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的聲音變得很冷。


    我將布袋交給陳柔,便轉身進了義莊。


    陳柔楞了楞,似乎沒有預料到我如此情狀,一直到我踏入義莊,這才叫道:“煩啦,等一等!”


    我站住了。


    “生氣了?”


    “沒有”


    “那就是生氣了?”


    “真沒有!”


    “好吧,不管你生氣還是不生氣,都沒有關係!”陳柔直視著我,一字一字地道:“別對我有好奇心,這會讓你萬劫不複的!”說著從背簍裏拿出來一隻免子道:“山上抓的,烤來吃了吧!”


    我從陳柔手裏接過兔子的時候,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很不好,呈現青灰之色,沒有半點血色,發絲掩映的額間,隱隱能夠看到排成一排的紅點,不像是青春痘,也不是隆起的小包,就是皮下層的紅點,像是不小心按了一下,出現的小紅點一樣,但是,按了一下現出的小紅點很快就會消退,而她額角的紅點,像是存在很久了。


    陳柔說完,便匆匆地走開了,仿佛害怕我發現她的秘密似的。


    陳柔回房去了,我在廚房裏清理兔屍,水聲中,我隱隱聽到陳柔房間裏傳來怪異的聲響,我很想仔細聽聽是怎麽一回事,卻還是忍住了,剛才的事情,已經讓她很生氣了,要是讓她發現我在聽牆角,說不定會當場與我絕交呢!


    想到這裏,我便繼續洗兔肉,洗好了,插上鐵簽子,散上孜然辣椒,準備來一頓烤兔肉。兔肉將要烤好的時候,陳柔從房間裏出來的,她將蠟丸殼扔進垃圾簍裏,衝我笑了笑,在桌前坐了下來。


    她的笑容很疲憊,就像是剛剛跑了十公裏的長跑一樣,汗水將頭發都貼在了脖子上,而這時候,她臉上的紅暈終於掩蓋了鐵青之色,額頭上的紅點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


    看著端上來的烤兔肉,她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道:“光聞味道,就知道差不了,煩啦,沒想到你烤肉有一套呢?”


    廢話,別的可以不學,如何做好東西吃卻不能不學,因為,你不學會做好吃的東西,你就得忍受自己做出來難以下咽的東西。


    陳柔這麽冷性子的人,突然不留餘力地誇起我來,這讓我有些意外,我知道,這是她在彌補之前的所做所為,雖然十分生硬,但是我心裏知道,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因此我也準備就坡下驢,不管怎麽樣,還得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不是麽!


    “柔姐,好吃你就多吃點唄,是你打的兔子,記你第一功,兩隻兔子後腿都是你的!”


    後腿有肉,而且是腱子肉,香軟,有嚼勁,算是整隻免子身上最為美味的地方了,陳柔堅持分了我一隻,又從廚房裏拿出做菜的料酒,一人喝了一小杯,吃完了晚飯,陳柔回房去了,我坐在桌前,看著麵前的垃圾桶發呆。


    那兩隻蠟丸殼,是陳柔扔掉的垃圾,應該不算窺探隱私了吧!想到這裏,我在垃圾桶裏翻找著,撥開層層兔骨頭,找出了兩隻蠟丸殼,放在鼻端一聞,就聞到了一縷淡淡的幽香味。


    不過,當我看到蠟刃的內壁時,我的臉色隨即就變了,蠟丸一般是附著於藥丸之上的,主要的作用是防水防潮,將藥丸保持在真空的環境中,因此,蠟丸的內壁一般是平整光滑的,但是我手裏的蠟丸,卻是沆沆窪窪,就像是蠟丸之中有一隻小蟲子在不停地啃咬著它,要從蠟丸之中突破出來,我又想起了我手捏蠟丸時的感覺,就感覺蠟丸在嗡嗡做響,仿佛其中有活物一樣。


    不,不是仿佛,也許裏麵真的有活物。


    一個黑衣人送來了一隻布袋,布袋裏麵裝的全部是蠟丸,而蠟丸之中,是一隻一隻的小蟲子,陳柔拿蟲子來幹嘛?吃嗎?我看了看扳做兩半的蠟丸,心說一定不是,陳柔這麽美麗的女子,怎麽會吃蟲子呢!


    可是,如果不是吃,那是用來幹嘛呢……


    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結果,摁摁有些發帳的腦袋,回房睡覺去了,本來要放棄了解陳柔的我,因為這兩個半隻蠟丸,我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第二天早人,有人找上門來,讓我們幫忙趕屍。


    要趕屍的是一名二十二歲的女孩,女孩在岑城也算是小有名氣,是一名模特,名叫夢麗,當然是藝名,夢麗是出車禍死的,出事前兩天剛提的奧迪車,因為開得太快,與另一輛車相撞,兩輛車當場都散架了,沒有活口,夢麗雖然死了,還是被判全責,將她出道掙的錢賠了個精當,委托我們趕屍的是夢麗的父母,說是要趕回家鄉去。


    夢麗的父母給我們說完了事情的經過,表示願意付一萬塊做為酬謝,我和陳柔當場就答應了下來,車禍意外,一般沒有什麽恩怨糾割,估計是不甘心這麽短命吧!這樣的屍體好趕!


    我們收拾了一陣,便除夢麗的父母去了,夢麗被放在冰棺之中。聽說出了車禍,我和陳柔下意識地認為一定死得很慘,因為化妝品帶了不少,但是看到屍體之後,我們才知道自己想差了,冰棺之中的夢麗,長生披肩,臉上沒有任何的傷口,衣服下有沒有傷口不知道,畢竟不能解開來看。


    我們將屍體扛出來,等著解凍,畢竟,想要一大塊凍肉走路並不現實。


    大約三個小時後,屍體解凍了,卻並沒有血水流出來,由此可以得出結論,她的身上應該也沒有大的傷口。等到完全解凍之後,我們便開始施為起來,用朱砂封了七竅,然後在她的眉心一點,喝道:“起!”


    夢麗便站了起來。


    夢麗的父母與她依依惜別,然後我一晃鈴鐺,便將屍體引出了家門,隨行的還有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夢麗的父母介紹說是他們的遠房親戚,不放心夢麗,因此這才一路跟著。


    我們雖然有些不爽,不過這年頭顧客就是上帝,如果他一定要跟著,那就跟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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