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砸了砸嘴,繼續說:“亂世的黃金,盛世的古董。感謝政府,感謝黨,咱們遇上盛世了。盛世最重要的是什麽?健康長壽和資產保值。咱們倒騰古玩的,就是在做投資,做保值。別的不說,咱至少不能落在房價的後麵對不對?得跟醫院icu的價格接軌對不對?”


    我一口酒差點沒噴出去,心說:這個鍋政府和盛世不背。


    “當然了,您一看就是行家,這些話不用我來說,您自然知道。我特意提這麽一嘴呢,隻是想說,咱們都是明白人,這個價格,公不公道,您清楚。鬼市開張,兩個鍾了,天兒快亮了,時間不多……咱該成的,就成了吧。”


    我不為所動:“少點兒,就成。”


    徐老四歎了口氣,摸著下巴,想了想,說:“多少?”


    我道:“拍賣價。”


    “我得打個電話,跟主雇商量。”


    我點頭,讓他自便,心裏直樂,等的就是他這出,能聯係到上線,就能牽出一票人來。


    徐老四撥通了個電話,壓低聲音論道了幾句,由於離的不遠,我聽見裏麵似乎是個氣息渾厚的男人聲音。他們一來一往間到也直接爽快,須臾,徐老四掛了電話,說:“可以,現在就走賬。”


    我道:“我有金額鎖定,現在走不了,得等天亮,去銀行給你走。”


    徐老四做了買賣挺高興,沒多想,說:“那沒問題,要不要換個地方等?我招待您耍耍去。”他臉上露出一抹笑,得,腰子吃多了。


    我還想多待會兒,看能不能聽到吞金和尚的動靜,便道:“這烤串挺好吃的,不換地方了,就在這兒吃點東西,再跟服務員點條魚吧。”


    須臾,上了條烤魚,我慢慢的挑刺吃,徐老四看著挺著急的,說:“您不會吃魚?”


    我故意假裝不會,隻道:“好吃,就是吃得慢。”


    徐老四明顯被我吃魚的勁頭,逼出了強迫症,恨不得親自上手,教我怎麽吐刺。


    也就在我專心吃魚之際,屏風後傳出了一個笑聲。


    聲音不大,有刻意的收斂,但掩藏不足得意。


    看樣子,是聊得不錯?想著,便有人從裏頭出來。


    先出來的是那吞金和尚,後麵是三個不認識的人,再後麵出來的是個光頭和一個豐腴女人。光頭我認不出,但那女人我認的出,就是當初在老樓裏,給光頭收拾屋子,打掃碎杯子的人。


    畢竟,當時光頭在正下方,我和老洛隻見他的頭,不見他的臉,最後被發現時,也隻是晃眼一過沒能記住。


    但那女人沒在正下方,所以臉我有些映像,此時無遮無掩的出來,我立刻就對上號了。


    就在此時,我對麵的徐老四猛地將頭一低,埋頭喝酒。


    我意識到徐老四在躲。


    躲誰?躲那位馮爺,還是躲這隊人馬中的其中一人?


    我估計是躲馮爺,畢竟都在鴿子街,或許有過什麽不愉快?我想起了徐老四當初引誘我們去鴿子街時,並不進街的舉動,突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顯然,徐老四和鴿子街中某個比較厲害的人物關係不好,他不敢明目張膽進鴿子街。


    把我和老洛引去,有兩種可能。


    一,他和老匠人有來往,給人介紹生意,謀求好處。


    二,他與打劫我和老洛的人有關。


    想到此次,我動了心思,立刻故意出聲,道:“這魚我一個人吃不完,你也吃點兒啊。”本來這地方的人,說話聲音都壓的低,動靜都很小,我這麽一開口,就顯得有些突兀了,原本自顧自要下樓的吞金和尚一行人,便集體將目光往我們這桌投來。


    我夾了一筷子魚肉給徐老四,他不敢抬頭,著著筷子埋頭吃。


    “嗬,好東西。”姓馮的光頭突然開口,對著一旁的三孔幣說。


    我察覺到徐老四身體僵了一下,他沒接話。


    姓馮的光頭很敏銳,似乎察覺到了徐老四的不對勁,眼神犀利的在我和徐老四之間打轉。


    我換了張臉,也不怕他看,便笑了笑,說:“這位爺眼光不錯,不過東西,我已經定下了。”


    姓馮的一笑:“急什麽,又不跟你搶。”


    我道:“你要感興趣,他手裏沒準兒還有其他貨。”我故意將注意力,往徐老四身上引。


    姓馮的上鉤了,倒騰古玩的人,出貨入貨不分家,即買也賣,因此他就問了徐老四一句:“真還有嗎?”徐老四埋著頭說:“沒了,沒了、”


    這心虛的勁頭太明顯了,姓馮的起了疑心,轉過身來往我們這邊走,他身邊跟著的人也立刻圍了過來。


    徐老四見藏不住了,隻能抬起頭,堆了副苦哈哈的笑顏:“爺,許久不見,您身體還好嗎?”


    姓馮的一愣,緊接著舔了舔牙,眯著眼:“嗬,躲在這兒呢。”


    兩撥人見麵,氣氛陡然緊張,一時間我在旁邊坐著,反到被忽略了。


    當然,這種時候,被忽略是最好的。


    徐老四點頭哈腰的站起來,想伸手將桌麵上的布幣給收起來,剛一伸手,馮爺身邊那女人,便先他一步,直接連著盒座端走了,單手托著,退到了後方。


    徐老四神情一變,擠出笑:“爺,這不是我的東西,代售,代售。”


    馮光頭顯然對三孔幣的興趣已經消了下去,他隨意看了一眼,說:“是你的活,出了問題,也是你的事。”


    徐老四賠笑道:“主顧來頭大,不便露麵,所以才讓我代辦。”這話明顯是提醒馮光頭分寸,至於這個來頭有多大,就得看他們自己心裏怎麽想了。


    這時,馮光頭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徐老四,問我:“你買他東西了?”


    我微微點頭,神情鎮定:“談妥了。”


    馮光頭道:“那你付完錢,拿東西走人吧,這老小子,我要帶走敘舊。”


    我道:“恐怕不行,金額鎖定,得等銀行營業。”


    馮光頭摸了摸腦袋:“喲,直接過明賬。你小子能耐了。”最後一句話是對徐老四說的。


    徐老四於是又跟著拉虎皮,說:“不是我能耐,是主顧能耐,不管明賬暗賬,在他那兒都不算事,我就跑跑腿而已。”話音剛落,馮光頭直接一腳踹過去,將毫無防備的徐老四踹了個四腳朝天,凳子翻倒,一陣亂響。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馮光頭來這一出,便微微後退,靜觀其變。


    徐老四是怎麽惹上姓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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