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每年高考體檢都組織在三月尾或者四月初,烏泱泱的準考生們齊聚市醫院,從身高體重到視力血壓口腔一個不落。


    體檢能暴露許多問題,同學們互相驚歎道:“你的視力居然有5.1,那你報考軍校肯定沒問題了。”


    “誒你們知道嗎,王洋被檢查出來色弱。同窗要三年了,我都不知道,原來他顏色視覺存在缺陷,那他怎麽能做到天天誇顧安然裙子好看的。”


    “這是重點嗎!色弱要限製他報考很多專業麽,太可惜了他成績那麽好。”眾人感歎道。


    “還有一件事,段宜恩和江寒英,他們兩個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這也太特麽巧了。”


    ……


    “段哥,江寒英跟你同一天生日呢。”陳三兒道,他們這支隊伍正懶懶散散地準備排隊檢查身高。


    “知道了,同一天就同一天,有什麽可稀奇的。”少年沒好氣道。


    他口氣挺不爽的,這可以理解,畢竟他性格使然,被段箏誇多了,他總認為自己是世界宇宙級別的獨一無二,這下得知看不順眼的家夥跟自己同一天生日,他並不感到什麽狗屁緣分,隻覺得自己的獨一無二性被瓜分走了一半,能爽才有鬼了。


    江寒英對這結果並不意外。


    人群中隻有少女顧安然聽著這個信息,嬌美的麵容上出現若有所思的神色,剛剛她心尖上那越長越帥氣的少年,有一瞬間眉眼耷拉,給了她一股熟悉的感覺,接下來的過程中,她開始變得魂不守舍。


    當然了,她就算想法再多,也不會光憑一個有緣分的生日,就平白無故往那方麵想。


    最後揭露事實的江家保姆。那是一個美豔又憔悴的婦人,她的發言讓所有人震驚,因為她揭開了一個隱瞞十八年的秘密,出於情.愛報複,她當年買通了醫院裏的醫護人員,幫她做了手腳,混淆了豪門的血緣。


    兩個同樣是ab型的男孩,和同樣遭遇難產極度虛弱的女人,就這樣被她偷梁換柱成功。


    看到這輩子最愛又最恨的男人,英俊臉色充滿鐵青,她暢快地高聲大笑,但同時也心情複雜。


    她自以為能左右一段別人的命運,最後卻不如她意。


    當年她抱起那個奄奄一息的小野種,直接就抱了出去,她要讓這個孩子流落出去,不配享受江家的富貴,她惡毒地詛咒著,這個孩子最好是流落貧民窟,為生存而乞討,為疾病而消瘦,甚至活不到長大。


    她要讓那個男人體會到深深的痛苦。


    結果那討人厭的孩子確實流落進了貧民窟,卻也擁有了一個貧窮卻溫暖的家庭。一個高高瘦瘦、眉目清俊的美術學院青年,收養了對方,還取了個很可愛的名字。她好幾次暗地裏跟蹤,都能發現那個青年,大手牽著孩子的小手,兩人一起走路,氛圍十分融洽。


    這根本不符合她的預期。


    她曾懷恨在心,升起一股強烈的恨意,在遊樂場抱走了那個孩子,丟到無人的地方。青年心焦如焚,找了一天一夜,最後在垃圾場找到了正在報紙上睡著的孩子,最後平安無事。


    大人和孩子的感情反而更加好。


    青年明明自己都沒女朋友,卻因為戀慕一個女人,把那個孩子當做親生的對待,這種掏心掏肺的付出,讓那孩子像極了貧民窟的小皇子,也讓她萬分不甘。


    好在她發現,這個男人脾氣性格好,但有些死腦筋,畢業後依舊死磕自己那清貧的藝術生涯。在這個年代,窮人出生的人學美術出頭者十萬人中能有多少個?看到那孩子越長越大,脾氣越來越叛逆,打架鬥毆逃學無惡不作,與家庭矛盾越來越尖銳,她安心了。


    結果在高一那年,真假少爺陰差陽錯成為了同窗,事情迎來了變化。


    千金大小姐顧安然,跟讀了劇本似的,毅然決然地拋棄了自己的未婚夫,喜歡上了那個落拓不羈的少年。而那人生本該墮落下去、連專科都無緣的真少爺,似乎那個姓段的開導之下,突然崛起了,奮發圖強地努力學習。真假少爺甚至不打不相識,摒棄前嫌成為了朋友。


    她苦笑,五官因期望落空而扭曲,心想老天爺難道是真的長了眼睛嗎。


    她本想打落牙齒和血吞,如一名陰森的璧人,繼續守在江家宅子裏,近距離地守護那個辜負她感情的男人。但最近卻看到別墅裏多出了不少年輕貌美的女傭麵孔,男人有關“青春風暴”的裁員計劃,不止造成了職場動蕩,連宅院安寧也受影響,上了年紀的老員工,他都恩準對方回去帶薪養老了。


    而她,赫然就在其中之列。


    她要瘋了,再也無法將這個秘密徹底隱瞞下去,她要報複那個冷心冷肺的男人,告訴他付出金錢心力養了十八年的是別人的種。


    江擎宇也確實被她氣到了。


    接下來的發展對附中學生們來說,像極了超現實電視劇。


    一輛輛高級轎車依次停在校門口,手下們紛紛下車,恭敬地為最領頭的黑車開門。緊接著為首的車上走下來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他擁有極為英俊的麵容,氣質威嚴世故,表情頗為平靜,眼底卻泛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目光一掃,路人都不敢多看。


    在這個時候,他們眼中的窮小子校霸,絲毫不受影響,他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大大咧咧地走過,然後就被一車的黑西裝給叫住了。眾人為他捏了把冷汗。


    江擎宇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看段宜恩:少年一如他想象中的年輕,打扮得很清爽,半點也不廉價,反透出利落的少年氣。因為額頭綁著帶子,頭發是淩亂而帥氣的,劉海下那雙星辰般閃亮的眼睛,正冷冷地看著他,麵露疑惑和警惕,眼神如一匹正在成長的小狼。


    對方校服兜裏貌似還插了一本小書,露出英語的字樣。


    看來這個孩子已經在能擁有的家庭裏,擁有到了極致。


    莫名其妙被人攔下來,此人還是江寒英的父親,曾害段箏失業,段宜恩雙眉緊鎖,搞不清楚對方有什麽目的。


    隻好道:“江寒英今兒沒和我一起走。”


    他們之間現實得很,段箏如果不起床,他們一般都是各走各的。


    “我不找他,我找你。”男人道,令段宜恩的目光瞬間投了過來,眼中的警惕幾乎要凝為實質。


    對他這種眼神很滿意。


    江擎宇眯起深邃的眼睛,微微笑了起來:“段同學,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兒子。”他已經紆尊降貴,用盡量平易近人的口吻說話,隻是精光四射的眼眸依然遮不住一股審視。


    令少年感到不舒服。


    然後就接收到了這一極具衝擊力的事實。


    他人傻了。


    高三五班的同學們也傻了,完全無法消化這一事實:“段宜恩居然才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江寒英則是被抱錯了,是家裏沒錢的窮小子?難怪兩人是同一天生日,那兩家是不是要換回來了?”


    那還回來後,他們眼中貴公子江寒英一下子從少爺跌落泥地,變成普通人家,他能接受自己的身份嗎?


    所有人都冒出了同情的目光。


    江寒英的位置坐在最前排,今天缺席了,上麵搭著一件製服,人沒有蹤影;段宜恩的位置在最後排,以往都是被他的小弟們眾星捧月,今天也缺席了,留下陳三兒備受眾同學的打量,感覺如坐針氈,恨不得自己也請假走人算了;顧安然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未婚妻,她的缺席雖情有可原,但也很令人驚歎。


    “你們說,江同學如果不是江氏集團的少爺,那他和安然的婚約還作數嗎?”


    “這很難說。”畢竟報紙上都說過,這是一場豪門聯姻。


    “難道這下要換人了?”


    —


    兩家人就這樣,在一家高檔酒樓裏吃了頓飯,氣氛很沉重。


    在路上,段箏已經想好了。


    段宜恩是江家的親生骨肉,不管對方是否被養廢,豪門是都不會放棄的。江寒英則是他們含辛茹苦以少爺身份培養的繼承人,對方身上每一滴血都流著“精英”兩個字,是最適合的接班人,他們也不會放棄。


    一個是親生子,一個是養子。


    最好的情況是兩個少爺如果感情好,能和睦相處,那就一起掌舵豪門。如果無法做到和睦融洽的相處,畢竟集團接班人隻有一個,兩人注定要一場無情的廝殺,他們也會作壁上觀,選擇最優秀的那個。


    但這一切都跟段箏沒關係了。


    一張幾百萬的支票,就足以割裂這場情分,不過還得看段箏本人願不願意。


    段箏當然是願意的,他已經琢磨好了,到時候該如何清純而不做作地答應江家的提議。


    不管是江寒英,還是段宜恩,哪個他都能打包稱斤賣,買一送一的賣。他不會如原劇情的原主那般死纏爛打,珍惜這場十八年的舅甥情。隻要支票到位,他放手滾蛋的姿勢絕對比誰都好看。


    他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


    但一路上,坐在豪華轎車裏,似有預感自己將要被放棄,小狼崽子心裏有疙瘩,死死握著他的手道:“段箏,你在想什麽?你放心,你養了我十八年,在我心目中,你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我不會放棄你的。”


    段箏:“……”


    你上輩子才把人毫不留情地告上法庭。這輩子求求你放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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