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值班表來看,燒屍工兼洗屍工朱大強正是今晚值班。


    我們等了能有半個多小時,在幾乎凍透的時候,遠遠的黑暗裏過來個人。


    攝影師小江打開小巧玲瓏的隨身攝像機,調到紅外拍攝。我們目不轉睛看著,那人晃晃悠悠來到大樓前,沒有停頓,徑直走了進去。


    周智雯精神大震,揮了揮手:“走!跟上!”


    我們小心翼翼從花壇後麵鑽出來,一起進了副樓。一進這棟樓裏,就感覺溫度陡然降低,外麵的寒風刺骨和這裏相比那都相當於春天,副樓裏極其陰冷,是那種幹冷,沒有風,溫度低到吐出來都是白氣。


    我們跟在那人後麵,他走路姿勢就怪,特別僵硬,懵懵懂懂往裏走。李瞎子低聲道:“你們看他的腳。”


    這個人竟然腳後跟不落地,墊著前腳掌走。


    “這是怎麽回事?”周智雯問。


    李瞎子道:“在民間有這麽個說法,走路腳後跟不沾地的,都是鬼上身。這人是咱們要找的朱大強嗎?”


    “對,就是他!”小江說。


    “他已經不是他了,被什麽東西附身了。”李瞎子道。


    我們跟在朱大強的後麵,到了第一層佛殿,也就是供奉地藏王菩薩的佛堂。


    朱大強站在神像前,模樣癡癡傻傻的盯了半天,然後晃著身子進了第二層房間。


    眾人趕緊跟過去,到了門口沒敢進去,探著頭往裏看。這層房間麵積很大,和前麵的佛堂差不多,隻不過這裏很空,在對麵的牆上掛了一排的遺像。大晚上的,月光如水,陰森逼人,滿牆的遺像讓人渾身哆嗦。


    朱大強來到一張遺像前,緊緊盯著看。


    這張遺像是個女人,長得不說多好看,很普通的一人,看起來三十左右的年紀,大波浪頭發。


    遺像下麵放著一把椅子,上麵疊著衣服,衣服上麵放著一碗插著三根香的米飯。朱大強把米飯放在地上,然後穿上女人衣服,坐在椅子上,端著飯碗用手扒拉著往嘴裏送。


    這一幕和看過的那段視頻一樣。


    李瞎子道:“別看了,先退出去,等他出來。”


    “怎麽?”周智雯問。


    李瞎子道:“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他吃過飯之後,附身的靈魅能覺察到我們,等他出來再說。”


    見他這麽說,眾人隻好從副樓出來,到外麵找了避風的牆角,抽著煙說話。


    等了能有十來分鍾,朱大強果然出來了,他還是穿著工作服,晃動著僵硬的身體,慢慢往前走,直奔停屍間。


    我們趕緊跟在後麵,不敢離得太近,大晚上的沒什麽人,月光又明亮,多遠都能看到他。


    朱大強進了停屍間。我們跟到門口,簡單換了一下眼神,決定進去看看。


    穿過很長的走廊和大廳,裏麵就是停屍間,朱大強走進停屍間裏,拉開一個停屍櫃,從寒氣裏抱出一具女屍。


    周智雯是我們這裏唯一的女性,覺得有些不舒服,皺著眉說:“幹嘛啊他。”


    我冷眼撇了一眼這位女記者,一般女的看見這場景,不說捂眼睛吧也得麵紅耳赤。而她呢,無非就是皺皺眉,這女的,也是個老司機。


    李瞎子目不轉睛看著:“看來還真是他。”


    小江道:“我們隻是采訪都差點挨揍,要是死者家屬看到眼前這一幕,非把朱大強打死不可。”


    “打死都是輕的,”李瞎子說:“我們東北民風彪悍,直接把他屎打出來。”


    小江開著攝像機,把這一幕全都拍了下來。


    “你還年輕,不懂,”李瞎子說:“人死了之後……”


    他正要細細解釋,我趕忙揮手:“行了行了,我不想聽。我就納悶一個問題,這些知識你都是從哪來的?”


    李瞎子洋洋得意:“處處留心皆學問,小夥子,慢慢學吧。”


    過了一會之後,我們藏在走廊的櫃子後麵,看他一路走遠。


    小江抱著攝像機興奮地說:“這次的素材可牛了。”


    李瞎子道:“我事先警告你們,這種事屬於個案,你們別拿著這東西別有用心,玷汙我們大陸的殯葬行業。”


    周智雯臉色不好看,還是職業化的回答:“你們放心吧,我們有職業操守。”


    李瞎子“嗯”了一聲,徑直往外走。我問他去哪。李瞎子道:“我要看看朱大強到底是怎麽回事,肯定有玄機在。”


    我們幾個人跟在朱大強的身後,從停屍間出來,旁邊是值班室,他晃晃悠悠走了進去。


    我們轉到後窗,從窗簾縫隙往裏看。朱大強半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眼神發呆,直愣愣瞅著空氣,忽然我眼前一花,覺得有什麽黑東西從他身體裏出來。那是個淡淡模糊的黑影,一閃即逝。


    李瞎子碰我一下:“看到沒有?”


    “黑影離體。”我說。


    那幾個香港人趕緊問什麽。


    我把剛才看到的說了一遍,周智雯道:“我們沒看見啊。”


    我“嗯”了一聲:“你們沒有通靈,看不到。應該是附身的東西離開了。”


    說來也怪,那東西一離開朱大強,朱大強身體抖了一抖,馬上變了一種氣場。原本他精瘦、僵硬,精神頭足,等那東西離體之後,就跟吸大煙過勁了差不多,整個人撒了氣,顯得萎靡不振,臉色也變得灰頭土臉。


    他坐起來,不停“哎呦呦”呻吟,從抽屜裏翻出一盒藥,捏出一粒,也不喝水放嘴裏幹咽,吃了之後,像是極度怕冷的樣子,把櫃子裏的厚棉襖找出來,裹在身上,守著暖氣哆哆嗦嗦的。wap.


    幾個香港人看到這一幕,都驚訝的不得了。


    這時值班室的門敲響了,我們趕緊沉默下來,不敢出聲,有外人來了。


    朱大強過去開門,從外麵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能有一米九的大個,虎背熊腰,一張臉讓人看了非常不舒服,眉毛又粗又重,像是兩個大蟲子趴在眼睛上麵。


    朱大強和這人認識,十分客氣,“趙大兄弟來了。”


    “貨備起了嗎,張老板催了。”這位趙大兄弟問。


    朱大強苦著臉:“哪有那麽容易。”


    趙大兄弟不耐煩:“別跟我說這個,明晚我過來拉。到時候尾款給你算清。”


    朱大強唉聲歎氣:“這幾天我眼皮子直跳,渾身發燒,總感覺有事要出,我說咱們能不能緩兩天。”


    “媽的,錢都收了,你跟我玩這套。”趙大兄弟破口大罵。


    “行吧。”朱大強說,“我買通了兩個燒屍工,藏了一具屍體,你明晚來吧。這買賣真是不好幹,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盯著,要不是等著救命,我是肯定不能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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