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冥早就想揍蕭一恒了, 一拳把對方擊倒之後他猶覺得不解氣,揪住這人的衣領,對著門臉又是狠狠一拳。


    蕭一恒發出痛苦的慘叫, 鼻血很快糊了滿嘴。


    邵蕙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 想上前去勸阻,卻又害怕被波及。


    莊理則單手托腮, 雙腿交疊, 姿態慵懶地看著。


    當賀冥稍微解氣了一點, 把蕭一恒隨手扔在地上時, 莊理才從衣兜裏取出一張單獨包裝的消毒紙巾, 語氣散漫:“手髒了, 好好擦一擦。”


    賀冥立刻撕開袋子,取出紙巾,認認真真擦手。


    蕭一恒卻已經癱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手捂著肚子,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莊理緩緩走到他身邊,略微垂眸, 居高臨下地看著。


    “想知道這[[.-clewx.c o m最快發]]場發布會為什麽會失敗嗎?”他興致盎然地問。


    蕭一恒的呻.吟停止了,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狠狠瞪視莊理。


    “你們大概會以為我在衣服和布料上噴灑了什麽化學試劑對嗎?”莊理輕笑著問。


    蕭一恒沒吭聲,拳頭卻握得很緊。他不願以如此狼狽的姿態麵對莊理, 於是掙紮著爬起來。


    莊理繼續道:“你們猜錯了, 不是化學試劑, 是製造工藝的問題。我把文件發給你的時候改動了裏麵的數據,所以你們製造幻羽的方法是完全錯誤的。當成品被生產出來之後, 它的質地與蝶翼沒有任何差別, 但是,當溫度、濕度和二氧化碳的濃度達到一定的標準時, 它會在空氣中慢慢褪色。”


    正準備爬起來的蕭一恒僵住了。


    邵蕙呆愣地站在原地,尚未意識到這些話隱藏著多麽可怕的訊息。


    而莊理很快就為她做了進一步的解釋:“所以你明白了嗎?你前前後後投資幾億做出來的東西其實是一堆垃圾。它們一分錢都賺不到,隻會讓你虧得血本無歸。”


    蕭一恒膝蓋一軟,竟重重跪倒在地。他抬起頭,赤紅的眼珠死死鎖定莊理,瞳孔裏流轉著難以名狀的恐懼,像見鬼了一般。


    邵蕙捂住嘴,咬破舌尖,拚命壓抑著想要尖叫的衝動。她的膝蓋也已經軟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投入了全部積蓄換來的卻是一堆破爛!


    莊理怎麽能這樣?他太狠了!他真的太狠了!


    “你一直在耍我?”蕭一恒不敢置信地呢喃。


    “對啊,你才發現嗎?你打開手機看看,即便是被拉黑的號碼,係統依然會提醒你攔截了多少電話和短信。拿到文件之後,你拉黑了我,難道你就沒注意到我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給過你嗎?”莊理挑眉詢問。


    蕭一恒顫巍巍地掏出手機,查看一番,然後表情變得更加扭曲。


    他是真的沒注意到這一點。


    莊理搖頭失笑:“與賀冥離婚之後,我沒急著找你兌現承諾,十幾天的時間都未曾主動聯係過你,你竟一點都沒懷疑嗎?你就那麽肯定我會愛你愛到死心塌地?是什麽給了你這樣的自信?”


    是啊,是什麽給了蕭一恒自信?


    回過頭想一想,他的腦子才漸漸開始清晰。他會堅定不移地認為莊理瘋狂地愛著自己,不正是源於邵蕙的口述嗎?她斬釘截鐵地說隻要他願意,就能把莊理耍得團團轉。


    可是結果呢?結果是他被莊理當猴兒耍了!還被一步一步誘入深淵,落入絕境!


    拋棄莊理的時候,他也曾想過永遠不再與這人接觸。甚至於,他根本就沒準備與莊理結婚,那場傷害莊理的鬧劇全都是邵蕙一手策劃的。


    如果沒有邵蕙的慫恿和唆使,他根本不會去幹那些事,也就不會遭遇現在的破產倒閉和牢獄之災!


    罪魁禍首根本不是他,是邵蕙啊!莊理要報仇也該找邵蕙才對!


    想到這裏,蕭一恒用吃人的目光看向邵蕙。


    邵蕙已經腿軟地站不住了,這會兒正癱坐在椅子上。


    看見蕭一恒仇恨的目光,她連忙露出哀求的神色。意識到以前那個傻了吧唧的莊理隻是一種偽裝後,她終於知道害怕了。


    蕭一恒想到邵蕙的經濟實力和人脈廣闊的父親,咬咬牙,把即將脫口的真相咽了回去。他還指望這個女人把自己拉出泥潭,現在遠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莊理盯著蕭一恒不甘憤怒的臉,語氣裏滿是興味:“當著那麽多賓客的麵狠狠耍了我一把,你真的很有勇氣。我還在考慮該怎麽回敬你的時候,你竟然又開始主動聯係我,我真的搞不清你的腦回路?”


    莊理蹲下身,與蕭一恒平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問道:“明知道一頭猛獸正處於盛怒之中,你還往獸嘴裏跳,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蕭一恒露出難堪至極的神色。鬧了大半天,原來他在莊理眼中不過是個跳梁小醜而已。當時的他怎麽會知道莊理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交往了四年,他一直以為莊理是一隻小綿羊。


    “不過你的自投羅網讓我省了很多事。”莊理站起來,走到t台邊,伸展手臂緩緩轉了一圈,笑著說道:“看見了嗎?你為我安排了一場婚禮,我回敬你一場盛宴,賓客散後一切成空,我們兩清了。”


    蕭一恒用無比恐懼的目光看著這人的背影。


    “怎麽能兩清?這怎麽是兩清?你毀掉了我的人生啊!你知道我失去的是什麽嗎?我失去的是所有!沒了,一切都沒了!”蕭一恒支撐著酸軟的雙腿,踉蹌站起來,沙啞的嘶吼聲中帶著無盡的絕望。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此時此刻的蕭一恒已壓抑不住痛哭的欲.望。


    他吼著吼著便已淚流滿麵。


    而莊理卻拊掌朗笑起來,“對了,就是這樣。我一直等待的就是你這個絕望的表情。這場大秀我很滿意。”


    蕭一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似乎從未想過曾經那個溫柔善良的男友,真實的麵目竟如此可怖。


    莊理藏得可真深啊!如果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別說狠狠拋棄耍弄,蕭一恒連他的邊兒都不敢沾。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毀了我……”恐懼已完全蓋過了憤怒,蕭一恒的嗓音開始顫抖。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招惹了怎樣可怕的一個敵人。他錯了,他真的錯得離譜,他怎麽會以為自己能把莊理玩弄於股掌之上?現實明明是反過來的。當他沾沾自喜的時候,莊理浸透毒液的獠牙已懸於他的頭頂。


    不過是被拋棄而已,莊理竟然要拿別人的整個人生去陪葬。他好狠啊!


    蕭一恒一直以為邵蕙心狠,可如今他才知道血緣這東西是不會騙人的。莊理遠比邵蕙狠毒一萬倍!


    蕭一恒不斷後退,已然怕了。


    但賀冥卻感覺不到一絲恐懼。親眼見證了莊理的變臉,他非但沒有不適,還心髒狂跳,血液沸騰。他竟會覺得此時此刻的莊理比頭頂璀璨的燈光更耀眼。


    冥冥之中,他覺得莊理本該就是這樣。他是肆無忌憚的,也是快意恩仇的,更是危險迷人的。


    賀冥的目光根本無法從莊理身上移開,下腹還可恥地起了反應。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逃出莊理的手掌心。


    當賀冥還在愣神的時候,莊理瞥了一眼他緊繃的下腹,眉梢微微一挑,然後轉身離開。路過邵蕙時,他順手拉了一把,語氣淡淡:“走吧,回家。”


    邵蕙渾渾噩噩地被拉走了。


    蕭一恒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露出既仇恨又憐憫的神色。當莊理得知一切真相,邵蕙的下場隻會比自己更慘。


    抑製不住生理反應的賀冥尷尬地耳尖都紅了。他無措了一瞬,然後反手一拳,擊倒蕭一恒,這才急急忙忙追出去。


    都是這個男人害得他離婚!


    ---


    莊理緩緩把車開出地下停車場,語氣十分溫柔:“別傻愣著,快係好安全帶。”


    “啊?哦!”邵蕙手忙腳亂地係好安全帶,指尖微不可查地顫抖。


    莊理報複蕭一恒的手段讓她膽寒。她從來不知道他的心機會這麽深,性情會這麽冷酷,手段會這麽殘忍。他簡直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與莊理坐在一起,邵蕙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是冷的,是怕的。


    莊理瞥她一眼,立刻調高空調的溫度,體貼地詢問:“現在還冷嗎?”


    他看上去是個十足十的好哥哥,但邵蕙如果更細心一點就會發現,後排座明明放著賀冥的外套,他卻根本不打算拿給妹妹穿。他的關懷隻是一種表演。


    “不冷了。”邵蕙抱緊自己,臉色一片煞白。


    莊理睨她一眼,揭穿道:“你臉色很難看。怎麽了?在擔心蕭一恒?”


    “沒有!”邵蕙拔高音量飛快否認。


    莊理卻說出了令她恐懼萬分的話:“我知道你喜歡蕭一恒。”


    邵蕙:“!!!”


    曾經做夢都想在哥哥麵前炫耀自己搶走了蕭一恒的邵蕙,現在卻不想跟對方扯上一星半點的關係。拋掉那層溫和的麵具,真實的莊理讓她害怕得瑟瑟發抖。


    莊理伸出手揉了揉邵蕙的腦袋,輕笑著說道:“你在緊張什麽?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邵蕙努力讓自己不要往後躲,身體卻抖得更為劇烈。莊理的觸碰之於她來說是毒蛇的親吻。


    “哥,對不起!”邵蕙快哭出來了。


    “不用說對不起,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一個人不是你能控製的。我帶蕭一恒回家玩,你總是圍著他打轉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我沒揭穿你是因為我知道,這隻是青春期的幻想,長大之後,你自己會醒悟過來。”


    莊理再次揉了揉邵蕙的腦袋,歎息道:“但是我似乎想錯了,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邵蕙緊張到爆炸的心情開始慢慢緩解。她意識到,莊理隻是看出了自己對蕭一恒的覬覦,並不知曉他們兩人已暗度陳倉的事。


    這就好!


    邵蕙大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瞬,莊理的話卻又讓她痛苦到窒息。


    “你以為哥哥隻是為他安排了一場高樓坍塌賓客散盡的盛宴嗎?不,哥哥還在股市中套走了他所有的錢。經緯之國的流動資金、銀行貸款、客戶定金,都被蕭一恒拿去做空賀氏。


    “得到消息後,我在股市中投入了幾十億去拉升賀氏股價。所以蕭一恒已經賠得血本無歸。他的公司分分鍾會破產。如果他還不出這筆錢,他會同時被股東、銀行、客戶、證券商起訴。他不但欠下大幾億的債務,還得坐十幾年的牢。”


    莊理輕歎一聲,溫柔告誡:“以後別再想著他了,他已經被哥哥毀了。”


    邵蕙:“……”


    7480:“主人,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惡毒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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