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壓抑又忐忑的沉默,沒人再出聲,他們就是再蠢,也看得出來楚毓這是生氣了。


    “朕倒是第一回 知道,朕的愛卿們,竟是如此為朝堂秩序著想呢。”楚毓輕笑出聲,隻是那笑容裏,滿是嘲諷。


    若真按規矩來辦,自然是皇帝一人說了算,所以他們爭個屁!


    “既然你們這麽關心朕的子嗣教導問題,那朕怎麽好平白無故接受,自當投桃報李,關心關心愛卿們的子嗣好了。”楚毓淡淡道。


    群臣心皆是一凜!


    皇帝這話是什麽意思?


    楚毓很快回答了他們,“朕記得,許多愛卿孫輩也已經到了啟蒙的年紀,朕怎麽好讓他們勞累呢?不如送進宮來,陪朕的公主一起玩耍,豈不美哉?”


    言外之意,是要將他們養廢!


    眾人心頓時發涼!


    子嗣乃傳承之根本,皇帝這是要斷了他們的根嗎?!


    有人頓時坐不住了,當即道:“臣等後宅小事,哪敢勞煩陛下,且陛下隨意插臣子家事,可是於理不合!”


    “哦。”楚毓看了他一眼,“原來愛卿們插朕的後宮便是體貼關心朕,朕關心關心愛卿們的子孫,便是於理不合啊?朕還以為,好的君臣關係便應該多多關心,為彼此分憂解難,原來不是嗎?”


    群臣:“……”


    他們麵麵相覷,一些臉皮薄的已經在微微發紅了。


    楚毓是在指著他們鼻子罵,朕沒管你們,你們憑什麽管朕!臉皮這麽厚?!


    “陛下是君,一舉一動皆關係國之根本,臣等無法與陛下相提並論。”又有人道。


    “陳相所言甚是!還請陛下明鑒!”眾人齊齊附和道。


    楚毓笑了笑道:“朕還以為,愛卿們又會拿男女有別來說呢。”


    額……


    群臣一噎,紛紛繼續沉默。


    “你們既然拿君臣說事,那朕今日便下旨,命眾愛卿各家必須送嫡子、嫡孫進宮伴讀,這……總沒問題了吧?”楚毓悠悠道。


    群臣心上一凜!


    若是陪皇子伴讀,那還好,可如今皇子連個影子都沒有,就算有了,長到啟蒙也要好幾年,難道要他們的子孫陪公主玩耍好幾年嗎?!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有人當即道。


    “有何不可?”楚毓接了他的話頭,然而這一句話,卻讓他們無言以對。


    送臣子的子孫進宮伴讀,本就是一直就有的規矩,楚毓所言有何不可?


    有很大的不可!


    公主的伴讀應該送女子,宮還未有到了年紀的皇子啊!


    “此乃男女有別……”終於有人說到男女有別了。


    楚毓聽著笑了。


    “確實有別。”他順著話接了一句,“可有的不過是君臣之別,至於男女……眾卿以為,朕的公主,比不上你們那些未有任何品級的子孫?”


    群臣紛紛一噎,這話他們還隻能在心裏想想,嘴上真不敢說。


    “既然你們拎不清情況,那朕就讓你們清醒清醒,朕是君,你們是臣!朕的公主是君,你們的子孫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話,眾卿應該沒忘吧?”楚毓看著他們。


    “所以,朕下旨命你們的子孫入宮與公主陪玩,有問題?”


    群臣心梗塞,想說當然有問題,可他們敢說嗎?


    皇帝這是明擺著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想以男女之別壓他,那他就用君臣之別命令他們,不動他們,隻動他們的子孫。


    天地君親師,天地之下,再無誰敢與君王爭鋒!


    比起以往繞圈子把他們都算計進去,這樣明擺著用身份壓人,更果斷!更決絕!也更讓他們無話可說!


    他們還能如何?


    罷了罷了,左右不過是兩個無法繼承大統的公主罷了。


    他們就不信,在有皇子的情況下,楚毓會劍走偏鋒扶持公主上位。


    隻希望宮兩位娘娘能爭氣點,能夠誕下皇子,如今陛下寵愛公主,難道不是因為宮隻有公主?


    若是有皇子,陛下一定會更加重視皇子,也算是報了今日之怨了。


    ***


    回到宮殿,楚毓隻覺得爽,他為什麽要和他們說那麽多廢話,有身份支撐、有大義在,直接碾壓過去不就好了。


    “陛下今日可是將他們氣著了。”荊管彤道。


    “不氣他們,難道要讓朕受氣?”楚毓理所當然道。


    “但其實陛下應該還有更溫和的方式?今日這般逼迫,隻怕不少人會懷恨在心。”荊管彤問道。


    “平時逗逗也無妨,可在有些事上,需要一個強硬的態度,讓他們不敢妄為。”楚毓道。


    他當然知道那些人必然不服氣,可之前他們就服氣了?若真服氣了,也不會暗地裏搞那麽多小動作。


    反倒是今日這般,強硬的態度讓他們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改變主意,別白費那個心思。


    也確如楚毓所想,陳相回去後將此事告知了謀士,謀士聽完沉默了許久,最後也隻歎口氣道:“看來陛下比我們想的還要還要堅決,隻怕讓宗室施壓也不能成事。”


    “那就這麽妥協?”


    “不如從娘娘那裏入。”


    陳樂心接到信後差點咬碎一口牙,讓她示弱吹枕邊風?做夢呢?


    從上次兩人心照不宣後,幾乎就是撕破臉的狀態好嗎!如今讓她低頭,不說她多憋屈,楚毓也有很大可能不會接受。


    她估計得賠了夫人又折兵,憑什麽白費心思。


    她想了又想,最終咬了咬牙,對宮女道:“去請陛下來,就說本宮身體不適。”


    “是。”


    ***


    楚毓聞言挑了挑眉,“身體不適就傳禦醫,找朕有什麽用,朕又不會醫術。”


    王伴伴:“……”


    陛下這明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也隻好去回了。


    誰知楚毓又叫住了他,說晚上過去。


    傳音的人鬆了口氣,忙回去回稟。


    ***


    晚上,楚毓果真去了陳樂心宮裏,陳樂心好生款待了一番,是以往從未有過的低眉順眼。


    可楚毓卻不覺得這是想對他用美人計。


    多半是在試探什麽。


    “臣妾伺候陛下沐浴。”


    “不必了,朕自己來。”他可沒有讓人看他洗澡的愛好。


    將楚毓送進浴房,陳樂心的笑臉就沉了下來,從宮女那裏接過一張單子,翻了翻,越看臉色越沉。


    想到要將這些交出去,她心裏就是難受不舍。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兩相權衡,她還是懂得取舍的。


    所以等楚毓洗完出來,看到的就是陳樂心將一張單子擺在他麵前。


    他挑了挑眉,“愛妃這是做什麽?”


    陳樂心笑著道:“臣妾深知陛下為國事操勞,無法為陛下分憂解難,願意將自己一半嫁妝奉上,隻希望能為陛下出一分利。”


    她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以利益換取。


    她不覺得楚毓會做卸磨殺驢的事,隻要他不蠢,就該知道,今後能繼續從她得到的東西絕對要比現在多,因小失大,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楚毓目光落在了那張單子上。


    陳家作為世家最有錢的,陳樂心的嫁妝可不少,而這一半……其實也足夠他心動了。


    但也僅僅是心動罷了。


    國確實不夠充裕,他也沒有什麽不受嗟來之食的高貴品質。


    可就像陳樂心心權衡一般,楚毓心也有一杆秤。


    “愛妃多慮了,朕暫時不缺錢財,隻怕要辜負你的一片心意了。”


    陳樂心咬著牙道:“陛下可是覺得少?那臣妾的全部嫁妝如何?”


    “此等俗物,不應讓愛妃操心,如今你該做的,便是養好腹龍胎,這可比那些俗物重要多了。”楚毓油鹽不進,態度堅決。


    這下陳樂心明白了,楚毓是鐵了心要這樣做,如果她再執意糾纏下去,隻怕會落得個腹孩子被楚毓放棄的後果。


    她可以教養孩子,和孩子親近,但同時,他也會被楚毓放棄,將來無緣帝位。


    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當然不是!


    很好,她輸了。


    或許從知道楚毓可以有許多人為他生孩子,而她卻隻能生楚毓的孩子的時候,她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再不甘心,也隻能暫時接受。


    很好……陳樂心咬了咬牙,生就生,未來的時間還長著呢,她就不信,她不能籠絡自己孩子的心。


    她的孩子總會知道,到底誰對他才是最好的!


    楚毓沒去管陳樂心的想法,目前離出生還有好幾個月,這麽著急做什麽?


    他都覺得陳家有些著急了,連肚子裏懷的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呢,這就開始做打算了。


    他去朝陽宮住了幾天,眼看著裏麵步入正軌,這才沒有天天都待在那兒。


    倒是永樂公主,在聽說楚毓準備讓兩個小侄女從小鍛煉身體,學騎射甚至武藝的時候,十分興奮地自告奮勇。


    “皇兄你得相信我,我可不是什麽花拳繡腿。”


    楚毓覺得她是真的太閑了,讓她在兩個女兒身上打發時間也不錯,於是大一揮答應了。


    “記得讓她們量力而行,如果不喜歡,也可以不學。”


    他並非要求她們一定要什麽都會,不過是希望她們能在這寬闊的選擇,找到自己最喜歡的那個,如果她們隻想學女紅,那也沒什麽不好,左右他又不需要她們多有能耐,為國為民做出多大貢獻。


    而在一切都順利進行的時候,城門口也迎來了一隊十分吸引人眼球的隊伍。


    華麗的馬車人們不是沒見過,但能華麗成真的騷包的,還真隻有這一位。


    馬車很大,足足四匹馬拉車,華麗的白錦做車簾,外麵卻籠罩著一層大紅的紗帳,車轅前後還分別坐著四個美貌侍女,就連騎馬駕車的護衛都是一身騷包的純白錦衣,瞧著與許多富家公子也不差多少。


    “來者何人?”片刻的震驚後,城門守衛大喊道。


    車內傳來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喲,這才多久沒回,就不認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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