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我正準備上前與前台搭話呢,就聽到咣地一聲,有什麽東西重重地砸了大堂的玻璃頂上。


    因為大堂的樓頂也是二樓的地麵,摩擦得久了,原本明晰的玻璃也變成毛玻璃了,看不清砸在頂棚的是什麽東西,隱隱感覺像是個人。


    緊跟著,就聽到驚呼陣陣:“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我心說不會這麽巧吧,那跳樓的人不會與我們有仇吧,盯著我們來了才跳,將我們引蛇出洞的計劃全盤打亂


    木棉花看向我。


    我見其它人都往二樓湧去,招呼木棉花道:“走,咱們也去看看!”國人愛看熱鬧,不單是國人,全世界都是如此,這時候表現的從眾些,反而有利於隱蔽。


    木棉花楞神間,被我緊緊地握住了手。


    從撞擊的聲音聽來,跳樓者起碼是從十樓以上的高度跳下來的,十層樓,三十米的高度,砸在地麵上會是什麽場景,用腳趾頭也想得到,也許身體沒有四分五裂,但是,腦袋開發,五髒碎裂是免不了的。


    我估計此時死者的血已經在二樓大堂裏漫延了很大一塊地方了。


    木棉花是遊屍,見到鮮血難以自控,我不握緊她的手,估計呆會兒又要出現噬心咽血的恐怖場景了。不過,在飲了幾次血之後,木棉花的自控能力似乎要強些了,至少不會見到人血顛狂得拉都拉不住,甚至有可能攻擊攔他的人。


    想來經過槐樹嶺的公交車事件,木棉花也算是“吃過見過”的主了吧!


    我們上樓的時候,樓上已經人滿為患,有從一樓大堂跑上去看熱鬧的,有從酒店房間裏坐電梯下來看熱鬧的


    我和木棉花擠出人群,見到扒在地上仍在抽搐的死者時,我們都楞住了,跳樓的人竟然是穀立果!


    下一秒,我警覺的四麵查看起來,確認風樹道人不在現場,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時候再看木棉花,她的額角冒淚,牙齒咬得格格做響,握住我的手不睡在覺地加大了力度。


    我知道她在努力地與心中欲念做鬥爭,回握她的手,同時給她以鼓勵的表情。


    人群人有人歎息,有人感慨。


    “唉,這位先生正值壯年,從衣著看來家境也還算殷實,怎麽就尋了短見呢”


    有人猜測“這個年紀的人已經過了為情所困的年紀了,我估計是生意失敗吧!”


    這話立即得到許多的人的認同,像穀立果這個年紀,如果生意失敗了,確實已無勇氣再從重來過了,這比死亡更加艱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褚時健的。


    這時候,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擠出人群,信誓旦旦地道:“錯了,錯了,你們都大錯特錯了,我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因為我就住了他隔壁!”


    眾人一聽有知情人,趕緊打聽,我也將耳朵豎了起來。


    就聽那中年女子道:“死者和一名道士打扮的男子同居一室,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啊,但是那道士總是打罵他,罵得十分難聽,打得也很重,我都常常聽到他的痛叫聲音,想必是他受不了那道士的打罵,跳樓了”


    聽到這裏,眾人的表情都十分怪異,現在這個年代十分敏感,一般男男共居一室人們腦海裏下意識地就會冒出三個字“同,性戀”,道裝男子對穀立果非打即罵,而現實中很多夫妻也是三天一大架,兩天一小架,吵得不亦樂乎


    更為重要的是,穀立果是跳樓而亡的,國內最出名的“男同”張國榮也是墜樓而亡的,相同的死亡方式就是最大的證據!


    橫死!畸情!所有的爆點穀立果身上都有,人群中議論聲更大了。


    隻有我和木棉花知道事情的真相。


    穀立果雖然是風樹道人的顧客,風樹道人一開始對穀立果也還算是客氣,但是自從穀立果堅持在搬回城市時,風樹道人對他的態度就完全改變了。別看穀立果是個職業道德很強的人,同樣,他也是個唯我獨尊的人。


    他與你站在一起時,你必須得聽從他的,否則的話,他會很不爽,也許一開始他會將這不爽理在心底,但是,他遲早會將這不爽作用在你的身上。


    穀立果要求回到城市,這是個很愚蠢的念頭,風樹道人雖然答應了他,但是他因此很不爽,雖然職業道德要求他得對穀立果不離不棄,但是,心中的怒火讓他情不自禁地折磨穀立果。


    在酒店的這幾天,穀立果過得異常痛苦。


    但是,即使再痛苦,他應該都沒有想過要跳樓,穀立果的求生欲還是很強大的,不然的話,張仙月追殺他們的那一次,穀立果就自,殺了,怎麽會活到現在呢,因此,我猜測他跳樓如果不是風樹道人推下來的話,就與他吸,毒有關!


    傳說吸,毒之後,心中的情緒會被放到無限大,這也是為什麽有人吸毒之後總覺得有人要害他,將親友砍死在家中,有人吸毒之後十分興奮,唱歌能夠唱上一整晚的原因了。


    穀立果吸,毒之後,被風樹道人欺淩的場景一遍一遍在腦海中浮現,打又又不過,悲觀的情緒被無限放大之後,他跳樓了。


    他跳樓的時候風樹道人應該不在房間裏,不然的話,以風樹道人的性子,肯定得攔下穀立果,自己都沒有放棄他,他怎麽可以去死呢!


    風樹道人不在房間裏,那是去了哪裏?


    這時候,酒店門口響起了警笛聲。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有人叫道。


    我拉了拉木棉花,從後門溜出了酒店。差不多是我們溜出酒店的同時,警察已經上樓了,站在酒店的門後,我一時間有些猶豫是繼續等待風樹道人還是就此離開。想了想心說一鼓做氣,再而衰,三而竭,既然來了,就得將事情解決了。


    至於隻有一牆之隔的警察,我還真不怎麽擔心。


    我問木棉花:“好些了麽?”


    木棉花點點頭,嗜血效應讓她的身體繃緊得就像是拉滿的弦,但是從酒店裏出來之後,木棉花已經恢複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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