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靈靈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吃東西,是以在把那些亂嚼舌根的弟子給懟了一遍之後,她抬腳就去了飯堂。


    剛把點好的吃食放在飯桌上,她眼前一暗,有人在自己對麵坐了下來。


    陶靈靈看都沒有看對麵一眼,在天師門她熟識的隻有自己的同門師兄姐,所以她以為在自己對麵坐下來的是時盛。


    “平日你都吃這麽多?”


    這是一道陶靈靈全然陌生的聲音,她咬梅花糕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去,是曾經在花城有過一麵之緣的百襄。


    她怎麽會在這兒?她不是閑散天師嗎?身上怎麽還穿著天師門的門服?


    “是你?你怎麽在這兒?”


    百襄唇色紅豔,聽到這熟悉的疑惑語氣,輕輕一笑,手肘撐在飯桌上,單手托腮,美目望著小臉仍有嬰兒肥的臉蛋上。


    “這熟悉的語氣啊……你們怎麽都喜歡這麽問我呢?難道我不應該來天師門嗎?”說完,百襄又是一笑,“我也是天師呀。”


    你們?還有誰問過百襄這個問題?


    在花城見過百襄的人不是隻有她和大師姐嗎?


    難道……


    陶靈靈眸光瞬間銳利了起來,跟平日裏她元氣滿滿的形象很是不符,“你見過大師姐了?”


    “大師姐是方師姐嗎?是的話,那就是了。”


    “怎麽可能?大師姐明明在閉關,你什麽時候見到的大師姐?!”陶靈靈之前就去過大師姐的院子呢,院子啟動了陣法,除了孫海菱之外的人都進不去,百襄是什麽時候見到大師姐的?


    莫名的,一股濃濃的危機感湧上陶靈靈的心頭,令她坐立難安,更是不想給麵前的百襄好臉色。


    “就在見到你之前。”


    那也就是剛剛了?難道大師姐是出關了?!


    思及此,陶靈靈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抬腿就要奔出飯堂,也不管桌上那滿滿的食物了。


    不了剛與百襄擦身而過,她衣袂飄揚帶起的淡淡香味令百襄微微怔神,行動快於大腦反應,身手抓住了陶靈靈的手腕,製止住了她的步伐。


    “你幹什麽?放手!”


    陶靈靈剛準備甩開拉著自己手腕的手,百襄就先一步鬆開了陶靈靈,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百合香?她居然把香膏送給你了嗎?”


    “什麽?”陶靈靈欲離開的腳步頓住,猛地扭頭看向百襄,香膏一事隻有自己和大師姐知道,百襄是如何得知的?


    “看來你不知道啊。”百襄本來神情有些緊繃的,看著陶靈靈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心情莫名地就變好了,她站起來,與陶靈靈平視,揚起意味不明的笑容,“百合香是我幫方師姐挑選的,可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把百合香贈給了你,真是可惜啊……”


    說完,她還露出一副很是遺憾的神情,看得陶靈靈心中莫名窩火。


    她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百襄不順眼呢?


    還有百合香……百襄……


    這兩者讀音那麽接近,百襄到底想做什麽?她這又是何意?


    “我警告你,你離大師姐遠一點!”陶靈靈直覺告訴自己百襄這個人不懷好意,大師姐這麽好的人,可千萬別給百襄這個女人給傷害了!


    “為什麽?方師姐是所有人的師姐不是嗎?”百襄施施然一笑,眼尾微微上揚,竟有幾分挑釁的意味。看著陶靈靈麵色鐵青,她的心情更好了,但她知道什麽叫點到為止,再刺激陶靈靈下去,保不齊會發生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


    如是一想,百襄轉身離開。


    “這女人……”陶靈靈看著百襄的背影咬牙切齒,原本她覺得很好聞的百合香在此刻也變得難聞極了。


    為什麽,為什麽大師姐沒有告訴自己,香膏是百襄推薦的呢?


    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以及,大師姐出關了為什麽沒告訴自己?


    越想,陶靈靈心裏越難受,她覺得自己可能病了,不然為什麽會這麽在意大師姐,尤其是聽到百襄說大師姐是所有人的大師姐時,她為什麽那麽氣憤?


    ……


    “扣扣——”


    自回到院子後,方怡然一直心神難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情一樣,為了讓自己安定下來,她盤腿打坐,默念原身記憶中的清心咒,果然詭異的不安情緒慢慢散去了。


    在聽到敲門聲時,方怡然緩緩睜開眼睛,道了一聲“請進”。


    吱呀,房間門被推開,來的人是陶靈靈。


    在看到陶靈靈那一瞬間,方怡然這才想起來她剛剛本來是要去看陶靈靈的,結果被百襄這麽一耽擱,倒是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方怡然連忙從床上站起來,看到陶靈靈腰間佩戴的綠色玉佩,真心實意地為她感到高興。


    “我都聽孫師妹說了,我們小師妹晉升為三品天師了,真厲害,不愧是我們的小師妹。”方怡然誇讚完,卻發現陶靈靈沒有往日的活潑,自打進了自己的房間後也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的。


    “怎麽了這是?難道晉升為三品不高興了嗎?”方怡然連忙坐到陶靈靈身邊,看著她原本洋溢的元氣的臉上麵無表情,就連那雙貓兒似的眼睛都暗淡下來,看著好不可憐。莫不是被那些亂嚼舌根的弟子給刺激到了?


    “大師姐,你出關怎麽沒跟我說?”陶靈靈沒有回答方怡然的問題,定定地看著她反問道。


    “啊,這個啊,我也才剛出關不久,本來想去你院子找你的,但是中途有事兒給耽擱了,怎麽了?我們小師妹是因為這事兒生氣了?”方怡然忍不住點了點陶靈靈的鼻尖,她怎麽沒發現陶靈靈還是個這麽粘人的家夥?


    “小氣鬼。”方怡然嗔道。


    “方師姐當真沒有騙我?”陶靈靈忍不住拽著方怡然的袖口,巴巴地望著她。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方怡然覺得今日的陶靈靈很奇怪,難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還發生了什麽事兒不成?


    “那百襄呢?大師姐跟百襄是什麽關係?”


    “百襄?我就見過她幾次呀。說起來,我今天也見到她了,她居然也入了天師門,她的行事風格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說著,方怡然覺得心底的不安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不描而黛的眉毛也擰得緊緊的。


    見她沒有隱瞞自己今天見過百襄的事情,陶靈靈緊繃的心弦放鬆了些許。


    “你怎麽提起百襄了,莫不是你也見到她了?”


    陶靈靈輕輕嗯了一聲,腦海裏不禁回想百襄那隱約挑釁的模樣,心底很不是滋味。


    “原來是這樣,她跟你說了什麽?”


    陶靈靈沒說話。


    方怡然見狀,忍不住調笑道:“看來我們小師妹也有秘密了呀。”


    她原本隻是隨口的調侃,不想陶靈靈的反應會這麽大,拔高了音量反駁自己:“我才沒有秘密呢!”


    見她此刻跟炸了毛的貓咪一樣,方怡然愣神片刻,回過神來後連忙安撫她,“好好好,我們靈靈沒有秘密。”


    被安撫的陶靈靈果然放鬆了下來,她想到百襄說的百合香,沒忍住,問了方怡然:“大師姐,你當初為什麽會想要送百合香膏給我啊?”


    “這個啊……花城不是以香料聞名於世嗎?所以我就想送一款適合你的香膏給你呀,但是香膏的品種實在是太多了,我挑的鼻子都快失靈了,最後還是在香鋪遇見了百襄,她給我推薦了兩款香膏,我覺得百合香挺適合你的,就買了百合香。”方怡然也沒有瞞著陶靈靈,把事情都告訴了她,“不過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事情了?都過去那麽久了……”


    陶靈靈沒回答,反而繼續問道:“大師姐遇到百襄的事情怎麽沒跟我說……”


    她的聲音隱隱有些低落,讓人好不心疼。


    方怡然自然而然軟了心腸,但在她看來,這事兒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兒,沒必要跟陶靈靈說的那麽清楚,不過她這麽問了,她也如實告訴陶靈靈。


    “不過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已,說不說都不重要呢。”


    “百襄是……無關緊要的人嗎?”連陶靈靈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問出這話的事情,心底是多麽的雀躍。


    “不然呢?隻是有過幾麵之緣罷了,雖說她現在也入了天師門,但天師門裏的弟子我也不是每一個都很熟悉的呀。”


    陶靈靈仔細地打量方怡然一眼,隻見她神情認真,不像是在說謊,一直緊繃的心弦也在這一刻放鬆了下來,隨後也不在顧忌什麽,身子向前一撲,緊緊地抱住了坐在一旁的方怡然。


    “嗷,大師姐我好想你!”


    半個多月沒見大師姐,她真的是想死了大師姐了!


    “我也想你。”方怡然起初身子一僵,但她想到陶靈靈隻是把自己當成姐姐,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所以慢慢放鬆了下來,用手輕輕撫摸她順滑的長發,“大半個月沒見了,快給我說說你在米城發生的事情。”


    在擁抱住方怡然的那一刻,陶靈靈覺得自己所有的壞心情都一掃而空,她又回到了之前元氣滿滿的狀態!


    聽到方怡然詢問自己在米城的事情,她連忙從方怡然的懷裏退出來,盡可能生動地表達著自己在米城遇到的事情。有時,她的肢體語言豐富,見方怡然被自己逗笑了,她也不覺得窘迫,也跟著她一道笑了起來。


    隻覺得她高興了,自己也跟著高興了。


    她想,她應該真的是病了。


    她所有的喜怒哀樂都隨著大師姐的變化而變化,但是,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呢。


    ※※※※※※※※※※※※※※※※※※※※


    陶靈靈:我病了,需要大師姐的親親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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