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跟眾人講故事的檔口,何玲瓏那頭息聲了,藍牙早被我摘了,隻有藏在衣服裏的定位監聽裝置,還在起作用。


    此時我們的對話,何玲瓏那頭肯定是聽的清清楚楚的,我隻需要引導話題,把這邊的信息,實時傳遞過去即可,相信她們,是可以根據我提供的情況,調整部署的。


    講了個把小時故事,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假意起身活動,伸胳膊動腿,此時,鑒於我的‘專業’表現,眾人對我的懷疑已經減削大半,也沒多遏製我的行動。


    我往他們的車裏瞅一眼,假意驚訝:“謔,東西挺多的,不愧是做大生意的,這是不是太紮眼了,萬一被條子查車怎麽辦?”


    ’我沒問他們是什麽貨,往哪兒送,而是將話題引到一個共同點上,但凡做這些的,怎麽躲避警察,是很能打開話題的。


    果不其然,這幫人又跟我聊了起來,我邊聽邊接話:“你們說的這些,我知道,但都是不起眼的東西才這麽幹,你看你們車裏這貨,這麽大塊頭,太紮眼了吧?我看這形狀,像是家具,你們倒木頭的?”


    一些古董家具,或者名貴的拆房老料,也是暗地裏交易的常客,特別是一些拆料,往往是忽悠人得來的,欺負一些老鄉不懂行,將人老房子拆下來的好料,當普通木料手,說是拿回家打家具,實際上轉手就是天價。


    我聽過最慘的事,是一農村老鄉拆老房子,他家好幾根梁,都是金絲楠木,老鄉不懂行,拆老房子的時候,被同村識貨的年輕人,當做家具的木料買走。


    老鄉以為自己撿了便宜,畢竟要往城裏搬了,這老木頭拆下來也是扔,臨了還能賺一筆錢,自覺異常劃算。


    後來得知是上百年的金絲楠大料,人倒手一賣,全家搬去省會了,氣的直接住院。


    這些都是閑話,言歸正傳,我說他們倒大料,這些人不樂意了,其中一人嗤笑:“木頭才值幾個錢,又笨又沉。”


    我道:“這麽說,你們這裏頭的東西,比木頭更值錢?”


    那人張嘴到一半,又生生咽下去了,道:“不可說。”


    言談間,坐在麵包車頂,舉著望遠鏡觀察的人突然道:“來了,老五他們到了。”眾人跟著起身,到路邊看,緊接著就揮手。


    我裝作不在意,慢悠悠湊過去,眯著眼看,卻見遠處有幾個人影,目測一共四人,正往這邊過來。


    應該就是當初接音律書那幾人,被發現後,追的棄車了。


    我道:“過來那四個人,就是你們要等的人嗎?”這話其實是說給何玲瓏聽的。


    十一人,加來的這四個,一共十五人。


    “對,唉,你可以走了。”看上去領頭那人,對我揮了揮手。


    “成,有緣再會。”我回到自己車上,倒車離開。一上車,我將藍牙重新連上,問:“對方匯合了,你們要多久到?”


    何玲瓏那頭有些無奈:“你撤回來吧,我們去不了。”


    “…………”頓了頓,我道:“領導,您在開玩笑嗎?”


    她道:“前方山路,車禍,兩頭堵,估計得三個小時,我們到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不過好在,你把他們的車牌報過來了,隻要他們不棄車,我們就可以道路監控,一路追蹤,等他們把貨,運到目的地吧。”


    我道:“隻能如此了,唉,我真有點不忍心,畢竟吃了人家那麽多雞爪。”


    何玲瓏道:“回來我給你買一堆。”


    “謝謝領導,對了,我朋友呢?”


    何玲瓏道:“不清楚,離開考古院後,沒聯係,可能回去了吧,怎麽?”


    我道:“沒事兒,我就問一問。”


    切了何玲瓏那邊,我給老洛去電話,那頭提示無法接通,我心說:難不成他還沒買新手機?


    我跟何玲瓏,幾乎同時回酒店,彼時已經是晚上的八點。


    這酒店原本是我和老洛一起住,不過我問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退房了。


    看樣子是真回金陵了,十有八九,又要跟我絕交一段時間,得,回去再道歉吧,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但誰讓咱是男人呢?男人……就要照顧男人,對吧?(或許對?)


    洗了個澡,換上睡衣,我琢磨了一下走到了何玲瓏門口。


    想了想,我先發了條信息:領導,我在你門口,方便我進來嗎?


    何玲瓏:男女有別,有事視頻或者電話。


    我道:我不是壞人。


    何玲瓏:除非你能自證。


    我道:我喜歡男人。


    何玲瓏:姐妹兒,等著,我給你開門。


    一分鍾後,穿戴整齊的老何,將們開了,抬了抬下巴:“進來吧。”


    “喝什麽?”她問。


    說的好像有選擇一樣,經濟酒店裏不是隻配礦泉水麽?


    “領導,我不喝,我主要是想當麵跟您聊聊,這個點兒,咱們為什麽會在酒店?我們不是應該去交通局,盯著道路監控嗎?”


    何玲瓏道:“我們……或者說你,在這裏耽誤的太久了。祁院長讓我回巴陵山,讓你先回金陵,然後,也跟著去,繼續參與巴陵山項目。”


    頓了頓,她又道:“這裏的事情,移交給當地考古院了,這邊的同誌會負責的,查到確切消息後,再兩方協作。”


    我想了想這段時間的波折,意識到何玲瓏說的沒錯,這件案子牽扯的麵太廣,從金陵到景德鎮到四川巴陵山再到西安,盜掘分子,文物販子,到處設點,到處流竄。


    不等我開口,她道:“我已經訂好了咱們倆明天的機票,先一起回城,然後我後天去巴陵,你的話,看祁院長安排。”


    我想了想,問:“領導,訂機票這種事,不是應該讓我來做嗎?您怎麽能親自動手呢?”


    何玲瓏很憂傷,看著我,神情恍惚,陷入回憶,說:“依稀記得,兩個月前第一次遇到你,你是那麽與眾不同,像明月,像寒霜,一身傲骨,現在我才發現,你就是一和珅,學正經事慢的跟王八一樣,學拍馬屁,到是兩個月什麽都會了……出去!”她指著門口。


    我想解釋,自己不是在拍馬屁,隻是做好本職工作,不過話沒說出口,就被她推著背擠到門外,門哢嚓一聲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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