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寇的身邊,一共有四個人。


    南宋道人馮鼎。


    河曲羅漢。


    南海十三郎。


    最後一人,便是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


    這人模樣很是普通,穿著一身白大褂,眼睛很小,散發著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寒光,瞧人的時候,就仿佛外科醫生的手術刀,仿佛隨時都能夠將你給切割成無數碎片去……白大褂?


    我的腦海裏,瞬間冒出了一個名字來。


    老寇新招募的四大魔將。


    豺狼醫生……牛向鋒。


    該死!


    我這人,平日裏的心性素來平和。


    也從來不喜歡去審判別人的對錯。


    但老寇新近招攬的這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讓我恨得牙根癢癢……因為他們,都是人性至惡的表現。


    典型的惡魔在人間。


    對於這種人……我許秀,不問陣營,必然是要殺之而後快的……殺!


    幾乎是在判斷了此人身份的一瞬間,我就足尖一點,直接衝向了前方。


    然而那白大褂卻無比警覺,將手中的老參往我這兒一扔。


    他人,卻消失於茂密的藥材田中去。


    我一拳,將那蘿卜粗的人參,給直接砸碎。


    雖說這般模樣的人參,必然是千年老參……放在凡塵俗世,必然價值萬金。


    但我卻絲毫沒有心疼。


    抵達剛才那家夥所蹲在的位置,我左右打量,卻失去了對方蹤跡。


    有點手段。


    我心中的殺意濃烈不化。


    但卻越發冷靜下來。


    相比其餘人等,這個豺狼醫生,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加聰明和強大。


    要說隱匿的手段……擁有著“花間隱身術”的我,在這方麵絕對算得上是大拿。


    但幾乎是一轉眼的時間裏,我卻失去了對方蹤影。


    很顯然,那家夥在某些方麵,也是有著很是厲害的獨到之處……到底……是什麽呢?


    在這混亂一片的境地裏,我沒有貿然四處找尋。


    而是站在原地,眯著眼睛,環目四顧。


    我盡可能用五感集中,然後以陰陽魚視角為引導,試圖去感受周遭的一切……但我卻感覺到,內觀之中的法陣,在經過剛才我妻葵的手段之後,變得一片混亂。


    進而開始瘋狂地壓製此間各人的感知。


    這是一種亡羊補牢。


    為的是保存內觀之中的一切……防止被大能者破壞。


    但對於身處其間的修行者而言,卻仿佛被遮蔽了雙眼,堵住了耳朵……五感匱乏。


    難以判斷。


    我足足觀察了十幾秒,卻是毫無收獲。


    但緊接著,我感覺到身體裏,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


    這是我許久都未曾遇到過的情況。


    我忍不住地一陣踉蹌。


    緊接著小腦似乎有些失衡,讓我差點兒摔倒在了地上。


    但我終究還是支撐住了。


    卻感覺鼻子處一陣溫熱。


    我伸手一抹。


    鼻血。


    血流如注,止不住地往外流出。


    我捂住了鼻子,卻感覺到身體從未有過的虛弱。


    一切,似乎回到了當初我身患胰腺癌之時的狀態……原本經受過鼎爐重鑄,便再無病痛的身體。


    這會兒,居然開始了罷工。


    直到此刻,我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出了問題。


    但到底是什麽呢?


    我有些恍惚……但隨後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病了。


    被某種手段設計到,使得目前的這一具身體,開始了迅速病變。


    想到這裏,我幾乎是第一時間,想要喚出行瘟使者……楊文輝!


    但下一秒,讓我錯愕的,是道靈於此地……根本無法喚出。


    五莊觀,地仙之祖鎮元大仙的修行道場。


    即便沒落,卻也有規矩存在。


    數次嚐試之後,我終於選擇了放棄。


    而在這時候,在不遠處的藥圃叢中,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身影出現。


    我抬起頭來,正好與對方目光交接。


    那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對我說道:“如何?”


    我實事求是地說道:“不太好。”


    哈哈……那人失聲笑了幾下,方才說道:“你倒是個真實的人……”


    瞧見我不搭話,他又說道:“大檔頭評價過你,說你可能是我們事業最大的威脅,至少是之一……”


    我說:“承蒙高看。”


    那人認真地點了點頭:“的確是高看……”


    隨後他又問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說:“我在社會新聞上瞧見過你的照片——如無意外,你應該就是老寇麾下的四大魔將之一,豺狼醫生牛向峰,對吧?”


    他笑了:“記憶倒是不錯!”


    講到這裏,他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得意地說道:“都說你如何如何了得,但沒了身邊的那幫走狗,終究不過是一柔弱夫子而已,算不得什麽厲害人物……”


    他停頓了一下,居然煞有介事地教訓起我來:“所以,小子,修行是修本心、修真我,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根本的,懂嗎?”


    我被他劈頭蓋臉地一番教訓,也沒有惱。


    我認真問道:“所以,你這手段,是……”


    牛向峰笑了:“厲害吧?”


    我點頭:“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不知不覺間,就中了你的算計,的確厲害……”


    牛向峰回答:“這個叫做病魔侵染,一旦感染,就會一直纏著你,如附骨之蛆——你最好別運勁逼出,因為越是使勁,越會被汙染,最終化作魔物……”


    我很是驚訝地問:“原來你投靠的,是瘟疫之母?”


    牛向峰搖頭,說:“不!”


    我詫異:“不是嗎?”


    牛向峰說:“大檔頭指引我信奉的,是深紅之主,一個司職疾病與痛苦的天神……”


    他臉上的肌肉一陣扭曲,似笑非笑地說道:“投靠瘟疫之母,我隻能隨波逐流,而投靠一位小眾外神,再加上我這些年的努力付出,現如今,我已經是祂的首席使徒了……”


    講罷,他伸出右手來,五指虛張。


    指間有一團繚繞的深紅霧氣,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不斷蠕動著……我往前艱難地走了一步,身體卻在止不住地顫抖。


    牛向峰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他盯著我,緩緩說道:“是不是感覺,身體崩潰,不可逆轉地崩潰?”


    我點了點頭,說:“對!”


    牛向峰將手中的深紅霧氣一拋,整個藥圃,碎屑起飛,兜住半邊天空。


    他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不要放抗,或許能活一年半載;若是反抗……”


    他嘴角一挑:“馬上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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