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黎星煜是一個相當有責任感的人。即使在聽說邵一晨的劇組隻有兩個人,也沒有撂挑子不幹,而是繼續幫邵一晨聯係房東——雖然他偶爾投來的帶著探究的懷疑目光,讓邵一晨的心有些許刺痛。


    他可能擔心我在騙錢。邵一晨悲傷地想著,決定今天就和係統申請,盡快把工資和租金發下去。


    黎星煜聯係的房主是聽聲音是個年輕男性。之所以是聽聲音判斷,是因為這個房東甚至懶得和他們見麵交流,直接一通電話打過來,很爽快的答應了用他的房屋進行拍攝的請求,甚至還表示他這幾個月都沒有用這個房子的需要,閑著也是閑著,他們劇組延長一點拍攝時間也完全沒有問題。


    其態度之爽快,讓邵一晨懷疑這房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其中有沒有什麽隱情......幸好黎星煜的保證還是有一定信用的。


    這一周租金的價格在邵一晨的堅持下定了一萬元,畢竟花的是係統的錢,不用白不用,邵一晨絲毫不心疼。其實如果按照這個房主的態度,即使借給他們用也完全沒問題。但是這樣的話不僅邵一晨,甚至連黎星煜都覺得過意不去,因此定了這個價格。


    場地找好了之後,一直困擾邵一晨的最後一個問題也迎刃而解,剩下的任務就是著手拍攝,把整個電影糊弄過去就好!


    邵一晨長舒一口氣,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她轉向身旁的黎星煜,對他說:“既然場地找好了,那我們盡快開拍——你看明天怎麽樣?”


    黎星煜點點頭,但是看上去仍然有些疑慮:“整個攝製組隻有兩個人......那麽另外一個演員呢?”


    “當然是我。”邵一晨挺胸抬頭,毫不心虛。


    第二天,拍攝紅紅火火地開始了。


    在拍攝之前,邵一晨就通過導演係統,提取了工資和租金打給了黎星煜。這確實打消了黎星煜對於“這個劇組是假的”的擔心,但是同時也讓黎星煜更加疑惑——劇組是真的,就代表這個學姐確實要兩個人拍完這個電影,這簡直比劇組是假的更加離奇。


    懷著這份迷惑,黎星煜投入了拍攝中。


    打光靠自然光,收音靠錄音筆,攝像靠導演——如果導演需要客串女主的時候就幹脆固定機位。黎星煜驚奇地發現,邵一晨是認真地打算隻用兩個人來拍成一部電影,代價是這部電影看起來就像是粗製濫造四個字的代名詞。


    與此同時,他發現這位學姐是真的不會演戲。她表情僵硬,肢體動作約等於零,偶爾還會像台詞燙嘴一樣結巴。她很明顯對此也有自知之明,采取的對策是——把頭發放下來擋住自己的臉,能拍背影就絕不拍自己的正臉,同時大幅削減女主戲份。


    更神奇的是,不知道導演自己有沒有意識到,但這種措施在黎星煜看來居然頗有成效。畢竟這部電影的女主一開始,在觀眾的眼中就是一個鬼魂。這部分“異常”的鏡頭表現,放在女主的身上反而更加深了觀眾的誤會!


    這也是黎星煜為什麽依舊在這個隻有兩個人的劇組堅持著——當然合約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每當他對這部電影的最終效果不抱希望之時,邵一晨的一些不經意的操作總能又燃起他的希望。


    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邵一晨刻意為之,那就是她的天賦實在驚人。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這個學姐在戲外,作為一名導演的行為更加的異常。


    具體而言,就是——在奇怪的地方精益求精。


    作為一部恐怖片,正常導演本應該重視那些渲染恐怖氣氛的鏡頭。但是邵一晨導演對此的態度卻非常隨便,不管黎星煜自我感覺演得有多出戲,都堅持一遍過,美其名曰“保持狀態”,隻要不穿幫,就絕不返工。無奈之下,黎星煜隻好努力在第一遍拍攝時就發揮出自己的最高演技,磨煉一天後竟然覺得對演戲有了些新的體悟。


    但是這並不代表這個導演在所有的時候都是一遍過的。在一些尋常不會注意的小細節處,這位導演卻會反複重來,隻為追求她口中的“最好的效果”——尤其是在與恐怖無關的搞笑鏡頭上,她簡直是力求讓所有觀眾都感到好笑,而這些鏡頭一般都是在恐怖氣氛渲染在最高潮的時候拍攝的,可以說是嚴重破壞恐怖氣氛。


    由於拍攝地點隻在一個房間內部,所以沒有取景問題,邵一晨和黎星煜是直接按照時間順序進行電影的拍攝的——因此黎星煜可以直觀地感受到劇情與劇情之間的氣氛如何。而就他現在的感受而言,鏡頭之間的銜接確實流暢,但是恐怖的氛圍可以說是一點也無。


    也許師姐有自己的想法,他隻能姑且得出這樣的結論。


    *


    邵一晨確實有很多想法。


    其中最突出的想法就是——這個師弟的演技是不是比自己想象的好上很多?


    這份疑慮從電影開拍的那一天就開始了。


    要知道,她原本是抱著這個師弟過於出眾的相貌會與這個電影格格不入的打算,才果斷把他選成這個電影裏本該相貌平平無奇的男主角的。在開拍前一天,這位師弟詢問該穿成什麽樣子的時候,她大手一揮,對他說你隨意就好......


    結果第二天她就看到自己的這位學弟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格子襯衫牛仔褲,微微駝著背,如同一個平平無奇的社畜一樣向自己走來。


    邵一晨:???!!!


    僅僅是一個眼鏡的區別,就可以造成這種相貌從完美無缺到平平無奇的巨大落差嗎?!


    邵一晨被震撼了。


    但是她仔細觀察之後,又確認了這位師弟依舊還擁有著為熒幕而生的完美帥臉。她百思不得其解,從帥哥到小職員的轉變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會造成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根源,本質上還是她對演技一竅不通的緣故。如果是一個稍微有一點經驗的導演——不,甚至隻要是一個比較經常看電視劇與電影的資深觀眾,就可以很簡單地意識到,造成這種區別的緣故是黎星煜刻意改變了走路習慣與一些細節動作,從而使他的氣質迅速接近於普通小職員,從而進一步判斷出黎星煜在表演上顯然卓有天賦。


    遺憾的是,邵一晨在重生前,比起靠電影和電視劇消磨時間,更喜歡氪金玩遊戲。這導致她目前對演技的鑒賞能力基本為零,從而遺憾地錯過了發現師弟演技驚人的機會。


    因此在短暫的震撼後,邵一晨又開始安慰自己。


    其實現狀也沒那麽糟糕!雖然師弟的相貌變得更加貼合劇本人設,但是同時也使他的完美外貌沒這麽突出了。原本她還擔心這位師弟的盛世美顏暴露在鏡頭之下後,湊巧再被某個大v發現,然後一炮而紅帶紅電影——要知道,在有係統的世界裏,這樣的事情不是不可能發生!但是現在看著黎星煜的眼鏡襯衣牛仔褲,邵一晨覺得就算是再有眼光的大v,也隻能誇讚一聲清秀,還是不考慮角色氣場的前提下。


    再說,有自己親自把關的爛片劇本打底,怎麽可能拍出能看的電影呢?就算不相信黎星煜,也該相信自己!


    邵一晨的心中再次充滿了決心。


    *


    在邵一晨的敷衍糊弄和黎星煜的精益求精中,電影終於拍到了後期的真相揭露部分。


    作為整部電影的高潮部分,這裏應該是演員情感爆發的最重要部分。


    正因為如此,也是邵一晨決心要拉垮的最主要部分!


    按照劇本,這裏的劇情是男主在方法用盡,卻依舊沒能把他以為變成鬼魂的女主送走後,無奈下隻好潛入女主的臥室,想要通過抽屜裏女主的日記了解她真正想要完成的遺願,卻無意間在女主的房間裏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通知,才終於發現事情的真相。而就在此時,女主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而在這樣一長段劇情中,邵一晨卻沒有設計一句台詞,甚至刻意地連男主的情緒都沒有標注出來。就連劇本裏提到的“女主的身影”,實際上也不會出現在鏡頭中,全靠男主一個回頭再加上一個表情的變化,讓觀眾了解到“哦,這個時候女主站在這裏”。


    ——她就是等著在這裏給主演挖坑呢!


    這一部分情節表演下來起碼需要一分鍾,而邵一晨是打算把這部分內容拍成長鏡頭的,事實上這也是節約成本的一種方式,一鏡到底,絕不重來。


    既然如此,對主演的演技要求就相當的高了。


    眾所周知,長鏡頭拍得好是炫技,但拍得不好,就像是導演忘記喊卡。


    邵一晨所追求的當然是第二種拍得稀爛的效果。


    畢竟誰都知道長鏡頭拍好很難,因此拍出來之後即使拍得像一坨有機物肥料一樣,業內人士都會體諒一番,認為單純是新手處女作,嚐試沒有成功;而在圈外看來,垃圾就是垃圾,不能因為拍出垃圾的過程非常艱難,就可以把不可回收垃圾勉強歸入可回收垃圾之內,這個不知所謂的高潮多半要被群眾的火眼金睛噴得狗血淋頭。


    這樣一來,既給原主留下了在業內繼續生存的空間,又成功讓這部爛片爛上加爛,可謂一舉兩得。


    邵一晨這樣思考著,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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