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等這波人逮了,一定把你被搶的東西給你找回來,還有我吃飯的家夥。”嘴裏安慰著老洛,我倆已經上了輛出租車。


    我們住的酒店,位置在市中心,而我們現在要找的‘千麵鬼手’,則在城東片區,不算遠,但也不近。


    半個小時的車程後,出租車停在了一個小區外麵,小區外麵一溜的店麵,朝向好的熱鬧繁華。下了車,老洛顯然也並不熟悉,他逮了個路人問路:“您好,這小區附近,是不是有個裁縫鋪?”


    被問路的大媽想了想,給我們指了個路,說是有一個改縫衣服的小店麵,不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不營業的,開鋪子的老板看起來不缺錢,就是用自家的門麵打發時間,幹不幹活完全看心情。


    以為我們是要補衣服,大媽好心說:“那店鋪沒人去,基本不接活,要改衣服,去前街有個檔口可以。”


    老洛謝過那大媽,風度翩翩的,和麵對我時,完全是兩幅麵孔。


    “那人開了個裁縫鋪避人耳目?”我問。


    洛息淵沒回答,看起來像是並不確定。


    我有些納悶:“你跟這千麵鬼手怎麽認識的?”


    他淡淡道:“金陵城,一麵之緣,你廢話太多了。”說話間,我們到了小區後麵,這邊也零零星星有些鋪麵,但朝向不好,人氣凋零,路麵上都沒幾個人,一個布滿塵土的紅色招牌上,印著‘老張百貨’四個字,店門前放著縫紉機。


    應該是這兒了。


    我問道:“千麵鬼手姓張?”


    老洛微微點頭,我倆走到鋪門口,便見裏頭有個五十來歲的女人,身形肥胖,這麽冷的天穿的挺單薄,似乎不怕冷,正躺在鋪麵的椅子上呼呼大睡,大肚皮上擱了本書,像是老式的連環畫。


    我下意識的往鋪麵後的通道看,二十來平米的鋪麵,左後方有道門,此時是開著的,裏麵黑漆漆的,我下意識的覺得裏麵有人,或許千麵鬼手就躲在後麵。


    但讓我意外的是,老洛卻直接朝著女人走了過去,敲了敲櫃台的玻璃,將人給叫醒了。


    “誰?”女人擦了擦口水,睡意朦朧,緊接著瞧見老洛,猛地一個激靈,笑出一臉褶:“喲,洛當家的,貴客,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我一懵,心說:莫非這大姐,就是……千麵鬼手?我看向她胖乎乎的一雙手,對這雙手的靈活性,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按照我們做鋦匠的標準,手指自然是以瘦長為佳,越是精細的功夫,越是如此要求。


    她對老洛忒熱情了,跟黃鼠狼見了雞似的,不等老洛答話,她立刻一副了然的神情,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了,快請到後麵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邊說,邊伸手彎腰,將老洛往我之前瞧的那門後請。


    老洛一邊往裏走,一邊衝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和他是一夥兒的,那大姐這才仿佛發現我這號人,順便給我也賞了個笑臉。


    她在前頭引路,身上的肉一顛一顛的,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她的大肚子,很快便意識到不妥,趕緊收了回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後頭黑乎乎的,連接著一道樓梯通往二樓,她打開了等,衝樓上喊了句,便有個看起來五十來歲,老實巴交的男人下來,在她指點江山的氣勢中,麻溜的去關鋪門。


    “這是我們家老楊,您第一次見,人老實,太老實了,總被外頭的人騙,我不看著他,他就得被人騙的團團轉,您說我這一天天操心不操心……”一邊引我們上樓,她一邊給我們介紹那老實巴交的男人,是她老公。


    看樣子若洛息淵所說,她和老洛也隻在金陵有過一麵之緣,老洛對她來說,應該更像是一個潛在客戶。


    看這熱情勁,應該是以為我們做生意來了。


    果不其然,二樓另有乾坤,裏頭有個小工作室,地方不大,三排靠牆的架子,卻被各種瓶瓶罐罐擠的滿滿當當。


    正中央有一張過於大的椅子,椅子前麵是個低矮的方桌,桌上卻擺著個大鏡子。


    人一坐下去,大鏡子剛好照出人的頭臉。


    這鏡子明顯和化妝鏡類似,將人放大了,往它跟前一座,臉大了兩圈不說,人臉上的毛孔,比我用肉眼直視看的還清楚。


    她站在座位旁邊,搓著雙手嘿嘿笑:“洛當家的,坐,坐這兒。”


    老洛微微欠身,在椅子上坐下了。


    她道:“要什麽樣的麵具?”


    還真是開門見山,一點兒不含糊。


    老洛衝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從兜裏,掏出徐老四的畫像,展開,問她:“這張臉,能做嗎?”


    千麵鬼手一愣,盯著畫像半晌,臉上的笑容就這麽收斂了。片刻後,她搖頭,不理我,而是看向洛息淵,說:“做不了。”


    老洛道:“為什麽?”


    她道:“畫像上的這張臉,本來就是假的,而且是我做的。每年,它的主人,都會來找我修複保養。您應該知道我的規矩,雖然我隻是個手藝人,吃點手頭上的飯,但行有行規,一張臉,隻做一次。”她豎著一根肥嘟嘟的食指,衝我和老洛搖了搖。


    老洛微微一笑,盯著她:“開個價。”


    “洛先生,我雖然貪財,但行有行規,出賣顧客的信息,做不到。”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同樣,我也永遠不會告訴那位顧客,有人在找他。”


    老洛微微一下,道:“你看出來了。”


    “您本來就沒打算隱藏,我當然能看出來。洛先生,您不是來做麵具的,您是來找這張臉的主人的,可惜,我無可奉告。”


    老洛沒出聲,沉默的坐著,我覺得這姓張的大姐不好下手,正巧她老公上來了,我立刻對她老公道:“哥,您幫著勸勸大姐,送上門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大哥很茫然,撓著腦袋嗬嗬笑:“啥生意我也不懂,這過日子,不都媳婦兒當家做主嗎,有啥事,你們都找我媳婦兒說就行。”說完,樂嗬嗬的往外走。


    須臾,外麵陽台上,傳來了剁肉餡的聲音。


    而這時,老洛終於開口了,他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淡淡道:“能為友,為什麽要為敵?”


    這是紅果果的威脅了,眼鏡蛇要發動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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