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大人,某某大人,你不會離開我們吧。”


    亞麻色頭發的少女,長著一雙小鹿似的眼睛,雙手相握低在下頜處,以華麗的四十五度的目光,祈求的看著對麵的男人,於是那個男人不管本來是想要一走了之還是另有打算,在這個時候,都隻有摸摸那個少女的頭,然後繼續英勇的,為那一幫拖累擋風擋雨擋子彈,在最後倒在血泊中的時候,還要輕聲安慰那哭泣的少女:“某某,放心,我沒有事的,我會為了你們而……”


    在看到鄭定輝目光的那一瞬間,劉文的腦中不自覺地閃過這樣的鏡頭,雖然是為人師表,在外人看來隻會看原文專業書和推理小說的教授先生其實對動漫小說也是有一定的熱愛的。


    而且再怎麽說,劉文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沒有不喜歡可愛的少女的,雖然不見得喜歡某部動畫的情節,但看看裏麵天真而又身材出眾的少女們還是有益於身心健康的,而他的這個嗜好還遭受過蕭二的調侃。


    “就這麽三言兩語就哄的男人去死的少女,那比什麽武則天慈禧太後都要厲害,竟然還有人覺得這種的需要保護,不是我說的,地球滅絕了,她們也還能找到最後一架逃生艙,而且還能讓別人心甘情願的讓出來!”


    對於這段話,他當時隻是給了蕭二一個冷眼,之後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反正他也沒有逃生艙,也不怕少女來哀求。


    “大哥……”


    見他久久不答,鄭定輝又叫了一聲,劉文在心中歎了口氣,又拍了拍他的手,而目光卻看向了天空,在那蔚藍的天空中,仿佛有一隻逃生艙穿過雲層,隻是這一次裏麵坐的不是嬌柔的少女而是憨厚的大狗。


    “這都是什麽事啊,為美麗的少女犧牲也就罷了,為一隻寵物犧牲……”


    他搖搖頭,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別想太多了,先去換衣服吧。”


    又留戀的看了他一眼,鄭定輝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兩人換衣都很迅速,之後就跟著劉公公上了轎,劉公公作為一個有品級的太監,上了前麵一頂寬敞些的,劉家兄弟坐的則都是普通藍頂小轎,不過這兩個轎子也都是劉公公從宮中帶出的。


    轎子雖然比不上馬車,但這幾個轎夫都是腿腳麻利的,而且他們此時又都在內城,所以不大功夫就到了皇宮。


    這大珠朝的皇宮,劉家兄弟也是在外麵看過的,以劉文的眼光來看,這皇宮說不上雄偉,雖然沒有去數,但想來也是到不了九百九十九間的,而且外麵很是熱鬧,正門的兩邊就有小販叫賣,除了門前的衛兵,其實更像是旅遊景點。


    不過劉家兄弟也還沒有走正門的資格,他們是從角門進去的,然後跟著劉公公一路向後走,在進皇宮前,他們就下轎了,所以此時倒可以領略一下宮中的風光了,當然,說是領略,也是老老實實的跟在劉公公的身後走,然後用眼角的餘光去捕捉皇宮中的景色。


    此時已經是十月了,這皇宮雖然可以說是天下最富貴的地方,但也擋不住萬物凋零,一路上所能見到的也隻有一些四季常青的植物,偶爾能見一些鮮豔色彩的,也就是早開的臘梅了。


    到了一定的地方,劉家兄弟就進不去了,劉公公先進去稟報,過了一會兒就有個小太監來傳他們,兩人跟著那小太監又走了一段路,然後又是稟報,不過這一次卻不用再等了,這邊小太監剛喊出來,屋裏就有一個有些急切的,而又顯得軟綿綿的聲音:“宣——”


    小太監打開門,兩人走進去,剛才在來的路上,劉公公已經對他們說了一些必要的禮儀,所以兩人一進去看到一個穿著藍袍的身影就跪了下去,不過兩人還沒有跪倒地,就又聽那個聲音道:“平身。”


    “這聲音倒有點耳熟。”


    這麽想著,劉文站了起來,抬起頭,正好和安平帝打了個照臉,頓時,兩人都是一愣。


    第一天下船就遇到一個這麽有特色的人,劉文是想忘也忘不了的,而安平帝雖然不怎麽靠譜,智商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就算他是一個喜歡私遊的皇帝,真的來說,出宮的時間還是不多的。稀少的,總是會印象深刻的。若劉文隻是這宮中人,安平帝不見得會記得住,但他和劉文是在宮外遇到的,還說過話,安平帝自然是就還有印象的。


    劉文一愣之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雖然劉公公沒有交代,但這樣直視皇帝總是不妥的,所以反應過來後他就又低下了頭,心中則在想,這難得一次的私訪記難道還真讓他們遇到了?這事和鄭定輝沒關係嗎?


    他正這麽想著,就聽到一聲包含著濃烈感情的感歎:“天意啊——”


    這一生拉著長腔,帶著顫音,軟綿綿中還有一股尖銳的刺耳感,別說劉文,就算是現在已經決定了不要臉的鄭定輝也是跟著心肝一顫,腿一軟,差點再次跪在那裏。


    “果然是天意啊——”


    安平帝再次感歎,此時就能看出習慣是一種多麽可怕的力量了,安平帝這兩歎,歎的劉家兄弟的頭皮麻了又麻,雞皮疙瘩起了又起,但是那些小太監們卻一個個都異常的鎮定,要不就是麵無表情,要不就是像劉公公那樣的還能麵帶微笑,相比之下,李思安這個雖然飽受蹂躪,但到底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跟在安平帝身邊的相爺就要差上一些了,他見安平帝張開嘴又要感歎,連忙道:“陛下怎麽這麽說?”


    雖然被截了一下,但安平帝還是把嘴中的感歎歎了出來:“真真是天意啊——”


    李思安連著劉家兄弟一起抽搐,好在在感歎了之後,安平帝還記得李思安的提問,他指了指劉文和鄭定輝:“這兩人,朕是見過的,你說朕一年也出不了幾次宮,就算出去,也不過在內城走走,就那一次到了河邊,就碰上了這兩人,還說了話,這不是天意是什麽,這正是成武爺的……”


    聽他又要扯出成武帝,李思安連忙道:“這倒真是陛下和他們有緣分了。”


    “可不就是,這一位,我想應該就是劉家的那位大郎,這一位……你抬起頭,讓朕看看。”


    鄭定輝先前一直低著頭,忍著嘴角的抽搐,這時候就抬了起來,他生來就是濃眉大眼,雖不能說怎麽的英俊,卻也說的上端正,再加上他這幾年經常和劉文在一起不說,最近一段日子還經常和一幫舉人秀才廝混,雖不能說就是一身的文氣了,卻也去了當初的粗俗無賴,再加上這大半年來,他大多數時間都是悶在房中看書,雖被劉文指使過來,指使過去的,卻也不再風吹日曬,因此也不像過去那麽黑了。


    中了舉,他們就做了幾身綢緞的衣服,倒不是說兩人講究,而是必須的應酬,今天麵聖,當然更要揀好的穿,此時他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月白色的暗花稠衣,這種顏色的衣服,皮膚白的穿上會更好看,不過他氣息爽朗,倒也相稱。


    安平帝本就對他們有好感,此時再見他容貌不俗,態度大方,更是添了幾分喜歡,一激動,差點又要不靠譜,好在有李思安在旁邊補缺,不過就算是這樣,安平帝到底還是說出了鄭定輝和成武爺長得像,成武爺若在世,一定也和鄭定輝這樣之類的話。


    劉家兄弟雖是一頭霧水進來的,聽了這話也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不過兩人也都不好說什麽,都是在那裏恭敬的聽著,安平帝念叨了一陣,終於想起給兩人看座看茶,然後又問他們的生活情況,其實這些李思安都給他說過了,但他還是聽的津津有味,兩人是差不多未時到的皇宮,安平帝一直拉著他們說到了酉時初刻,又留了飯,快要到戌時的時候才放他們出來,在讓他們出來時還說:“都是自家兄弟,且不要先忙著回鄉,待過兩日,說不定還有其他驚喜。”


    這一兩個時辰,他不知道會冒出什麽樣的話,此時再聽他說兄弟,劉家兄弟已經有些麻木了,聽他說驚喜,兩人也不知道是什麽,但既然他發話了,他們自然也就隻有應了,安平帝又道:“你們此時連個院子都沒有,嗯……”


    “陛下放心,臣下去就安排,必安排一處妥善的院子。”


    安平帝點點頭,又轉向劉文:“定輝能有如今,卻是受你照顧良多,劉家大郎,你可有什麽要求?”


    劉文拱手道:“學生家裏雖不富有,卻也有幾畝薄田,這次學生又僥幸中了舉,卻是沒有什麽需要的了。”


    “真沒有?”


    “真沒有。”


    安平帝看了他一眼:“既如此,你就回去再想想,朕的這句話放在這裏了,你下次再給朕說也一樣。”


    劉文諾諾的應了。興奮了這麽一下午,安平帝也有些累了,再加上宮禁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讓他們回去了,和他們一起走的,還有李思安,李思安比他們的待遇高,出了幾道門之後,就可以上轎了,在上轎前,他看著劉文道:“陛下既然說了,你就回去想一個要求吧。”


    劉文一怔,然後有些赧然的道:“其實學生……也是有一點小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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