟻什麽事?還不哪來的滾回哪去!


    人族出離憤怒了,他們早知魔修不要臉,但沒想到這麽不要臉:是你們先跑到我們地盤上撒野的,不知道又在盤算什麽陰謀詭計意圖侵略人族,如今居然還死不承認,實在無恥至極!


    雙方千百年來一直看不順眼,中間不知有多少血海深仇,如今一言不合,很快開戰了。化神境、煉虛境的魔君們對陣人族的頂尖大能修士,下麵的魔修則和人類各派弟子混戰在一起,一時天上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交戰的人影,喊殺聲震天動地,風雲都為之變色。


    唐久早上睡了個懶覺,被九淵帶著不緊不慢來到三元城時,這裏已經打的昏天暗地。看著這一片狼藉的戰場,唐久才隱隱想起來,這正是原世界線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點——正是在這場人魔之戰中,青卿被魔修毀了容,才有了後來阮瀾的悲劇。


    “你去報你的仇,我去報我的仇。”唐久笑眯眯的拍了拍九淵的肩膀,“咱們稍後再見。”


    唐久如今的境界,即使遇上那幾個魔君也有一戰之力,九淵也不拘著他,任他興致勃勃的找自己的好師門去了。


    “魔修太多了,根本就殺不完啊!”齊望氣喘籲籲的抹了把汗,悄聲對何天睿道,“大師兄,這裏這麽多名門子弟,也不差咱們幾個,咱們人微力薄,還是先保全自己比較好。”


    何天睿掃了一眼周圍無塵派的弟子們,隻見一個個都是無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模樣。他們這一個月被噩夢折磨的身心俱疲,本身修為又不高,麵對魔修時基本發揮不了什麽作用,大部分人都是揮著劍劃水,做個樣子算完。方才已經有許多別派的弟子向他們投來鄙夷的目光,似乎不明白修真界中居然還有這種庸碌頹廢的門派。


    再待下去也隻能是更丟人現眼,何天睿隻好率領著眾師弟先行撤退。他們一行人奔了許久,才總算找到一個沒有交戰的安靜地方,這裏不久前似乎剛剛經曆了一場激戰,周圍的房屋建築已經在術法的狂轟亂炸下變成一群廢墟,隻有幾顆大樹僥幸存活下來,在烏雲壓城的冷風中瑟瑟抖動著自己的枝葉。


    弟子們長長舒出一口氣,紛紛像抽掉骨頭一樣癱坐在廢石瓦礫上。青卿走到一棵樹底下坐著,他一來,那樹周圍的弟子立馬轉移到另一片地方,個個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青卿已經習慣了這種冷遇,沒力氣再撒火,隻是狠狠冷笑一聲:“父親已經去找玄天門的高人求助了,我身上的詛咒很快就能解開,到時候你們就等著吧!”


    眾弟子一驚,想起青卿眥睚必報的性格,會不會真的隻讓掌門解開他的詛咒,而讓他們繼續受噩夢折磨?


    正猶疑不定的想要不要去示好,上空突然飄來一聲輕笑:“哪個高人這麽厲害,能解開你的詛咒?”


    眾人立刻警惕拔劍,紛紛抬頭去尋那聲音的來源,然後在目光落到某處時集體失聲。


    隻見在對麵那棵樹的枝椏上,懶洋洋的坐著一個人,那人一條腿屈在身側,另一條腿悠閑的在空中晃來晃去,黑發如瀑,紅衣如火,一張臉更是漂亮的幾乎生出了幾分妖氣,唇邊漾起的笑勾魂攝魄,好像哪家跑出來專門蠱惑人心的魔修。


    眾弟子看的目光發直,還是何天睿率先認出了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喉結一動,澀聲道:“……阮瀾?”


    阮瀾?


    眾弟子愕然,仔細看了那紅衣人幾眼,發現那竟真是阮瀾!


    他們幾乎不敢相信,因為麵前這人,和他們記憶中的小師弟,差別實在太大了。阮師弟總是穿著一身微舊的白色道服,永遠低眉順眼,沉默寡言,怎麽會是眼前這個熱烈絕豔,仿佛要把他們視線都點燃的人?


    自從那日穿著喜服“洞房”後,九淵就說紅色其實很適合他,他便試著換上了九淵為他定製的紅衣,果然很是臭美了一番,覺得自己好看的不行。


    “阮瀾?你沒死?”青卿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死死瞪著他,語氣狠毒的質問,“是不是你這個賤人給我下的詛咒?是不是!?”


    唐久揚起的嘴唇微微下落,淡淡看了他一眼:“看來一個月的噩夢,也沒教會你怎麽做人。”


    他這話相當於承認了,青卿麵色怨毒,拔劍向他衝過去,隨即卻覺一股強悍至極的威壓當頭砸下,壓的他毫無反抗之力,膝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不僅是青卿,在場所有無塵派弟子都感覺到了那股無形的壓力,像一座看不見的巍峨高山,迫著他們彎下腰、跪在地上,隨即高山變作凜然長劍,閃電般猛然刺入眉心頭顱,識海仿佛一瞬間被切割成無數碎片,所有人抱住腦袋疼的發出無意識慘叫!


    化神境對築基境,已經是越了三級的絕對壓製,隻要唐久願意,他一根手指不動,也可以讓這群人永遠都爬不起來。


    他收斂起氣息,悠閑問:“還來麽?”


    眾人不是傻子,已經分辨出他釋放的境界是何等層次,一個個如遭雷擊,不敢置信,何天睿臉色蒼白,顫著嘴唇問:“化神境……這怎麽可能……你怎麽會……”


    青卿也完全呆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和阮瀾的差距已是鴻溝天塹,如果對方願意,恐怕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


    他驚恐的後退:“你、你別亂來……我父親已經去找大乘境高手了,你要是敢動我,他絕對饒不了你!!”


    “我不動你。”唐久笑了笑,“有人會替我動你。”


    阮瀾一生良善,上輩子到最後是迫不得已,絕望悲憤之下才拉著所有人送了葬,如今重來一次,唐久不想讓他手上沾上這些髒血。


    反正原劇情線,會把該做的事情做完的。


    青卿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群魔修興致勃勃的向這邊湧來,看等級竟是金丹境。眾弟子驚恐萬狀,想也不想的就要逃散,卻發現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空間,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一方土地。


    “當初師兄們對我盛情以待,如今我自然要還上一份大禮。”唐久彬彬有禮的從樹枝上站起來,“諸位好好享受,不必客氣。”


    眾人都意識到即將會發生什麽,個個肝膽俱裂,聲音撕心裂肺:


    “阮師弟,我們錯了,我們以前不該那樣對你,求你救命!!”


    “阮師弟,師兄給你道歉,師兄給你磕頭,求求你——”


    何天睿紅著眼,啞著嗓子衝著那紅衣人影大喊:“阮瀾!!”


    那道人影像完全沒聽見般,自始至終沒看他一眼,足尖在枝頭輕點,整個人在半空消失了。


    那群魔修已經發現了這群待宰的羔羊,興奮的圍住他們,用惡意的目光來回打量著。領頭的魔修是個長相妖豔的女人,她一眼看見了青卿,挑了挑眉,對自己的手下勾了勾指頭。


    “我最討厭長的比我好看的人。”她輕飄飄向青卿一點,“你們幾個,去把他的臉給我劃了。”


    ——


    唐久回去找九淵,路上又遇到一波打架的,和魔修對抗的不知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個個年輕挺拔,統一穿著天青色鑲白邊的道袍,修為最低的也有金丹中期,最高的居然是個元嬰高手。唐久不由暗暗讚歎,畢竟他這身修為是和九淵雙修修出來的,占了很大的便宜,可這些弟子明顯訓練有素,神情堅毅,麵對數倍於己的魔修依然挺身而上,一看就是名門正派培養出來的好苗子。


    隻是對麵魔修數量太多,這些弟子明顯有些撐不住了,唐久不再猶豫,拔劍飛身入場,一招“卷山海”橫掃而出,無雙劍氣翻滾狂湧,將上百名魔修齊齊擊飛十餘丈。


    那些弟子以為是哪位路過的前輩出手幫助,正麵帶感激的要來道謝,卻見出手之人看上去竟是個比他們還小的少年,個個震驚瞪大了眼睛,一時連道謝的話都忘了。


    不是他們吹噓,他們玄天門被譽為修真界第一大派,不僅是因為掌門阮鬆濤是修真界第一人,也是因為門中弟子個個天賦異稟又勤奮刻苦,年紀輕輕就能修煉到金丹境,大師兄宋明月更是元嬰巔峰的高手,已是名聲遠揚的第一天才。可眼前這個少年,方才展露出的境界分明是化神境!


    宋明月也很是驚異,不過他行事向來穩妥,咳了一聲提醒師弟們不要失了禮節,主動向唐久拱手道謝:“多謝道友出手相助!不知道友師承何處,如何稱呼?待大戰過後,在下必登門道謝!”


    宋明月不是在說客氣話,方才若沒有這位小友出手,他們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且對方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宋明月打心底裏佩服,很想和對方結交一番。


    還有一點,就是不知為何,他看著這位小友,竟然異常麵善,從內心深處想和他親近。


    咳,他應該不是見色起意吧。宋明月有點心虛的想。


    “道友客氣了。”唐久回禮,“無門無派,名字更是不值一提。在下還有事,恕先行一步。”


    有許多隱世的修真之人不願透露自己的師門也是常事,宋明月雖然遺憾,但也不再追問,和師弟們一起目送對方離開了。


    “誰的玉牌掉啦?”二師兄賀陽不經意低頭,突然掃到地上有個遺落的玉牌,撿起來晃了晃,滿臉戲謔,“我看看是哪個粗心鬼,玉牌掉了都不知道,回去看師父怎麽教訓你。”


    玉牌是玄天門弟子身份的象征,沒有玉牌不得出入,眾弟子連忙查看,發現自己的玉牌在腰上掛著好好的,紛紛鬆了口氣。


    有弟子笑他:“二師兄,是不是你自己的掉了?”


    賀陽連忙一摸,自己的還在,於是納悶的看了看手上玉牌的名字。


    然後他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凝固了,活像魔怔了一般死死盯著那小小的玉牌,久久不發一語。


    眾弟子麵麵相覷,宋明月也很是納悶,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怎麽了?”


    賀陽嘴唇一動,硬是沒能發出聲音,隻是把手上的玉牌給宋明月看。


    宋明月的目光落到那玉牌上,和賀陽一樣僵住了,甚至渾身開始輕輕發抖。


    玉牌上刻著兩個字。


    “阮瀾”。


    ——


    唐久渾然不知自己不小心掉了某樣重要的東西,一路衝著打的最激烈的地方找去,果然找到了九淵。


    一看見九淵,他就樂了。


    對方和他一樣,找了個樹杈窩著,一手托著額頭,百無聊賴的看著場中魔頭和大能打的不可開交。他飛到九淵身邊坐著:“怎麽,你打算坐收漁翁之利啊?”


    九淵見他回來,也沒問他去做了什麽,隻是笑著攬住他,手指往戰場中一指:“喏,左邊那幾個魔頭,是當年聯合起來打我的;右麵那幾個人修,是趁我重傷暗算我,把我封印起來的。”


    唐久立刻:“嗯,打的好,我最愛看狗咬狗。”


    九淵捏捏他的臉:“不過他們境界相當,再打上三天三夜也得不出個結果。”


    “那你就叫停吧。”唐久看了看場中,“魔頭那邊我不予評價,不過人族修士也不都是像無塵派、像暗算你的那些敗類一樣。我來的時候碰到一群年輕人,他們就很好。”


    他指了指場中的阮鬆濤:“那個大叔和他們穿一樣的道袍,估計是他們的長輩,長的也挺麵善的。”


    九淵知道他的意思,笑著說了聲好,然後攬著唐久躍入場中,緩緩釋放出了自己的威壓。


    真個修真界,獨一無二的渡劫境威壓。


    渡劫境雖隻比大乘境高一階,但二者卻完全是兩個層級,隻因渡劫境已度過了九天神雷的磨礪,渡過了修煉途中最大的那道坎,隻要假以時日,就能飛天成仙了。


    連大乘境高手都無從抵抗,更別說大乘以下。


    這股威壓放出,卻並不像唐久想象中的猶如狂風海嘯過境,而是意外的安靜。


    仿佛整個世界突然飄飄揚揚下了一場大雪,萬物都被覆蓋在雪色之下,一息間陷入沉眠,再也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念頭。


    幾個魔頭看見九淵,如同看一隻怪物:“你……你居然渡劫了?”


    九淵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怎麽,你還想更深入的體驗一下?”


    魔頭們:“……”


    不,不必了。


    至於另一邊的人族強者們,紛紛如臨大敵的看著九淵,為首的阮鬆濤麵色複雜,他亦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條魔蛇不僅破開了封印,還不知遇到了什麽機緣,居然一舉進入了渡劫境!


    那是個連他都要仰望的境界,如果這條魔蛇真的決意報複,那他們人族……恐怕就徹底完了。


    各大門派的強者們麵色肅穆,做好了和這絕世魔頭決一死戰的準備,誰知那魔蛇好像對他們沒興趣,而且和身旁一個不知身份的人族說悄悄話:“你覺得怎麽收拾他們好?”


    唐久眼睛骨碌碌一轉,嘿嘿笑了聲,小模樣有點壞:“也把他們變回原形吧?我看宮殿裏那隻紅毛狐狸有點寂寞,可以讓他們去陪陪他。”


    他們雖是在說悄悄話,但在場的無論人魔都是頂級高手,把他們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幾個魔頭早就聽說東方佟已經被打回畜生原形並且被薅禿了的傳說,一個個麵色驚恐,看變態一樣看著九淵,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九淵,要殺要剮你隨便來,男子漢大丈夫,絕不受這等屈辱!!”


    “沒錯!”一個魔頭痛心疾首,“十年不見,沒想到你變的愈發無恥了!還有你身旁這人,應該是個人族吧?你居然墮落到和人類混在一起,難道不覺得是在丟我們魔族的臉嗎!?”


    眾魔頭打也打不過,此時自認為捉住了九淵的小辮子,紛紛出言羞辱他,試圖讓這個可惡的魔蛇羞愧。


    “隻要我夫人高興,讓我為他做什麽我都願意。”九淵摸了摸唐久的頭發,笑眯眯問他,“怎麽樣,要不要我把他們的頭薅下來給你當球踢?”


    眾魔頭:“???”


    我們閉嘴,我們閉嘴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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