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大人!天羽大人!不好了!有人來砸場子了!”


    門外衝進來的天邪鬼急慌慌地叫喊聲嚇得沈硯手一抖險些刻廢了手中的玉石。源賴遠看著沈硯手中險些劃到手指的刻刀也不由心頭一跳,目光不善地扭過頭去低聲喝斥道:“什麽事情這麽驚慌?不能穩重點嗎?!”


    前來報信的天邪鬼被源賴遠吃人的目光一下啪嘰一聲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一邊顫抖著一邊抽噎道:“賴、賴遠大人息怒!真、真的大事不好了!”


    沈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刻刀與玉石,認命地拍了拍身上地石屑起身詢問道:“別著急,把情況說清楚,這次又是怎麽了?”


    沈硯覺得人的抗壓能力真的是各種意義上的強大,自從收留了這群小妖怪之後,沈硯覺得他簡直過上了比原世界996的社畜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勞模生活。白日外出巡邏,夜裏帶隊放風,要不是這段時間下來他們已經自發地形成了某種秩序,他恐怕連坐在這裏刻玉符的機會都沒有。真007魔鬼作息無誤了。


    這段慘痛的教訓也令沈硯明白為什麽這些小妖怪都給他發好人卡了,因為,但凡陰陽師或大妖怪收留了某個小妖怪,就默認小妖怪得到了他們的庇佑,所以,現在這些小妖怪們但凡在外麵受了欺負,沈硯都是有責任替他們去討回公道的。當然,惹出了亂子同樣也要他去替他們收拾亂攤子。


    這段時日為了這件事沈硯沒少和京都附近的妖怪們交手,當然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如果是他收留的小妖怪搞事的話他同樣是二話不說嚴懲不貸。於是在收拾了一批刺頭之後,現在的情況終於趨於了穩定,這也是沈硯現在敢放心不跟去妖市的理由。


    不然的話沈硯與源賴遠二人現在應該還在妖市上鎮場子呢。不過話說回來,沈硯是仗著自己現在不是人身所以才敢這麽熬夜爆肝,倒是源賴遠……也不知道是不是當武士的都那麽精力充沛,反正他這段時間跟著沈硯一直都是子時後回房休息,第二天寅時便起,連沈硯都忍不住勸他多休息一會兒,但他自己倒是沒有表現出多少疲態。


    所以說原世界那些資本家想讓人007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人類的潛能真的是無限的啊!嗯,不僅源賴遠的潛能是無限的,他的潛能同樣也是如此,不然的話他怎麽能那麽快習慣那麽忙碌的生活呢?


    沈硯:[疲憊而不失禮貌的微笑.jpg]自己許下的承諾,跪著也要履行完!


    沈硯想著不由摩挲了一下掌中的玉符,目光閃爍,快了、快了,等安倍晴明把答應他的東西帶回來他的這套符陣就算是成了,到時候就可以把這群小麻煩全部甩出去了。


    畢竟,天天夜裏讓他們在京都瘋玩也不是長久之計,陰陽寮那邊如果不是安倍晴明、賀茂保憲和蘆屋道滿聯手鎮壓,隻怕早就有陰陽師找上門來了。


    沈硯原認為這些小妖怪慣會大驚小怪,在自己早就已經排除掉了大半的麻煩之後,雖然它們又這麽急慌慌地來找他了,但是最多也不過又是一些又被哪個外來的妖怪欺負了的小事情罷了,但是……“什麽?!”沈硯險些跳了起來:“玉藻前來了京都,結果她的下屬還在你們的妖市上失蹤了?!”


    沈硯當即不敢再耽擱,當即便起身向妖市所在的朱雀大街趕去。源賴遠也立刻追著沈硯一同趕去,雖然他不怎麽了解這些鬼神之事,但是玉藻前的大名他也是聽說過的,那可是傳說中的三大妖之一啊!與酒吞童子、大天狗齊名的大妖怪啊!


    不僅源賴遠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凝重了下來,沈硯的麵色也不甚好看,他著實沒有想到這些小妖怪們老實著老實著竟然給他搞出那麽大一個新聞來!他們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那可是玉藻前啊!雖然沈硯自信憑自己的實力自保應是無虞,可是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敢毀滅平安京的大佬啊!


    沈硯可以想象,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激怒了玉藻前,雖然他可以脫身,可是這些小妖怪們還有這京都的百姓們恐怕就要遭受無妄之災了,那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景象。


    當沈硯匆匆趕到之時,隻見,一名身著十二單衣的女子倚坐在一張與周圍的地攤格格不入的軟榻上,一手支頭,另一隻手不緊不慢地輕叩著手中合攏的折扇,麵上雖帶著一張狐麵的半麵麵具,露出的唇角亦是平直地顯露著主人不好的心情,但是便是如此,也遮掩不住女子一身雍容華貴與嬌柔美豔並存的氣質。


    那是一種極致美麗、極致誘惑又極致危險的氣息。


    根根蔥白如玉的手指握在漆黑的烏檀扇骨上,每一下輕叩仿佛都叩在了眾妖的心口之上。螢草與蝴蝶妖甚至已經嚇得抱作了一團。


    縱是沈硯看到這一幕也不由腳步一頓,這玉藻前的氣場……確實無愧於她三大妖之一的名頭,至少看上去就比茨木童子那個一開口就顯得gay裏gay氣的家夥賣相好太多了,嘖,這才是真正的大妖氣場啊!


    或許是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沈硯這邊心中剛吐槽完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茨木童子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手中還拎著一隻慫了吧唧的二尾貓,耳朵上的毛都被茨木薅炸毛了,看得出來,她應該也是看到玉藻前後見機不妙,悄悄去通知了看起來似乎與沈硯關係不錯的茨木童子前來救場。


    不過……茨木童子竟然來逛夜市而不是去找他的摯友?!沈硯不由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而感到不可思議的顯然不止他一個,畢竟三大妖彼此之間還是較為熟悉的,而作為酒吞童子的副手、大江山的二把手,茨木童子對酒吞的執著玉藻前也是頗為了解的——“你竟然沒和酒吞在一起?難道酒吞也在京都嗎?”


    玉藻前一句話可謂是非常完美的戳中了茨木童子的痛點,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追到摯友了!這簡直刷新了他的追吞記錄!這簡直就是恥辱!如果不是長久以來建立起來的信任確實不容動搖,茨木童子甚至都要開始懷疑安倍晴明的占卜究竟準不準了。畢竟,那麽長時間都不見效,他真的不是在忽悠他嗎?!


    說起預言,茨木童子也注意到了預言中另一位主角,他衝沈硯點了點頭,隨即黑著臉對玉藻前道:“我也不知道吾友在何處,不過……我是不會讓你動他的!”說著茨木童子已然攔在了沈硯麵前,將沈硯護在了身後。


    嗯,這可是他尋找摯友需要用到的工具,可不能現在就讓玉藻前給毀了。雖然三大妖中沒有茨木童子,但是他可真不帶慫的,畢竟真要論實力他其實不在酒吞童子之下,隻不過是早年因緣,令他認準了酒吞童子罷了。所以說,即使是玉藻前,若是真敢阻撓他找摯友,他絕對也敢上去給她兩鬼爪,至於打不打得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茨木童子的心思再好猜不過,沈硯見此也是不由黑線,需要保護的是他嗎?無論怎麽想源賴遠和那些小妖怪都比他更需要保護吧?


    如此想著沈硯便已從茨木童子身後走了出來,直麵玉藻前道:“不知玉藻前殿下駕臨有失遠迎,萬望見諒。小妖驚惶而報不知詳情,不知玉藻前殿下可否詳細告知此間事由?”


    玉藻前聞言不由挑了挑眉:“你不為自己分辯一二?”她自己的手下她自己還是有數的,雖然並不是什麽大妖怪,但能夠就近伴隨她的車駕的小妖怪論實力也並不低微,至少,就憑這些無組織無紀律的小妖怪是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將妖擄走的,所以,沈硯現在絕對是背鍋背得明明白白。


    玉藻前不解他為何不為自己辯解,沈硯卻是覺得玉藻前找他麻煩理所當然:“畢竟是我組織的妖市,您的下屬在我這裏失蹤我自然有義務幫您尋找她的下落,不過……也僅限於此罷了。”


    玉藻前了然,這就是隻負責幫她找人,至於找不找得到那就要看運氣了。她雖並不滿意這個回答,卻也無意在京都挑起事端,畢竟不管再怎麽說她與安倍晴明母親也算是有兩分舊交,就算看在安倍晴明的麵子上也不該咄咄逼人,畢竟……


    “不過是一隻小妖怪罷了,你們用得著那麽如臨大敵嗎?”茨木童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是了,對於他們這些大妖怪而言小妖怪不過是用來閑時逗悶、戰時炮灰的存在罷了,庇佑他們也不過是礙於自身的臉麵,要說他們之間有什麽感情那絕對是天大的笑話。


    總而言之,不值得罷了。


    但,令玉藻前與茨木童子都沒有想到的是,沈硯竟然正色道:“就算隻是一隻小妖怪也不能輕忽!今天是一個,保不齊明天就是三個、十個,拐賣人……妖口這種事情絕不容許輕忽縱容!”


    雖然他也知道弱肉強食才是妖怪世界的準則,但是……同樣,在妖怪的世界裏,強者就是規則!既然是在他的地盤,那就理應按著他的規矩來,既然來到這裏的妖怪願意與人類和平相處,那麽他自然也有責任與義務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這已經是最基本的妖權了。


    玉藻前與茨木童子顯然也沒有想到沈硯竟然會這麽說,不過對此他們的反應倒是截然相反。茨木童子對此顯得漫不經心,反倒是玉藻前卻是因此起了興趣:“哦?竟然這麽在意的嗎?妾身現在似乎有些理解你為什麽可以成為這東京都的魑魅魍魎之主了。”


    沈硯不由一愣:“什麽魑魅魍魎之主?”


    玉藻前手中的折扇也不由一滯,麵上也第一次露出了錯愕的神色:“怎麽?難道你不知道嗎?!”


    沈硯一頭霧水:“我應該知道什麽?”


    玉藻前呆怔片刻,旋即掩唇輕笑:“你……真是太有趣了,妾身對你真是越來越好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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