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知道謝奕這混蛋玩意兒正一時生氣捅他後方的楚毓,還忙著給謝奕即將開設的書院加緊宣傳。


    以前可沒有書院這種東西,頂多也就是有幾個教人啟蒙的小私塾,連名字都沒有。


    而很多的,其實是族學,宗族內部請人教導家族的子孫,幾乎一個家族一個單位,有的宗族沒什麽底蘊和錢財,還開不起族學,隻能自己教,可他們有在時代的發展還會多少祖宗的學識呢?長此以往,家族便會越來越落魄。


    今天的雲來樓很是熱鬧,這家酒樓已經被楚毓給買下來了,礙於他的身份,原本的幕後勢力也沒敢追究,甚至恨不得雙奉上,然而楚毓還是按市場價給了錢,銀貨兩訖,才不落人把柄。


    “諸位客官、父老鄉親!鄙人收到消息,為響應陛下新推的科舉製,謝小郎君不日將開設教導人讀書識字的書院,願意奉上家族藏書,不與藏私,教導天下賢才。家有適齡子侄者,大可互相宣傳、廣而告之,待到書院建立好時,積極參加,踴躍報名,這可是關係到出人頭地的大事啊!”


    雲來樓的老板揚著笑臉,在酒樓裏大肆宣傳,沒一會兒,整個酒樓都沸騰了,罕見的,尋常座無虛席、客似雲來的酒樓竟是不消片刻就沒了多少人影。


    小二皺著眉頭憂愁地看著自家老神在在的老板,“老板,好些人都還沒結賬呢,全都跑了,抓都抓不回來。”


    老板敲了他一腦瓜,“膚淺!咱們缺那點錢嗎?”


    他樂嗬嗬笑了笑,“以後咱們酒樓肯定越賺越多啊!”


    雖然這不是他的樓,可酒樓生意好,他的提成也就越多啊。


    ***


    謝奕要開書院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果然驚動了不少人,一些家裏沒有族學,或者來盛京打拚的外地人,沒有族人在這裏的,紛紛喜出望外。


    “爹,娘,咱們佑兒是不是以後也能上學了?”女子口的佑兒是她兒子,今年已經十歲,算半個成人了,他們一家因為與族不合,便幹脆離開家鄉,來到這賺錢路子多的盛京城裏。


    可賺錢多,花錢也多,因此一年到頭,根本存不下多少錢來,就算有也要留著買藥看病。


    一家人一直想教孩子讀書識字,然而沒錢買書,也沒錢請好老師教,隻能拖著,一拖就拖了這麽久。


    “八字還沒一撇呢,說是要開書院,誰知道是真是假,會不會出什麽岔子,咱們先等等看,若是真的,再送佑兒去也不遲。”


    公公想的多,畢竟活的久了見的也就多了,他是知道這盛京的事到處都是彎彎繞繞的,哪裏是他們這種平頭老百姓惹得起的,所以打算穩妥點,觀望觀望再說。


    這事確實鬧得挺大,連莊子上不怎麽外出的祝清都聽說了。


    祝爺爺吃早飯一邊抽著旱煙一邊跟他聊天,“二劉家的小子也大了,估計要被他爹娘送進去,就是不知道那什麽書院收不收咱們這些外地來的。”


    祝清安慰他,“您不是說了嗎,人家要教化天下人,若是隻收盛京本地的人,那怎麽能算是天下人?”


    “清小子,你也是會讀書識字的,我聽說咱們這主人家有讓你辦事的打算,你怎麽不答應啊?”祝爺爺問。


    祝清無奈笑笑,“大爺爺,我也沒不答應啊,我在這莊子上幫忙,不也一樣嗎?”


    “那怎麽行,你可是讀書人,當初那瘸了腿的老書生來咱們村定居的時候就收了兩個弟子,一個你,還有一個小六子,唉,可惜小六子沒立住,你可是被那老書生親口誇讚過天資過人,前途無限的!”


    祝爺爺沒怎麽讀書,成語不怎麽會,可他一直記得那老書生誇祝清的話。


    “以前在鄉下後來又逃難也就罷了,可現在有貴人要開書院,就是你的會啊!”祝爺爺依舊勸道。


    “大爺爺,我都這麽大了,再去跟一群半大孩子一起啟蒙有什麽意思。”況且他是真的誌不在此。


    “你不讀書,你可以去教啊!”祝爺爺道,“人家開書院肯定缺人啊,你去毛遂自薦,之後也能做個教書先生,一直跟我們這些泥腿子混能有個什麽出路?”


    知道祝爺爺是為了他好,祝清也不能不識好歹可是他真的不需要啊。


    這天下間人有千千萬,有無數種人生和選擇,他不過是選擇了自己喜歡的那種,難道就要因為這條路沒有其他路有未來而放棄嗎?


    他喜歡的隻是這樣的生活,而不是所謂虛無縹緲的未來,所以不願改變,僅此而已。


    “爺爺,咱們去看看主子給的新種長得怎麽樣了吧。”沒辦法,他隻能轉移話題。


    一說到正事,祝爺爺也不含糊,煙也不抽了,拍拍屁股站起來,“也對,去看看,老頭子我這輩子都沒種過這種東西,要是給種壞了該如何是好。”


    看著那苗上結出的小顆小顆的紅粒,“清小子,你說這是啥啊,就這麽大點兒,肚子肯定填不飽。”


    祝清看了看,“應該是花椒一樣的東西,用來做作料的。”


    他倒是對這個真感興,也不知道陛下從哪裏得到的,想等它長成後看看是什麽效果。


    也不怪祝清不知道。


    辣椒這東西被發現後,一直被分為香料類,且因為其味道刺鼻難聞,很少有人喜歡,一直也沒推廣,所以根本不得其用,楚毓知道這些的時候也是一臉窘迫。


    他可是期盼著莊子上的辣椒長成很久了!


    沒有辣椒,連吃這麽久的“素”,楚毓嘴巴早就淡出鳥來了,茱萸這東西根本沒辣椒好吃,完全無法取代它的地位,之前在陳樂心那裏吃的什麽羊肉暖鍋根本不對味。


    午膳時分,楚毓對著鹵鴨想象著它是燒烤、麻小、香辣雞腿。


    一邊感歎著這個時代真是太令人辛酸了,要是他以前的朋友知道他在過這麽苦的日子,一定……會放毒嘲笑他的。


    “珍兒不許挑食,挑食會長不高哦。”楚毓看著正欲偷偷把碗裏的蘿卜挑給姐姐的楚如珍。


    “姐姐、姐姐會長高的嘛,姐姐長高就是珍兒長高了!”楚如珍眨巴著大眼睛道。


    楚毓心好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丫頭就開始歪理一大堆,可你偏偏還沒辦法跟她生氣,反而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什麽叫你姐姐長高就是你長高?哪裏學的?”


    “老師教的嘛!”楚如珍理直氣壯道。


    楚如玉紅了臉,“老師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楚如珍反駁道:“才不是嘞,就是這個意思,老師說‘性相近,習/相遠’,就是說人會受到環境影響,姐姐長得高,就會影響我也長得高啦!”


    楚毓:“……”


    他完全沒想到,教導他兩個女兒的人的生活竟是如此艱難,忽然就有些同情那些人了怎麽辦。


    用完膳後,楚如珍精力充沛,還不想去睡,便抱著她的小玩具來到兩個弟弟院子裏玩兒。


    “弟弟,看小鳥!鳥兒飛!鳥兒飛!”小丫頭裏拿著個木頭小鳥,逗著兩個弟弟玩兒。


    大兒子眼睛隨著姐姐的轉動,而二兒子則一直盯著那隻木頭鳥,呆呆的,看著有點傻氣。


    楚毓走過去想抱抱他們,目光不經意落在了楚如珍裏的木頭鳥身上。


    他依稀記得,自己給她準備的玩具裏可沒有這個,難道是魏琪華給的?


    “珍兒,你裏的小鳥是哪裏來的?”


    “老師送我的,姐姐也有哦!”楚如珍衝著自家老爹眨眼睛,表示自己沒有吃獨食。


    “給爹爹看看。”楚毓衝著她道。


    楚如珍最近可喜歡這個木頭鳥了,因此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把它給了楚毓,“爹爹我沒有貪玩,我有寫大字的哦!”所以就不要沒收我的鳥兒了吧?


    楚毓哪裏不知道她的意思,他笑了笑沒回答,有意逗這小丫頭。


    他接過那木頭鳥,看了看,發現這隻鳥竟然還會扇翅膀,還會走路!


    擺弄了一會兒,他發現這隻鳥的雕工也很不錯,外麵還刷了一層薄薄的油皮,讓它摸起來很平滑,完全沒有尋常木頭擺件那樣刺的感覺,也難怪會如此得楚如珍的喜歡,它有那個資本。


    “爹爹……”看著楚毓一直擺弄著木頭小鳥,楚如珍有點著急了,忍不住出聲提醒。


    爹爹那是我的鳥兒啊,該還給我的吧?


    楚毓笑了笑,將這小東西放到桌子上,讓它走到楚如珍麵前,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這隻鳥是會走沒錯,可他並不智能,簡單的都沒有,因而在一隻腳踏出桌子邊緣的時候,成功地掉落了下去!


    啪嗒一聲,翅膀斷了一隻。


    楚毓:“……”


    楚如珍:“……嗚哇——!”


    最終,還是楚如玉用她的那隻鳥把楚如珍哄好的。


    楚如珍自覺對不起老師,於是在第二天柯襄按時來上課的時候,她乖乖把壞了的木頭鳥擺在柯襄麵前,把它怎麽壞了的經過告訴了他,最後還補了句,“老師是珍兒粗心沒有看好它,它才摔壞的,不要怪爹爹。”


    畢竟爹爹已經很笨了,唉,隻能她這個做女兒的多多擔待。


    很笨的楚毓:“……???”


    楚如珍還怕柯襄生氣,不高興她一點也不珍惜他送的禮物,殊不知柯襄此刻滿腦子都是“陛下知道我送公主們玩具了?”、“陛下不會覺得我教公主們玩物喪誌吧?”、“陛下不會覺得我做這個東西不務正業吧?”。


    忐忑了一整天,在第二天聽說陛下宣他時,他腦子裏就一個想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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