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和馮海安說完話進去臥室時,林箏已經洗漱完畢,正趴在床邊笑眯眯地看她。


    顧南枝直覺這眼神‘不善’,不動聲色地避開,蹲在行李箱旁找了件保守的睡衣說:“我去洗澡,你先睡。”


    林箏兩手捧著臉,笑得分外乖巧,“我等你呀。”


    “等我做什麽?”顧南枝下意識問,問完就後悔了,歎口氣,無奈地說,“你別說話,我知道了。”


    “哈哈哈。”林箏用力捶著床,差點樂瘋,“枝枝,你,哈哈哈,你這樣子太好玩了。”


    顧南枝憋笑沒成功,抱著睡衣走回來,坐在床邊,捏捏林箏後頸說:“是不是覺得這是你的地盤,我就拿你沒辦法,什麽都要順著你了?”


    林箏翻了個身,仰躺在顧南枝身邊,反問得格外心安理得,“難道不是?你剛才和我媽說的話,我可都聽到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以後可能不能賴賬。”


    “賴賬自然不會,不過……”顧南枝話留半句,勾得林箏心癢,她抓著顧南枝的袖子,巴巴地問:“不過什麽?”


    顧南枝拍拍林箏光潔的額頭,唇角的笑怎麽都藏不住,“不過,你準備用什麽方式讓我心甘情願地把一切都給你呢?”


    “我……”林箏剛開口,顧南枝馬上替她去除了一個無效答案,“你不算,你身上有哪一處不是我該有的?”


    “好吧。”林箏愁眉不展地坐起來,兩手拎著自己睡衣的肩帶問,“你看我還有沒有哪裏的潛力沒被挖掘出來?”


    顧南枝隱隱覺得頭疼,“說點人能懂的話。”


    “哦。”林箏砸吧砸吧嘴,難得正經起來,“我就一種方式。”


    “什麽?”


    “用盡全力喜歡你。”


    ————


    隔日,馮海安把家常早餐做出了餐館售賣的豐富感,林箏和顧南枝吃到撐也不過嚐了三四樣,饒是這樣,馮海安還是覺得不夠,認真計劃著明天的早餐食譜,林箏光是聽著就覺得已經吃到嗓子眼的東西隨時有可能溢出來……


    好不容易熬過早餐,沒什麽好安排的林箏和顧南枝又被馮海安‘強行’帶去了單位的附小看熱鬧。


    今天是六一,附小組織了很多趣味活動。


    馮海安作為工會主席,代表工會致辭,過後順便留下看演出。


    林箏和顧南枝沾了馮海安的光,竟然也坐到了前排領導席,桌上磕不完的小零食完全滿足了林箏今日出行的直接目的。


    顧南枝對口腹之欲的要求不高,看林箏吃得開心,她就會覺得滿足,倒是旁邊的馮海安忍得太久有點忍不下去了。


    馮海安身體後傾靠著椅背,湊到顧南枝身邊小聲說:“你太慣著她了。”


    顧南枝正在給林箏剝鬆子,太小,捏不住,剝多了卡得她指甲疼。


    聽馮海安這麽一說,顧南枝放下剝到一半的鬆子,和她一樣靠著椅背,身體斜向她那邊,低聲回應,“我也覺得,您瞧,吃得光認東西不忍人了。”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看向了去顧南枝盤子裏扒鬆子的林箏。


    林箏扒了兩爪子,沒扒到想要的,轉頭來看,一下子撞進兩人直勾勾的注視裏。


    她們像是一個模板裏刻出來的,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接近一致。


    這一幕‘驚悚’的和諧讓林箏莫名心慌。


    她抓抓頭發,再摸摸嘴角,不確定地問:“我吃相很難看?”


    “不難看。”顧南枝說,還挺,“可愛。”像明明屯了一窩糧,還和沒飯吃一樣,見到點好的就往嘴裏塞的小鬆鼠。


    林箏狐疑地看她們一會兒,把頭轉了回去,沒過幾秒又忍不住轉過來,“那你們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這回馮海安沒忍住說了話,“看你吃東西很有食欲。”


    “哦。”換而言之就是吃什麽都香的‘飯桶’?


    林箏不樂意,抑鬱地撥拉著桌上的果殼不吭聲。


    顧南枝無聲地對馮海安笑了笑,繼續給林箏剝鬆子。


    這次不像之前,剝出一座小‘山’了,林箏自己就知道過來‘搬’。


    顧南枝這會兒剝一粒喂一粒,每次送到林箏嘴邊,她就從鼻孔裏擠出一聲哼,然後非常嫻熟地抿著鬆子送進嘴裏,偶爾……還要趁人不注意,快速舔一下顧南枝的手指。


    姑娘舌頭軟軟的,勾心的撩。


    演出結束是現場頒獎環節,所有小朋友都有禮物。


    主持老師將小朋友們一個個叫上台,給他們送去節日祝福,也讓他們成長的痕跡被永遠記錄進和家長笑容燦爛的合照裏。


    林箏一瞬不瞬地看著台上,揚起的嘴角始終不曾落下。


    這些小朋友都不如她,不是隻有爸爸來就是隻有媽媽來,哪像她小時候,每次都是父母請假一起來,盡管他們有時候很忙,但總會想辦法補償。


    林箏的童年,快樂得誰都比不上。


    “羨慕嗎?”顧南枝忽然出聲。


    林箏收回目光,搖了搖頭,“還好吧,多大的人了,誰還羨慕這些。”


    “這樣啊。”顧南枝插在口袋的手微動,像是惋惜地說,“那我的禮物是不是就不用送了?”


    林箏驚喜地看向她,眼睛發亮,“都準備了,就勉為其難送一下?”


    顧南枝被林箏假意矜持的表情逗笑,慢吞吞地從口袋摸出來個小方盒子遞到她跟前說:“不知道合不合適。”


    “什麽東西啊?戴的嗎?”林箏迫不及待地打開,看到裏麵璀璨的光時笑容突然凝固。


    鑽石,永恒。


    戒指,愛與承諾。


    顧南枝把它們同時送給了她。


    “是真的嗎?”林箏呐呐地問。


    顧南枝想過很多種林箏的反應,這模樣她還真有點始料未及,“不然你咬一口?磕牙的話硌牙的話可能是真的。”


    “才不!”林箏寶貝地抱緊盒子,腦袋抵在顧南枝肩頭,小聲說,“這個你準備多久了?”


    “買得很久,打算給你是這次出來臨時做的決定。”顧南枝說起舊事的語速總是很慢,像在思考,又像在篩選,挑些抹去煩惱,值得被記住的開心事,“這枚戒指是我用大學一半的獎學金買的,原是想著女人一輩子總得有這麽一枚,不管戴在哪個手指,總歸是在感情上有點東西拿來說道。我那時候其實是想買尾戒,奈何經不住櫃姐忽悠,買了這麽個不尷不尬的玩意。帶鑽的尾戒,估計沒人會這麽戴,所以就一直放著,以為不會再用得上,現在看來,倒像是命中注定,它就該是你的。”


    “嗯。”林箏看著盒子裏素雅的戒指,聲音很輕,“可我沒有給你準備。”


    顧南枝笑了聲,單手托起林箏的下巴,讓她能看到自己的表情,“這事不用內疚,我呢,算是脾氣好的,但不會無私到光付出什麽都不問你要。”


    “那我現在就給你買。”林箏說著就要拉顧南枝走。


    顧南枝反手把林箏按回座位,笑她說風就是雨,“我這買多少年了,怎麽比都得給你足夠的時間準備,不著急。”


    “可是……”


    “沒有可是。”顧南枝難得強勢,“在你‘欠’我的沒還上這段時間力,我有三個要求,第一,畢業之後回去找我,第二,第一個月工資有多少在我身上花多少,第三,在我32歲之前,給我一個‘歸宿’。”這個歸宿不需要多盛大,一枚小小的戒指足以。


    顧南枝一番話差點給林箏說哭,這哪兒是要求,說是請求還差不多,“你這人也太沒底線了。”林箏的抱怨裏全是心疼。


    顧南枝笑得坦然,“隨便怎麽說,我反正就這點心事,你記著滿足我就行。”


    “一定。”林箏蓋上盒子,舉起手發誓,“我要是有一樣做不到,就……”


    “就把自己賣給我。”怕林箏說出什麽不吉利的話,顧南枝搶先接了茬,“一輩子聽我使喚。”


    林箏放下手,吸了吸酸疼的鼻子,“你這人也太會了。”


    “會嗎?”好像是有點,“不會的話,你媽媽怎麽放心把你讓給我,都是被逼無奈。”


    顧南枝收尾的一聲歎氣把林箏逗笑,她重新打開盒子,將戒指拿出來放在顧南枝手心,然後伸出自己的手說:“為表誠意,幫我戴上?”


    顧南枝握著她的指尖,笑得溫暖如春,“行,別的小朋友都是禮物發下去,自己拆,我們家這個搞點特殊,送到手。”


    涼意順著指尖慢慢滑入,套上連通心髒的那根手指,也套上了林箏的心口。


    以後,這裏隻能任顧南枝一人常住。


    “箏兒。”去給小朋友派發禮物的馮海安突然出現,手裏提著個精致的禮盒。


    看到林箏手上的戒指,馮海安沒說什麽,笑容卻更加燦爛,她快步走過來,將禮盒遞給林箏說:“有人寄給你的禮物。”


    林箏快速看了眼顧南枝,後者及不可察地搖頭,看來不是她。


    那會是誰?


    林箏滿心疑惑地接過來,拿出了裏麵的賀卡。


    【兒童節快樂,這是欠你的第一份禮物。——秦】


    林箏捏著賀卡笑了出來,眼裏藏著薄薄淚光,“今天到底是什麽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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