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鵠剛吐完槽就皺了皺眉, 嘟囔道:“呸,這小子才不像我,我隻是換女朋友的速度比較快而已, 劈腿這事可從來沒幹過。”


    他走到路燈下, 準備給對方回短信,一則問問小朋友的年紀, 二則問問她有什麽來意, 三則問問她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


    然而他這邊剛打出兩個字, 小姑娘就劈裏啪啦敲出一堆話:【叔叔你加我微信, 我要向你揭露吳子瑞的真麵目。他是個白眼狼, 你要小心他!我加你了, 你通過一下。】


    章鵠頓時來了興趣,連忙轉去微信,通過了一條驗證申請。


    小姑娘的昵稱叫“心眼壞”, 頭像是一隻滿臉壞笑的白毛小狐狸,看上去挺可愛的。


    章鵠翹著唇角打招呼:【你好啊小朋友。】


    【叔叔你好,我跟你說, 吳子瑞真不是個東西!我讓你聽幾段錄音你就知道了。】心眼壞一來就上正題,性子幹脆利落。


    章鵠打開錄音聽了聽,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這是吳子瑞和一個名叫楚楚的女孩的聊天錄音。他先是向對方表白了自己的愛意, 然後信誓旦旦地說自己隻是在利用朱碧, 對她沒有任何感情, 讓楚楚一定要等自己,末了又透露了自己的身世, 不無得意地說, 章鵠沒有生育能力,章家的一切, 將來都是他的。


    在這段言談之中,他沒有提到自己對親生父親是怎樣的感情,也沒有表達對養父的不舍,他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如何獲得百億家產上。


    他的人生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錢!他要得到所有錢,養父的,親生父親的,一切觸手可及的,他都要。


    所有阻礙他的人,譬如莊理、朱碧、章鵠、高勝箐,毫無疑問都是敵人。如果有必要,他一定會鏟除所有障礙。


    眼下,他對莊理所做的,就是這樣一件事。


    當然,吳子瑞沒有親口說出這些六親不認的話,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闡述自己的目標和理念。


    章鵠磨了磨後槽牙,呢喃道:“好家夥!”


    朱碧在羅楚身上安裝了竊聽器,要拿到這些證據實在是太容易了。她估摸著錄音已經播放完畢,就投出了第二枚炸/彈:【叔叔,我再跟你說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章鵠沒什麽心理準備可做的,對於這個兒子,他是一點期待都沒有。


    【你說。】他心平氣和地打出兩個字。


    【吳子瑞是個廢物。他每次考試都有作弊,他的年級第一是假的!我是黑客,我可以幫他入侵學校網絡,偷到考卷。家庭作業、寒暑假作業,都是我幫他做的,他真實的文化水平大概也就小學畢業吧。】


    章鵠盯著這行文字不斷深呼吸。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了。


    朱碧很快就把數十份聊天截圖發送過來,全部都是她幫吳子瑞傳送考卷的記錄,也有吳子瑞求她幫忙偷題的對話。


    偷到試卷還不算,他還讓朱碧把正確答案寫出來,整理成文本。朱碧讓他自己翻書,他說他不知道正確答案在哪一頁。


    這他媽是個連開卷考都拿不到一百分的廢物!


    章鵠氣樂了,搖搖頭,呢喃道:“好家夥!今天真是見世麵了!”


    發完證據,朱碧心直口快地說道:【叔叔,如果你真的把這種廢物兒子認回去了,我敢打賭,你們家富不過這一代。】


    章鵠忍俊不禁,調侃道:【小心眼,我特別讚同你的話!叔叔知道了,謝謝你告訴叔叔。對了,遇見這種渣,你還是趕緊分手吧,眼瞅著快到年底了,把屋裏的垃圾扔一扔,過個好年,啊!】


    看見吳子瑞的親生爸爸沒發火,朱碧鬆了一口氣。她之所以敢自報家門一是仗著自己年紀小,大人應該不會太計較;二也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有師父罩著,麻煩事落不到頭上。


    她以後幹什麽都要堂堂正正的,才不會像以前那樣藏頭露尾。


    【叔叔,你不用謝我,有時間多多教育吳子瑞,讓他好好做個人。別以為你罵我小心眼,我就注意不到。叔叔再見。】朱碧退出了聊天界麵。


    她看著自己新換的頭像,忍不住樂了。這個頭像和師父的是一對兒,隻不過師父的是紅毛狐狸,她的是白毛狐狸。


    兩隻狐狸都笑得很壞,所以她把自己的昵稱也改成了“心眼壞”。


    幹完一件大事,她立刻去邀功:【師父,我幫你報仇了!】然後發送自己和章鵠的聊天記錄。


    莊理回複道:【乖了,明天師父帶你去吃大餐。以後吳子瑞的事你別管了,你好好生活,好好學習,師父就很高興了。】


    【誒,好嘞!】朱碧樂嗬嗬地答應。


    她聽見外麵傳來吳子瑞的喊聲,卻根本不擔心那人衝進來。她是孤兒院的孩子王,她的兄弟姐妹們會把吳子瑞死死攔在外麵。


    解決掉這個渣,她又把那些親密照發給住在學校的羅楚,撂下一句足夠讓對方痛哭求饒的話:【沒有我,你吃/屎去吧!你猜,以後每次考試,你都隻能拿倒數第一,你的那個資助者還會幫你出學費嗎?院長還會讓你去讀高中嗎?祝你好運哦!】


    她果斷拉黑羅楚,然後倒頭睡覺。


    與此同時,章鵠也正在把剛才的聊天記錄發給高勝箐,然後打去電話,張嘴就道:“媽,你看見了沒!我就說我這副德性,怎麽可能生得出天才兒子!”


    高勝箐:“……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你都不調查嗎?”


    “明天你不是要把吳子瑞轉到菲爾德去嗎?據說入學菲爾德都要經過考試?我明天親自陪那小子去一趟,我倒要看看他能考出什麽成績!”章鵠冷笑道。


    高勝箐沉吟片刻,說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這畢竟是章家唯一的孫子,她不得不慎重。當然,如果吳子瑞真的扶不起來,她也不會強求。她不可能把偌大的章氏交給一個蠢貨。


    回國之前,她就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兒子管不好章氏,她就把章氏交給值得托付的人,讓兒子每個月從信托機構那裏拿點生活費。


    如果吳子瑞也是一個阿鬥,她的處理方式自然不會有所改變。


    仗著一點血緣關係就妄圖一步登天,大富大貴,那是不可能的,頂多生活富足而已。


    高勝箐不斷按揉太陽穴,感覺頗為頭疼。


    章鵠卻又說出更令她頭疼的話:“媽,你不怕人家小姑娘說的都是真的,我們明天去了菲爾德,會很丟臉嗎?”


    高勝箐:“……”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冷笑道:“丟臉也比被蒙在鼓裏強。當年你考試門門不及格,我都挺過來了,我會在乎這個?給你開家長會的時候,我還坐過講台旁邊的特殊座位,全班家長都在看我,我這張臉早就丟盡了。”


    章鵠:“……”


    “行了,就這麽說定了。”高勝箐心情很暴躁,急著掛電話。


    章鵠連忙為自己辯解一句:“媽,我雖然成績不好,但我從來不作弊,更不會設什麽仙人跳的局去陷害自己親人。你別拿我和吳子瑞比好不好?”


    這樣一說,倒也是。高勝箐表情緩和了一些,掛斷電話後想到品性已惡劣到極點的孫子,麵色又陰鬱下來。


    她原以為加強教育或許能扭轉這孩子的秉性,但如今再看,她簡直大錯特錯。如果小姑娘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人簡直是爛進骨子裏了,沒救了。


    她就算給他成立一個信托基金,心裏都覺得膈應得慌。


    早知道就應該派偵探先把人調查清楚,再決定回不回國認親,太衝動了,唉……


    ---


    莊理叮囑朱碧早點睡,然後就把自己整理好的資料分別發送給陸氏集團的董事會、榮信會計師事務所,以及證券交易委員會。


    其餘的事他根本不用去管,直接睡覺就行了。


    翌日,他故意遲到了半小時才走進公司,看見封冥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也全然無視。


    各部門主管給他送來了幾份企劃案,全都被他否決,還嚴厲地指出了很多問題。


    於是不出半小時,“莊秘書今天吃了炸藥”的消息就在群裏傳遍了。


    封冥用小號混跡在各種工作群裏,看著大家的哀嚎,心裏又慌又怕。


    大秘先生生氣之後,封冥的天空也隨之變得灰暗。他知道,短時間內,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讓這個人從穀底走出來。


    那樣的背叛與挖心剖肝有什麽區別?如此重的傷,或許需要很多年才能愈合。


    封冥仰倒在椅子裏,手捂著額頭,不斷唉聲歎氣。


    就在這檔口,他的手機跳出一條動態新聞,偌大一個陸氏,竟然傳出了瀕臨倒閉的消息,股民們這會兒都慌了。


    陸氏?該不會是陸江白那個陸氏吧?


    封冥聳然一驚,然後飛快拿起手機查看。


    這個陸氏果然是陸江白的家族企業。今早,證券交易委員會已經派遣小組進入陸氏查賬。


    陸氏被查的原因是有人向證券交易委員會秘密傳遞了陸氏虛增現金流的證據。


    也不知是哪個神人整理的這份證據,陸氏這些年靠財會詭計做出來的假賬,被這個人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與陸氏長期存在合作關係的榮信會計師事務所幫助陸氏隱瞞壞賬的證據也被他拿到了,榮信在劫難逃。


    這幾杆子捅下去,陸氏的股價一開盤就大跳水,陸氏近期在談的一個價值五十億的收購案也被叫停。


    這個收購案一停,陸氏就無法通過準備金來釋放利潤,虛報盈利,於是它長期存在的巨額虧損問題就會立刻暴露。


    巨額虧損掩蓋不住,股價就會暴跌,股價一跌,公司也會跟著完蛋。


    這還沒完,如果證券交易委員會果然查出陸氏的賬目存在造假的痕跡,那麽陸氏還將麵臨數億罰款。


    陸氏撐不了多久,沒有上百億流動資金地注入,它離破產清算也就這一個月、半個月的功夫。


    封冥一邊看新聞一邊吸氣。不用問他也知道,整死陸氏的人肯定是大秘先生。除了他,誰還有這個能耐?


    與此同時,莊理拿出手機給陸江白發短信:【希望你能承受得住我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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