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奴婢無能,沒能將大公主請過來。”


    宇霜心一跳,“發生什麽事了嗎?”


    侍女道:“瑞王殿下將大公主叫去了。”


    這侍女是她從東胡帶來的,自然是向著宇霜。


    宇霜聞言心稍稍提了起來,一時不敢去想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不過稍後,便有人告訴了她答案。


    禦膳房的人聽說是奉聖諭,來給她送了些東西,“都是公主家鄉常見的小食點心,陛下特地吩咐奴婢們做的,陛下還說,若是公主覺得這宮寂寞,他便修書一封送往東胡,請東胡王將王子送來與公主作伴,想必公主會很高興的。”


    宇霜在微微顫抖,他知道了!


    她自然聽得出來,這些都是威脅她的話。


    東胡失去一個公主不算什麽,畢竟她本來就是打算被送來與大楚和親的,可若是失去王子……


    那這個整合才不久的國家,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分崩離析。


    她深吸幾口氣,稍稍鎮靜下來,“我知道了,幫我轉告一聲,多謝陛下。”


    ***


    楚毓聽著這話,心冷哼一聲,隻讓人看著她,便沒有再多管。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久後,東胡那邊就傳來了消息,宇烈解決了許多不同意世襲製的頭領,壓下了那些聲音,強行推兒子上位,讓宇安開始進入東胡政權。


    而在接下來的幾年裏更是關鍵,他要幫兒子鞏固地位。


    可是據楚毓所知,宇烈的身體也不怎麽好了,否則他也不會用這麽激進的辦法解決問題,宇安的年齡和能力,也不足以讓他在那群正值盛年的部落首領討到便宜。


    宇烈有心將所有部落解除,從而整合成一個完整的東胡政權王庭,然而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能徹底做成這件事。


    若是他壓不住那些人,不排除他們會卷土重來。


    而此時,宇烈其有力的助力竟然是與楚國的關係和交易。


    因為每年與楚國交易的那些糧食和物品,許多人願意安穩下來,畢竟,若是分離,他們不見得能和楚人搭上關係。


    就憑這個關頭,宇烈就不能也不敢和楚毓交惡。


    而這些,宇霜也是知道的,畢竟楚毓並沒有阻止她與東胡的書信往來。


    有時候,讓人知道一些消息,也是為了讓對方清楚自己是在什麽樣的處境和位置裏,從而明白自己應該怎麽做。


    果然,宇霜更安分了不少。


    ***


    年節夜宴是由蕭湘竹來準備的,其自然少不了歌舞。


    上麵的人看不上這些東西,可下麵的人卻紛紛掙搶得頭破血流。


    編舞排舞的女官自然也收了不少好處。


    “瑤風,姑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憑姑姑的眼光,你要是還入不了聖人法眼,那就沒人入得了了。”收了好處,她自然不吝嗇於說些好話,說不準日後眼前這人還能成了主子呢。


    在這宮裏,大家都是寧願交好而非交惡,畢竟,風水輪流轉,誰也不知道明年會到誰家。


    何況她說的也是實話,瑤風本就是這群人資質最好的,無論是身段容貌還是舞姿,無疑都是最出挑的。


    雖然陛下不是個好美色的性子,也從未收過宮女舞女,可凡事總有第一次。


    畢竟,連她一個女人,看著瑤風那雙眼睛,都忍不住想要為她心折。


    “多謝姑姑!”穿著紅色舞衣的女子淺淺一笑,對著她行了個禮。


    領舞便定了下來。


    之後要做的便是練習。


    而瑤風也確實沒有辜負她的希望,領舞領得驚豔至極,令人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其他人都成了陪襯,不配擁有姓名。


    ***


    楚毓向來不喜歡大型宴會,虛偽又無。


    何況這些年他早參加煩了,也就會做做表麵功夫。


    何況,誰都知道去年宮宴發生了什麽,對於這個,還頗有些心有餘悸。


    他總結完過去一年的功績,暢想完下一年的未來後,就不說話了。


    之後便是大臣們輪流敬酒,楚毓就意思意思嚐一口,他酒量不算好,因此從不多喝,鬼知道電視裏麵有多少情節是酒後誤事。


    “陛下,不妨看看今日的歌舞,可是下麵人費盡心思安排的。”蕭湘竹有心讓這場宮宴熱鬧熱鬧。


    總不能讓人覺得,她做的比不上王茵吧?


    楚毓有些興致缺缺,一來他本來對此沒興,二來這裏的歌舞雖然韻味十足,可見過了大海,哪裏還看得上河流。


    然而,很快他就被自己打臉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目光似乎一直忍不住看向那領舞之人。


    不是因為她渾身散發著什麽魅力之類的,而是……感覺不對。


    大概這就是第六感?


    不止是那個領舞的人不對,就連周圍觀看的人的狀態也不對。


    以往的宴會他又不是沒見過,可還從來沒見過所有人都專心致誌看歌舞而不管其他的情況。


    可惜他周圍又沒別人,主動和人說話似乎有些明顯。


    尤其是在其他人都在看歌舞的情況下。


    其,也隻有謝奕明顯沒入迷,甚至微微蹙眉,而荊管彤似乎也在片刻後回過神來。


    等一舞完畢,舞女們行禮討賞,楚毓隨隨一揮,讓人送去了賞賜。


    而臨下去之前,那一直蒙麵,最後才摘下麵紗驚豔眾人的領舞似乎往前麵看了一眼。


    卻也不知道她看的是誰。


    而等他們走後,其他人似乎也清醒了過來,開始說說笑笑,當然,其難免有不少人在討論方才那一場歌舞。


    嗯,似乎完全沒有問題。


    楚毓放在心裏,看似百無聊賴地環顧四周,就把目光落在了謝奕身上,“愛卿不喝酒嗎?”


    謝奕看了他一眼:“謝陛下關心,隻是臣病了,不宜飲酒。”


    楚毓仔細看了看,卻無論如何也沒發現他像病了的樣子。


    不喝就不喝,說個病了算什麽!


    宴席散後,楚毓正要去朝陽宮的路上,正巧碰上了一群人,她們熟悉的衣服令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隨行宮人正要上前將她們嗬斥開,卻被楚毓給阻止了。


    他讓其他人站在原地等候,自己卻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群人後麵的假山後,靜靜聽她們說話。


    畢竟,特地安排給自己看的好戲,若是不看,豈不是辜負了別人的一片苦心?


    “瑤風,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賄賂姑姑安排你領舞,還把舞排成那樣,讓我們都成為你的陪襯,你自己好出風頭,怎麽,就你這身份,難不成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說話的人氣急敗壞,其他人也跟著符合,儼然衣服聚眾欺壓別人的惡行。


    然而楚毓卻聽得津津有味,畢竟,和宮裏其他人暗戳戳搞事惹他心煩不同,這種事,就是純粹娛樂他的。


    當然,其他人顯然不這樣認為。


    “我才情容貌身姿哪一個不碾壓你們?你們憑什麽說我打壓你們,讓你們陪襯?”她淡淡一笑,“畢竟,你們本來就是陪襯,不是嗎?”


    “我送姑姑禮物,隻是為了防止別人暗頂替我本該得到的位置而已,你們若是沒有這樣的打算,又怎麽知道我給姑姑送禮的?”


    一番話將眾人懟得啞口無言,紛紛掩麵羞愧。


    “你你你……”


    而反觀那個叫瑤風的,身姿挺,儀態端莊,哪怕送禮也送得理直氣壯。


    楚毓想了想,才終於想起這樣情節的分類。


    這似乎應該是和其他妖豔賤貨不一樣的自信不做作。


    哪怕她也賄賂,哪怕她也有小心思,也讓人生不出半點厭惡,反而還會被對方的性情所吸引。


    但是作為鑒婊達人,楚毓隻能在心無奈歎息,不禁想這世上究竟還有沒有能夠騙過他,讓他以為那就是對方真性情的人?


    高也很寂寞啊。


    可能是在這兒待的久了,他的被害妄想症似乎越來越重了。


    可他卻沒有半點想要緩解改善的想法。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那幾個舞女已經聯合起來討伐領舞,並且將她逼得隻能往後退。


    可是,再往後,就看到楚毓了啊。


    他正要悄無聲息地離開,卻連那領舞腳下踩到了石塊,當即往後倒下。


    “啊!”


    重重摔下,甚至被地麵剮蹭,破皮出血了。


    楚毓沒繼續走,不是因為他想管閑事,僅僅是因為,他被看到了。


    那幾人紛紛跪下,抖如篩糠!


    “陛、陛、陛下……”


    領舞雙目含淚,還在地上不知道是起不來還是不想起來,她仰頭望著楚毓,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然而她最終隻等到了一句話。


    “你的眼睛,若是自己不想要了,朕可以幫你。”


    領舞瞪大了雙眼,似乎是不敢置信。


    然而再不敢置信,在看到楚毓那麵無表情的麵孔時也隻能相信。


    他是真的沒受到半點影響。


    不、怎麽會?!


    楚毓淡淡看了她一眼,最終也沒說什麽,徑直轉身離開。


    他邊離開邊對隨行太監說:“讓荊管彤來見朕。”


    “是。”


    因為楚毓的一個命令,荊管彤這大年夜是在藏書閣裏度過的。


    幸而不負所望,最終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至於昨晚的那群舞女,其他人沒管,領舞卻已經被悄悄關押了起來,並未泄露消息,以至於還有些人以為她真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嫉妒不已。


    被關在牢裏的瑤風:“……”


    ***


    “瑤族瞳術?”這是什麽東西?


    楚毓一臉懵逼。


    難道他進的不是純古代,而是玄幻同人?怎麽還有這種不科學的東西?


    然而聽完荊管彤的講解後,他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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