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秋季,城裏都有一場夜遊青湖的活動,每到這日,市不宵禁,長夜終明。


    少男少女們都會放河燈,青湖上花船連連,有能力的人家都會坐自家的花船在湖上遊玩。


    楚毓在這兒向來低調,可在這種時候,也不會為了低調便放棄賞玩。


    坐在這花船上看著湖上一艘艘掛著許多花燈的大小船隻,聽著近處遠處傳來的各種歡呼雀躍的打鬧聲,還有歌女舞女的琴音歌聲,當真是種享受。


    相比之下,反倒是楚毓父子二人這艘船格外冷清。


    偏他二人也不覺得有什麽,還玩得挺開心輕鬆。


    不過楚毓昨夜看話本看太久了,今日便有些瞌睡上頭,便先去房間休息了。


    楚景站在船上,的陳釀香氣撲鼻,酒意微醺,眼前的景象皆是影影重重。


    不遠處正有一艘十分豪華大氣的花船逐漸靠近,楚景也未察覺,他正看著燈光投射在這湖麵上的斑駁陸離的粼粼波光,沉醉在湖上微風裏。


    “公子!瞧那湖上,是不是有人正在衝您打招呼呢?”一個仆人提醒道。


    楚景雙眼微眯,抬頭看去,卻見對麵不遠處的湖上確實有一個人影,似乎正在衝著自己招。


    雖因為眼前模糊並未看清人,可他卻也能猜到,對方究竟是誰。


    除了那個一直纏著他時不時深夜扒牆頭的傻小子,又會是誰。


    或許是酒意讓人的心弦不自覺放鬆,行為便也忍不住放鬆了些。


    他微微一笑,對人道:“去跟對麵說,邀請他家小郎君上船一敘。”


    楚景見過好美色的,卻從未見過好成那傻小子一樣的。


    天下美人眾多,怎得就獨獨纏在他身上了?還癡迷到一日不見就吃不下飯那種地步。


    他暗暗搖頭,從前隻覺得那話本裏寫得太誇張了,誰曾想這現實竟也不遑多讓。


    “公子……我,我就這麽上來,真的沒問題嗎?”寧缺還是有點腦子的,知道自己與楚景見麵對對方並不好,這才一直偷偷摸摸見,平日裏送東西也是打著送給楚家主人的名頭。


    “無妨,郎君歇息了。”楚景意味深長道,語調悠長,令人心髒,不自覺產生其他想法。


    可主人不在還有下人啊。


    寧缺小心地看了看周圍守著的婢女仆人。


    下人們:“……”


    他們做什麽了?為什麽受傷的是他們?


    主人要玩兒什麽他們是沒資格過問的,於是,在楚景讓他們下去的時候,他們也就乖乖下去了,這裏便隻有楚景寧缺二人。


    “看,這下沒人了!”楚景衝著寧缺微微一笑道。


    寧缺驟然被這笑容給擊心髒,眼前一陣頭暈眼花,渾身有些發燙,也有些發紅。


    楚景見了,便湊近道:“咦,你怎麽熟了?”


    寧缺更紅了,“我、我……沒有,我隻是……隻是……公子太好看了!”


    楚景認真看了他片刻,才道:“哦,原來是被迷住了?”


    “怎麽,你很喜歡我這張臉嗎?”他悠悠道。


    寧缺老實點頭。


    楚景修長白皙的撫上麵龐,“可若是有朝一日……它毀了,又或者容顏不再,你還會喜歡?”


    寧缺心一緊,連連搖頭。


    “怎麽,我不美了你就不喜歡了?”楚景有些不高興。


    寧缺卻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在我心裏,公子你就算容顏不再,也依舊是當時初見那般,美到令缺癡迷。”


    他毫不掩飾自己就是被美色所迷,也不再掩飾對楚景的心意,甚至比起此前,說話都利索不少,顯然已經適應了楚景,卻沒有半點看膩了他的趨勢。


    楚景聽著這話,靜靜盯著寧缺半晌,忽然開口道:“其實……你長得好像也不錯……”


    寧缺既害羞又興奮,這才注意到楚景麵色微紅,酒氣正香,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公子你、是醉……”


    他話還未說完,聲音便驟然消停,一切都被吞進了另一人口。


    酒意和那人獨有的香氣席卷了寧缺渾身,他僵硬著身體半點不敢動,隻能任由對方一點點侵占自己的呼吸。


    雙唇、口舌,乃至牙齒、喉嚨……都染上了另一人的味道,細膩濕滑的觸感令人沉醉癡迷,遲遲不願清醒……


    寧缺最先收回意識,呼吸困難的他努力為自己爭取更多的空氣,而就是這樣並不算掙紮的動作,驚醒了尚在微醺的另一人。


    楚景想起了自己做了什麽,卻並不後悔,他用細膩纏綿的聲音低聲問道:“嗯?你不願意?不喜歡?”


    寧缺覺得自己腦子都無法轉動了,他用對方喝醉了來說服自己,然而卻無法抑製那因為對方而十分紊亂的心。


    他想說自己沒有,可這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另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莫名念頭給取代了,並且脫口而出道:“那位郎君……”


    楚景:“……”


    他這才想起了自己還艸了個男寵禁臠的人設。


    沒想到他自己給忘了,別人卻給他記著呢。


    一時間竟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就這片刻功夫,楚景本就不多的酒意消散,看著麵前羞到從頭發絲到腳指甲都羞得蜷了起來的人,他忽然笑了一下。


    “真這麽喜歡我嗎?即便我其實……”說到這兒他放低了聲音,“是別人的男寵?”


    寧缺離楚景這麽近,腦子根本沒辦法正常思考,他隻能憑著本能到:“不是你的錯呀,你也是、也是為了報恩,我知道……你其實很好的。”


    楚景心情複雜,其實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這人麵前究竟哪裏好了?若是這段時間說過幾次話便也罷了,可明明對方從初次見麵就對他迷成那個樣子。


    想來想去,楚景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就是顏控,而且還專門控他一張臉。


    被人喜歡並不是壞事,相反,他會令人心情很好。


    楚景從小到大被許多人喜歡,父母喜歡是因為自己是他們的孩子,兄弟姐妹喜歡則是因為自己是他們的親人玩伴,友人喜歡是因為自己的才能和品行。


    自然也有人喜歡他的容貌,卻從沒有人單單隻喜歡他這身體和容貌,並且還對其他好看的人半點不來電的。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有些意動。


    想到剛剛那個令人意亂情迷的深吻,他便拉著寧缺的衣襟,令二人麵貼著麵,視線落在對方唇上,聲音帶著欲氣道:“其實……若是你願意,咱們可以偷偷的……不讓人知道,你這麽喜歡我,我不忍心……”


    誰知,聽了這話,寧缺卻反而清醒過來道:“不、不行的!公子……若是真心喜歡,怎麽會忍受這樣偷偷摸摸見不得人呢?”


    “我、我真的喜歡你,若是你也願意,我可以去與那郎君談談,你離開他,再與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偷偷摸摸苟合……太不尊重你,也不尊重我對你的心意了!”


    楚景:“……”


    好吧,他失望地鬆開對方的衣襟,讓他找他爹談?談完他就得挨打。


    還是這樣哄著算了。


    不等他說什麽,寧缺就繼續很正經地道:“我已經和我爹娘說過了,他們已經同意了,隻要你願意離開,我們就能在一起,我們可以一起住在我買的那個宅子裏,平時可以回我爹媽家裏看看,你若是不放心你那恩人,咱們也能照顧到,你想去哪裏玩兒都可以,想吃什麽我也能努力給你找來,我、我以後努力賺銀子,爭取能自己賺錢養你,你不想上進也沒關係,等以後老了,就用銀子養老,若是你喜歡孩子,咱們也能收養或者過繼,過繼那種已經懂事了,能自己照顧自己的,養孩子很麻煩的,我爹娘養我就已經很頭疼了。”


    楚景靜靜聽完這番話,什麽也沒說,也沒出聲打斷。


    他認認真真地看著眼前這個正正經經滿臉都寫著喜悅和向往的少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還沒對人家說真話,對方卻把什麽都當真,甚至在一切都沒開始的時候就想好了所有未來。


    他忽然……有些動容,並且心動。


    一股細細的暖流在心間灌溉蔓延,入侵到身體裏的每一寸血肉裏,惹得人渾身沸騰!


    他看著這人,忽然露出個真實的笑容來,“其實我騙了你。”


    寧缺一愣,“嗯?”


    楚景抓住他的,拿在裏把玩著,肉肉的,嫩嫩的,還暖暖的,就像寧缺這個人,“沒有報恩,不是男寵,是騙你的。”


    寧缺茫然又震驚地瞪大了眼。


    楚景見著覺得好笑,寧缺其實並不符合普通人的審美,在這個喜歡纖瘦的時代,寧缺是有些微胖的。


    他沒有高大挺拔的身材,並且因為家境很好,在吃食上麵從未虧待,令他身材有些微胖,雖然並不突出,但卻讓人很容易覺得他這人有些稚嫩,第一眼見,就會下意識覺得對方還小,是個孩子不適合托付終身一起過日子,加之他心理又確實單純幼稚,這種感覺會更濃重。


    誰知,看著幼稚的人認真起來卻也有想要承擔責任的心。


    楚景本是把對方當成個朝暮四的小孩子,想著隨便逗逗過些時日對方就會被其他吸引,忘了他了。


    如今看來,確實他看錯,翻了車。


    他目光深深地看著寧缺,唇邊有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伸出在對方臉上微微掐了下臉上的肉。


    “告訴你個秘密。”


    “什麽?”寧缺始終還在狀況外,他的腦子不足以支撐他在這種靜不下心來的時候思考完楚景的所有話。


    “那人其實是我爹。”


    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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