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電話,開口說:“喂,我是許秀。”


    電話那頭傳來蘇銳有些“諂媚”的聲音:“秀哥麽,我是蘇銳啊——老天,終於打通你的電話了,要是這回再聯係不上你,我都得跑去鎮子上找你了……”


    我雖然心知肚明,但還是裝作不知道一樣地問:“怎麽了?”


    蘇銳猶豫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來:“這個,這……”


    我有點意外,笑了:“哈?什麽啊,你要沒事我掛了?”


    蘇銳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吭哧吭哧地說:“秀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們這種二代子弟,覺得我們是靠家裏吃飯的玩意兒;我也承認,之前我做得的確腦殘了……不過自從上次被你救起之後,我就轉了性子,一直把你當大哥和恩人……”


    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麽一番感慨的話語來,於是笑著說:“你有事直接說唄,都是山城這地界混的同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蘇銳這才表明了來意:“秀哥,這周六,是我和巴南柳家的柳眉,訂婚的日子——我想請你賞光……”


    我聽完,沉默了幾秒鍾,開口說道:“好啊。”


    山城蘇黃劉柳,四大世家,算是山城修行行當裏的幾股勢力……


    現如今的我,雖然沒必要刻意去討好對方,但別人主動示好,我也不介意跟這裏的地頭蛇,打好關係。


    畢竟咱們也是在這山城地界混著的。


    蘇銳聽到我答應了,十分高興,當下也是跟我說起了地點時間之類的。


    並且他還說明天會叫人把請帖給送過來。


    聊完此事,蘇銳又跟我扯了些別的。


    我感覺他似乎有點兒想從我這裏,套一些最近山城袍哥會的口風,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很顯然,他還是挺在乎我的感受,並沒有敢搭梯子就上。


    看得出來,經曆過之前的綁架事件後,這個年輕人,終究還是成熟了許多……


    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莽撞呢。


    大概聊了十幾分鍾,蘇銳很是知趣,禮貌地結束了電話。


    感覺得出來,他現如今對我的態度,轉變許多,已經把我當做了長輩的心態,患得患失……


    講真,我其實,還是挺喜歡他桀驁不馴時的樣子。


    感覺真實很多呢……


    ……


    打過電話之後,沒多久已到深夜。


    我把影寶交了出來,聯係溝通之法,而小萱寶也來到了我的房間,盤腿而坐,開始了一天的修行。


    影寶晉升綠僵之後,那生命氣息之濃鬱,比起之前,著實是提升了很大一截。


    對此小萱寶是最能感受得到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天天期盼著晚上,在影子姐姐的身邊修行。


    並且她的氣色,也伴隨著修行,越來越好,走路也不像以前那種跌跌撞撞,更加像是正常的小孩兒了……


    這種潛移默化、春風細無聲的好處,並不是莫道長那種惡蛟內丹,所能夠比得上的。


    而我也沒有急著將黃風怪的內丹,繼續交由影寶吸收。


    畢竟與她的接觸中,我感覺到極惡兔的內丹,似乎都還沒有完全消化。


    繼續給她用,多少有點過分填鴨,拔苗助長了。


    這個時候,就需要我沉穩一些,給影寶一定的時間,方才會有更好的效果……


    作為養屍人,我需要做的,就是把握這個“度”。


    中間林小君來了個電話,告訴我,說她已經到了,粗略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她打算跟秦原在那客戶家待上一晚,貼身觀察一下情況。


    我叮囑一番之後,也沒有多想。


    等到了淩晨四點多,林小君的電話,卻是又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的林小君這回有些沮喪,對我說情況有些不妙,那客戶極有可能是中了詛咒,人已經快不行了……


    詛咒這東西呢,怎麽講?


    簡單來說,它屬於一種精神層麵的“毒藥”,林小君雖然知道,但她一個練劍的,對此到底還是有些不熟,沒辦法破解。


    說完她對我說:“許老板,真的不是我推卸責任,但這玩意,可能真的得你們文夫子過來才行……”


    我想了想,問:“你有發現其它的嗎?”


    我說得很隱晦,但林小君卻一下子就聽懂了,立刻說道:“沒有……”


    我相信了她的判斷,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帶虎子過去……”


    我這邊稍微收拾了一下,把小萱寶送去何水房間休息,又叫了虎子。


    老範聽到外麵的動靜,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間來。


    我簡單交代幾句,然後連夜出發。


    剛出來沒多久,秦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法跟林小君差不多,當得知我已經在路上了,連連感謝……


    我們這一行,還是挺講究名聲的。


    那人畢竟是他的客戶,如果真的出了事,對秦原來說,的確是一件很惡劣的事情。


    我開著車,也沒有跟他多聊,應付幾句完事。


    連夜開車,到了綦江時天色已經朦朧可見,我按照秦原給的定位,找到了客戶家。


    這時一處臨山的別墅群,客戶家在進去的第二棟,秦原早已經在門口等著,我下了車,他立刻迎了上來,焦急地說:“秀哥,你可算是來了……”


    得,這位之前還叫我“許秀”呢,這會兒卻已經叫上了“哥”。


    人間真實。


    我沒有跟他多作寒暄,直接問道:“人呢?”


    秦原說:“在三樓臥室,現在邪氣入侵,整個人的身體機能,已經全麵衰退了,林小姐正守著呢……”


    我進了屋子,瞧見客廳裏有七八人,男女老少都有。


    秦原開腔介紹:“這個就是山城的許大師……”


    大家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話,求我救人。


    我客套兩句,直接上了樓,來到了客戶的房間。


    林小君在屋子裏守著,瞧見我被眾人簇擁著進來,鬆了一口氣,對我說道:“你可算來了……”


    我問:“什麽情況?”


    林小君說:“那原石上麵,估計是有一個詛咒印記,然後轉移到了他身上來,日夜詛咒,生命力被抽離,時不久矣——我現在隻能用劍氣,將那邪氣暫時壓製住,但如果不能將印記抽離,他估計也活不了幾天……”


    我聽了,點了點頭,看著身後一大堆人,對秦原說道:“你讓大家先出去,我這邊需要安靜。”


    秦原聽了,立刻幫忙趕人。


    守在門口這堆人,都是客戶的家人、親戚,雖然對年紀輕輕的我,多有疑慮,但瞧見秦原那“狗腿”的態度,也沒有敢多說什麽。


    眾人將信將疑地下了樓。


    我來到客戶床前,打量了一眼,是個精神憔悴的中年男人。


    我把右手伸出,呈現劍指,點在了他的額頭正中。


    玄門三品,給了我足夠的敏銳五感。


    沉心下去,我對他施展內視之法,很快就感覺到了那一股存在於精神層麵的詛咒之力。


    它就仿佛一團黑色霧霾,盤旋於客戶頭頂,揮散不去。


    這時秦原走了進來,問我:“秀哥……”


    我說:“你還是叫我許秀吧,聽著怪別扭的……”


    秦原一臉尷尬地說:“我要是大咧咧地叫你‘許秀’,我更別扭……”


    我聳了聳肩膀,沒有再糾正。


    秦原問:“這個詛咒印記,能消除嗎?”


    我搖頭,說:“不能。這玩意是附骨之蛆,隻能轉移——要是強行消除,它能拉著客戶一起下水,同歸於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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