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宜恩小朋友童年時候看狗血電視劇,常常會指著電視機上的畫麵,一邊站在板凳上拿著小碗吃飯,一邊很嚴肅地對段箏道:“我們家裏不可能那麽窮,等我長大了,會不會有人找到我,說王子大人這些年你受苦了。說我其實是阿拉伯的王子,家裏有漂亮的城堡,有很多汽車玩具,城堡裏有幾百名傭人……”


    當時段箏也沒打擊他的幻想,抬手擦去他臉頰的米粒,然後輕聲道:“舅舅我也在等啊……”等什麽,很多孤兒總是有幻想的,幻想自己的親生父母找上門,或者自己有一朝一日找到自己親生父母,好奇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


    當然了,現實總是殘酷的。


    這種幻想段箏一直是沒有的,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被人遺棄,在孤兒院裏長大。


    段箏當時的幻想很實際,很接地氣,那就是等著這破樓拆遷暴富。可惜等了十多年都沒等到。


    當時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天天樂嗬嗬做白日夢,誰也沒打擊彼此。


    隻是萬萬沒想到,段宜恩實現了,他真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但他回到江家的日子並不痛快,首先是真相,他媽是脅子上位的豪門小嬌妻,倒黴催的遭遇難產,非常可憐;而那美豔的保姆是父親先前的情婦,於是把他抱了出去。有錢人家也是一堆亂糟糟的醜.聞。


    得知那個保姆被處理了,段宜恩滿臉冷漠。


    他早已到了能明辨是非的年齡,如果江擎宇但凡感情上稍微忠貞點,婚後不亂搞男女關係,哪有後麵那一堆破事。


    其次是,他被嚴重幹涉了人身自由。


    江擎宇是一個無聊到極有掌控欲的男人,接回段宜恩後,他開始安排和規劃對方的道路。並不像酒樓吃飯時的和藹,大到未來的職業安排、婚約聯姻,小到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簡直令人壓抑。


    比如此刻,江擎宇就在書房裏倚著沙發,手指敲了敲深紅色長桌,兩條長腿隨意地交疊,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問:“你昨天晚上去了哪裏?我布置給你的東西你完成了嗎?”


    淡淡的質問口氣,讓段宜恩很不爽,他總算知道江寒英為什麽一天到晚的死人臉了。


    他回了一趟居民樓,故意扣扣搜搜地收拾行李到半夜,什麽棉被枕頭都沒落下,就為了跟段箏多說幾句話。畢竟段箏久久不來,山不就他他隻能去就山,對方擺明了明知故問。


    “記住,你是我江擎宇的兒子。”男人眸光犀利地告訴他,隨後問:“你為什麽拒絕跟安然的婚約,我看她很喜歡你,比對寒英還喜歡。”


    在江擎宇看來,一個男人有魅力,在一無所有的時候,能招惹一個大小姐芳心暗許,那就是明目張膽的本事。


    現在真相爆出來了,江寒英不是江家親生子,事後也未必能繼承江家,顧家的人自然想取消婚約,這一點雖然不道德引人詬病,但也並非不能理解。最好的辦法就是,段宜恩娶了顧安然,江擎宇再給江寒英安排一門小一點的親事。


    但兩個孩子顯然都不配合。


    這就讓江擎宇很不痛快了,養子江寒英不聽話也就罷了,他大可以放逐出去,親生子的段宜恩也不聽話,不僅拒絕改名,拒絕聯姻,還三番五次去探望那個男人,簡直在挑戰他的底線。


    “她喜歡我,關我什麽事,她難道要逼婚不成?”


    少年人反應直白,更甚者他感到惡心,他接手了江寒英的一切,居然還要接手對方的未婚妻,哪有這種道理。他冷冷控訴道:“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玩包辦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一套。”


    現在電視劇都不流行了,他親爸居然還這麽死板。


    江擎宇:“……”


    他該怎麽給這人解釋,聯姻是兩個家庭的強強聯手,讓資源優勢整合最大化,不然段宜恩一個半路認領回來的少爺,不通過聯姻擁有一個強有力的親家,怎麽使人服眾,讓那些挑剔質疑的聲音徹底消失。


    “安然出身名門,與你同齡還同窗,長得那麽漂亮,你還有什麽不滿意?”江擎宇都想不通,如果不是對方年齡太小,夠不上女神這個稱謂,上流社會有多少青年才俊該趨之若鶩啊。這是未來幾年後,一個很拿得出手的妻子配置。


    “她漂不漂亮,有不有錢,那也是人家爸媽的事,關我什麽事。誰愛娶,誰娶吧。”而且他還沒滿十八,就要被麵臨這種事,讓你個人未來毫無選擇,真的壓抑到令人窒息。


    “你必須娶。”江擎宇比他還強硬,“到時候你的高考誌願我來填,你基礎太差了,最好和寒英一樣報考金融或者管理,分數不夠我來想辦法。”


    “我對這兩個都沒興趣。”


    真假少爺沒鬥起來,真少爺和他爹都要撕逼了。


    江擎宇掌控欲越強,段宜恩就越想念段箏的好,給再多的錢也沒用。


    距離高考還一個月,段宜恩滿腹牢騷,在書房談完話,他回到自己房間裏,發現自己抱回來的東西,女傭正在清理,她拿起一個小小的、顏色發舊的木架子,那架子在她手心裏時都搖搖晃晃的,她正準備丟進垃圾桶。


    “你幹什麽?”


    段宜恩憤怒至極地張口。


    女傭嚇到了,一個下意識的鬆手,木架子瞬間摔在了地上,一下子變得四分五裂不成形狀,用來拚接的木片摔得到處都是,最上邊的小人也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誰讓你進我房間的,誰允許你動我東西的?你把東西給我摔爛了,你要怎麽賠我?”段宜恩直接失控了,大踏步上前,毫不憐香惜玉地將人手腕抓住,如同抓竊賊一般。


    他還在左顧右盼,“我的其他東西呢?”什麽床單枕頭抱枕、仙人掌盆栽的全都沒了。


    “對不起,先生授意我為你每日打掃房間。我以為是不要的東西,已經清出去了。”女傭被嚇哭了,一邊抽噎著,一邊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落。


    “你給我滾出去。”段宜恩不想理她了,他氣得失語,煩躁地彎下腰撿東西。


    她是一個年輕女孩,她被江擎宇分配去照顧段宜恩。段宜恩前些日子剛回來的時候,因為歲數差不多,兩人還有過一段親切的交談,她對平易近人、長相又帥氣的段少爺心懷好感,覺得對方比冷冷淡淡、總是沉默寡言的江少爺好伺候,為了給對方留下好印象,做事的時候難免積極了點。


    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段少爺脾氣火爆,眼神如刀起來,絲毫不比江少爺遜色。還為了一些老舊的東西,把她趕出去,她的少女心當即“啪”的碎成一片片。


    “今天大少爺,跟一名犯了錯的女傭發生了肢體衝突,還說要解雇對方。”無需過多的指使,管家每日必定會給江擎宇匯報兩位少爺的行蹤。


    唯一可惜的是,那名女傭是這一批傭人裏顏值最高的,臉蛋與娛樂圈的明星、社交名利場上的那些名媛相比,都不在話下,是管家本來看好的助手。


    可惜這姑娘命不好,先前伺候江少爺飲食起居,結果江少爺不為所動,甚至搬出去了。現在照顧段少爺,又差點被解雇。不過再怎麽說,對一個女性不應該動手,該有紳士風度。


    那個姓段的男人果然是小門小戶,除了能讓段少爺溫飽之外,並沒有交給對方禮儀涵養,這一點令人詬病。


    江擎宇也對那漂亮的小女傭有印象,他手揮了揮,依然站在了兒子這邊:“宜恩他隻是還沒到年紀,不會疼人。那丫頭不用解雇了,讓她去做別的吧。”


    段宜恩拚東西拚了一晚,都沒成功,漸漸的神色從極端憤怒到沮喪失落。


    這碎的小東西,都是段箏小時候送的禮物,本來就擺在他先前的床頭櫃上,都是他看習慣的東西。這些日子他回到江家有些睡不著,他就去挪動了,小心翼翼走了萬裏的路,結果呢,到家了就被人當垃圾清出去了。


    撿起來後也拚不好,而這些零部件,當年生產的廠家估計早就淘汰了。


    他非常懊悔,臉埋在被子裏。


    睡前刷到段箏的一條朋友圈,他說:“牽著狗出去溜達,認識了一個新朋友。”照片裏,段箏牽著狗繩兒,小廢物邁著四條短腿兒,在前麵噠噠噠的走,似乎是遇到了另一隻狗,那隻狗身上也有狗繩。


    看到熟悉的人和狗,尤其是小廢物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段箏做的。他當即就睡不著了,他突然瘋狂地想給段箏打電話,他想回去。


    大房子裏空空蕩蕩的,幾乎沒什麽人聲,他懷念之前的生活,似乎每天傍晚,跟段箏去小公園遛狗、給小廢物鏟屎的日子也格外有趣。


    第二天,江擎宇一如既往地問他,“你要去哪裏?我今天給你安排了很多任務。”


    他的眉眼銳利,嗓音低沉又沙啞,卻激起了少年人的叛逆:“我愛去哪裏去哪裏。”


    男人慢條斯理地抽了一根雪茄,他深吸了一口才道:“你如果要去找那個人呢,他收了錢,早就走了。”非常的識趣,識趣到如果他們在不同的場景下相遇,他也許會和對方成為朋友。


    他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段箏的根就在那裏,對方能去哪裏?


    段宜恩冷冷地皺眉,可等他回到那熟悉的小居民樓,卻發現段箏根本不在,怎麽敲門甚至開鎖進去,都沒有人回應。


    好似這一切人去樓空,徒留一些熟悉的舊物,主人再也不會回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在漫畫裏風靡萬千的我[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蘭陵笑笑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蘭陵笑笑夢並收藏在漫畫裏風靡萬千的我[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