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皇莊,祝清正在巡視查看作物長得如何,如今他早已經不用親自下地,可他喜歡這樣的生活。


    所謂官職,除了每月報道,每月領俸祿外,似乎沒什麽區別。


    一名溫婉的夫人正給他撐著傘,“下雨了,夫君稍後回家吧。”


    祝清笑了笑道:“好。”


    二人回去,卻見下人早就等在外麵,見他們回來,趕忙迎了上來。


    “郎君!娘子!”


    “何事如此毛躁?”祝夫人問道。


    “有貴客至此!”


    二人對視一眼,不知是什麽樣的貴客,令下人這樣重視。


    進去後,祝清尚未看見人,卻首先聽見了一道聲音:“清啊,你這裏怎麽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我想換都沒得換。”


    祝清見人他,當即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罷了,起來吧。”楚毓隨口道,他今日本是去踏青的,結果路上突然下了雨,也不知道這老天爺怎麽回事,變臉這麽快。


    祝清吩咐人去取他的衣服,楚毓換下濕衣服後,總算舒服了,而祝清也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飯菜。


    楚毓也就不客氣了。


    他讓這二人坐,他們倒是坐了,就是不敢動筷,楚毓也不勉強。


    吃完飯,他便跟祝清聊了起來,都是些嘮家常的話,祝清話裏話外提到過不少次他那剛滿歲的兒子。


    “也不知是誰當年怎麽也不願意成親,若是你成親早,如今早就該子孫滿堂了。”楚毓打他道。


    祝清卻笑笑道:“萬事當合適,而非當早,若是早了,即便有孩子,那也不是祥兒。”


    “也是。”楚毓笑了一聲。


    等到一個時辰後,雨停了,臨走前,楚毓從懷裏摸出一個盒子。


    “若是日後有需要,就用它。”


    祝清沒在楚毓勉強打開,等將楚毓送走,他看了看那盒子幾眼,心略略思索一番,便將它收了起來。


    ***


    幾日後,楚毓召見了已經退休的陳相,以及陳家如今的家主陳胤,一起在禦書房的,還有楚晏楚景和陳樂心。


    楚毓將那十多年前陳樂心交給他的玉佩拿了出來,“如今太子已穩,日後將是太子的天下,那朕與陳家之前的約定,也該改動了。”


    雖早就有猜測楚毓的目的,可當真的聽到時,陳相也才放下心來。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一直擔心的,便是新帝上位後對他們這些人的處置。


    閑置到退休都還是好的,要是被利用後當做踏腳石,那可真是沒處說理去。


    如今世家之力不複從前,也就是因為陳家本來重心都在錢財生意上,影響才最小,至於其他的家族,許多都已經將子孫送到太學或者驚鷺書院學習,族學已經沒從前那麽重要了。


    這樣導致的結果,將是世家泯然眾人,再不複輝煌。


    眼見著太子地位日漸穩固,陳相也一直在擔心,將來太子上位後,會對瑞王一脈下。


    哪怕太子顧念親情,不會動楚景,可站在楚景身後的勢力,卻絕對逃不過。


    如今,在楚毓還在位的時候,以太子楚晏的名義重新訂下約定,才是最好的結果。


    這代表著無論是楚毓還是楚晏,都沒有卸磨殺驢的想法。


    陳相抹了把淚,“是老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毓閉了閉眼,不想看一個老頭子在自己麵前哭,有點傷眼。


    楚毓將玉佩交到了楚晏裏,日後便是他能用這東西,權限轉移。


    楚晏幹脆地收了,送走陳家人後,他才拍著楚景的肩膀說:“哥你放心吧,隻要陳家不先失信,我絕對不會對他們下的。”


    楚景將他的爪子拍了下去,拍了拍他剛剛搭過的地方,“你心裏有數就行。”


    楚晏見他這麽嫌棄自己的模樣,當即整個人撲在了他身上,讓楚景想要將人推開都不行。


    “楚!晏!”


    楚晏笑嘻嘻道:“哥,你這潔癖越來越重了,這可是我剛換的新衣服,洗過的,可幹淨了。”


    楚景懶得搭理他,將人從自己身上扒下來後,就徑直回了自己院子,吩咐人抬水,他要沐浴更衣。


    楚晏委委屈屈地湊到了楚毓麵前,“父皇,你看看我哥!”


    “沒辦法。”楚毓懶得管。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大兒子越大越不喜歡別人碰,也就對他容忍度高一點,其他人就不行了,包括他的親生母親。


    楚毓也不管,左右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


    就是他有點擔心,這樣的情況下,大兒子還能和人成親嗎?


    看對方對成婚一點興都沒有的模樣,楚毓都放棄了,想著哪怕他是喜歡男人,他也支持。


    如今看來,男人也嫌棄,女人也麻煩,這是注孤生預備役啊!


    算了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管那麽多做什麽。


    像楚如珍,對方至今二十出頭,也沒成親,被多少人在明裏暗裏嘲笑是老姑娘。


    楚如珍不在意,他也就不管了。


    至於其他人的言論,隻要不說到楚如珍麵前,楚如珍就能當不知道,但要是說到她麵前,她也絕不會忍氣吞聲。


    好歹是公主呢,再如何,她也不會丟了皇室尊嚴。


    楚毓也不擔心她。


    “陛下最近似乎很忙?”荊管彤偶爾來,便見到楚毓一直在寫什麽東西。


    “無事,一些小玩意兒罷了。”楚毓說道。


    見她來了,便將正在寫的收了起來,轉而說起其他的,主要問了她如今行事和環境如何。


    其實挺好的,因為很難得才有這個會,無論是荊管彤還是其他被招收進來的女官,都很珍惜這個會,因而處理事情來更加認真,並試圖表現自己。


    若說剛開始,朝堂上其他官員還有為難過她們,而等到她們逐漸顯示出能力,並且打臉那些人後,那些人基本就躲著她們走了。


    無他,實在是因為女官們幾乎得理不饒人,非要將你的臉皮往地上踩了又踩,讓你在無數人麵前丟臉。


    試問,這樣的人,誰想去招惹?


    可是,不招惹,倒是更有一些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言論出來。


    隻是女官們都把它當做垃圾,左耳進右耳出。


    反正那些人也不敢當著她們麵說。


    隻要他們敢說,她們就能懟得他們懷疑人生。


    聽了這些,楚毓淡淡笑了,心裏的擔憂卻從未少過。


    “很累吧!”他說道。


    支撐著這樣一個不被周圍人接納的地方,很累吧。


    荊管彤一愣,隨後淺淺笑道:“不累。”


    “你不累,總有人會累的。”楚毓意有所指道。


    申靜姝開設女子書院至今,規模甚至比不過他家啟蒙書院的一半,可見哪怕環境寬鬆了,卻還是有許多人不支持女子。


    荊管彤能做這麽多,已經是他見過少有的有能力且意誌堅定了。


    “陛下說笑了,有舍才有得,這世上哪有什麽不勞而獲的事,既然臣選擇了這條路,那就沒什麽累的。”荊管彤笑著道。


    “朕能保證我已經,卻不等保證別人,時代的局限性還是太大了,朕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抗衡,你也不行。若是有朝一日,天變了,你,或者其他人撐不下去了,就將這個打開。”楚毓將一長條盒子交給她。


    荊管彤愣了愣,卻還是沒有拒絕,將那東西接了過來。


    “多謝陛下厚愛!”


    楚毓卻隻笑著道:“這是朕欠你的。”


    他曾經利用過荊管彤,卻沒辦法帶給她一個想要的世界,哪怕如今女子處境其實好很多,並非僅僅世家女才有地位,但,依舊不夠。


    至少,這並不是他想要做到的地步。


    他覺得楚晏應該有能將它持續下去,卻不敢保證以後的人也能。


    王朝尚且不可永存,又遑論一個部門、一道命令。


    楚毓如今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給她們加一層保障,不到那時候也就罷了,若真到了那時候,起碼不至於無路可走。


    “陛下何必妄自菲薄,您做的夠好了。”荊管彤是真的這麽認為。


    楚毓卻笑而不語。


    他自己知道,其實他還能做得更多一些,然而世道就是如此,一旦力道過重,反而會引起反噬反彈,不如動作小點,潛移默化。


    可這樣也更容易被掰回去,除非他長壽,並且長在於帝位。


    可那不可能。


    他不願意,也不能夠。


    閑暇時分,楚毓與楚景下棋。


    楚景有些懶散,“父皇,您這是在虐待兒臣。”


    楚毓:“……你再說一遍?”


    “兒臣身體不好,您卻還讓兒臣做這些耗費心神的事,這難道不是虐待嗎?”


    楚毓:“……”


    合著他讓人跟他下個五子棋都算是虐待了?


    是的,五子棋。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楚景剛張嘴,便看到楚毓陰測測的目光,頓時將話吞了進去,什麽也不敢說了。


    “隻要您不悔棋,那就不是虐待了。”


    下就下唄,悔棋算什麽?


    這耽擱了一上午,一盤棋都沒下完,他算是服了。


    楚毓充耳不聞,下棋不悔棋那還有什麽樂?


    而且楚景心算能力很強,他要是不悔棋,一盤棋都用不了幾分鍾就完了。


    他是讓人跟他找樂子打發時間的,不是變成樂子被人戲耍的。


    於是生無可戀的就變成了楚景。


    好在,沒過多久,就有人來解救他了。


    “陛下!瑞王殿下!”宮人匆忙趕來,“朝陽宮出事了,著火了!”


    楚毓當即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問:“怎麽回事!哪裏著火了?”


    那麽多人看著都能走水?


    宮人一言難盡,“是楚韞公子,公子……頭發著火了!”


    楚毓:“……”


    楚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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