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超市裏。


    小少爺推著一輛小車,從貨架後走過來,兩方正好碰了個正著。這場相遇是否純屬偶然,段箏也無法準確說出個所以然。他和段宜恩兩人沒傘正擱著瞎逛呢,就遇到拎著兩把傘出現的江寒英,說是巧合有點突兀,但說不是巧合,似乎又顯得有些刻意。


    對方今天穿著一件運動衛衣,下身則是休閑褲,一副鄰家少年的模樣,卻遮不住骨子裏那股高冷傲慢,仿佛別人欠了他錢八輩子沒還。


    隻是在遇上段箏後,那股氣突然就沒了,似刀鋒回鞘,又似冰雪消融。


    段箏隨意瞟一眼,狹路相逢的兩輛小推車,充分暴露何為貧富差距。


    少年推車裏:龍蝦鮑魚、精致牛肉、高價榴蓮、進口牛奶、一包芝士……


    我方推車裏:麵包酸奶、蔬菜幾捆、蘋果幾顆、一包掛麵、一瓶生抽……


    “江同學,好巧。”段箏依然扮演著一無所知的長輩,還主動關心對方的傷勢,“你的傷好了嗎?”


    他一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打量少年的臉,心裏挺想知道,少年那冷白臉龐上都隻剩下巴掌大一塊粉紅印了,還能以什麽理由湊過來。


    江寒英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可算好了。”段宜恩冷冷地瞪他一眼,心說謝天謝地,這廝終於好了,省得這家夥跟個孔雀似的,天天頂著那張破臉招搖過市,見了就煩。他們家都要被吃垮了。


    察覺到少年的敵意,江寒英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凡事不能急。段宜恩現在還能待在段箏身邊,可等到兩年後他江寒英也能回來了。這輩子他不爭不搶,願意把一切都駁回正軌,什麽都還給段宜恩,隻要一個段箏,段宜恩想必會接受吧。


    在看似融洽的氛圍內,兩方逛起了超市,然後一同撐傘回了家,期間很長一段路都是重複的。


    段宜恩還納悶。


    直到第二天早上,在柔和的晨光中,他和段箏前後腳出門,一個上班一個上學,穿著附中製服的江寒英巧合地再次出現,向他們打招呼,然後很自然地與他們同行,像一個狗皮膏藥似的。


    段宜恩這才知道,對方為了能全心全意衝刺高考,居然買了一套房子,搬到這附近來了。哈,這是什麽破理由?


    這下子江寒英成了他們鄰居,徹底糾纏不清、擺脫不開了。


    段宜恩臉都綠了,沒想到自己那一肘後遺症這麽大。


    江寒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自然從小接受藝術的熏陶,他能和段箏聊什麽繪畫,又有段箏欣賞的好學生身份,一旦他們開啟話匣,這一般段宜恩就插不進去了。


    見自家家長跟江寒英那虛偽的家夥其樂融融,段宜恩沒由來的很不高興,這種情緒來得非常之迅猛,讓他心口突突突的亂跳,拳頭也捏得緊緊的。他控製不住自己想揍對方一頓的衝動。


    偏這道貌盎然的小子揍又不能揍。


    段箏也在場,對方似乎很希望他和學校同學能友好相處,不要背所謂的學校處分。為了不讓對方難做,段宜恩隻能憋著火,隱去眼中翻滾的煩躁。


    他硬生生把火氣帶去了學校,走進教室,因為正主不能打,他隻好“哐當”一聲踢了後門的一把椅子,代為發泄。


    陳三兒慫得不行:“段哥,你一大早怎麽了?”這早飯是吃的□□嗎?到底誰那麽缺心眼惹了段哥。


    瞪著正前方那挺直頎長的身影,段宜恩冷冷的撇下一句:“還能有誰?”


    想到一整個早上,自從江寒英出現,段箏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平白被分走一半,段宜恩就有些慪氣,臉色也很臭。因為不知道自己身世,他現在還沒有家長會被搶走的危機感,隻是覺得江寒英那樣如影隨形無時不在的行為很讓他膈應。


    這一些事都是顧安然帶來的,他至今依然認為江寒英在報複他,於是把錯全部怪在顧安然身上。


    一個上午的時間,少女找他搭話,都被他直接無視了。


    看著他麵無表情的麵孔,顧安然表示很茫然,她不知道為什麽籃球場那件事都畫上句號了,段宜恩也沒收到什麽懲罰,為什麽事後還是不理她。她的心自從被這個人填滿後,她的所有心神幾乎都被對方牽動。


    少年對他很冷淡,她就隻能不知所措地咬著嘴唇,眼淚下意識就滑過臉頰,連上課時都神情恍惚,令班主任皺眉。


    每一節課隻有四十分鍾,但好學生的狀態幾乎每個老師都會關注。


    這些日子顧安然的上課狀態很是心不在焉,倒是段宜恩一如既往上課睡大覺,行為處事跟之前差不多,似乎還遵循了家長的教導,自發地遠離了同桌。但對方這一表態,顧安然明顯更患得患失了。這段感情究竟誰被誰影響了,幾乎一目了然。


    附中匿名論壇上的情感八卦也一直沒停過,畢竟牽涉進了校霸和校花,帖子的熱門程度一直居高不下。對於顧安然,很多女生暗戳戳表示很爽,讓她腳踏兩條船,有了未婚夫還去勾搭段宜恩,這下子兩個人都不理她了,她隻能跟在別人身後倒追,真是有夠解氣。對於段宜恩,大多數男同學則是憤恨的,認為他膽敢拒絕校花,實在是有夠不識抬舉,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仗著發帖可以匿名。把他狠狠臭罵了一頓。


    論壇熱鬧歸熱鬧,轉移注意力的事情很快就來了,那就是新學期第一次月考。


    附中的月考眾所周知的非常變態和密集,一個早上考兩門,一天半就把六門全部考完,考得人頭皮發麻,考得人精神失智,然後第二天下午就陸陸續續開始發放成績,效率堪稱非常之高。


    而這一次考試後,紅白榜的排名將再次變動,所以每個學生幾乎都在爭分奪秒的看書。


    人群中唯有段宜恩好吃好睡完全不受影響,懶腰一伸,拿著一支筆就準備進考場。


    同為學渣,陳三兒都比他有那麽一丁點包袱:“哥,你就帶一支黑色水筆進去,那塗卡專用的2b鉛筆呢,草稿紙呢,你都不帶嗎?”如果沒帶2b,選擇題可是要沒成績的呀!


    現在距離考試開始還有十五分鍾,小賣部也許還沒關門,現在趕著去買還來得及。連站在一邊聽到談話的顧安然也為他焦急,情不自禁就開口道:“我這裏有備用的鉛筆,我先借你吧。”說著,她拿起自己粉紅色的書包,在裏麵翻翻找找,找出了一根鉛筆,輕輕遞了過去。


    少女的目光飽含期待,似乎她遞出的不是一根鉛筆,而是一份熾熱羞澀的心懷。


    她希望段宜恩能接受她的好意,哪怕成績就進步一名也好,她想鼓舞對方,成為對方心中的內心驅動力。


    兩人的嘮嘮叨叨讓段宜恩很不耐煩,他對自己還是挺有自知之明,哪怕把這些東西都湊齊帶上了,也擺脫不了倒數第一的名頭。


    所以他毫不理會,直接大步流星進了考場。


    眾目睽睽之下,校花再次被拒絕,她神色有些委屈,瞳孔裏淚水盈滿了眼眶,她用手背狼狽地抹了抹臉頰,這才精神恍惚地進了考場。


    一天半的考試結束,正式進入午休時間,一小部分同學留在教室裏紛紛抱怨這次月考難度簡直變態,然後相互就對起了答案,其他人則起身去食堂吃了個午飯。


    才這麽會兒的調整時間,除了早上才考的兩門,前一天的試卷居然大部分就已經批改好了。課代表正拿著一摞厚厚的卷子在發呢,雪白試卷上那一道道紅筆批痕令人觸目驚心。


    “靠,江寒英不是人,這次數學考試那麽難,他居然還考了滿分!?這恐怕全年級獨一份了吧?”江寒英人不在,卷子還沒到達他手裏,就已經引起了全班同學的圍觀。


    大家眼帶震驚,像圍觀博物館的古卷長畫一般,從選擇題開始,敬畏地瞻仰起了學霸的滿分試卷。


    瞧瞧這一道道清晰的步驟,一點也不累贅多餘,恐怕比老師手中的參考答案還簡潔,卻狂攬了全分,真是吊打了同窗。


    “這道題居然還能那麽解,長見識了,這個公式一套,前麵兩個小問就迎刃而解。啊啊啊啊當時我腦子裏怎麽沒想到呢?”男同學語氣充滿了懊悔。


    “數學老頭還好意思說,他這次出題故意設置了很多陷阱,哪曾想人家學霸一個陷阱兒都沒踩,八成還嫌這題難度太簡單了。”


    “嘖嘖嘖,數學老頭一世英名,自以為玩弄學生於鼓掌中,誰知道竟遇上了硬茬子。太爽了,江寒英不愧是年級第一。”


    就在他們議論紛紛的時候,顧安然的卷子也發了下來,110分,大家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很默契地避開了討論。


    其實按照本次月考的難度,單科110的成績並不算低,不少高三的學長都說這道題做起來夠嗆,表示考一百三都難。


    但這不是和人家江寒英的滿分試卷作對比麽,兩人此前在優秀學生代表中可是齊名的,現在女方就談了一次戀愛,一下子就被甩開了差距,吃瓜群眾們不可謂不驚訝。才出了一門數學,單科成績就被拉開了40分,接下來還有五門呢。


    趕巧語文和英語卷子這時候也發了下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有好事者甚至拿出了計算器,開始計算起兩人的總分。他們已經無所謂自己考得怎麽樣了,隻想知道校花考了多少。


    流言跑得飛快,然後眾人憐憫的、同情的、看好戲的目光差點將顧安然給淹沒了,她也知道自己考砸了,因為考試途中她拿著那根被拒絕掉的筆,一直提不起精神。


    這時候成績一出,好勝心和驕傲使然,讓她覺得自己好丟臉,難以控製地趴在桌子上哭,纖細的肩膀也微微顫抖,襯著那張精致的臉,相當惹人憐惜。


    哪怕兩大校草都沒去安慰,但顧安然的追求者還在,早紛紛上前安慰了。


    “安然你別哭,一次月考發揮失誤了而已,不代表以後都發揮失誤,你要振作起來。紙巾給你,擦擦眼淚吧,你笑起來的樣子才好看。”


    “安然,這次難度是地獄級別的,我大題選填都寫了,才考了98呢,你考了110已經很棒啦!”


    “王洋是數學課代表,他這次也沒發揮好,隻考了115分,才比你多五分,你別哭了。”


    安慰聲飄入段宜恩的耳朵,他拿起自己那張30分的卷子,擰著眉頭,突然發覺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他隻覺得這群人吵鬧。


    更讓他無語的是,班主任居然說成績單都拿回去,要讓家長們簽字。平時老班事兒沒那麽多,這橫來一筆,讓段宜恩有些不高興。


    果不其然,看了他的成績後,段箏臉上落滿了憂鬱:“聽說你們這次考試難度挺大,但你這次總分比上一次少了100分,這也太離譜了。”


    難道他這隻蝴蝶翅膀太強韌了嗎,段宜恩考得比原主在的時候更差了。同樣總分七百五十分,假少爺考了七百二,真少爺考了兩百二,兩人之間的差距足足有五百分。


    因為小狼崽子根子裏還沒完全爛,段箏想把對方養到十八歲,拿一筆撫養費,就讓對方滾回豪門。可看著這一塌糊塗的分數,他突然覺得自己八成錢拿不到,還要被江家那個危險深沉的男人給遷怒,認為他沒把對方兒子教好。


    原劇情內,兩個人鬥得你死我活,充分證明了,這對真假少爺腦子都很聰明,本質上跟智商基因沒什麽關係。不學好純屬態度問題。


    麵對段箏淡淡的指責,段宜恩耷拉著腦袋,想裝死人,他努力轉移話題道:“都怪我之前太忙了,這次月考來得突然,我沒怎麽複習才考成這樣的。”這些日子,他答應了陳三兒周末去廣場擺攤的提議,滿腦子都想著怎麽給段箏減負,確實沒把這次考試放在心上。


    忙什麽,忙著談戀愛嗎哼。都是大老爺們了,談戀愛還找什麽借口。


    段箏不太高興。


    一方麵覺得這小狼崽子口氣支支吾吾的不太坦蕩,一方麵又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純屬白費口舌了,他好心勸那麽多回,人家小兩口還不是黏黏糊糊的,女方成績下降得離譜,男方成績也下降得離譜,這妥妥的戀愛石錘,跟原劇情完全沒什麽出入。


    段宜恩敏感地察覺到,在他成績出來後,段箏比他想象中還要失落,似乎大受打擊,目光還多次落在第一名上,似乎暗地裏把他和江寒英進行了好幾番的比較。他也知道江寒英這個人,不管是學習成績還是家世背景都很優秀,是很多家長心目中的理想型。


    哪怕他想倔強嘴硬的說:“切,成績好有什麽了不起。”但發覺段箏很在意後,他心裏登時酸溜溜的,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段箏的目光重新回來,不要去看那些虛偽的阿貓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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