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西子情,樓外樓中雨霖鈴。


    畫廊繡舫霓裳舞,小橋流水葉娉婷。


    七秀坊作為大唐三大風雅之地之一比之萬花穀自然毫不遜色。西子湖畔,楊柳依依,桃花舞扇,歌盡春風。


    本該是令人心煩意燥的炎炎夏日,到了七秀坊中卻似乎連陽光都溫柔了三分。沈硯等人的到來並未給七秀坊帶來任何波瀾,畢竟七秀內坊固然不接待外客,外坊卻從不拒絕八方來客,更何況沈硯三人抵達時正值當月十五,每逢初一、十五七秀坊便會於水雲坊中以劍舞會四方之客,沈硯三人正巧趕上了水雲坊中的表演。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若無之前與霸刀弟子的巧遇,沈硯絕不介意好好欣賞一番天下聞名的七秀劍舞,但有此事在先,沈硯卻已是沒有了這份興致——劍舞什麽時候都能看,可若是葉英出了什麽事他絕對這輩子都追悔莫及。


    被七秀弟子引入座中後,沈硯心不在焉地看完了一場表演後,當即攔住了一名路過的七秀弟子詢問道:“姑娘請留步。”


    沈硯注意到他剛一動作分散在各處的七秀弟子便已注意到了他,而當他攔下人後,附近的兩名七秀弟子也同時向這邊趕來。看她們熟練的動作,想來七秀平日裏接待客人時也沒少碰上糟心事。


    沈硯雖然注意到了,但也並未在意,一來他也沒打算做壞事,二來他身後可還跟著姬別情呢,如果僅憑這些七秀弟子就能當著姬別情的麵打到他麵前來,姬別情的焚海劍也可以折斷扔掉了。


    沈硯拱手一禮,這才開口道:“敢問姑娘,這七秀坊中可有一名為曲雲的弟子?”


    被攔下的少女挑了挑眉,對不遠處趕來的同門略微搖頭示意無事後方才答道:“你又是何人?所為何事?為何要尋曲師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少女的目光在沈硯三人身上轉了個圈,思索片刻,隻道:“曲師妹日前被樓主收為弟子,今日也會登台獻藝,閣下若想見她,待表演結束後再來遞拜帖吧,不過,曲師妹年幼,一般不見外客。閣下若無其他的事,那在下便告辭了。”


    聽聞曲雲此次也會登台獻藝,沈硯便不再多問,當即道:“多謝姑娘。”


    二人略一頷首,便錯身而過。三人再次坐下後,沈硯便與苗淼爾傳音道:“能被七秀弟子稱為樓主的必是公孫大娘,曲姑娘被公孫大家收作弟子想必魔教主也可以放心了。況且……魔教主既然不願表明身份,那我們便不宜專門去求見了,曲姑娘意下如何?”


    苗淼爾點頭道:“道長放心,小女子曉得分寸,這般遠遠看過便可,不必相見。隻不過,日後道長人在中原,還需您多多照看。”


    沈硯自無不應。


    曲雲雖將將五歲,卻也已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此時又被公孫大娘收作弟子,在七秀坊中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此次獻藝她的表演就被安排在了壓軸的位置。女孩雖年齡尚幼,技藝也有些青澀,但一舉手一投足間也已隱隱有了日後‘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的風采。


    見曲雲在七秀坊確實被嬌養的十分出色,苗淼爾也算是放下了心,三人當晚便離開七秀坊奔藏劍山莊而去。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後他們詢問曲雲的舉動也傳到了葉芷青的耳朵裏。聽到下麵的弟子稟報上來的消息,葉芷青略一沉吟,終是輕歎道:“看來我這位師妹的身份,恐怕也不簡單啊!”雖如此感歎,葉芷青還是立刻封鎖了消息,並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曲雲的打算。


    因為無論曲雲是什麽身份,她既然是以孤兒的身份來到七秀坊,那她便是她們七秀坊的人,連她家中找來的人都沒有正式露麵,她又怎會將自家姐妹將門外推呢?況且,作為天下三智之一,葉芷青又如何看不出曲雲的家人並沒有認她的打算,既然對方不打算相認,那她自然也不會讓這件事情去攪壞自己的小師妹的好心情。


    ——————


    翌日一早,藏劍山莊的守門弟子便看到遠方有一車一馬向藏劍行來。他心中還在奇怪,怎麽這麽早就有人來拜訪了?尤其是當人走進後,看到車轅上坐著趕車卻一身肅殺的姬別情,再看一旁騎著馬一眼便瞧出不是中原打扮的苗淼爾,他的心中已是提起了警惕。


    當馬車在他麵前停下後,他正時刻準備著向莊中示警時,卻因車上下來的人頓時愣了神:“沈道長?”


    沈硯微微頷首示意,雖看不清表情,但無論是姬別情還是苗淼爾都聽得出他的聲音明顯比平日裏多了一分煙火氣,更添了三分柔和:“是我,你們大莊主可在?”


    “在在在,請隨我來。”


    說話間兩名守門弟子中便立刻分出了一人引他們向天澤樓而去。不過,沈硯三人都沒有看漏,他們前腳還沒走遠,後腳另一名弟子便一溜煙地飛奔而去,也不知去了哪裏。


    沈硯三人心中不解,但引路的藏劍弟子卻是心裏跟明鏡一樣——沈硯他們自然是不會攔的,畢竟他是葉英的好友這一件事如今整個藏劍都知道了。藏劍現在或許還有不認識自家剛出生不足一歲的小小姐的,但絕對沒有不認識沈硯的。


    先不說十二連環塢一戰中見識過沈硯與葉英的劍法的藏劍弟子回來後如何吹捧二人,單說沈硯當初拐帶他們大莊主離家出走這件事就足以讓他成為藏劍無人不識的“名人”。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們雖然將沈硯放了進來,卻也立刻分人去找了二莊主,畢竟……誰知道這道士是不是又來拐帶他們大莊主離家出走的?!


    雖然大莊主高興很重要,但,這和防火防盜防道士並不衝突啊!


    步入天澤樓所在的院落,隻見黑發的青年抱劍闔目,仰頭站在天澤樓前的花樹下,紛落飄零的花瓣與他額間的梅花印相映生輝,頓時便讓來人屏住了呼吸。苗淼爾失神地喃喃道:“教主,我總算有點理解中原人為什麽總說美男子是玉樹臨風了……”


    來人的低語似乎驚醒了樹下的青年,鴉羽般的眼睫微微煽動,隨即一雙墨玉般的眼睛便向他們望來。澄澈的雙眸中在看到他們時竟是露出一抹驚喜的神色:“阿硯!”


    不等眾人回神,沈硯便已一步迎了上前:“阿英。”


    二人對彼此的稱呼又將姬別情與苗淼爾二人嚇了一跳,但一旁的藏劍弟子卻是默默地撇了撇嘴,心中默念,二莊主您可跑快點吧!


    當姬別情與苗淼爾終於回過神來時,沈硯與葉英二人早已攜手回到了天澤樓中。被留在了院中的二人無奈對視一眼,隻得搖頭歎息著自己跟了進去。雖然不問過主人便跟進來是有些失禮,但……他們覺得,他們如果想等樓裏那兩位想起他們來,恐怕都要等到天黑去了!


    也不知為何,沈硯與葉英二人的友誼來得突然、迅猛且堅固。即使此次一別數月,二人再見卻隻有欣喜之情,並無任何生疏之感。彼此關心過對方近況,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閑話後,二人才終於注意到一旁還有人。


    姬別情與苗淼爾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們,畢竟——這兩個人私下裏和平時變化也太大了些,他們怕被滅口啊!


    葉英與沈硯對視一眼,皆是耳根有些發燒,不過比起麵皮薄的葉英,沈硯卻是清了清嗓子後便已將這份尷尬拋到了腦後。他微微一整表情,隨即正色道:“閑話暫歇,我此次來是因在路上見到有霸刀弟子要往你們藏劍來,我觀他們如此大張旗鼓恐怕所圖非小,不知你可知此事?”


    葉英與沈硯相交慎篤,如何看不出他淡然的外表下隱藏的急迫與擔憂,可他也沒有想到,這份擔憂與急切竟然都是因他而生的。葉英心中一時脹滿了不知名的情緒,不過那麽多年作為長兄的修養還是令他微微一笑,溫和地安撫道:“無事,我都知道。”


    一聽葉英知曉此事,沈硯的心便已放下了大半。葉英可不是葉家下麵那幾個不靠譜的小子,或許旁人認為葉孟秋才是葉家的根本,但沈硯卻一直覺得,葉英才是葉家的定海神針。因為隻要有他在,一切的困難仿佛都會迎刃而解。


    知道葉英已有計較,沈硯這才有閑心抱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不過隨即他還是追問道:“你們和霸刀,如今是怎樣的局麵?”


    雖然此事房中還有兩位陌生人,但沈硯問起,葉英便毫不猶豫地和盤托出:“自你那得知父親與柳五爺的約定後,我回程時便私向霸刀一行,將你與我提到的那些與柳五爺都談了談。”


    沈硯略微皺眉,最終還是沒有對葉英私自孤身出行的行為說什麽,隻是問道:“全都說了?”


    “九成。”葉英的回答與沈硯的猜測無比契合。


    沈硯失笑:“是你做得出來的事,那……柳五爺怎麽說?”


    葉英笑道:“自是應允了,否則也不會派出弟子來我藏劍。”


    “那九天那邊呢?”


    “還在觀望。”葉英輕輕一歎:“我挑明了變天君的預言,但柳五爺說他還需與變天君再商議一二。”


    沈硯聞言挑了挑眉,輕嗤一聲:“他沒信你,隨他去吧。”霸刀隱世,在它正式複出之前隻要確保柳家無人資敵便可以了,反正大唐這邊有葉家在總是不缺兵甲的。不過沈硯還是不忘提醒道:“小心霸刀,便是柳五爺是抱著善意來的,也難免有小人從中作梗。莫要太過信任他們。”


    葉英輕笑:“阿硯放心,我都省得。”


    “那……”沈硯剛想開口詢問葉孟秋有沒有為了這件事找他時,卻被一聲問候打斷了下文——


    “純陽道長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啊!”


    隻見沈硯還未還禮,舉止誇張的葉暉便已是一個箭步衝到了他與葉英之間,甚至連萬裏浮萍都用上了,說話間便已將葉英擋在了身後,活像在防備一個要調戲他家大哥的登徒子。


    沈硯看著麵前將葉英俊美的身姿擋得一幹二淨的“大山”,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COS拯救世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藏並收藏[快穿]COS拯救世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